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七年之痒【完结】>第64章

  余景有点太顺着连珩了。

  一句话说出来当事人都给听愣了一下。

  “什么?”连珩愣完笑了出来。

  余景实在没好意思把那话重新再说一遍。

  连珩按着他的手臂,余景被压在床边。

  按着后脑勺往脸上胡乱亲了几下,两人都笑得不行。

  “我那是尊重你,你怎么还随便起来了?”

  余景捂着自己的脸:“你这叫啃。”

  连珩非常给面子的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给啃吗?”

  余景笑道:“给给给。”

  相比于最初的相敬如宾,如今也多了几分随性和自在。

  “弟弟”的名头正在逐渐弱化,当余景环住连珩的颈脖被抱到床上,他开始意识到不同于幼年的接触,此刻自己与连珩是一对恋人。

  “能到哪一步?”连珩把手撑在余景的脸边,俯身问道,“这样呢?接受得了吗?”

  他看着余景,在他尚且湿润的唇上吮了一下。

  余景抿了下嘴巴,觉得还行。

  但接着,连珩亲在他的喉结上,一路向下。

  这就得打住了。

  “阿姨都在。”余景不得不提醒连珩家里还有两个长辈。

  但连珩的重点压错,认真地问:“不在就行了吗?”

  余景:“……”

  话也不能这么说。

  连珩还在等,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等着他的回答。

  余景用手肘微微撑起了上半身,思考片刻,再抬手理了理对方前额的碎发。

  “可以试试。”

  连珩眨了下眼,依旧安安静静。

  余景以为他在不满。

  “你不能这样。”连珩突然开口。

  余景顿了顿,解释道:“主要是我现在——”

  没听他说话,连珩俯身抱住余景,把脸埋进了他的颈脖,喃喃道:“我会得寸进尺的。”

  人这种东西,最会蹬鼻子上脸。

  不过在一年前,连珩只是多握了会儿余景的手腕,都能心满意足地回味个七八天。

  而现在,他们不过才正式在一起半个月,就敢往那方面想。

  关键是余景还同意了。

  怎么就同意了的!?

  就算正常在一起的情侣也不至于半个月就试到床上去吧?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横着另一个人的十几年。

  他真的会心生歹念的。

  可不应该这么着急,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但连珩偏偏控制不住。

  他总想去试探自己在余景心里的地位,即便明明知道或许并不是占据最多,却依旧要去努力争取一二。

  像是眼巴巴地守着进度条,只要往前挪动了百分之一,都快开心得不行,想着再挪一点、再挪一点。

  尝试着试探底线,却发现压根没有底线。

  他的渴求只会变成余景的勉强。

  现在趁着新鲜还愿意,那总会有不愿意的一天,到时候要怎么办?

  “不试了。”

  连珩的声音闷在枕头里。

  “嗯?”余景揉揉他的后脑勺,“怎么了?”

  连珩突觉自己患得患失,情绪异常敏感多变,不过片刻的时间,心情就像坐了趟云霄飞车似的,直起直落,摔得他头晕眼花。

  想想觉得拧巴,被问及也不愿意开口,这不像他的性格,连珩自己都觉得意外。

  “总觉得……”他说不上来,“唉,算了。”

  连珩撑着身子坐起来,拉过被子一角掩盖某处的尴尬。

  余景一边理着弄皱的衣服,一边还不忘安慰他:“你不要想太多。”

  连珩一歪身子,枕着余景的肩膀闭上眼睛。

  虽然是第一次谈恋爱,但相比于十七八岁,优势在于年纪摆在这,阅历丰富。

  连珩在思考后清晰地明白是自己的问题,并且也清楚这个问题无解。

  说到底,还是不喜欢。

  两个人在一起,相互磨合包容,支撑着彼此不分开的最主要原因怎么都得是喜欢,是爱。

  余景对他又没那个意思。

  如果亲吻和拥抱都只是他一人开心,那这样的互动还有什么意义?

  连珩气急败坏地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我睡会儿。”

  “生气了?”余景把遮在他脸上的被子扒拉开,“生的什么气?”

  连珩闭着眼睛:“生我自己的气。”

  他气自己贪得无厌犯矫情,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竟然还不满足了。

  “怎么?我应该拒绝你?”

  连珩“唰”一下坐起来。

  余景往后仰了仰。

  可沉默片刻,他又倒下了。

  余景忍不住笑出来,在连珩背上拍了一巴掌:“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连珩侧躺着,面朝着墙,像条春卷似的卷着被子,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什么。

  余景扶着他的肩膀,探身去听。

  什么都没听出来。

  “说的什么?”

  “嗯……”

  “嗯什么?”

  “……嗯就是嗯。”

  他想让余景立刻喜欢他。

  立刻,马上。

  迫不及待,没有耐心。

  但余景才让他给自己一点时间。

  “有什么问题说出来解决。”余景还在努力安慰。

  “不用解决,”连珩闭着眼,“睡一觉就好了。”

  他把余景也拽到身边,胡乱用被子裹住。

  怀里抱上热乎乎的人,波动不安的情绪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连珩把唇贴在余景发上,念叨着:“反正没有对不起你。”

  “嗯?”

  “我是真的喜欢你。”

  余景的手指搁在的他耳后,虚虚地捧住侧脸,想说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把喜欢挂在嘴上,跟小孩一样。

  然而转念一想,这到底是连珩第一次谈恋爱,少年人的赤诚崭新,有着未拆封的宝贵。

  ——我真的值得这样对待吗?

