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夏伸出手放在了青禾的掌心,扬起笑。

  青禾看着,心上仿佛有几万只蝴蝶在飞,她快速地别过头,不再看了。

  6.睡前故事

  篝火边的少年们似乎并不介意乐队主唱和键盘手一同姗姗来迟这件事,看见大花带着青禾与夏之夏过来,简单表示欢迎后就又继续喝着饮料,聊起了天。

  大花是个话痨,走到哪里都能和别人唠上半天,这也是她朋友很多的原因之一。

  青禾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安静地坐下,夏之夏坐在了她的旁边。

  她们聊废片乐队的最新专辑、聊学校里上个学期新来的音乐老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夏之夏偶尔也能和她们说上几句,但考虑到青禾还在身边,也没太完全加入其中。

  直到有一个男生盯着青禾看了几秒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青禾?”

  “什么?”青禾抬头,显然游离在人群之外。

  “两年前国际钢琴比赛少年组,那场比赛我也参加了。青禾,我是蒋方,你记得吗?那天我们还一起讨论了一些别的东西。”对方的声音显然有些激动。

  那一场比赛,是青禾挥之不去的梦魇。当时的钢琴老师和青芝都对青禾参加那场比赛给予了无数厚望,因为只要青禾在比赛上取得不错的名次,就能去德国跟着名师学琴,前途一片大好。

  但是那一天青禾坐在钢琴前,演奏的曲目频频出错,磕磕巴巴地弹完之后青禾看向台下观众和评委,脑海中一片空白,要不是勉力支撑着,青禾差一点就摔倒在了台上。

  比赛结束以后,青禾就没怎么弹钢琴了。之后有一天青芝对青禾说:“不弹就不弹吧,人活着,也不只是去做一件事。”

  “那会你怪我吗?”青禾反问道。

  “从没有,你别怪自己就好了,我知道你尽力了。”青芝温声说着。

  但青禾心里却更难过了,青禾没办法不去怪自己。

  后来青禾生理意义上的父亲派人找到了青禾……

  “青禾,青禾。”夏之夏轻轻拍了拍青禾的肩,青禾才回过神来。

  篝火边的人们都盯着青禾看,希望从她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但青禾只是没什么表情地道:“不记得了。”

  那个叫蒋方的男生尴尬地愣在当场:“怎么会记不得呢?”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

  但是这群人不愿在这种让当事人尴尬的话题上继续下去,于是话题又被巧妙地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终于要放烟花了。

  一行人都兴奋得不行。

  大花带头对着海浪大声地喊:“去你爹的世界,我今天特别开心。”她身边的人也跟着大声吼叫。

  烟花在有星星的夜空尽情绽放。

  在这样的热闹里,夏之夏却悄悄牵起青禾的手,她认真地看着头顶绚烂的烟火。

  青禾侧过头看着夏之夏的侧脸,咸咸的海风吹过,那一种热烈的,想要吻一个人冲动,又再一次冒了出来。

  青禾想哭,想逃,更想紧紧地抱住身旁的这个人。

  别离开我,让我就这样默默地陪着你吧!青禾在心里想着。

  烟花消失于夜幕,青禾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了。

  “青禾?”

  “嗯?”

  “没什么。”

  “到底想说什么?”

  “真的想知道吗?那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青禾狐疑了一下,但还是照做了。

  “你是笨蛋。”轻声的耳语,说着并不算动听的话。

  青禾恼羞成怒,踩了夏之夏一脚。到底谁是笨蛋?

  夏之夏没有躲开,依旧站在原地,黑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青禾,仿佛有话要说。可到底是什么话呢?她没说。青禾也不会去问。

  她们之间的距离隔很近,近到只要再往前就可以亲吻彼此。但是谁也没再往前走上一步。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

  夜里,青禾照旧失眠。

  喜欢是什么呢?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与她接吻吗?还是害怕她离开自己。青禾枕着脑袋,盯着天花板上的灯胡思乱想着。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然后——

  有人敲响了卧室的门,是夏之夏。

  “睡了吗青禾?我看你房间的灯还亮着,我有事想和你说。”

  上一次夏仁杰和青芝那一个不着调的提议青禾当然没有答应。青禾不喜欢和别人共享自己的私人空间,哪怕是出于好意,而且她又再一次向他们两人重申自己真的只是不小心服用多了安眠药而已,虽然依然没人会相信。

  青禾打开了门,穿着白色睡裙的夏之夏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张唱片,唱片的封面上飞扬的字体写着“废片”两个大字,背景图里的女主唱祁颂有着一头橙色的长发,细长的眉尾透露着不羁,锋利的眼里全是对现实的鄙夷和对自由的渴望。

  “一起听吗?”夏之夏发出了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