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晚渔>第26章 失礼

  晚渔和阿姨都愣住了。

  晚渔恍然道:“哦,难怪这么累,我还以为是时差。”

  陆观野说:“来都来了,去挂个号吧。”

  晚渔懒得动,说:“没事儿,应该只是累到了,休息一下就好。”

  他说着话,眼睛又要闭上了,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阿姨也连忙说:“还是去看一下,拖着对身体不好。”

  阿姨说她帮妹妹看点滴,麻烦陆老师带先生去看病。

  陆观野看他动都不想动,先出去帮他挂了号,问护士要了体温计,一测,已经38度5了。

  护士看着病历本上的姓名,忍不住问:“是那个晚渔先生吗?”

  陆观野说:“哪个?你认错人了吧。”

  护士说:“就是那个……”

  陆观野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样子,护士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晚渔又被叫醒,稀里糊涂地跟着陆观野去诊室、去抽血、等报告、再回诊室,医生也就下了定论,说是普通感冒,问他是想吊点滴,还是吃药。

  晚渔后面还有工作,想好得快一点,就选挂点滴。

  他坐下来,挂上点滴的时候,晚且舒正好结束输液,被阿姨叫醒,一睁眼就看到晚渔,高兴道:“小鱼,你回来了!”

  她伸手要晚渔抱,道:“我好想你哦。”

  晚渔手背插着针,没有办法抱她,单手搂了搂她,晚且舒疑惑道:“你怎么也在吊盐水?”

  晚渔心想怎么生病都生到一块儿,不愧是一家人,说:“唉,因为我也发烧了。”

  陆观野说他先送阿姨和晚且舒回家,再过来照看晚渔。其他人没有异议,他们就先走了。

  晚渔本来想等陆观野回来,但困得不行,就把针织帽往下拉,压住眉毛,又把羽绒服的帽子也戴起来,一张脸上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睡了过去。

  等他一觉睡醒,点滴已经吊完两袋,窗外天空微亮,陆观野坐在他旁边,便利店买的热咖啡已经凉了。

  晚渔恢复了一些元气,眨了眨眼睛,故意没骨头一样往陆观野身上靠。

  陆观野以为他还是不舒服,伸手去试额温,摸到一手温温凉凉的,知道他退烧了,就问:“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晚渔没有哪里不舒服,就不说话。

  陆观野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说:“没有不舒服就坐坐好,当心被拍。”

  晚渔发烧的时候,陆观野带着他在急诊室的走廊里穿梭,怕他被认出来、被拍,都不敢拉他的手,只能一手护着他的背,轻轻推着他走。

  晚渔侧了侧头,把脸埋在陆观野的衣服上,藏起来,装鸵鸟,摆烂道:“唉,拍就拍吧,大不了出柜。”

  本来就够娇气的,生病了更加粘人。

  他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靠着不动了。

  陆观野像抱着一条柔软蓬松的羽绒被,拍小孩一样,轻轻拍了晚渔的背,令晚渔感到很受用,突然来了点灵感,问道:“如果我官宣,你会答应我吗?”

  陆观野心想,他真是烧坏了头,说:“你都还没有男朋友,官宣什么?不要做自毁前程的事情。”

  晚渔叹了口气,说:“是啊,我都没有男朋友。”

  陆观野感到他情绪低落,小声说:“而且我也不在意这个。”

  他并不会因为无法公开而难过,同样也不会因为被官宣而感动。他不希望晚渔因此被议论指点,承受本可以规避的压力。

  晚渔想不出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切实地烦恼起来,说:“我男朋友好难追,到底怎么做才能打动他呢?”

  陆观野说:“不知道。这么难追,要么算了吧。”

  这是一道送分题,晚渔马上说:“还是追一追吧。他对我很好,追他也很幸福,好像和恋爱没区别。”

  陆观野心底仿佛有一块陷了下去,变得很软。

  窗外天空亮透,陆观野看到最后的液体从点滴袋里流入透明软管,就叫按铃叫护士过来拔针。

  护士熬了整个夜班,快要换班,正是最累的时候,看晚渔一整个靠在陆观野身上也懒得好奇,只是想现在同性恋真多啊。

  她匆匆嘱咐陆观野帮病人按一按手背,等两分钟,止血。

  过了两分钟,陆观野拍了拍晚渔,示意他起来,可以走了。

  晚渔几乎舍不得离开这间输液室,不情不愿地,低着头跟在陆观野身后离开医院。

  清晨,路上已经有行人车辆奔波,晚渔突然想起来,问:“陆老师,是不是还要去学校?”