  余景忍不住想。

  但很快,他又被埋进铺天盖地的拥抱中去。

  “余景,”连珩紧紧抱着他,“我真开心。”

  -

  温香软玉抱满怀,这个觉连珩并没有睡着。

  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会过得很快,分明也没做什么,就只是说说话聊聊天,顶多再亲亲嘴培养培养感情,连母就在外面喊吃晚饭了。

  余景先出的门,被桌子上的蛋糕看得一愣。

  他惊讶地一转身,连珩已经在他脑袋上戴上了生日帽。

  “生日快乐。”

  连珩按着余景的肩膀,把人推在桌边坐下。

  连母喜气洋洋地点燃蜡烛,连父把客厅的灯“啪”一声关上。

  烛光昏黄,隔着水雾有些晃眼。

  余景的三十岁生日,还有人记得。

  闭眼许愿,眼泪掉在手背上。

  他庆幸环境昏暗,可以趁着吹蜡烛的那一瞬间擦掉眼角的泪。

  “竟然也就三十岁了,”连母用小叉吃着蛋糕,忍不住感叹,“你们一起念书的时候好像就在昨天。”

  连父笑道:“你这个‘昨天’是不是太夸张了?”

  “有吗?”连母思索片刻,“可能小珩念大学的时候我太闲了吧。”

  “很闲吗?”连珩忍不住接话,“恨不得一天给我打十通电话。”

  他们坐在一起吃饭闲聊,说过去的事,大多都在说连珩,说当初决定去警校时的风波,以及这些年连父连母心态的转变。

  余景捧着碗听他们说,安安静静当一块海绵,用力去吸收他能吸收到的所有过去的信息。

  在与连珩错过的这十年间,对方的每一次受伤,每一次成长,或虚惊一场,或刻骨锥心。

  自己只不过经历过两次就已经快要扛不住了,连珩的父母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呢?

  他看向夫妻二人,却入眼满脸笑意。

  连珩曾说过,医院去的多了,出柜自然就顺利。

  余景当时觉得有一定道理。

  可现在再看,这种理由却也只是浮于表面。

  如果是自己,就算进一百次医院也换不来和父母家人一起和和气气地吃一顿饭。

  归根结底,不过是不爱与被爱罢了。

  -

  晚饭后,连母给了余景一个红包。

  说是生日礼物,却厚得有些离谱。

  余景想要推辞,被连珩半道打住,塞进了口袋。

  “见面礼,”连珩乐呵呵地,“我妈这是把你认下来了。”

  “还见面礼……”余景不禁发笑,“阿姨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走个流程,”连珩把手伸进余景衣服里,趁机摸了摸,“挺厚啊,我妈准备给我娶媳妇的钱可都交你这儿了。”

  余景把他的手打开。

  临走前,连母给他们带了些冻好了的饺子。

  分明两家也不是很远,但过来一趟还得大包小包提着回去。

  “到家就放冰箱里冻起来,哎这晚上可冷了,你明天可不能再穿这身……”

  连母跟去玄关,絮絮叨叨。

  余景耐心听完,一一应下。

  连珩笑着把门打开:“我妈可算是不来烦我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对面余景家竟然开着门。

  余安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扒在门边:“哥哥。”

  不知道喊的是哪一个,又或许是两个人一并喊了。

  他皱着眉头,瘪着嘴巴,看起来不是特别高兴的样子。

  “安安,”余景冲他笑笑,“最近怎么样?还来不来跟哥哥住了?”

  屋里传来轻咳,余安没有再跟着余景离开。

  电梯里,连珩说道:“听我妈说,叔叔阿姨已经不怎么逼安安学习了,就是考试得拿名次,算是各让一步。”

  余景点了点头:“学也是要学的。”

  静了会儿,连珩又问:“真的不去看看?”

  余父余母都在家里,特地把门打开,让余安出来,或许也是一种变相的求和。

  可能余景顺着梯子下去,拎点东西上门说几句好话,一家人就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余景面无表情,盯着电梯门的那道门缝:“不了。”

  连珩没有立刻出声。

  直到两人出了单元楼的大门,走进如水的夜色中去,这才忍不住开口:“因为祁炎吗?”

  余景抬了眼。

  “因为叔叔阿姨那样对他?”

  余景退开半步,抬腿给了连珩一脚。

  “你再提?”

  连珩被踹了也挺开心。

  “我爸妈不是你爸妈,他们对我的包容度很低,你没必要跟着我去遭他们的白眼,受这个气。”

  夜风拂面,有些冷了。

  余景缩了缩脖子,呼出一团白雾。

  如果当年的自己能这样果断决绝,会不会……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都没完全想出个结果,就被余景陡然掐断。

  没有如果。

  即便有,也会因为其他原因导致相同的走向。

  都怪连珩,没事干提什么祁炎?!

  余景气恼地朝自己身边的人看过去,却见连珩嬉皮笑脸:“心疼我?”

  余景给气笑了:“滚蛋。”

  心疼是的确心疼,但看着这人得意忘形就不太想承认。

  “不滚,”连珩一手拎着饺子,一手揽住余景的肩膀,“猜猜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这要怎么猜?余景猜不出来。

  他想开口认输,话还没说出来,却意外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余景猛地停住脚步。

  就在他们单元楼下的健身器材区,祁炎站在那儿,死死地盯着他。

  连珩顺着余景的目光看过去,笑容一僵。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

  余景记得,连珩也记得。

  十二年前,祁炎在这里守着被关在家里的余景,去求放学回家的连珩。

  被嘲讽,被奚落,他所有的尊严都埋在这片巴掌大的地方。

  如今也包括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