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洲深吸一口气,抓着一旁的柜子,让自己站起来。

  “慕小洲,你收拾好了么?”宁安应该是推开了干湿分离的玻璃门,声音传出来也有些闷闷的。

  “马上。”慕长洲很快将自己抽离,打开窗户探出头,用几个呼吸冷定,随即回到卧室,先调好了温度,才去冲澡。

  没了浮想联翩,两个人都用最快速度结束清洗过程,裹着睡袍一起回去。宁安敏感地察觉了她的低落,护肤的同时点了沉香。

  靠躺着的慕长洲抬起头,刘海软软耷拉在眉眼间,眼镜后的双眸含了笑:“谢谢。”

  “看什么书?”宁安关掉了大灯,床头灯也调暗了许多,钻进被窝,受不了小太阳的诱惑,贴紧她取暖。

  “鬼怪小说。”慕长洲把电子书拿过去了一些,和宁安分享。

  “别给我看。”宁安飞速闭上眼,握着慕长洲的右手,打了个哈欠。

  “宁安,我有点后悔。”慕长洲没了兴致,拍灭了最后一抹光亮,收起电子书,和她面对面躺着。

  “后悔接受‘慕小洲’?你不喜……”宁安唯恐她别扭,正打算告诉她就是个玩笑。

  “不是这个。”慕长洲伸出手臂,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指间从滑顺的发间抚过,叹息也宣泄而出:“宁安,我只是后悔,为什么上学的时候……”

  话没有说完,双唇就被堵上了。宁安吻得又急又重,啃噬着她的唇齿,迫不及待地侵入。

  蛰伏的情思轻易破茧而出,慕长洲结纳了她,从被子的边缘丢出了睡袍,身体与身体紧贴,皮肤擦着皮肤。

  激烈又热切,沉闷中放纵,没有一句言语。

  将将沉睡,宁安仍不肯撒手,低语:“慕小洲。”

  “嗯?”

  “不要后悔,都过去了,而现在我们彼此拥有。”

  慕长洲听懂了这句话里隐藏的情意,在黑暗中笑了起来,点头。她知道宁安明白答案,不需要再回答了。

  47.春水泡梨花(47)

  春水泡梨花(47)

  第二天睡到了自然醒,醒来后,一道浅浅的光打过来,宁安用了很久坐起来。

  遮光帘打开了一半,白色的纱帘没有动,这才让阳光钻进来,晒在了床上。

  露出的脚掌就在阳光之下,暖呼呼的。心情跟着阳光升起,宁安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锁骨上还有淡淡的红痕。

  慕长洲不在房子里,房门紧闭,只有窗外的环境声。

  肚子空荡荡,宁安下床,从衣柜里重新拿了件睡衣披上。路过化妆台,镜子里的人,脸色红润,头发和杂草一样,茂密繁盛。

  推门出来,食物的香气瞬间唤醒宁安。她快走了两步,慕长洲正在煎蛋,案板上是煎好的西冷,用锡纸裹着,正在醒肉,准备的餐盘已经摆上了小番茄、西兰花,甚至还有水果甜椒。

  “起来了?去洗漱吧,还有五分钟就可以吃。”慕长洲抽空揉了揉她的头发,唇角带着笑:“我留学的时候,经常吃奶油蘑菇汤,简单好做,给你做了尝一尝。”

  宁安站在她身后,看着另一个灶台上的汤锅,掩饰不了惊喜,抱着她傻乐。

  “着急了?”慕长洲由她抱着,观察着汤,舀出一勺,先自己尝了尝,不烫了才转身给宁安尝。

  这还是第一次慕长洲这么喂她,没有换一只勺子,上面还有痕迹。宁安将那一点浓汤抿进嘴里,浓香满口。胃部强烈发出进食的指令,她夸张说:“太好吃了吧?”

  “没实话。”慕长洲没在意,盛出煎蛋,又煎培根。空气炸锅里放着油条和烧麦,咖啡机启动,很快留出深金黄的液体。

  一大块牛排,宁安肯定是吃不完的。慕长洲切出了最好的那一部分,放进宁安的餐盘,用心摆好了,问:“要不要酱汁?”

  “都好。”树袋熊宁安踮着脚看,问:“我可以直接吃么?”

  “都好。”慕长洲憋着笑上菜,没用餐刀什么的,而是拿了筷子。

  中岛上早就放了切好的水果,几乎都是宁安的偏爱。等所有食物摆上桌,宁安坐下来,问:“慕小洲,你要撑死我么?”

  “能吃多少吃多少。”慕长洲先喝了口汤,等食道滋润了,用油条就着牛排,填补着空荡荡的胃。

  宁安起了好奇,学着她的吃法,被噎到了,摇头感慨:“也就你了,脑部活跃,消耗巨大,换个人这么个吃法,谁行啊?”

  “羡慕?”慕长洲夹了块培根,看了看表,随口问着:“还有五个小时出发,想做什么?”

  “躺着,躺平。”宁安很喜欢那道浓汤,喝得津津有味,泡了一点点油条,又夸了好几句。

  “行。”慕长洲点了点头,加快进食的速度。

  牛排火候正好,是宁安最喜欢的七分熟,撒了盐和孜然粒,愣是把牛排吃出了街头烧烤的感觉。好像这些时光的相处,彼此一层层褪去光鲜的外皮,露出烟火气。

  女朋友是隐藏大厨的事实,让宁安一直保持了份量惊人的惊喜。一顿早午餐从头吃到尾,都是好口味。等吃完了,她先去洗漱,就迫不及待问起来。

  “我本来就会的。”慕长洲刷着餐具,语调温和:“年纪小没什么,难道大一些还让我奶奶给我天天做啊?”

  “奶奶教你的么?”宁安听她不怎么抗拒,才多问了一句。

  “是也不是。”慕长洲想了想,回答:“当时村子里很多家里的灶膛就搭在院子,路过就能看到,加上奶奶是会教我的,看多了自然会。其实做饭不难,无非是物理、化学反应,我又不追求当厨师,只要求做熟。我做的第一道菜是鸡蛋烧豆腐,奶奶很给面子,都吃光了,所以没被打击到积极性吧。后来读高中,全都吃食堂、泡面,也挺好的。再后来出去了,你不知道外头的饭有多难吃,餐厅超级贵。偶尔有空手上有点钱,就想烧豆腐、想家乡菜。”

  “那句话怎么说的?每一个在外漂泊的学子,都是一个潜在的厨子。恰好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慕长洲说了许久,长长的,都是宁安不曾了解过的角落。

  “所以时间长了,你的厨艺就升级啦。”宁安没有动手,靠着中岛,望着她的背影。她在这些话语中,读着错过的那些时光,读懂了慕长洲一个人的生活,孤独又茁壮,充满了不甘心。

  宁安恍然悟到——她只是性子使然,却一直努力生活。

  “差不多。”慕长洲放下最后一只碗,转过身走近她,逆着光,认真看着宁安:“以后周末,我在家做一些?你可以点菜,不会的我去学。”

  “嗯。”宁安主动靠过去,仰视她,眼睛亮亮的,问:“慕小洲,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