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和老妈住在同一个房间,两人聊到凌晨十二点半还没睡,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
韩素觉得不对劲,她下床拉开窗帘,发现街上全部是武警,路边还停着几辆军用卡车。
她正惊讶于发生了什么事,这时有人用力拍门,喊道:“醒醒,快醒醒,三分钟内到楼下大厅集合,准备撤离。”
楼道内除了喊门声,还有跑步和各种嘈杂声响。
韩素不明所以,搞不懂为什么大半夜撤离。
江外婆心里咯噔一下,披上外套,吩咐道:“快,去把小丫头喊起来。”
说完,她拿出手机,给负责监视吕家的人打电话。
韩素赶紧去隔壁敲门,结果无论怎么喊都没人回应,这时之前拍门的武警和酒店服务员正好返回。
几乎所有房间的门全部打开了,唯有姜清欢住的房间依旧毫无反应,武警焦急地问:“怎么回事?”
韩素向服务员求助:“麻烦你开下门,我家孩子可能睡得太沉,没喊醒。”
服务员立刻找到房卡,帮忙刷开门。
韩素因为心急,已经顾不上道谢,快步往里走,结果屋内空无一人,她又去检查行李,发现小丫头行李箱和证件都在,随后又摸下被子。
江外婆在房间打完电话,匆忙往女儿这边走,扬声问:“小丫头人呢?”
韩素急得六神无主,转身看向老妈,语无伦次道:“不在房间,被子是凉的,我十一点离开时,她已经睡着,怎么会这样呢?这孩子跑哪去了?”
江外婆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神色凝重地说:“哎哟,这两个小祖宗,才刚救出来一个,又搭进去一个。”
韩素没听明白什么意思,追问道:“妈,您说什么?”
江外婆握住她胳膊,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压低声音说:“琪琪已经被救出来,其他事你别多问,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
韩素听后喜出望外:“真的!那她在哪?”
江外婆却开心不起来,带着她快步走进电梯,无奈地说:“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你那位勇猛的接班人现在身处险境,估计琪琪又返回去找她了。”
说完,江外婆耐心解释道:“军方的人,刚才把事情大概经过和我讲了一遍,只提到有个小姑娘按着吕建明家的门把手,下面是炸药,一松手周边两公里就将被夷为平地。”
“我当时没把这事往清欢身上想,现在看来,那个小姑娘极有可能就是清欢。”
“她下午一直在吕家徘徊,肯定早就决定要夜闯吕家。”
“这个小祖宗平时胆子比猫还小,这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韩素被吓得腿软,说话声音都颤抖:“妈,现在要怎么办?”
母女俩说着话,电梯已经停在一楼。
大厅门口有几位武警负责维持秩序,让大家乘坐军车撤离。
江外婆是重点保护对象,上级单位安排专车来接她,但两个孩子生死未卜,她怎么可能离开,吩咐司机先去吕建民家。
吕家院子外围已经拉上警戒线,任何人不得靠近,司机只得将车停在胡同口。
韩素母女俩下车后,相互搀扶着往那边跑。
王琳和同事身份敏感,不方便露脸,他们脱掉外面的伪装,趁机混入撤离人群。
江外婆找到熟人,打听里面的情况,随后拿出姜清欢的照片给对方辨认。
得知压着炸药机关的人正是小丫头,江外婆心急如焚,问道:“有没有办法代替,我去替她?”
韩素立刻插话道:“妈,不行,您不能去,还是我去吧。”
身穿军装的男人面露难色,先是摇下头,随后补充道:“院子里的信号屏蔽器已经拆除,您可以打个电话问问里面的情况。”
江外婆立刻拨打姜清欢号码,但连打几个也没人接听。
此时,吕家院子里,除了几位排爆专家和一位负责对外联络的武警,就只有姜清欢和江书颜,其他人全部撤了出去。
排爆专家研究许久,才找到拆开门板的方法,随后小心翼翼检查线路,门内一共有八组线路,真假混合在一起,为排爆工作增加不小难度。
虽然填充在门内的炸药威力不算大,但如果爆炸,必然会引爆埋在墙里的火药,一旦形成连环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可见吕建明有多歹毒。
姜清欢感觉到手机在震动,但她不敢拿,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她身体已经僵硬。
而且,紧张加上害怕,令她出了一身汗,就连头发都湿了。
一想到阿琪就在身边,她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
她仰脸看向江书颜,关心道:“阿琪,你累么?去旁边休息一会吧。”
江书颜摇下头:“乖,别动,我不累。”
姜清欢嗯了一声,随后用后脑勺蹭她肩膀,呢喃道:“阿琪,我好想念你的怀抱,做梦都想。”
江书颜戴着眼罩,眼睛看不见,凭感觉凑过去,先是在她汗湿的发顶落下一吻,接着慢慢移到耳畔,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说:“宝贝,我也想你,想到快疯了。”
姜清欢的眼泪再次溢出眼眶,担心藏在心里的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含着眼泪劝道:“阿琪,你再陪我半个小时就离开吧,好不好?”
