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准备的泳衣款式很保守,大概总结就是:除了两条腿哪儿都不露,堪称守男德典范。

  换好衣服后,温安宁溜溜达达的过来,紧身的泳衣下是两条又细又白的腿,他光脚踩在地板上,迎着光走来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司寒坐在岸边的躺椅上,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水,喉结跟水流一起滚动。

  “怎么样?”温安宁站在司寒身前,低着头眼中带着一点羞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更亲密的事俩人都做过,但这会儿只穿着泳衣他竟然有点害羞,还有一点忐忑。

  “很好看,尤其是你的腿,”司寒再次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水,喝完后他移开视线,“下去吧,刚好这会儿没什么人。”

  温安宁去换衣服的时候,成人泳池这边只有三个人在玩,这会儿过来了一个小孩,他趴在小黄鸭游泳圈上,自己在那扑腾水玩。

  “那我去了,你在岸边小心不要碰到水,你的伤口不能沾水的。”

  再三叮嘱完司寒后,温安宁才跳进水里。

  泳游池的水特别清澈,跳进去后温安宁还闻到了一股香味,这味道跟庄园的泳池味道一样,就像是用了同样的香薰一样。

  水有两米深,不过对于温安宁来说够了,他的技术一般下水后先游了一圈,然后趴在岸边上踩水玩。

  他玩的不亦乐乎,两只脚丫就跟按了永动机一样,上下动个不停。

  “哥哥,好玩吗?”那个小男孩凑了过来,见他这样似乎也想一起玩。

  温安宁脸上全是水珠,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整个人看着就像是刚高中毕业的人一样。

  他把小朋友的泳圈往一旁推了推,“小朋友不可以玩这个呦,或者你回隔壁的泳池去玩,这里是大人待的地方。”

  “不嘛,我就喜欢这里,”他说着开始伸手扑腾外面的水花。

  那边几个大人在聊天,也没人管孩子,温安宁怕对方出点事,赶紧把孩子往岸边推了推,嘴上叨叨:“你可以上去,不能再这样了咯,哥哥先走了。”

  他本着不带坏小孩的原则,往另外一侧游,游的时候见司寒站在水边,他还伸手跟司寒打了个招呼。

  “司寒,嗨,”温安宁每次露出水面都会朝着司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司寒就静静的站在那,唇角始终勾着。

  “啊,”温安宁又游了一圈后,耳旁听到了一声尖叫。

  是那个小孩,他的游泳圈居然瘪了,这会儿他人在水里扑腾着,看着像是要掉下去了,对方距离温安宁不过就三米,离岸边也很近,温安宁刚想游过去,前方又传来扑腾一声。

  司寒好端端的在岸边站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掉在水里,他本来就会游泳,而且两米深的水对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温安宁看到对方掉下来的一刹那,人都懵了。

  他想都不想的就往司寒那边游,两只胳膊划出了残影,20米的距离,他几秒钟就游过去了。

  “怎么样?你怎么掉下来了,快上去,胳膊呢别碰胳膊,脑袋怎么湿了,”温安宁过去后,二话不说拉着司寒的右手就往岸边走。

  司寒穿着西装掉下来的时候又没注意,这会儿从头到脚都湿了,胳膊和头上的伤口都沾了水,纱布能滴水了。

  温安宁:!!!!

  “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温安宁也顾不上想其他的了,把毛巾递给司寒后,又让工作人员去找两身衣服来,自己这才哒哒哒跑去试衣间换衣服。

  “对了,快打电话通知司机准备好车,换好衣服马上好,”他背对着司寒喊了一句,这才消失在试衣间。

  工作人员早就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现场也有药,司寒摆摆手让他们把药拿走,他没管自己的伤口,只是去了独立的更衣室换了一套衣服。

  他胳膊上缠着纱布,秃了一块的后脑勺上也缠着纱布,伤口进水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随意的扯下湿透的衣服,露出精壮有力的躯体。

  司寒刚换好内裤,更衣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他背对着门口,眼中笑意不减:“输了一局感觉如何。”

  温言青脸上满是愠怒,他手握成拳,用尽全力在压着怒火:“这就是你说的试探?”

