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语气平静的说着这些话,温安宁无处可躲,他最后支支吾吾的开口:“是挺巧合的。”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温安宁用力的在司寒的手背上留下两道抓痕,他声音听着很委屈:“司寒,十年前我几乎每一天都跟你在一起。”

  这话倒是也没说谎,他本来就只出来了半年,那半年内他跟龙傲天联系都少了。

  司寒眼睫微垂算是放过了他:“我知道。”

  “走吧,我们下去。”

  说完,他率先推开门走下去,下去前他看了眼副驾驶的助理说道:“你留在车上。”

  “好的,司总。”助理小姐姐就这么被留在车上了,司寒带着司机和温安宁下车往人群中走去。

  大家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说法,为什么其他项目都重启了,只剩下君华没人管。

  在场的大部人都不认识司寒,又不是人人都关注财经报道,大家看到他只当他也是小区的受害人。

  “哎,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也买了这的房,真可怜啊。”

  “无良开发商,凭什么不交房。”

  几个大姐叽叽喳喳在讨论,越说脸上的愤怒越多。

  司机走在最前方,用身体给他们打开了一条通道,温安宁的手腕被司寒拉着,往前走了两步后,司寒突然停下来扭头问他:“你是不是不能露脸?”

  温安宁:“啊?也没吧。”

  司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太情愿的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口罩给温安宁戴上。

  口罩很大,戴上后温安宁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和额头在外面,半晌后他羽绒服的帽子也被戴上,这样一来温安宁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整个人包裹的亲妈都认不出来。

  装扮好后,司寒重新拉着温安宁的手腕前行,他没管周围那些闹事的人群,气质冷冽的从中穿过,一路来到最中心的位置,吕丙申看到他后面露喜色,“司总,您来了。”

  司寒却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走吧,进去看看。”

  司机尽职的扮演好自己保镖的职责,继续在前面带路,而吕丙申愣了几秒后赶紧跟上去,巴巴的跟在司寒身边,跟他介绍这边的情况。

  闹了半天后,突然来了一个人,二话不说就去了工地,离得近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也搞不懂眼前的情况。

  眼瞅着能做主的人都走了,他们急了,一窝蜂的想要跟进去,结果不知道从哪来了一队人拦在他们面前,人群竟是不能再前进半分。

  “安静的等着,我们老板会给大家一个说法,”保镖对长扬声说道,说完后他冷脸站在最中央,过于高大的躯体小山一样,一时竟无人再敢前进。

  算下来,这边停工已经9年了,这边后续再无人打理,一进去还能看到发黄的野草,还有满地的落叶,走在上面咯吱作响。

  当时前面几栋楼封顶了,但是窗户还没安装,外墙也没涂,后面还有几栋楼只打了地基,现在这些楼外部呈衰败的灰白色,有大片的雨水冲刷的痕迹。

  温安宁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跟在司寒的身侧,一眼望去荒无人烟工地上只有他们几个人,走在其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到了坟场。

  他的心里酸酸胀胀的,具体也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反正就感觉眼泪不舒服,心脏也很难受。

  这种情感跟他之前感受到的情绪又不一样,是一种全然陌生又让人很难受的情绪。

  “司寒,我有点难受,”温安宁小声的说道:“我是生病了吗?要不然我为什么会觉得心脏疼。”

  司寒眼睑微垂,抬手安抚性的摸了摸温安宁的头:“没事,我在呢。”

  “工地的情况说说吧,进度如何,当年具体的施工资料图发我邮箱,”司寒拉着温安宁继续往里面走,前面那栋好歹封顶了,后面的几栋楼说是楼其实就盖了两层,还有一处只打了地基,脚手架都生锈了。

  司寒的目光从那些生锈的地方挪到吕丙申身上,语气冷硬:“我更好奇一点,当年吕丙坤活着的时候是怎么惹到龙腾集团了。”

  以司家的势力想要查清这些事很简单,国内有实力的集团就那么几个,在南城的就更少了。

  龙腾集团是突然冒出来的,靠着一个项目逆天改命成了豪门新秀,掌权人当年也不过二十六七岁,听说身边的红颜知己不少,不过这种事在上流社会很常见。

  吕丙申还没开口呢,温安宁突然问道:“你哥哥脾气是不是不太好,经常欺负人,尤其是喜欢欺负小姑娘。”

  这话让吕丙申懵了,随后他摇摇头,“不会啊,我哥脾气是不太好,但是绝对不会欺负人,至于欺负姑娘那就更不可能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妻管严,平时很听我大嫂的话,我哥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嫂子的事来的。”

  温安宁那双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是吗?”

