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工程的前期准备工作全部完成。
池穆以此为由头,包下了“南临饭店”一层大厅。
不仅为了庆祝前期的顺利,更为了正式向媒体公布这个项目。
当然,也是为了顾向南。
他想让他再次回到众人的视野。
下午四点,里面觥筹交错。
因为设计那块是顾向南负责的,所以当池穆知道顾向南指定了项词作为总设计师后,感到很疑惑。
他居然还肯和项词合作?
但即使心里有很多问号,也依旧没有多加干涉。
他知道顾向南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可是即便如此,为了体现自己真的和项词断干净了,在今天这么一个隆重的场合,即使他请了所有参与这个工程的工作人员,也没有请项词。
不管那些事在顾向南那儿过不过得去,反正在他这里,永远过不去!
但让池穆没想的是,项词还是来了。
盛装打扮,精致得像这个宴会的主角。
并且,拿着顾向南给他的请柬。
池穆若有所思,望顾向南一眼,发现他也在看他。
目光在空中交汇,凝聚着这么多年沉淀下来的默契。
顾向南勾着唇,举起酒杯,向池穆敬了敬。
池穆皱眉。
虽然不管他干什么,他都会支持他,但他怕他再受到伤害。
如果他想出气,也绝不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顾向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即收回目光。
转过身,向项词走去。
“怎么样,很久没参加过这种酒会了吧?也对,本来你就不属于我们这个圈子,没有资格来这种地方的。别野鸡装久了凤凰,到时候连自己也骗过去。”
顾向南冷嗤,举着酒杯,清清冷冷地笑着。
“你什么意思?这就是你叫我来的目的,故意羞辱我?”
正常的社交习惯,是就算在心里看不上对方,也不会表现出来,至少在表面维持一种诡异的和谐。
但现在,顾向南连暔沨装都懒得装,“不全是,主要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你之前以及现在所拥有的,都不过是我的施舍。”
“我不要,你才能捡剩下的。不光是这场酒会,还有——”顾向南眸光流转,“池穆。”
他不知道池穆早就和项词断干净了,两人甚至已经两年没有接触。
今天特意把项词叫过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用池穆恶心恶心他。
“但很抱歉呀,最近这段时间他好像挺喜欢我的……你说,要是他现在看到你把我推倒了,他会怎么做?”
顾向南慢悠悠地停下来,看着项词,无辜地歪头笑。
项词不由得瞪大眼,“你想干什么?”
顾向南不答,只是猛地把自己手上的酒泼到他身上,然后在他的惊叫声中,握住他端着酒的手,用力把自己推倒在地。
一瞬间,身子磕到桌面,原本高高垒着的酒塔悉数坠落,大厅里一片狼藉。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巨大的声响吸引。
汇集到他们俩身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池穆也不例外。
他立刻放下杯子,跑过去,蹲在顾向南身边,焦急地问,“向南,你还好吗?有没有事?”
顾向南没说话,吃痛地抿紧唇。
池穆见状,立刻变脸,一把抱起他,盛怒地冲项词吼,“项词,你怎么这么恶毒!之前诬陷向南还不够,现在还跑过来伤害他?你到底有没有点良知,给了你这么多机会,你怎么还是这样?”
项词站在一边,身型微颤。
他想解释,“阿穆,不是的,我没有……”
然而池穆已经转过身,看都不看他,冷冷地对保安说,“把这人给我赶出去!”
两边的保安听到后,立刻向项词走去。
一左一右,架起他,像丢垃圾似的把他丢了出去。
顾向南看了会儿,冷冷地收回目光。
把自己埋在池穆怀里,嘴角下弯,眼里尽是讽刺。
真可怜。
他一定死都想不到,之前那个把他护在心上的人,现在居然当众把他赶了出去。
所以说人啊,还是不要一味地依附在别人身上的好。
顾向南扭回头,听到耳边池穆低沉的哄,“没事了,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嗯”了声。
第一中心医院。
顾向南坐在病床上,脱下衬衫,顺从地让护士给自己包扎。
虽然护士说了好几次让池穆出去等,但他都只当没听见,执拗地站在后面,紧紧盯着顾向南。
他怕他会疼。
更怕他会疼哭。
但同时又阴暗地,希望他哭。
最好还能抱着他哭。
可是直到最后,顾向南都紧咬着牙,吭都没吭一声。
即使下唇咬得泛白,也没有向池穆求助。
池穆不爽地哼了声。
护士帮顾向南上完药,嘱咐他别马上穿衣服,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去。
临走前,不忘揶揄地看池穆一眼,“这下放心了吧?我没有把他给吃了。”
池穆浅笑,对着护士点点头。
顾向南没去看两人的互动,上完药后,就趴在床上,凝神思考之后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想到旁边还站着个人,侧过脸对他说,“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后背那道目光太炙热,以至于他不得不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
但池穆像没听到,直接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看着他被白色纱布缠绕的后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疼吗?”
“怎么这么傻,如果想让他出丑,直接和我说就好了呀,为什么要让自己犯险?”
语气轻轻柔柔,带着一丝无奈和心疼。
顾向南身体微僵。
他居然……都知道?
“你……”顾向南有点说不出话。
池穆望着他清瘦的侧颜,不由得苦笑,“你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向南,整场酒会,我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每个眼神,我都看在眼里。你那么明显的动作,我又怎么可能会忽略?”
池穆的声音有点哑,带着路边李子的酸涩。
“向南,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池穆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过一个人。”
“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曾经冤枉了你。”池穆说着,慢慢低下身,在顾向南的背上印上一个吻。
郑重又暔沨细腻。
“但如果你想让我那样,我愿意为了你变回去。”
顷刻间,野火燎原。
顾向南觉得自己的背开始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