  “有意思吗?你自己的身体不想要了是吧,伤口进水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司寒慢条斯理的穿上裤子,又拿起衬衫穿上,穿上衣的时候,他胳膊不太方便,疼痛让他的五官有一瞬的扭曲。

  温言青绕到身前,冷着脸开口:“胳膊举起来。”

  他扯了扯司寒的衬衫,速度极快的帮他把扣子系上,系的时候眼神似乎要杀人。

  “大概是11岁那年,家里开宴会,我和另外一个孩子在外面玩攀岩,那面攀岩的墙还是你建议爷爷安的。”

  “我快爬到顶的时候,安全绳出了问题,两个人都只能依靠手臂力量在那挂着,大家都是十多岁的孩子,就算是心理素质好,面对这种情况也难免害怕。”

  “那会儿你冲了过来,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司寒说完这一句,刚好衬衫最后一颗扣子被系好,他没再说剩下的话,转身出去找温安宁了。

  温言青一个人待在狭小的更衣室内,身体靠在墙壁上,久之骂了一句:艹!

  他靠在那,双手捧着脸,肩膀塌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全部力气。

  当时的情况是,司寒的位置更高离地面更远,另外一个孩子离地面近而且年纪只有9岁,温言青了解自己外甥的体力,自然是选择先爬上去把另外一个孩子单手抱下来。

  他在军队锻炼过两年,臂力惊人,哪怕是单手抱孩子也没问题。

  有他在,孩子很快就被送下来,等他再次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司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往下爬了。

  11岁的孩子,没用安全绳,完全靠着臂力一点点的往下爬,爬的时候他的腿都在抖。

  那会儿温言青以为司寒想锻炼,却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自己先救了其他人而生了整整17年的气。

  17年,司寒未曾开口叫过他一声舅舅。

  “砰,”温言青抬手对准墙壁就是一拳,他力道极大,这一拳下去,手背上都出血了。

  他没管出血的手背,推开更衣室的门,准备去找司寒,刚一出门就看到温安宁带着司寒往外走。

  他那小胳膊小腿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背着司寒跑。

  而司寒高大的身体被人背着,姿态怪异,但他丝毫不在乎周围人的视线,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

  温言青迈出去的脚步又退了回去,这一次他没跟过去。

  病人不能剧烈运动,但是司寒的伤口等不得,温安宁背着人狂奔,从进电梯到上车两分钟不到。

  “快快快,去医院,司氏医院,不不不,最近的医院就行,”上车后,温安宁急忙忙的吼了一句,倒是司寒这个当事人很淡定。

  “没事的,宁宁不用担心,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医生不是说不用担心吗。”

  司寒反过来安慰人,他没事人一样的抬手想要摸摸温安宁的头,这一次温安宁却躲开了。

  温安宁眼圈泛红,眼角挂着一滴泪,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怎么可能没事,我背着你的时候你疼的闷哼一声,我都听到了。”

  “而且,”温安宁的泪水掉下来,他胡乱的擦了擦,接着凑过来扯开司寒的衬衫,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的汗。

  “司寒,你都疼的出冷汗了,你还说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

  “哪有人伤口进水还能没事呢。”

  他反应太大了,饶是司寒也没预料过温安宁回哭,他算计了无数可能,但这一次败给了温安宁的眼泪。

  “抱,抱歉,”司寒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张,他的右手再次抬起,这一次温安宁没再躲开。

  “跟我说什么抱歉,疼的是你啊,我只是一想到你疼,我也跟着难受,我不希望看到你受罪,”温安宁吸了吸鼻子,他把手塞进司寒的掌心,“你要是疼的话,就掐我、捏我,怎么着都行。”

  “别忍着,疼就哭出来,你脸都白了你知道吗。”