  “你能保证你哥活着的时候,没有对人家小姑娘下手?我可是听说有些大老板自诩身价尊贵,就喜欢从小姑娘身上找存在感。”

  他问的笃定,就像是看到过一样,倒是让吕丙申一时迟疑了,他皱着眉头开始回忆有没有这事,但这毕竟十年了,所以他一时间没有回答了。

  而司寒就静静的站在一旁,不时帮温安宁扒拉一下快要被风吹掉的帽子,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一股压迫感无声的蔓延开来,大冬天的吕丙申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啊,难道是因为那件事?”吕丙申突然开口:“要说我哥那脾气虽然不好,但对员工是真的很好,最开始我还说他是不是想做慈善,搁十年前我们公司的福利,也是南城数一数二的。”

  说到这他的语气突然很自豪,接着他又谈了口气:“哎,都过去了。”

  “我想起来也就一件事,那次是在一个宴会上,公司新来的财务弄错了几行很重要的数据,导致我们在宴会上跟人交谈时出了问题,然后我哥就骂了那个人一顿。”

  “我记得对方年纪应该不大,长得貌似挺漂亮?时间有点久了,我只能记得人是姓李,当时现场有人棒了他,还把我哥骂了一顿。”

  “要说结仇还和小姑娘有关的,我只能想到这一件事了,别的真没有了,天地良心,我哥绝对不会犯这方面的错误。”

  吕丙申在那发誓,各种做保证,他一个中年男人举着手指的样子滑稽又可笑。

  温安宁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他呆呆的望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发呆,向来精于计算的大脑断了线。

  这件事他有印象,那会儿他没在龙傲天的脑子里,但是事后龙傲天跟他提了。

  龙傲天说他救了个漂亮姐姐,还说要惩恶扬善打脸恶人,不能看到普通人被欺负。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当时的温安宁,沉溺在人间的美食中,嘴里叼着烤串,含糊不清的说了同意,甚至还对打脸情节特别期待。

  所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吗?

  “安宁,”司寒低沉的嗓音响起,他重新抓住温安宁的手,青年的手很冰,司寒英挺的眉头一皱,接着把温安宁的手塞进自己兜里。

  “过去的事,跟你无关,”司寒说道,“不要过度共情。”

  共情两个字被刻意加重,温安宁这会儿没注意到区别,他追问了一句:“你怎么能保证自己说的是真的?”

  “万一你骗人了呢。”

  吕丙申:“我大哥人都死了,我有必要为这事说谎吗?”

  “温先生,天地良心啊,看到项目成了这样,我也很难受,大家无家可归,却还要还着高额的贷款,我只想尽快解决问题,肯定不敢慢您,您要是不信可以让人去调查。”

  “公司福利制度,这些很好查,那些老员工也都能追踪到,哎……”

  往事消散如风,所有的辉煌都是过去式,吕丙申越说眼眶越红,最后这个男人说了一句抱歉,然后走远了几步,从兜里拿出一根烟开始抽。

  他的话温安宁信了八分,剩下的两分是他给自己的缓冲。

  只是他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错,龙傲天的目的是英雄救美,所以他出手了,而吕家停了一个项目而已,居然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他知道很多人都有房贷,只是他无法想象那些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还这十年的贷款,就为了不让自己失信?

