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病态诱因>第17章 梦魇

  “你说什么?”魏熠推门进去,声音怒沉戾狠。

  老袁连忙退了出去,临走时还给时浅然示意了一个眼神。

  老袁让他服软。

  时浅然也必须服软,因为他没有惹怒魏熠的资本。

  浅显易懂的道理,时浅然不会不明白。

  魏熠冷着脸走到时浅然面前,巍然的宽大身影能完全盖住少年身形。

  时浅然看着魏熠,那双眸子叫人瑟缩。

  他想躲,却被魏熠捏住了下颌,“时浅然,你刚刚……说什么?”

  魏熠手上力气不轻,时浅然避无可避,他气息颤颤,“我说时浅然永远不会离开先生……”

  心中即将喷发的火山被一层薄薄的雪花掩盖,翻滚怒吼都被压在了雪下。

  魏熠得到了完全相反的回答。

  他想听的回答。

  可魏熠不信。

  时浅然是个小骗子。

  嘴里的话,没一句真的。

  “你最好如此。”他声音沉墨染黑。

  随后收手抽出椅子坐下,冷着脸开始用餐。

  时浅然没敢再惹他,身段浅扶着碗细嚼慢咽,沉默着清冷。

  房间只余下筷子与碗轻磕的声音。

  少年低着头,只余下纤睫密封的眼眸,浅痣点缀,莫名就添了抹婉约清潺的风情。

  瞧着,莫名想将他弄哭。

  当魏熠指尖碰上时浅然脸颊时,少年动作顿住,声音轻咽,“先生……”

  窗外细密的雨宛如银线一条条挂在路灯上飘飘摇摇。

  魏熠摩挲着时浅然脸上的红印子,动作轻柔三分,“幽香苑永远是你的,随你做主,她威胁不到你。”

  魏熠会永远养着时浅然,而时浅然只能活在幽香苑。

  窗上的雨弯曲蔓延,承载着五色的灯光混乱糜烂的爬向四周,像寻找出路。

  时浅然低着头,许久没有说话。

  窗外照射的灯光在少年额前碎发中穿梭,栖栖默默无端透露静谧。

  “先生带我在身边,将我当什么人?”时浅然问。

  魏熠敛目纵眉间隔离霜雪,“一年前你勾我衣服时,想做我什么人?”

  魏熠反问。

  时浅然轻眨了一下眼,再睁开便是一片狼藉,“我……那时没想过……”

  魏熠拾起筷子,声音默然,“那现在也不要想。”

  ………………

  回到魏家时,天空雨下的很大,闪雷划过夜空能将雨水都照的发光。

  “轰隆!!”

  一声滚雷,睡梦中的时浅然猛的一颤。

  他额间满是细汗,脸色苍白间眼睫颤栗着落下阴影。

  无意识的呢喃在暴雨中细碎不清,叫人恍惚。

  “羽哥哥……”

  “……羽哥哥……”

  他缓缓蜷缩身体,紧抓被角的手指泛青泛白,呼吸变得越来越快。

  梦魇之牙死死咬住他的脖颈,时浅然苍白着窒息。

  “轰!!”

  又一声惊雷划过,闪电照亮的瞬间,床头帘反光中宛如一身白衣的厉鬼于床头站立幽幽盯视着他。

  雪白的床帘如那一身白衣,黑暗犹如渴望嗜血的恶魔窥伺着少年细密的血管,牙尖泛起的尖锐光芒刺向少年。

  时浅然睁眼的时候又急又快,紧接着瞳孔骤然一缩,迷离中眼底仿佛映照着浑噩漆黑的魅影,雷声堪比惨叫与惊呼。

  汗珠混着极致的媚香,时浅然胃部一阵痉挛。

  白床帘飘摇的刹那,时浅然仿佛被拖进了那个充满血腥的地方。

  “不……”

  他踉跄又慌乱的滚下床去,身后宛如厉鬼在追撵他。他不顾大雨冲出幽香苑,瞳孔中死寂苍白刻着深深的恐惧。

  逃……

  时浅然想逃……

  “公子!”念夏惊呼一声追他而去。

  大雨里的魏家寂静无声中透着百年的荒凉,时浅然浑噩着不知方向。

  黑暗将他侵蚀,他在雨中跌撞虚弱着只想逃离。

  魏熠赶来时,时浅然正推开念夏冲向魏家大门。

  逃……

  快逃……

  “时浅然!”

  魏熠丢下伞抓住时浅然,却遭到了少年疯狂的推拒。

  少年撕裂的灵魂躁动不安,时浅然摇头想要逃离。

  “不……”

  魏熠去抓时浅然的手腕试图将人叫醒,“时浅然!”

  少年瞳孔一颤,苍白的唇微张,汗水被冰凉的雨卷着滑进衣领。

  他浑身抖的不成样子,是冷的也是害怕。

  少年好似空白的壳子在雨中摇晃,瞳孔失焦脸色苍白着大口喘息!

  他抬眼,却在看清面前人的那一刻再次窒息,瞳孔中的恐惧瞬间达到顶峰。

  他猛的推开魏熠,径直冲向了大门。

  那一刻,魏熠错觉般感觉自己好似恶鬼,所以时浅然拼了命的想逃离他。

  时浅然在逃,疯了一般的逃,他要逃离噩梦逃离恶鬼,逃离魏熠!

  “时浅然!你看清楚我是谁!”魏熠冲上去将人抱住。

  “不……救命……”

  少年望着紧闭的大门猛烈挣扎,声音撕裂破碎着冲向大门。

  “羽哥哥!”

  “……救我……”

  可他还未触碰到大门,便身子一重倒在了院前的海棠树下。

  大雨携觞花瓣砸落,香雾空蒙间少年苍白花朵侬丽。

  魏熠心脏倏的一紧。

  他不明白时浅然的噩梦该多么恐怖,连带着他都认不出。

  时浅然于他的依赖究竟有几分真?

  还是说都是假的?

  时浅然被抱回正房,府医是被念夏一路催赶过来的。

  到时,魏熠已经给时浅然换了一身衣服,正在给人擦头发。

  老袁站在一边,看着魏熠湿透的衣服和发丝无端着急。

  “四爷,府医到了,您也换身衣裳吧。”

  魏熠未闻,看着府医颔首,府医连忙上前把脉。

  一番思忖后又翻看眼球。

  最后开药方扎针。

  “公子是惊吓过度导致心绪紊乱。”府医顿了顿,“公子身弱心乱,难以调养。”

  魏熠沉声,“怎么说?”

  “公子应当遭受过很大的打击,不止心神,情绪也十分崩溃。这番是心绪不宁又被天气影响,一时间被梦魇住,难以脱身。”

  魏熠有些怔住,“情绪崩溃?”

  府医收起银针点头,“公子身体就这样了,调不了,但心神还可以缓缓。四爷若想公子活的久些,就让公子开心些。”

  府医轻轻拉过被子将时浅然的手腕盖好,起身叹道,“四爷莫怪我多嘴,您离开的四个月,公子不好过,那时候应当已经崩溃了。”

  魏熠放在时浅然头上的手一顿,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六角亭中时浅然消瘦孤寂的身形。

  难怪那日他瞧着,总觉得阳光再强些,这人就会随云散去。

  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崩溃了吗?

  魏熠指尖从少年发丝中穿过,痒进心底。

  “公子易碎,四爷小心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