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身穿古装的黑发青年，一脸微笑地和他打招呼。
由于冥使身份特殊，鬼塔里的玩家对他们避之不及，更别说主动搭话了，毕竟这些关进鬼塔的鬼怪几乎都是被冥使抓进来的，例如眼前这位就是他不久前一手送进去的。
可惜是个“奇葩”！
楚怆然穿着一身黑袍，拉紧兜帽退得远远的，无视了青年的话。
“抓我的时候，你可是答应了我的条件，”陈念悠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嫁——”
不等他继续胡言乱语，楚怆然赶忙抬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小声呵斥道：“闭嘴！”
陈念悠不怀好意地盯着他隐藏在兜帽下的精致容颜，然后抓住那只纤细白皙的玉手，就着指缝扣了上去。
“松手！”楚怆然噌道，却挣脱不掉对方的手。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烫了起来，早知道会变得这么尴尬，就不该答应某只厉鬼的条件。
“然然，有个地方去不去？”陈念悠唯恐他生气，抛出了诱人的橄榄枝。
“什么地方？”
“残余帮派人员的聚集地。”
他心里一惊，抬头看向对方，那双血红色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投射出温柔的目光。
陈念悠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答道：“帮冥使大人分担重任是我的本职。”
“好啊，”楚怆然挑了挑眉，“调查地这么清楚，阁下怕不是想趁机占了对方的地盘。”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个首领心思重又多疑，要是被传到耳朵里，我连悠闲的小日子都过不成。”陈念悠似乎真的有些害怕。
“嗯？很熟？”他逼近一步道，“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还有怕的人？”
“怎么不怕了，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他们的据点的，我都被关过地下室的小黑屋，可惨了！”陈念悠装出委屈的语气抱怨道。
楚怆然一点都没信他，“如果是你那个姓何的兄弟这么说，我还信些，但是你会甘心自投罗网？说吧，帮派混战是不是有你一份的功劳？”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停顿片刻，小声缓缓道：“事实上，你就是罪魁祸首吧。”
陈念悠没有接话，心底却乐开了花，果然还是老婆懂我！
“走，带路！”楚怆然没有再追究下去。
“若我去了，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碎尸万段。”陈念悠搭上他的肩膀，靠近他的耳边道，“到时候希望冥使大人看在我帮忙提供情报的份上，保我一命。”
楚怆然勾唇一笑，“关我什么事？既然情报到手，你我的交易就完成了。身为4区的负责人，虽然不管这些组织间的小打小闹，但是蓄意挑起影响到整座鬼塔的混战，可是严重的罪责。”
“那么，当冥使大人一辈子的打手，行不行？对比不知底细的那些鬼怪，我可容易管多了。传言暗府有一秘术，能操控任何鬼怪，可是无人能掌握这个技能。”陈念悠指向自己的心脏，“我知道施展方法，而你身为冥使拥有使用这个技能的资格，系统并不会阻拦。”
他惊讶地扭头问道：“使用鬼怪真名为媒介的御鬼术？”
“没错。”
“你又不是暗府的人，怎么会这个？”楚怆然的心中骤然有了猜测，“难道……”
“嘘！这个秘密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倘若被系统发现，我就不能随随便便来见你了。”陈念悠举起食指抵到他的唇上，“术法发动后，无论身处何处，我定会来救你！只是这开挂般的秘术只能发动一次！对了，额外附加的提神醒脑功效倒是无所谓次数，如果我被本能操控，喊喊名字就行。”
……
楚怆然拿出玉佩，涂抹上鲜血，两只手宛如蝴蝶般上下翻飞，做出不断变化的复杂手势。闭上双眼后，灵视开启，一股透明的气流托着玉佩飘到了半空中。
他不知道唯一的一次发动是否还能成功，毕竟现在的他既不是冥使也沦为了半人半鬼的存在。
鬼塔二层的雪域禁地。
滚烫的岩浆地底深处翻涌，冒出无数破裂炸响的气泡。整个鬼塔二层都被白茫茫的冰雪覆盖，位于核心的雪域身处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雪山环绕之地，因此无人能想到在雪域最高峰的山底下竟然隐藏着另一个被封印的禁地，更没想到禁地是一个岩浆滚滚的活火山。
“他唤我了。”冰蓝色短发的男子站在火山口，“失去记忆的他不可能会用你自创的那个破秘术，咱们可以赌一赌。”