  后面他们绕着破败的小区走了一圈,前面还好一点能看到地基,后面只有土坑,现在那些坑里满是荒草。

  而距离这边不过两公里左右,就是南城最繁华的步行街,两相对比形成强烈的反差。

  “司寒,为什么会这样?”温安宁的小脑袋靠在司寒的身上,眼睛雾蒙蒙的像是有一层水汽。

  他们已经离开工地了,走的时候,温安宁又看到了那些麻木的闹事的人群,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了那种宛若看客般的心态。

  司寒的面前放着有关君华时代的具体资料,小区从开始规划到后面烂尾前的进度,以及当时的成交情况报告。

  吕氏房地产在出事前口碑和信誉很好,而这个盘又是市中心的优质盘,所以一开盘就吸引了一大波人争相购买,那会儿没有想得到后面被爆雷。

  “什么这样?”司寒的视线落在温安宁毛茸茸的头顶上。

  温安宁从回来后就蔫蔫的,他也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盘腿坐在司寒的腿边,双手抱着他的腿,脑袋枕在司寒的大腿上,像是一个在寻求安慰的孩子一般。

  “站在龙腾掌权人的角度,难道他做错了吗?”温安宁嘟囔着:“可他要是没错的话,那错的又是谁呢,做人为什么这么难。”

  司寒调查过龙腾集团,上午又听了吕丙申的话,对此不可置否,他只是反问了一句:“那在你看来应该怎么做?”

  温安宁半晌没有说话,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喜欢的打脸情节英雄救美,结果却是以这种情况收场,难道以后遇上类似的事要什么都不做吗?

  “哎,你啊,”司寒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伸手一下又一下的摸着温安宁的头。

  他的头发特别软,再加上这个姿势,让司寒有一种自己在摸大型犬的错觉。

  他边摸边温声解释:“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是龙腾的人用了最极端的那种。”

  “看到有人受欺负,可以上前帮忙,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事后要调查清楚情况,如果真的是遇上潜规则,那要看双方的意愿,简单来讲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而不是自以为的救美。”

  “或许你会觉得我冷漠,但温安宁,我并不觉得遇事就冲上去就是对的,一个人背后背负的不仅仅是一个企业名字这么简单,任何人在做事之前都要考虑清楚后果。”

  “像是这件事,他救了人,完全可以找吕老板打探一下情况,知道事情的始末,再者真是吕老板做错了,他还可以用其他方式难为对方,而不是不管不顾的断了资金链,只图自己痛快,进而毁了很多家庭。”

  司寒每说一句,温安宁的头就低一分,最后他的身体弯成一个圆,露出一截细嫩的脖颈。

  脆弱的没有任何防护的脖颈就暴露在司寒面前,他的手顺势下移,握住温安宁的脖颈,眼中酝酿着什么。

  “哦,”温安宁低低的应了一句。

  “再者说,真的断了资金链也有补救方法,那就是他接手这个项目,只是很可惜,这几点龙腾的人都没做到。”

  司寒嘴上说着可惜,面上却是一片冰寒。

  他做事不择手段,为人冷漠,但司氏集团却是一家人人都想进的大集团,无他无非就是福利待遇好。

  加班和工资待遇成正比,哪怕是普通的保洁阿姨,只要活干的好,拿的也比其他公司多。

  温安宁低着头盯着地板发呆,半晌他想起来一件事,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那当年他们完成任务走了后,公司呢?

  龙傲天在的时候没少打脸造作,得罪了不少人,但他是有主角光环的,那他走后呢?

  温安宁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离开后会怎么样,毕竟他们只是完成任务,剩下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司寒,我能去看看龙腾集团吗?”温安宁突然抬头可怜兮兮的问道:“要是你忙的话,我就自己去。”

  “我会乖乖的戴着手环,随时给你汇报我的位置。”

  温安宁的手腕上还戴着那个黑色的手环,刚来的那天,他觉得戴这玩意很好玩,能让他和好朋友一直在一起。

  但现在,他盯着这个手环,脑子里有了一个模糊的不太好的想法。

  只是事情杂乱,他还没理清想法具体是什么。

  “为什么要去看?”司寒说道,“温安宁,你不是说那些事跟你没关系吗。”