  他的眼神太真挚了,里面的担忧不似作伪,甚至发生了这种事,从头到尾也没说一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只是很担心司寒会疼。

  司寒没再硬撑,他彻底让自己放松,疼痛从头皮开始蔓延,他的大脑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像是有人在用针一点点的刺激他的脑壳。

  “安宁,我好疼啊,怎么办,真疼啊,我想就这样晕过去,”司寒把头靠在温安宁的肩膀上,声音弱了几分。

  λ.是出车祸那会儿,他都没有现在虚弱,现在的他就像是受到了重大打击后,又见到了可以依赖的人,各种委屈涌上心头。

  “你知道吗,你刚刚第一时间跑过来找我,我很高兴,”司寒说道,他苍白的嘴角勾了勾,虚弱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这是有人第一次坚定的选择我。”

  “在我和病人之间,我妈更爱她的病人。”

  “而我爸,他有太多的责任,我只是他的责任之一。”

  “小舅,他的心是国家的,任何事都比不上国家大事。”

  “我理解他们,但我也讨厌他们。”

  温安宁并不懂司寒为什么这么说,只是伸手反抱住司寒,声音闷闷的说了一句:“为什么要选择啊,看到你出事,难道不是要第一时间过去,这事人的本能。”

  司寒笑了:“你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个落水的孩子吗?”

  “比起我,好像他才更应该被救,一个小孩子在成年人的泳池里,没了游泳圈,掉下去后有溺水的风险。”

  车内挡板升起,后车座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温安宁懵懂中好像懂了,但他摇了摇头:“不对,这不对。”

  “一个小孩子在成年人的泳池里玩,出事后要对他负责的是他的家长而不是我;”

  “陌生人怎么样跟我无关,我只担心你,就算是陌生人死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跟他又没感情,你才是我最在乎的人啊。”

  他的话冷漠又深情,他从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错,人只有一次生命,他只想跟司寒好好的。

  “或许哪一天,旁边没有你,我会救人会做好事,但是你也有危险,我为什么要管其他人。”

  刚说完,温安宁被司寒再次抱住,这次司寒双手揽着他的肩膀,丝毫不顾自己胳膊上的伤,哪怕疼的后背上冷汗直流,也没放开温安宁半分。

  他把头抵在温安宁的肩膀上,一遍遍的叫他的名字:安宁、宁宁、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难得没堵车,十五分钟后他们到了医院,医生早就接到了通知,提前准备了药物,司寒人一到就被推进了诊室,温安宁再次被留在外面。

  头上的伤口需要重新处理,胳膊上绷带也要拆了,当医生拆线的时候,司寒再次闷哼一声,右手抓着裤腿上的衣服,手背上青筋凸起。

  “行了,先忍忍吧,麻药能不打就不打,我尽量轻点。”

  “看你进来时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压根不疼呢。”

  医生摇了摇头,手上动作加快,头上的线拆开时,有大片鲜血流出来。

  司寒闭着眼睛,手背上的青筋始终没下去。

  外面温安宁坐在长椅上,掰着手指头数时间,手机滴滴滴的响了几下,他本来不想看的,但是他一直响。

  打开后才看到是小杨发过来的微信,小杨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狍子,发过来十几张图片。

  小羊肖恩:【哥,你来了么?听说一会儿有颁奖环节,是不是司总要上了】

  小羊肖恩:【哥,你咋走了?我看到你了】

  最后一张图片很模糊,但是能看到温安宁背着一个人冲进车子。

  666:【有事】

  小羊肖恩:【你背上的人是司总吧?】

  小羊肖恩:【你背着司总?我还以为会是司总背你,看不出来你体力这么好啊】

  小羊肖恩:【起初我以为你是被压的那个,难道我站错了吗?】

  666:【???】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小羊肖恩:【你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密爱》之前,温安宁或许不懂,但他现在已经是个有完整知识储备的人了,对这块了解的特别明白。

  666:【龌龊】

  666:【我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