琴酒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的好。
而这个金毛既然在自己脑海中有印象,那就代表着他一定见过这个金毛。琴酒暗自思忖,搜索起近期的记忆,终于,他想起一个月前的事情。
夜色那一晚, 第二天早上松田阵平在门口交谈的人,就是金发。
当然不能肯定这两个是一个人,但是霓虹里金发的人不多,他也不太相信事情如此巧合。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金毛就是那天早上的金毛,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这也是个卧底......
呃,不对,不能说也,松田阵平又不是卧底。琴酒默默纠正自己的想法——这个金毛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个卧底。
不过这么一来,琴酒却对警方的办事能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松田阵平,一个自幼生活在组织的人,竟然能成功卧底进警察学校不被发现,最后又被公安当成优秀毕业生塞进来卧底。该说警方办事不利呢,还是该夸奖一下组织信息掌控能力强大呢?
或者说,警方也有组织的人,组织也许早就把警方渗透成筛子了。
琴酒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那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基础教官讲完注意事项,紧接着预备成员们迅速两两结对在训练场上开始比拼,最后淘汰二十个人。其余胜出的预备成员就像一群小鸭子一样被教官赶到一边,排排站成了一排。
“琴酒大人,请。”
琴酒在教官的邀请下往前走,在路过几个人后,他心里突然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这种强烈的“皇帝选妃”的既视感是什么鬼。
胜出的十人气喘吁吁,眼里带着残余的狠劲。琴酒浏览一眼,发现那两个格外显眼的青年果不其然也在其中。
他无视自家幼驯染过于灼热的注视,随手一指,“你,过来。”
指尖触及的黑发青年微微一愣,迟钝的反应冲散了眼中的阴翳。他反应过来琴酒在喊自己,于是一言不发地走出队伍,静静站到琴酒身边。
琴酒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继续看向剩下几人,思索几秒,他又指了指那个十分可疑的金发青年,“那个金头发,过来。”
金头发,降谷零微愣,随后脸上扬起一抹笑,站到他身边。
只是心里有些纳闷:这语气,这称呼,怎么总是让他想起某个讨人厌的黑发卷毛。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一阵阵无语和震惊。谁能知道他一进训练场,一眼看到两个同期的感受?
差点以为是公安卧底来这团建了。
而且公安这次也就派来几个人,怎么这么巧大半人都聚到一起了呢?
疑惑间,某个讨人厌的黑发卷毛也被点出来了。
降谷零心里的疑惑更深,忌惮和危机感加重,心中不对劲的感觉如黑云迅速遮掩了心脏。一个两个可以说是巧合,但三个人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可不是一个巧合就能简单概括的了。
而且就算真有这么巧合,那琴酒会有这么巧合把三个人同时点到吗?
降谷零心里一悚——难道说组织已经发现他们了?黑衣组织恐怖如斯!
(实际上堪称傻白甜的组织: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BOSS知道了他的想法都要惊叹一下他的脑回路:只是想给琴酒一个惊喜,鬼知道这里面还附带几个小礼物。
降谷零本就是谨慎的人,一旦想到组织发现他们卧底行动的可能,瞬间不可避免地越想越多。几乎已经想到了组织从他们身上顺藤摸瓜一脚端掉公安。
降谷零:思路打开,怎么不行呢!
他越想越乱,越想越慌,全身的伪装技能全点在掩饰自己的异样上了,因此也就忽略了一些细节。
比如说是琴酒在察觉他呼吸紊乱一瞬后露出的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又比如诸伏景光隐晦担忧的目光,以及卷毛同期向琴酒发射示好眼神又反被冷瞪一眼。
什么人都没法做到完美的一心二用,就算是未来的打工皇帝也是如此。
一路走来,负责人琴酒没有开口,作为预备成员的三人定然没什么资格开口。沉默着走到行动小组休息室,几人各怀鬼胎。
两位真正的卧底先生默默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面前这应该就是琴酒的办公室了吧,或许会从里面得到什么信息也说不定。
他们面上十分平静,眼睛却已经不受控制地看向堪堪打开的门缝,蕴含着黑衣组织秘密的办公室即将在自己面前展开——
入目一墙猎奇的涂鸦,别致的家具和摆设。待房内景象全然展现在面前,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心突然死了。
这就是黑衣组织吗?