  温安宁默默的注视着他,手指扯着司寒的裤腿,无声的表达诉求。

  “随你,”司寒扔下俩字,扭头去看电脑了,只是他虽然眼睛注视着屏幕,脑子里想的却是温安宁这小鹿一般可怜兮兮的目光。

  “也就是你了,”司寒薄唇微动,声音极低的说了一句。

  温安宁抱着司寒的大腿,开始思考这两个字。

  他在论坛上看到过这个答案,当时有个博主问,他想去做一件事,但是朋友回答:随你,怎么办。

  也就是说,随你这两个字不能单从字面意义上来判断,他也有可能代表不高兴或者是妥协出来的同意。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说好的给司寒做秘书,结果跑了一趟工地,什么都没干不说,还引出了其他事,回来后心情低落也没干活。

  如果是他自己有这样的一个秘书会怎么样呢?

  温安宁垂着头思考了半天政策,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用手撑着司寒的大腿站起来,他先是站在桌子前,又一点点的沿着卓边往里面挪。

  司寒的双腿和桌子之间几乎没有缝隙,温安宁挪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动了动腿,然后他的腿间就多了一个人。

  “司寒,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就是想看看那个龙腾集团,”温安宁弯腰揽着司寒的脖子温声说道。

  他学着司寒平时的样子,还伸手揉了揉司寒的头,司寒的头发不像温安宁的头发那般柔软,他的发质偏硬,揉起来的时候有点扎手。

  温安宁揉了揉头发后,又去摸司寒的脖颈,他的眼中带着小鹿般的讨好:“我知道我给你添麻烦了,仔细想想,我好像什么都没帮过你,要不然找时间我们俩一起出去玩吧。”

  “我记得你说过,你从未去过游乐园,也没有去过电影院,我们可以一起去。”

  温安宁说完手上的动作一顿,“不对,那都是十年前的话了,你现在肯定去了。”

  “算了,换一个。”

  司寒:“我没去过。”

  温安宁:“嗯?”

  司寒面无表情的伸手把温安宁的手拿开,“滚去干活,别在这撒娇。”

  “龙腾集团的事,我会跟进,不是为你,是为了君华的项目。”

  不管为了什么都一样,温安宁观察着他的表情,心里琢磨这应该是哄高兴了吧,以防万一他在离开前,快速在司寒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走了,”亲完温安宁高兴的去干活了。

  司寒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抬手在额头上轻轻的摸了一下,半晌后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司氏是一家综合性的企业,旗下占比最大的业务就是酒店、娱乐、科技,最后是房地产。

  他们的房地产在前几,自己旗下的好项目很多,当时投资吕氏的时候,就没人看好,现在司氏还要接手已经烂尾近十年的项目,消息一经传出,最先做不住的就是董事会的人。

  司寒没让那帮人有开口的机会,他让助理传了一句话:这个项目,以他个人的名义注资25亿,跟集团无关。

  话带到后,自然没人敢来闹事了。

  25亿以司寒的实力还是能拿出来的,剩下的可以重新走银行贷款。

  “这么多钱吗?”温安宁嘴里叼着奶茶吸管,嘴角沾染了一点奶渍,引得司寒多看了好几眼。

  “不然,你以为呢?”司寒扔给他一盒纸抽:“自己擦擦。”

  温安宁抽出纸巾,随便擦了擦嘴,“司寒你好有钱啊,这样做你会不会亏钱,你会破产吗?”

  “我记得你说这个项目不赚钱。”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他们已经走到老城区了,跟CBD那边比,这边的楼相对低矮些,路两侧还有拎着菜的行人。

  司寒掰过温安宁的身体,让他脸对着车窗外,“你问题可真多。”

  温安宁抗议了半天未果,只能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到下车。

  跟市中心和后面修建的经开区比起来,老城区这边的商业大楼,很多都是商住两用的,当然也有纯商用的,但是外观看着不如CBD那边。

  司机把车子停在了一个办公广场前,他们右手边有几栋大楼,左手边则是一个商场,下车后温安宁在路边看到了一排电动车。

  “这个,就是传说中一拧油门,可以跑的很快,还不堵车的神器?”温安宁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司寒眼中尽是嫌弃:“不安全,不准想。”

