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都没走完,急什么?到时候需要了,你来做。”慕长洲点了Easter,“国外靠你,都是现成的。”

  “可以。”Easter径直答应了,“等回头拟个合同,用EZ的名义签吧,也算是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很棒的宣传点。”

  “好闺蜜,透给你个消息。” Easter转向宁安,眨眨眼低声说:“你们的曾sir被设了局,要么自己隐退,要么就得吃官司,你的高董四两拨千斤,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高董要下手我有想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宁安和她碰了一杯,抿着果香四溢的红酒,问:“那我们还会并购你们么?”

  “只有合作。”Easter笑得仿佛老狐狸:“我们今后是彼此坚定的,合作伙伴。”

  宁安听出了言外之意,来年她又要跳级了,高水昕的职务虽然没变,但今后还将主管财务,她跟对了人,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加上和EZ最关键的两人私交良好,今后的职业道路,只会更顺了。

  对慕长洲而言,宁安闯入她的生活,带来的改变,让她从一成不变的生存中,寻找到生活是什么。

  房子里的沉香已经有几个月没点燃过了,而她的睡眠质量愈发好起来。周末在家,偶尔在沙发上打个盹,晒着午后的阳光,沉在深度睡眠中,安安稳稳,再也没有惊醒过。

  从学生时代到之前,慕长洲一直都在竭力奔跑,无穷无止的前方,不知目的的终点。

  久而久之,她只剩下了目的,而忽略了旅程中的风景,让人生变得毫无乐趣。

  久而久之,除了少年时的那点光彩,慕长洲闭合了她的世界,早早拒绝外人的闯入和好意,自我冷冻,不肯信任任何一个毫无保留的善意。

  诚然,求学路上,许多人伸出援手,给予她帮助,张校长夫妇、篮球队的教练、大学时的导员、在国外的导师,甚至Easter,或多或少,都是真心帮她。

  可她在心里划了价值,用自以为稳妥的方式,偿还以金钱。除了自我认可,幼稚到一地鸡毛。

  所以在意识到宁安付出的,是她无法用这样方式偿还时,仓惶与躲避涌上心头,她不敢承认,只能敷衍去掩饰。但心底最宁安的在意越来越深,却是意志无法控制的。

  当宁安向她虔诚地诉说了那个字,她被困住,困在自我构建的囹圉中。

  很多次的尝试,然而她无法说出口。她想用房子证明对宁安的情感,可那难道不是另外一种方式的偿还?

  直到在异国的冬日里,她想明白了一些,急匆匆回到省城,现实与虚幻重合,重击了心。

  慕长洲自然而然,说出了“爱”,如释重负,如获新生。

  她们一起回到故乡,走过物是人非,一起在奶奶的碑前许下承诺。

  慕长洲将自己置于戏台,从旁观者变成台上的角,决定沉浸其中,好好过自己的人生。

  秋后,新房子装修好前,慕长洲联系房东,从租房改成了买房。她没有轻易在合同上增加宁安的名字,那才是对宁安的不尊重,只是找了律所,起草了人生的第一份遗嘱。

  她们一起搬家,邀请Easter和宁安的一些朋友来暖房。作为一方主人,慕长洲兜着围裙,第一次为这么多人做了一次饭,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一桌子菜几乎光盘,大家乘兴而来、尽兴而归,留下别致的小礼物,带走相聚后的垃圾。

  宁安送了人回来,慕长洲已经收拾好了厨房,通过风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沉香。喧嚣褪尽,留下属于生活的本质——人、珍惜、付出、给予。

  “欢迎回家,宁安。”慕长洲放下水杯,走到玄关,长开了双臂,紧紧拥抱她的爱人。

  夜晚如约而至,窗外星野灿烂。

  暖黄的灯光,两只美人鱼尾交缠游戏。

  爱意就在彼此的心间,用体温为墨,时间为纸,书写在脑海。

  “我真的很爱你。”慕长洲哑着喉咙,在宁安的耳畔呢喃。

  那一瞬宁安的反应,都被好好对待。

  窗外又是一场大雨滂沱,涓涓细流汇聚成了小溪。

  温存之后,宁安听着她的心跳,软声娇语:“我还想听。”

  慕长洲没有吝啬什么,换着自己知道的不同语言,一遍又一遍重复,直到宁安红着眼捧住她的脸。

  “今后早安晚安,还有你爱我,你都要常说给我听。”

  “说话很累的,给点鼓励?”

  “你攒着,每够一百句,我们就……约会一次,怎么样?”

  “你说的约会,是指哪种?”

  语带双关的话,宁安白了她一眼,答案不言而喻。

  关于爱意的表达,慕长洲听进心里,执行起来,从最初的有些不自然,磕磕绊绊,到后面有了些心得,更会花心思。

  早安和晚安后的表白,偶尔加班不能见面,买一束花夹带卡片,宁安健身后慕长洲去接,每一次缠绵后断断续续的呢喃……

  她们很快迎来了第一次的约会。

  正逢春花盛开,慕长洲如约接人,手里捧着鲜红的玫瑰,站在车旁,等待宁安下班。

  见了面,两人浅浅拥抱,慕长洲新换的眼镜是冷色系,但她笑了,更显得气质卓越。有同事看过来,带着惊羡,慕长洲等宁安上了车,才绕去驾驶室。

  她们趁着周末,自驾去了趟不远的古镇,在乌篷船上,听着吴侬软语,商量着究竟唱了什么悱恻的词汇。

  说着说着,慕长洲往后仰了身子,不拘地笑。她放下了手,掬一把清水,眼神放松,望着岸边的雨帘,又回眸落在宁安的发尾,静静发着呆。

  宁安回着谢珽的信息,不经意瞥见她,动作跑得比脑子快,抓拍了这一幕。

  后来这张照片洗了出来,被挂在书房里。修长的身姿,慵懒又含情的眼眸,宁安常常看过去,就从书卷里抽离,思绪翻飞,写出一幕幕情节来。

  懒洋洋淌在了水乡里两天,周末的晚上,两人回到H市,正巧下着雨。雨声淋漓,勾出太多回忆。

  慕长洲撑着伞,看了好几眼雨帘,决定问宁安。她说:“我故意带你淋的雨,你不气么?”

  “还蛮好玩的。”宁安躲在伞下,白鞋踩在雨水里,任凭自己的心意调整的快慢,她知道慕长洲会跟着。语调绵绵:“当时就是争一口气,绝不能输给你。甭说淋雨了,下刀子我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