  陆观野几乎一夜没睡,不想上班,就说:“请假了,找同事代课了。”

  陆观野问:“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帮你买早餐?”

  阿姨给晚渔发消息,说她带着妹妹睡觉,给先生留了一点粥和小菜。

  但陆观野都这么问了,晚渔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想了想,说:“要吃甜豆浆,芝麻烧饼和油条。”

  陆观野问:“不用减肥了?”

  晚渔退烧后很饿,有点不好意思,道:“嗯,新戏导演让我增重增肌,可以多吃点。”

  陆观野把车开到小区附近常去的早餐摊,另外又买了一份小馄饨和一笼小笼包。

  回到小区,停好车,晚渔却没有回家的意思,默默跟在陆观野身后,陆观野也就随他了,默许他跟自己回家,让他坐在餐桌边,自己去厨房拿餐具,把塑料袋里的烧饼油条装进盘子,推给晚渔,自己坐到对面,开始吃馄饨。

  晚渔吃了半根油条,半个烧饼,开始觉得油腻,眼馋陆观野的馄饨,陆观野为难道:“我吃过了。要不要再去买一份?”

  晚渔心想亲都亲过几次,装什么不熟呢,但还是很礼貌地说:“不要紧,给我尝一口就行。”

  陆观野推给他,晚渔舀了两个小馄饨,又吃了两个小笼,就还回去,说吃饱了。

  陆观野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把他剩下的油条和烧饼吃掉,抬头,看到晚渔眼神亮晶晶地看他,不知在想什么,就问:“你不回去休息吗?”

  看他吃饭,都感到很幸福,晚渔觉得自己简直恋爱脑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不肯走,胡乱地找借口,道:“我刚刚退烧,很虚弱的,回家被妹妹传染成病毒性感冒,再发烧,怎么办?”

  陆观野挑了挑眉,看他比半夜时精神得多,能吃大半张烧饼和半根油条,不像是虚弱的样子,故意问他:“那怎么办?”

  晚渔说不出来,只是定定看着他,仿佛又有了热度,脸颊淡淡的红。

  明明私下发那样的照片勾人,现在却矜持害羞了起来。

  陆观野起了玩弄的心思,恶劣道:“家里客房的床铺被子很久没晒了,没有办法睡觉。”

  晚渔脸更红,好像有点后悔自己太越界,陆观野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又问他:“你睡觉老实吗?”

  晚渔连忙保证,道:“我会睡得和尸体一样。”

  陆观野笑了一下,给他拿了睡衣,让他去主卧洗澡,自己去客卧卫生间。

  晚渔一路风尘仆仆地回国,又去医院,又因发烧退烧,出了一身汗,在浴室洗了好久,吹干头发进卧室的时候,陆观野已经拉上遮光窗帘,在床上睡熟了。

  陆观野说没晒被子,就是真的没晒被子,有且只有一床被子,晚渔小心地爬上床铺的另一侧,钻进松软被子,嗅到两人身上同款洗护产品的香氛味道,心头热得不行,随着陆观野悠长平稳的呼吸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陆观野定了中午的闹钟,闹钟响了一声,他就抬手掐掉,皱着眉头躺了两分钟,睁开眼,发现自称会像尸体般老实的人一条腿压在他身上,手搭在他的腰上,侧脸压着枕头,呼吸落在他的颈窝,神态放松,眼球在眼皮下面不自觉地抖动,带着睫毛也不时地抖。

  陆观野很宽容,也很慷慨,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心情很好,动作很轻地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侧躺,晚渔就很自觉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额头抵在他锁骨下面的胸肌上。

  陆观野:……

  陆观野看不到脸,无聊地把手绕到他背后,摸他的头发,绕着玩。

  晚渔大学时期的戏剧课,期末表演是莎士比亚的经典《王子复仇记》,特别的是,所有同学都演反串,哈姆雷特、克劳狄斯、老国王由女生演,乔特鲁德、奥菲莉亚却由男生演,晚渔拿到的角色正是奥菲莉亚。