  温安宁:“哦。”

  温安宁乖乖的跟在司寒的身后,助理和他们俩保持了一步的距离,三个人呈阶梯状前进。

  他们进了大楼后,司寒突然冒出来一句:“想骑也不是不行,必须和我一起。”

  温安宁眼睛亮了:“好啊,我带你。”

  司寒哼了一句,不予置否。

  助理小姐姐露出看穿一切的笑容,趁着无人注意,摸出手机,开始在八卦小群里分享进展。

  【快报:CP成真,霸总为爱骑电驴】

  发完后,她小跑着上前按了电梯,然后跟龙腾集团的人打了一个招呼。

  司寒要来见龙腾的人,对方自然毕恭毕敬,早就做好了准备。

  龙腾集团创始人姓龙,已经于九年前去了国外,现在无人能联系上对方,他走之前把公司留给了现在的负责人。

  可惜,负责人能力有限,自他走后公司逐年走下坡路,到今年整个公司只剩下二百来人,名下有三个项目,资金链并不乐观。

  “司总,您好,您好,我姓李,”龙腾集团的人是一个很高挑的女性,脸上画着淡妆,看着三十多岁。

  司寒微微颔首,进门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没握手,对方也不敢生气,只讪讪的缩回手,让人上了茶水。

  温安宁本来跟助理姐姐一起站着,司寒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过来后,他拉开椅子坐在了司寒旁边,不过他也不是白坐的,温安宁打开笔记本,像模像样的当个秘书。

  “长话短说,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创始人去哪了,我想李总能联系上他吧。”

  司寒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淡淡的望着对方:“我要联系方式,条件随你谈。”

  他问完后,李总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请让我想想。”

  司寒也不着急,就这么闲适的坐着,他随手抓过温安宁的手,把温安宁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然后从兜里掏出帕子,用帕子小心的擦拭温安宁的掌心。

  “安宁,你的指甲该剪了,”司寒道。

  温安宁无心回答,他也顾不上跟好朋友拉进感情了,他只是觉得事情有点脱轨。

  他是来查龙腾集团现状的,然后问问当年怎么回事,怎么就成了一定要把创始人找出来呢。

  温安宁脑子懵懵的,他任由司寒牵着自己的手,在这种场合给自己剪指甲。

  助理小姐就站在一旁,李总坐在斜对面旁边还跟了一个员工,他们应该严肃的讨论商业上的问题,例如那个项目,例如公司发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司寒握着他的手帮他剪指甲。

  从温安宁的角度,能清晰的透过眼睫看到他眼底的专注,男人脸上满是认真,似是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一时间办公室内安静的,只能听到指甲钳的咔哒声。

  温安宁的心脏怦怦跳,那种陌生的感觉再次席卷他的身体。

  温安宁的指甲偏圆润型,司寒剪完后更是短的没有一点尖,他抓着温安宁的小拇指,随口问道:“我的技术怎么样?”

  助理小姐姐率先开口:“不愧是您,就连剪指甲这种事也能做的如此完美,以后您和朋友之间还能开发更多的小情趣。”

  嗯,司总说了他们是朋友,那就是朋友,一个合格的助理要懂得照顾老板的感受。

  司寒勾着唇角,斜斜的朝着温安宁望去,眼底带着一点期待。

  温安宁摸了摸指甲,在这一刻雀跃压下了其他的情绪,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抱了司寒一下:“很棒,我很高兴。”

  司寒给他剪指甲了,专家说的事他们又完成了一样了。

  不对,司寒已经亲口说过了,自己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和朋友重新拉进感情,让温安宁很开心,开心到没有心情去想其他事,反正时隔多年,龙傲天已经走了,人也变了。

  司寒垂眸嗯了一声,然后用帕子一点点的把剪下来的指甲包裹好,他贴心的没给人家留一点垃圾。

  这边两个人轻松自然,对面李总只觉得如坐针毡。

  外界早就传司家掌权人喜怒无常,行事出乎意料,现在看,果然名不虚传。

  李总顶着压力想了一会儿后,桌下手握成拳,“我会帮忙去打探,但是不太敢保证结果,当年龙总因病出国休养,已经很久没跟国内联系过了。”