岩浆中传来一声苦笑，“唉，不愧是前鬼王，比起人间寻来的微小灵体碎片要有个性多了。可是赌约并不成立，你是我舍弃的灵体，换句话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自然不一样，那些碎片只是你寄托意识的躯壳，而且你是一个被困在这里出不去的罪人！身为不会受到人类感情影响的NPC，我肯定比你做得更好。”
对方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转而道：“你怎么看他？”
男子顿了几秒，跟上他的思路，“……他是从曾志仁手中拯救系统必备的‘钥匙’，仅此而已。”
“只是‘钥匙’吗？”岩浆中传来一声轻笑，“不，他是我们心尖最重要的人。”
男子面无表情的脸闪过一丝不耐，“我不会像你一样被无聊的感情驱使！为了自由，你抛弃了身为鬼王的责任，把烂摊子留给我，而为了他，你甘愿牺牲辛苦换来的自由！真是愚笨的人类！”
“你我本是一人，难道不是在骂你自己？”
“……”男子不想理会他，闪身消失在原地。
——
时间过去了两分钟，污染值达到了74%，体力值为10/140，生命值为40/180。
深陷危机，楚怆然反而悠然自得地笑了笑。
得，摆烂！还剩一分钟，自己就会成为这些感染怪的同类了，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怪物？目前出现的“蜈蚣”“食人蚁”和“蟑螂”都太丑了，“梦蝶”没见过，但是听上去比这些好点。
“系统，感染怪除了虫子，没别的类别了吗？”他朝系统喊道。
系统并没有回应他。
奇怪的是，失去理智并没有对他造成十分严重的影响，仅仅仿佛进入了一场梦境，五感变得迟钝，意识在昏沉的脑海中提不起劲。
突然，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人浑身上下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中，看不清模样，但是楚怆然知道……他来了！
那个许诺自己的话从未失言的青年再一次应验了他的诺言。
意识混沌中，他并没有察觉到此人身上的寒冷气息，心底稍稍一安便支撑不住，昏了过去，而释放出的技能也在同时消散。
赶来的寨主一手卷起刺骨的风雪，瞬间冻死了“蟑螂”和“食人蚁”，等级未知的那只“梦蝶”则暗中逃脱了。
【系统：副本结束！恭喜玩家通关！奖励结算中——恭喜获得小型体力值补充剂*10，小型生命值补充剂*10，污染净化喷雾*15！根据击杀感染怪数获得14000白币！】
听见系统的通报后，寨主回头望了浑身血污的楚怆然一眼，瞥见碎裂成两半的玉佩时，很是不悦地皱起眉头。
“为什么没有选择我给你的鱼鳞？我说过，遇到危险可以通过它联系我。”他自言自语地嘟囔道。
旋即，风雪再次飞扬，他赶在场景恢复之前离开了。
楚怆然重新出现在台阶上的时候，守在原地的机械狼立刻不安地凑上前去，一枚洁白的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
“这次是我赌输了。”
消融的雪花中飘散出一句只有它能听见的话语。
机械狼垂眸观察楚怆然的伤势，并没有对此表示意外。如果它能口吐人言，此刻一定会重复刚刚的那句话回敬他，你我本一人，谈何赌约？
明泽被如此严重的伤势吓了一跳，“虽然鬼怪都有极强的痊愈能力，但是伤势过重还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枚黑色的种子从灵体内浮现出，植物的根茎把楚怆然从上到下裹进了一个椭圆形的茧中。
“‘鬼蛊’？”明泽颤抖着跌坐在地，不受控制地喃喃道，“传言竟然是真的！守护黄泉的桃树？这、这这，如果被暗府，不对，哪怕是被任何一个想要逃离游戏的玩家知道，绝对会大乱！这是‘钥匙’啊，能操控系统的终极密匙！”
机械狼一跃而起，把他扑倒在地，威胁地将利爪按在了他颈部的动脉上。
“我、我知道了，不会说出去的！”明泽害怕地看着散发幽蓝荧光的狼眸，“相信我，我刚刚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你是三层守护兽的事！啊，不对，不管什么我发誓我绝不会说一个字！”
陈念悠有些诧异，“鬼蛊”的事确实流传了一段时间，有玩家知道也不奇怪，不过罕有知道“鬼蛊”所在何处的。曾志仁这么谨慎的人，既然想靠这个掌控系统，那么不可能把消息说出去引来更多的人和他争夺。然而，附身的这只机械狼身份就连陈念悠自己都不清楚，只是觉得在一堆破铜烂铁中还算凑合，三层守护兽是什么意思？
鬼塔三层是暗府所在地，更是系统核心区，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事，难道这个人也是公司的员工，参与游戏开发的研究员？
机械狼移开爪子注视着他，在地上划拉出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