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述一打开微博就看到了这条帖子,他看清了内容后,手机没拿稳掉到了地下,屏幕边缘缺了一个角。
他反复地看,希望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不真的。
但是无论他怎么退出重进,结局还是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裴述想彻底死掉,这个瞬间间断了很多次,却也持续了很多次。
他这次眼眶没有眼泪,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像往常一样发呆。他发现自己很没用,遇到有关江叙的事情,从不敢正面应对,更没有勇气和江叙当面对峙,问出其中的原因。
裴述的心脏如同抽丝剥茧般的疼痛,最后变得麻木,连着他这个人的感官,都没了知觉。
他曾经那么不卑不亢的人,在面对自己的感情,连前进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他不怪江叙不告诉他这些,他只是恨自己太懦弱,恨自己的敏感,更恨自己的不自量力。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抗拒除了江叙以外的人走进他的生活,是五年前那次军训,还是那个黑夜的拥抱,亦或是五年后的今天?
裴述自己都不知道。
江叙对他来说,就和裴衡简和叶乔一样,他把他们都视作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他很爱江叙,很爱很爱,爱到想和他长相守,爱到想和他过一辈子。
秦瑶的这次官博无非就是做实了这场商业联姻的真实性,前几天还在大炒的“叙述”cp在这几天被鸠占鹊巢,热度被缩了一大半。
仅仅一夜之间,评论区的矛头由这场帖子中的主人公转向了裴述。
裴述看着那些灼人的字眼,心口堵塞郁闷,说不出来的痛楚,他眼角的泪无声地落下,砸在发颤的手背上。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眼神一直停留在手机上,他的手背上好似没了知觉,泪滴顺着好看的手指曲度慢慢下缀,留下了一道清晰漫长的泪痕。
他要订婚了。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江叙养尊处优,这样门当户对的生活才是他这样的人应该有的。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努力往上爬,想要一步一步接近他的透明人罢了,根本不值得和他相提并论。
裴述的心真的好痛,为什么江叙偏偏要对他那么好,让他失去理智,盲目地幻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未来。
他努力了这么年了,不就是为了再见他一面吗?
说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至少,他有体验过那柔情似水的眼眸,体验过他炽热的温柔。
这些,已经是他穷极一生,才能从江叙身上换来的一丝温存。
裴述闭上眼,最后一滴泪顺着高挺的鼻梁下坠,砸进了他空落落的心上。
他无法控制自己对江叙的感情,早在五年前,这段感情就已经被下了定义,明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但他还是自欺欺人,自私地想要从江叙身上寻找属于自己的位子。
后来他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是事与愿违,他的存在只会是江叙人生路上的绊脚石,他不仅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帮助,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在乐坛上的地位。
江叙爱他吗?
裴述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句话。
他想起江叙前几天亲口对他说的那句我也爱你,心口顿时如同窒息一般疼痛。
江叙,真的爱他吗……
裴述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他的头越来越痛,此时的他半缩着身子半缩着靠在沙发的一侧,像个亡命之徒一样拼命地在边缘垂死挣扎,最后还是落入无尽深渊,没有一丝能够被救赎的希望。
……
热搜持续了两天,江叙这段时间总是一个人闷在练歌室里。周晴怎么劝他都没用,明知道情绪不对在短时间内做不出什么好的歌曲来,他只不过是想通过麻痹自己来克制去找裴述的冲动。
周晴看不下去,微博热搜出来的那天,他本来想尝试和江叙沟通,但是这位少爷这几天一如反常,她没办法一直在工作室盯着,每次来的时候都碰不上面。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估计还不知道有这桩事。
周晴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她建议业主拿了备用钥匙来。
刚打开门,就有一股浓烈的酒气传来,充斥着人的口鼻。周围的一切安静得出奇,只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整个卧室透着冷冽刺骨的寒意。
周晴皱了皱眉头,她拿起脚下的吉他套壳放到墙角,顺着满是酒瓶的瓷砖地板走进了练歌室。
练歌室和卧室建在一起,这里面的空间很大,不远处的窗户半敞地开着,晚秋的冷风从缝隙中探入,把帘上的纱布吹得纷纷扬扬。
周期不敢想象江叙这几天到底喝了多少酒,以至于这么透风的环境,也驱不散从阁楼里传来的铺天盖地的酒气。
她顺着楼梯上去,捡起上面遗留的几个酒瓶,扔进了垃圾桶。
江叙坐在储物台上,四周堆满了还未拆封的啤酒,他的手里攥着一张照片,上面有几丝划痕,照片的样式有些老旧,一看就知道是用几年前火热的拍立得照的。
照片被透明的胶布完好无损的包裹着,周晴有些近视,只能看清上面人脸部的部分轮廓。
她没怎么在意,毕竟照片上的人出来裴述,不会再有其他人。
他走进,夺过江叙手里的酒瓶,看着满地狼藉叹了口气。
“行了,别喝了。”
江叙充耳不闻,他眼角发红,伸手又拿了一瓶酒,拉开环口,缓缓地喝了一口。
整个过程下来,他连眼皮都没舍得抬。
周期这几天忙着给手下的其他几个艺人处理公告上的事情,每天在公司和工作室来回奔波,他见江叙毫不在意的态度,心情难免会收到刺激。
她皱着眉头再次躲过江叙手里的酒瓶,冰镇过没晾多久的啤酒顺着环口处不停地往外冒,很快就打湿了光滑洁白的瓷砖地面。
周晴被冰得抖了两下,她把酒瓶摆在桌上,转头又看向江叙,头被绞得发痛,莫名来了脾气。
“江叙,你成天窝在这里就只是为了喝酒?,裴述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