  司寒点点头算是认可。

  李总接着说:“我希望您能帮一下龙腾集团,具体的条款我还没想好,这点我们可以再商谈,我相信司总的为人。”

  司寒:“可以,我还有一个问题。”

  司寒突然坐直身体,双手搭在桌子上,他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散发出来。

  司寒说道:“我想知道,十年前龙腾集团为什么针对吕氏,你们知道后面的影响吗?”

  这个问题问了后,温安宁也跟着看向李总,他揪着双手不停地摩擦指腹的肉。

  李总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因为我。”

  “不过,这有什么问题吗?商场上你来我往针锋对决,很正常不是吗?”

  司寒轻笑一声,重新回复成闲适的坐姿,他点点头:“说的不错。”

  之前吕丙申说过那个被救的人姓李,而温安宁记得龙傲天身边确实有过一个姓李的红颜知己,现在龙腾集团的负责人又姓李。

  温安宁就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一时间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也不觉得龙傲天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一个小事会引发一群人的悲剧。

  几个人来的很快,走的也很快。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司寒就带着温安宁走了,走之前助理加了李总的联系方式,后续合作事宜会由助理负责。

  “司寒,我不想坐车,我们俩散步吧,”温安宁声音闷闷的。

  他现在很纠结,一方面好朋友给自己剪指甲了,是个好事;另外一方面,这几天的见闻打击到他了。

  人类的情绪复杂又多变,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大脑被分成了N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些想法又同时汇聚到心脏处,导致他很乱。

  司寒:“好。”

  司机先送助理回公司,他们两个人溜达完会自己打车回去,这次司寒不忘从车上把钱包拿下来。

  老城区虽然看着旧了点,但是街道很干净,而且路两侧很多特色小店铺,还有温安宁最喜欢的小吃店。

  不过,温安宁没去那些小吃店,而是拐了个弯按照指示牌往附近的公园走去。

  “外面的小吃油不一定干净,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不吃了,我们去公园散步,”温安宁把自己的手塞进司寒的外套兜里,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的走路。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过了公园是不是到你高中母校了。”

  温安宁是出来后看到了街对面的那家炸串店才想起来这事哪儿,当年他为了帮助龙傲天,第一次化人时就在这附近。

  他又不懂别的,只是想着要找就找最有钱的,所以目标直奔南城私立高中,那里都是本市土豪家庭的孩子。

  但是他去之前闻着味,先给自己买了几个炸串,然后他因为没钱被困在那了,再然后他就认识了可可爱爱的司寒。

  司寒:“嗯,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温安宁:“λ.可能,我记得可清楚了,你那会儿刚18,白白嫩嫩的,笑起来特别好看,当然了现在也很好看,但18和28不是一个感觉。”

  说完,温安宁感觉自己的话有歧义,他急忙补充了一句:“我不是在说你老。”

  司寒轻笑出声:“我知道,你就是想说我变了。”

  司寒看了一眼温安宁没什么变化的脸,似是无意的开口:“倒是安宁你,这几年一点没变,依旧很年轻。”

  温安宁心虚的低下头:“哪有,我都32了。”

  司寒拉长尾音:“是吗?”

  温安宁更心虚了:“是,是啊,快别问了赶紧走。”

  他拉着司寒加快脚步往前走,就差把心虚二字写在脸上了,不过司寒体贴的没有多问。

  这个点街上的人脚步匆匆,每个人都在着急赶路,再就是拎着菜篮子的阿姨们,或者出来压马路的高中生。

  年轻人还慢悠悠散步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虽然太阳很大,但是冬日的太阳和温度是成反比的。

  温安宁裹着羽绒服,走了一段路后,突然很后悔这个决定,他悄咪咪的看了一眼司寒,后者穿着做工考究的羊绒大衣,哪怕是走在寒冷的街头也保持着挺直脊背风度翩翩的样子。

  若不是掌心的冰凉提醒温安宁,单看外表他都看不出来司寒冷。

  “我觉得,这个公园我们也不是非去不可,你说呢?”温安宁说道,“要不然我们打车去学校,我记得那附近有商场。”

  “或者我们打车回家?”