  那年陆观野高三,获得了大学的提前录取资格,就向学校请假,与父母一起到欧洲度假。

  当时是圣诞季,他不记得自己是以什么心态,去晚渔所在的学院游览参观,并在展示板上看到了演出信息。

  他们连演三场,平安夜是尾场,前来观摩的师生太多,检票的工作人员罢工不干,所有人都挤进小剧场里,站着看戏。

  虽然只是课程演出,但这些年轻的专业演员还是在服道化上做足了功课,晚渔刻意减脂,仍然被束腰勒得喘不过气,但长卷发、大裙摆,美是极美的,一登场,便引起场下骚动欢呼。

  陆观野在台下鼓掌,混在人群里喊“Bravo”,一边觉得很快乐,一边又觉得很难过,因为他知道晚渔将来会走向更高更大的舞台,这一次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可以距离他这么近。

  虽然他不知道,虽然他看不到。

  晚渔人生中的高光时刻太多,这是很不值一提的一场戏,他都不一定还记得。

  但当时即将18岁的陆观野把这一天当作告别,当作喜欢晚渔的最后一天。不过在此之后,他慢慢发现挪开目光太难;发现默默守望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痛苦,反而很平静;发现当爱情无望时,过好自己的生活,也不失为人生的一种办法。

  陆观野把晚渔的头发绕得乱七八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变态,或者其实是异性恋,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喜欢看他长发,甚至看他女装。

  他在走神中不小心扯到晚渔的头发,看他呼吸节奏变了,知道他快要醒来,就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

  晚渔半梦半醒,还在往陆观野身上贴,等他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的脸埋在陆观野的胸上,就突然惊醒了。

  更尴尬的是。

  晚渔红着脸,微微弓了一下腰,试图掩饰刚睡醒的生理反应。

  陆观野察觉到了,忍不住,闷闷笑了两声,用晚渔自己说过的话调侃他,说:“好虚弱啊。”

  晚渔受不了了,恶向胆边生,支起身,压着陆观野,故意亲出啧啧水声,听到陆观野闷哼了一声,感到他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才松开他,一脸得意的样子。

  陆观野声音也变得沙哑,把晚渔乱摸的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捉出来,轻轻喘了一口气,说:“你就是这样追人的吗?好没有礼貌啊。”

  晚渔破罐子破摔,挣了挣,但陆观野力气很大,他挣不开手,只能嘴上厉害,说:“是啊,还有更失礼的事,要不要试试?”

  陆观野按着他,不让他乱动,评价道:“你太主动了。我还是喜欢纯爱一点、矜持一点的。”

  晚渔马上不敢乱动了,很乖巧地趴在陆观野身上。

  陆观野开始很浅地亲他,每当晚渔忍不住想深入,陆观野就退开一点,晚渔竟然觉得这样更色,把头埋在陆观野颈窝,耳朵红透,不让他亲。

  陆观野的手很规矩地搭在晚渔的背上,却嚣张地顶着晚渔的肚子,热度惊人。

  陆观野说着关心他的话,道:“大病初愈,还是禁欲一点比较好,对吧?”

  他亲不到晚渔的脸,就去碰他的耳垂和颈侧,同样浅尝辄止,好像很喜爱一样,让晚渔更加情/动。

  晚渔敏锐地察觉到陆观野态度松动,并不是拒绝的意思,就抬起一张漂亮的脸,恳求道:“帮帮我吧。”

  陆观野扶着他的背,往下,划过腰,晚渔怕痒,抖了一下。

  他明白陆观野真的会帮他,就把手肘撑在床上,支起一点身体,又低头吃陆观野的嘴,头发散落在陆观野脸旁。

  ……

  晚渔好像在沙漠里独行的旅人,挨了很久的饿,终于走到繁华城镇,看到一桌筵席,应有尽有,等坐到桌边,筵席却不让他敞开肚子来吃,只给他尝一口,像在吊他胃口。

  陆观野伏在他身上,晚渔在他手下抬着腰,最后皱着眉头,露出一点失神的表情。

  晚渔缓过来,想帮陆观野,却被制止。

  陆观野打开床头灯,盯着晚渔,令晚渔很不好意思,脸上的红潮迟迟无法消退。

  最后把头埋在晚渔颈窝,脸贴着晚渔散在枕头上的头发。

  作者有话说:

  Bgm:树妮妮《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