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尽是残垣断壁的模样，神识铺开了半晌，也未寻见有任何修士的波动，自然也是没瞧见在断崖之上那诡异的黑影。
正当常珺还处在疑惑时，身侧忽地传来少卿的声音，“破妄境的刀修，生于五方鼎力时代，亡于中汉初，活了将近两千年，祝姓。”
闻言，常珺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少卿默默转头，指了指二人身后只剩一半的石碑。
常珺打眼去瞧，碑上所写与少卿说的无二，遂默了默，良久后才哦了一声算作答复。
半晌后，她忽地察觉到不对，猛地抬头，“破妄境？”
一听她说这话，少卿这才想起来解释，“在中汉之前世间灵气一直充沛，直到中汉后才开始逐渐衰落，中汉以前的修士，境界分十三，自练骨开始，一直到渡劫。”
说着，她忽地叹了一气，“现在修行容易，以前可不容易，以前辟谷前还有练骨练气，辟谷后才是筑基、开光，那时候的筑基比之现在的金丹，破妄更是比之现在的渡劫。”
少卿见薛策等人仍旧是不明就里的模样，又道：
“破妄之前是寂灭，讲究的是将自个儿归置黄泉身死，而破妄便是后生，这两个境界和现在的灵墟炼虚差不多，但此前的寂灭是真的要在地府走一遭，而后再领悟自己的道，于灰烬中重生。”
说罢，她忽然顿住，哦了一声。
“是我的不是，没同你们讲清楚，以前大多都是功德飞升，不讲究修行飞升，故而也不讲究境界这等东西，境界高低没甚么用。”
少卿所言，在总局的古籍中并未有所记载。
古籍里只记载了一样，便是中汉是修真者的转折点，中汉之前灵气充沛，中汉之后开始急速衰落，直到如今灵气稀薄的模样。
少卿讲得不大清楚，皆是因她自个儿此前实际上并未在这一方小世界停留过，这些个境界，还是玄又昔年下界缉拿上任狡兔妖君时打听来的。
只有一点她讲得清楚，便是功德飞升一事，此前的三千小世界，皆是功德飞升上界。
后由文华殿宣读功德，品性、心性皆是可做仙人的底子，少数几个漏网的，皆被踢回地府受轮回历练。
近些年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儿，飞升上界的大多都是修炼飞升。
宣读功德时，不是这个沉溺情爱，就是那个品性不佳，再者便是心性不纯稍有不慎便有堕落邪魔的资质，少有几个有做仙人的资质。
若是真叫这些个人寻到神职，那叫下界的凡人怎么过活？
但文华殿秉持着可以日后纠正的念想，便一道打包送到紫宸殿，在勾陈大帝手下做个战将磨炼。
哪晓得短短三日便引得紫宸殿内鸡飞狗跳，勾陈大帝一时气急，便又打包踢回了文华殿。
而文华殿经常羊山一事，到现在都未曾出个新任文华帝君，现下又多出了这样一档子的事儿，正忙得焦头烂额，想了许多法子，这才想出叫下界灵气稀薄变相让凡人以功德飞升的法子。
只是也不晓得这法子到底有无用处。
少卿这一番话可给常珺等人听得云里雾里，好在几人也未太关注这桩事儿，只望着眼前的残垣断壁苦思冥想。
薛策是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这到底为何要布置个幻境出来。
了无缓缓挪动脚步，“薛师妹，我们出不去了。”
“什么师妹，叫…你说什么？”
薛策猛地抬头，这才望见四周已被一结界笼罩，结界之外，无数刀光闪过，结界中却是一派平静。
正细细地瞧着石碑的常珺方一抬头，迎面便是一道刀光闪过，幸而她反应快，侧身让步躲了过去，叫那刀光狠厉地劈在石碑上。
再一回神，身前不远处登时浮现一持刀男修的虚影，那虚影二话不言，提刀就来。
常珺方一唤出胜邪，就见那虚影陡然化作五道流光窜入薛策等人七窍，只短短一瞬，身前的几人便如入定般立在原地如松柏。
常珺心念几人，方欲抬脚去摸几人命门查探一番便被少卿拦住，“别去，他们在顿悟。”
常珺眉头一蹙，“顿悟什么？”
“自然是顿悟刀意。”
闻言，常珺忽地陷入沉默。
符修、蛊修、佛修、法修和食修凑在一起也拼不出半个刀修，他们到底能顿悟什么？
常珺实在是不解，却见已开始顿悟的几人并未出现异样，遂放了心。
她那悬着的心发了半晌，忽而又提了起来，“为什么我没有？”
少卿一听，心道你在玄又手里也不晓得悟了多少回，哪儿还需要再去顿悟。
她心里头虽是这样想的，嘴上却是纠结了半晌，“嗯…可能你是剑修？”
常珺再度蹙眉，“你在说什么？”
“或许是这个祝姓的刀修觉得你不怎么需要顿悟？”
少卿的话音未落，身后已碎成数块的石碑里忽然冒出一点华光，随后便是一巴掌大的虚影从碎石堆里钻了出来。
小小的虚影依稀能瞧见腰间配着刀，虚影盯着常珺看了半晌，又徐徐叹气，转过身去将碎石拼在一块儿，重新垒起了石碑的模样。
虚影望着石碑，又瞧了常珺一眼，又叹了一气。
常珺盯着虚影，只感觉莫名其妙，盯了良久才在虚影的脸上瞧出了几分挑衅——她自己认为的挑衅。
眼见着胜邪又要出鞘，那虚影忽地腾起，悬浮在半空。
常珺耳边突然就响起了苍老的男声。
声音说自个姓祝，只是千年前留下的一缕灵识，等到遇见传承人后会自行消散。
而先前常珺等人在幻境中的一切他看见了，化神中的修士也是由他掌控，本来见她是个剑修，便对她对于自己的传承不抱什么希望，但后来又见她使剑像耍刀，又觉得还有希望。
可后头又见她每每使剑仍旧是剑修的模样，而她那势如破竹的剑势又与他的刀意极像，甚至隐隐有自称一派的驱使，遂放弃了这个想法。
直至现下赠与走到这里的小辈的一份顿悟也没她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