  “回忆这种事,可以等天暖了再来。”

  说完后,温安宁打了一个喷嚏。

  司寒伸手给他拉好羽绒服的帽子,他屈指在温安宁冻的通红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眼中带着宠溺:“我们打车。”

  俩人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他们让司机绕了个路,坐在车上远远的看了一眼学校的外观,这才回家。

  室外冻的人发抖,室内温暖如夏。

  回到家后,温安宁脱了厚重的衣服,整个人趴在沙发上滚了一圈,然后接过刘婶儿递过来的自制奶茶,双手捧着满脸享受。

  司寒把衣服交给佣人后,慢悠悠的踱步过来,跟温安宁相反的是,他从龙腾集团出来后,心情看着不错,像是解决了萦绕在心头很久的疑问似的,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温安宁对此没有知觉,他捧着奶茶喝了几口后,这才感觉自己缓过来了。

  “安宁,你最近两天怎么没玩游戏?”司寒坐下后拿过温安宁的手机看了几眼:“我记得你玩的时候,注册信息填的是我的信息?”

  “是啊,”温安宁无知无觉,他见司寒感兴趣,索性打开游戏界面给对方看:“还挺好玩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试试看。”

  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脸颊挨着脸颊,说话的时候彼此的气息交融,司寒的头略高一些,他的视线不时落在温安宁的脸上。

  小青年正在专心摆弄手机,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

  司寒的声音满是蛊惑:“我要是玩,只能用你的信息注册了,安宁,这会不会不太方便。”

  温安宁觉得没什么,他都是个正常人了。

  “没事,注册吧,”温安宁说道,“不对,我好像没有手机号。”

  司寒:“有啊,你忘了吗,拿到身份证那天,就给你办了新的手机号,只是两张卡你平时没注意而已。”

  对哦,是有这么一回事。

  游戏嘛,肯定是要跟朋友一起玩才有意思。

  温安宁用司寒的手机也下载了自己玩的那款游戏,然后在注册的时候,他毫无负担的任由对方填信息,顺便做了人脸认证。

  注册好后,两个人还在游戏里加了好友,然后温安宁兴致勃勃的准备开局时,司寒突然说有事。

  “乖,晚上陪你,我先去忙,”司寒毫无预兆的站起来,在温安宁的头顶摸了摸,随后拿着手机走人了。

  温安宁一脸的问号,注册了又不玩,图什么呢。

  不过司寒不玩,他自己觉得没意思,索性跟在司寒身后上楼了。

  两个人在外面溜达了一圈,还吹了寒风,司寒刚进卧室准备换衣服,身后就多了一个人。

  温安宁见他要脱衣服,自己也跟着脱,“司寒,你是准备泡澡吗?我们俩一起啊。”

  不能跟好朋友一起玩游戏,但是他们可以一起泡澡啊,温安宁想了想,他和司寒已经把专家说的那些事都做了一遍,现在他们还能一起泡澡一起睡觉,他们俩果然天生就该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司寒动作一顿喉结滚了一圈后才哑着嗓音开口:“你确定要跟我一起泡澡?”

  温安宁点点头:“确定啊。”

  说着他把上衣脱了,露出漂亮的胸膛。

  温安宁脱了裤子后,嫌司寒动作慢,索性自己动手帮他脱衣服,而司寒就这么赤|裸|裸的看着他,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欲望。

  只有司寒自己知道,当他知道温安宁和吕家见过面的时候,他就开始调查过去的事情,不论大小,只要和温安宁有关他就一定要知道。

  眼前的人身上迷雾重重,他不在乎,他要的不过是从内到外,把这个人彻底掌控在自己掌心。

  只有做到万无一失,他才能进一步攻城夺地,一步步的得到对方,不怕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