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躺在旅馆的床上,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手上打着吊水。

  琴酒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搬在床边的窗户下的椅子上,他穿着一身米白色大衣,眼睫低垂着看着一打文件。

  “哥?”黑泽阵晃了晃还晕乎乎的脑袋,扭头看琴酒,喊了一声也不见琴酒抬头应他。

  他在床上醒着躺了会,感觉差不多了直接爬起来,抬手要拔手背上的针头。

  “如果你想被我打一顿,就把针拔了。”

  琴酒平淡的语气像是问好,他没有去管黑泽阵什么表情,继续翻看手上的文件。

  说来也巧,他金恩的身份是公安部有名的编外人员,犯罪侧写师。几乎每个地方的公安局都有他的名字和事迹在流传。

  所以琴酒才敢仗着自已是个杀手的本质还打报警电话,还拿到了公安局里面的卷宗查看。

  虽然里面有这个地方的公安局安抚琴酒,希望他不要深究的原因。

  这些文件都是关于恒源旅馆和魔女之森的,自从魔女之森冒头出现的五十年里,恒源旅馆就发生了不下十起案件,案件涉猎之广,从恒源旅馆到这个地方五年举办一次祝春节坊市。

  几乎每一次案件起,就会死去数十人,而这些人里面,谁都是凶手,也没有一个人是凶手。

  他们自愿参与这场寻找乌鸦的金羽的游戏,将命赌上就为了得到数之不尽的财富。

  琴酒一页页的翻过去,这些年的卷宗很快就看完了。

  有意思的是,还真有人找到了乌鸦的金羽,得到了财富后离开了这个地方。根据后续案件追踪,那个人拿着钱发展起来的产业规模还不小。

  “呵,”琴酒冷笑着看着这一次在这场游戏里面活到最后的三个人,花泽菜菜子,上村羽恬和上村四郎。

  在这其中,因为花泽菜菜子涉嫌杀人而被逮捕,乌鸦的金羽就这样落在了上村羽恬手上。

  “有意思。”

  琴酒合上文件,扭头看向窗户外面,远远的可以看见一座小岛,那就是这群人趋之若鹜的魔女之森。

  他好像,知道boss让他来参加这一次寿宴的想法了。就是不太清楚,这一次八十大寿之后,是否还有藤原家这个庞然大物了。

  警察在收集好案件现场资料后,问过琴酒不再需要帮助就直接离开了恒源旅馆。

  旅馆又被新的人接手了,接待人和前台都是这个地方的原住民。下午三点的时候还有人敲门问问琴酒是否需要上下午茶。

  琴酒坐在窗边晒太阳,冷漠的回绝了。直到挂在床边支撑杆上的药水最后一滴也被输完,他才有所行动的起身走到床边。

  琴酒双手插兜看着重新睡过去的黑泽阵,即使在睡梦中他也皱着眉,嘴唇紧抿着,看样子是在做噩梦。

  不过琴酒可没有闲心抚平他的眉,他将黑泽阵手里的针头拆下就离开了房间。

  楼下,新的旅馆主人在费力打扫着恒源旅馆,琴酒只是看了一眼,就想向着山下坊市的路走去。

  白天的坊市就是一条没有什么景色的街道,琴酒从头走到尾,最后在猜字谜的摊子上发现了手机碎片的痕迹。

  他继续在坊市的摊位搜索,几乎每个摊位上都有藏着武器的地方。

  琴酒走到卖面人的摊位后,看上面有个机关按了下去,咻咻几声,锋利的铁刺从周围的摊位里飞出来,狠狠扎进了对面摆摊的木板上。

  这整个坊市都是一个大型的死亡陷阱,如果不是规则上说只能杀死参与者,那么当天晚上死的就不会是一个人。

  “不,也不对,”琴酒冷漠看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的铁刺,“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杀死了在坊市里游玩的客人,因为他们不在意有多少人于是没有过问老板娘。那个猜字谜的摊主不是凶手只是一个帮凶,现在还有一名凶手在暗地里。

  “这是第二天。”

  距离去往魔女之森游轮开启的第二天。

  琴酒转身望向山上,目光似乎透过山间绿树看见了后面的恒源旅馆。

  “稻荷神显灵啊?”琴酒低笑一声,脑海里回想着昨天晚上被猜字谜摊主拦下的回忆,“看样子,事情的真面目似乎不止这么简单。”

  “到底有多少平凡而不甘的人在期待着祝春节呢?哼,真是……”

  一场好戏。

  可触碰到的真实永远比不上披着神秘面纱的虚假猜测,乌鸦的金羽和神使的复仇,本就是可以联合在一起扰乱视听的线。

  行走在黑暗中的独木桥上,终会不小心打湿了鞋摔进水里。

  恒源旅馆,春日阳菜在敲门问过三楼的客人后,重新回到了厨房里清洗茶具。她白皙的手拿着纱布一下又一下的清洗着杯底的血迹,确保干净如新才放到一旁。

  炉子上烧着开水,蓝色的火焰裹着橘红色的火心在锅底轻舞跳动,也撩拨着春日阳菜激动不已的心。

  她将烧开的水倒进茶壶,往茶壶里放入清洗过的茶叶。等茶壶里传来阵阵茶水的清香,才从袖子口袋里拿出包着的小纸包。

  纸包里面拆开了是白色的粉末,这是一种她托人从黑市里带来的,可惜那个好心人在昨天晚上的祝春节里面死了。

  不过这样也好,三天的时间里面第一天就发生了惨案,让她顺利的进入到了恒源旅馆。

  恒源旅馆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建的,招收的员工也是从山下的住户里面选,这一次也是她运气好,打听到了下一批的员工里有谁。

  春日阳菜一想到自已大仇得报,放药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将每一个茶壶里都放好,用托盘端起茶壶离开厨房。

  前台接待的是一名中年妇女,她习惯在清晨午后品茶吃糕点,然而就是这样的女人在五年前杀死了她意外上山送货的母亲。

  掌勺的大叔是她的邻居,早前是一名建筑工人,现在退休后一心研究菜谱,可惜三年前故意开车撞残了她的父亲。

  春日阳菜不知道是不是自已太幸运了,以至于两个仇人都碰到了一起。

  不过这样也不打紧,不管谁先死谁后死,她都会在合适的时间用乌鸦的金羽的名义杀死这些人,然后带着父亲离开这个地方。

  她端着茶壶出来,放了一盏茶到服务台上,又端着茶壶上了三楼的大阳台。

  三楼的客人离开了一位,还有一位在休息,她没有在厨房找到那个男人,那么现在这个情况,在大阳台的说不定就是他。

  春日阳菜猜测的没有错,大阳台上确实坐着个中年男人。

  她将茶壶放在桌子上,微微躬身后转身离开。

  今天是他们来恒源旅馆工作的第一天,每个人都抱着新生活开始的想法。

  春日阳菜回到了一楼属于自已的卧室,坐在床上开始发呆。她还有最后一步没有完成,那就是给他们戴上狐狸面具。

  她起身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木箱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两张白色的狐狸面具。

  她将面具拿起来,在面具里面根据这狐狸脸的样子系这透明的丝线。

  这个面具是从那位猜字谜先生那里拿的,她问的时候那位先生说自已已经摆了十几年的摊了,摊位还是从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

  那位摊主说,只有给仇人戴上面具,神明才不会怪罪。

  春日阳菜不信什么神明,但她是个讲信用的,“把面具在他们死后给他们戴上,这一切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