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破妄【完结】>第349章

  雪色的衣摆在翠色欲滴的竹墙前飞扬,落霞为她滚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闻世芳一个怔愣,倪霁已经抱了上来,柔顺的发丝差点糊了她一脸。

  “我很好。”

  没等闻世芳发话,倪霁就抢先开了腔,一边还黏黏糊糊地就要吻上来,大有身体力行证明一下的架势。

  闻世芳也没躲,只一下一下地数着雪衣人的心跳。有点乱,不过也正常。况且,修为居然还涨了点。

  玉白的手指从发尾一点点滑到脖颈,流连忘返般地停留在了后颈出,闻世芳一手捏着后颈处的软肉,一边任由倪霁像小狗一样地蹭着。

  落霞从倪霁背后照过来,白皙的耳垂也显出了透明般的红色。闻世芳不自觉地侧过去,几乎要吻上去,倒是倪霁自己的羞耻心突然上来了,觉得光天白日之下这么干太不像样,讪讪地松开了手。

  “怎么不继续?”闻世芳含笑逗她,一手捻着倪霁不知何时散开了的一缕长发,“这里又没有旁人。”

  没、没有旁人?!红晕迅速蔓延上倪霁的整张脸,她像是呆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开口:“我……你、一路过来可还顺利?”

  闻世芳只是笑,一只手不住地玩着倪霁的头发,“还算顺利。”

  忽然之间,她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天心剑主之名震彻三洲的时候、在眼前的剑客已然离元君只有一步之遥时、在对方那一缕散落的长发落到她颈侧时,她反倒想起了刚踏入不问天的那个稚嫩剑客。

  温和持礼的外表下,是躁动不安的心。

  “没有别的话了?”

  就往常来说,这个时候通常游刃有余的是年轻的剑客,但眼下情况却骤然倒了过来。

  要说什么想法,倪霁自然是有的,但那些难以宣之于口的念头、那些可在信笺上挥洒千言的思念都在见到闻世芳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像是转了性子,但,无所谓。

  “自然有。”

  闻世芳身后的竹门被紧紧关上,禁制升起,从此外界纷扰暂时与她们无关了。

  “这是打算做什么?”闻世芳调笑道。

  “……”

  倪霁脸上的热度一点也没下来,恼怒又委屈的眼神显得极是可怜,闻世芳没忍住笑了起来。

  真可爱。她这么想着。

  久别重逢,本该是高兴的。可被闻世芳这么一打岔,倪霁自然不是不高兴,这些堪称“情调”的小事,她是颇有些乐在其中的。

  只是,她如今挫败地意识到,几乎每一回,都是她先败下阵来。

  就像今天,闻世芳不过是调笑而已,自己就跟个什么一样,乱了阵脚。

  这下子,倪霁叹了口气,索性扭了头,几乎赌气般的拉起青衣人就往楼上走。

  竹楼做得精致,连楼梯都像个摆设,台阶又高又窄,兴许本就不是用来一步一步走的。但两人都一一踩过了每阶楼梯,挤挤挨挨地上了楼,到阳台时已是又好笑又无奈。

  “云烧海,无风城奇景之首。”

  倪霁飞快地扫了眼身侧的闻世芳,像被灼烫一般地又把眼神转到了远处的海面上。

  落日熔金,万丈霞光铺展在天际线,如正在染色的仙人长练一般,下方便是波光粼粼的万顷不归海。

  不归海的血色都消融在了霞光之中,炽烈的金光混着血色的霞光,每一道波涛都如同一次交联天与海的呼吸。

  盛大而热烈。

  正是大潮之时,降临不归海的奇景。

  闻世芳不自觉地屏气凝神。

  海风呼啸而过,吹得青白二色的衣袍交织在一起,腥咸的味道夹杂着竹子的清香,几乎生出了恍惚之感——眼前血海滚滚,身后的世界像是骤然远去了一般。

  二人很久都没有说话。

  如今青州屏障已破,但不论是无名谷还是蒋瑛聚拢的其他势力,行迹都很渺茫,蒋瑛最后的布置很可能就在不归海上,这点时光就像是偷来的一般。

  忽地,熟悉的灵力波动传来,倪霁抬头望去。只见隔着竹楼的禁制,纸鹤翩然落下,五色绶带被海风吹得高高扬起,豆大的眼睛呆滞地看着二人。

  倪霁一边打开禁制,一边扭头笑道:“我不过闭了个关,想不到你的纸鹤折得愈发好了。”

  想起自己断断续续寄出的那些信,闻世芳不由有点不自在地咳了一下。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干,手难免生疏。这时候提起来,一面是难得的困窘,一面又是些微妙的欣喜。

  纸鹤啪嗒一声一分为二,一只撞到了闻世芳怀里,一只朝着倪霁就冲了过去。

  “不好么?”闻世芳一边接口,一边打开了信。

  信写得很简短,但信息量却一点不少,而且,这是杨照夜寄来的。

  闻世芳神色沉了下来,“秦都有变,我得走一趟秦都了。”

  秦都内的一处小楼里,高挑的修士双手抱剑蹲守在房门前,面色难看至极。

  正是深秋时节,秦都靠北,已然有了几分冬日迹象,都内已然是黄叶遍地的萧条之景,但这小楼前的槐树却枯死得像是一堆朽木,风一吹便是一堆屑。

  微不可见的波纹在半空中传开,修士陡然起身,环抱着的剑已然半出鞘。

  “顾道友,是我。”

  门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脑袋,顾念琴神色微松,压下了剑问道:“有什么消息了么?”

  “赵阁主这会儿正在青州,怕是过不来,不过他的高徒冉生却在川北,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了。”

  顾念琴磨了磨牙,心道:差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