“嘿,科恩,你不要乱动!”基安蒂女士仍致力于自己的准头练习,手中的飞刀下雨一样刷刷刷往楼上扔。
她的厉喝下,靶子先生科恩头顶一只红彤彤的苹果在楼上跑出了幻影。
“我并不想成为你的刀下亡魂。基安蒂,你放弃吧,你的准头越来越烂了,是时候换个人来当靶子了。”
“别看我,我也不想死。”伏特加很有求生欲地开口。
他端起自己的饭,一路小跑缩回了自己的小角落。
贝尔摩德不知道去了哪里,办公室里只有这几个人。
琴酒淡定一抬手,接住天降横刀。心中突然出现的淡淡的惆怅,深深的心累。
谁懂啊,这些不务正业的坑货竟然是他的成员。其中两个还是他亲自选出来的。
基安蒂女士余光瞥到一抹发白的银色,再一回头竟然在他身后看到了三个生面孔。
哪壶不开提哪壶道:“琴酒,你竟然真的在带新人。”
琴酒不是很想说话。
基安蒂眯着眼在后面那三人脸上扫视,目光在触及某个卷毛时略微惊讶地睁大眼。黑色卷毛,很有威慑力的池面脸,这个描述——
“哎,他......”基安蒂惊呼,话一说出口,一道银光闪过。
基安蒂堪堪接触差点捅进自己胳膊的刀子,怒骂:“我靠!琴酒你神经病啊!”
手心被刀刃划出一道艳红,基安蒂狠狠地扔下刀子,转头跑到储物柜里扒拉医药箱。
这两人的一来一往时间也不过短短十秒种,在所有人都有些蒙圈时,转眼这短发女人就受了伤。瞬间,在开门时满心的荒谬被警惕所取代。
组织的逼格也在这人狠话不多的行事作风中得到了挽救。
也是,这个年纪就成为组织高层的人,想想也不可能是什么心慈手软作风离谱之人。
琴酒并不关心这些人又在脑部些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身后三人,淡淡道:“二十分钟,准备出任务。”
说完,他转身向楼上走去,只是走到一半时,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指着楼下的卷发青年,冷声道:“你,上来。”
松田阵平像是有些愣,他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迟疑地问:“我?”
身边两个同期肌肉紧绷,严阵以待。
琴酒沉默,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跟他从小相处到大的松田阵平却清晰地读出了此人眼里的无语。
类似是:你继续演。
琴酒冷冷瞥他一眼,不再说第二遍,转身上楼。
伏特加开口:“大哥说得应该就是你,那个卷毛。”
“大哥大概找你有什么事,不过现在大哥生气了,你太蠢了。”
用你说了。松田阵平暗自腹诽,他略微不爽,这个一脸都是“我很了解琴酒”,且语气里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的傻大个儿谁啊?
他观察自己两位同期,面上似是满满看热闹的样子,但眼里满满都是担忧。他眼神安抚他们:没事,我幼驯染,谁出事我都不会出事的。
两位同期却更担心了:你要小心啊!
虽然自己跟琴酒的关系他自己心知肚明,但是表面上该演还是要演,松田阵平浅浅呼出一口气,赴死一般,一脸严肃地上了楼。
他似乎在走向地狱之门。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已经不敢往下想了,他们心情沉重地对视一眼,然后朝着琴酒指的房间走去。
纵然很是担心,但是不能露馅,在未彻底暴露身份之前,卧底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
因此,比起同期的安危,现在更重要的是琴酒的命令。
但楼上并不如两人想的那样充满血腥,相反,甚至算得上是温馨。
进到休息室后,松田阵平伪装的面具瞬间褪去,他恢复成漫不经心随心自在的样子,直直地扑到床上。
“累死了。”
被子软软的,松田阵平舒服地喟叹,他揽了揽被子蒙在脸上,闷闷道:“好想睡觉。”
“缺乏锻炼。”琴酒冷哼一声。
他走到床边,在松田阵平小腿轻踹,意味深长地反问:“松田警官,来组织卧底?”
“唔......”松田阵平又在被子上蹭蹭,转身仰躺在床上,胳膊后撑半支起上身。
他观察琴酒的表情,确定只从中看出了戏谑和嘲笑,他无奈又纵容地勾唇一笑,也没否认,“是啊,松田警官来卧底,要抓捕琴酒大人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