“求你了,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平安回去。”
“这段时间,为了找你,你爸爸头发都急白了,而且,除了妈妈,你还有年迈的外婆要照顾。”
“我不一样, 我的世界只有你,只要你平平安安......”
听到这段类似遗言的话,江书颜心里极其不是滋味,语气不悦地打断她:“谁说我们不一样!”
“清欢,你忘了吗,我们是在教堂宣过誓的终身伴侣。”
“所以,我们只有一个选择,生则同生,死则共死。”
姜清欢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格,所以不再试图说服她。
她暗自决定,待会让特警强行带走江书颜。
沉默了一会,她身体往后靠了靠,偏头用鼻尖蹭江书颜下颌线,想记住她的气息。
见她像猫崽一样蹭来蹭去,江书颜勾了勾唇,嗔道:“小坏猫,你不嫌臭么?我半个月都没洗澡。”
刚才王琳打算带她去酒店,结果刚走出院子,恰好遇到一名武警打电话向上级汇报情况,听对方描述,一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在按压着启动炸药的机关,她一下就想到清欢。
所以她不顾所有人阻拦,强行返回吕建明书房,
生死攸关,她已经顾不得形象。
好在,这是冬天,半个月没洗澡,身上并无异味,就是头发略显凌乱。
姜清欢仰脸望着她笑,俏皮地说:“不臭,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听到她含笑的嗓音,江书颜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但房间里开着强光,一旦拿掉眼罩,很可能变成瞎子。
她放弃这个念头,柔声哄道:“乖,靠着我休息一会,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漫长等待,排爆专家终于剪断所有干扰线路,只剩下引爆装置的导线。
在他动剪刀之前,留在屋内的特警通过对讲机汇报进展。
确认危险区域所有人都已经撤离,特警和两名副排手也要离开这里。
按上级指示,屋内只有姜清欢和一名负责剪线路的主排手能留下。
而江书颜说什么也不肯走,为了表示留下的决心,她将手轻轻搭到姜清欢右手腕上。
特警不敢拖拽她,临离开前,提醒道:“给家人打个电话吧。”
韩素和江外婆此时已经被强行带到安全区域,母女俩接到视频电话,泪流满面。
江书颜眼睛看不到,试着用轻松的口吻说:“妈,外婆,你们别担心,我和清欢一定能平安走出去,我们待会见。”
留给她们和家人告别的时间,只有十分钟。
等特警撤到安全区域,主排手就将开始剪线,他也正在给家人打电话。
姜清欢将公司的事交代完,恋恋不舍地看着屏幕中的两位长辈:“妈妈,奶奶,你们多保重。”
说完,直接挂断视频。
主排手收到指令,拿起剪刀,同时数着倒计时:“三,二......”
姜清欢目不转睛盯着江书颜看,深情又坚定地说:“阿琪,若有来生,我还想嫁给你。”
江书颜嗯了一声,这时就听主排手兴奋地喊道:“成功啦!”
对讲机那头也传来欢呼声。
主排手拿掉头盔,看向姜清欢,神色激动地说:“小姑娘,我们安全啦,你可以松开手了。”
但姜清欢毫无反应,她眼睛和身体都一动不动,手就像被焊在门上一样。
江书颜意识到小猫被吓坏了,想将她手从门把上拿开。
结果姜清欢身体一软,晕倒在她怀里。
江书颜急得想扯掉眼罩,主排手跑过去查看姜清欢的情况,安抚道:“没事,她紧张过度而已,缓缓就好。”
江书颜松了一口气,抱着姜清欢缓缓坐到地上。
这两个小时,神经和肌肉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她已经快要脱力。
几分钟后,大批特警再次回到吕家院子,开展地毯式搜查。
韩素和江外婆神色匆忙的跑进来,一左一右将两个孩子紧紧抱进怀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抱了一会,江外婆负责搀扶外孙女,韩素把昏迷中的姜清欢抱起来,四人乘坐军车前往医院。
江外婆揉揉姜清欢的脑袋,嗔道:“这个臭丫头,真是胆大包天,以后得好好教育她,这次是万幸,才能毫发无损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