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词说着，搭上顾向南的手臂，目光灼灼。
顾向南盯着他，丝毫不为所动，抽出被他抓着的手，语气平淡，“不好，项词，从我和他结婚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离婚。”
他神情坚定，直视着项词，像被威胁到领地的狮子，明晃晃地亮出獠牙。
项词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抵着牙根，冷笑。
“顾向南，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吗？明知道他不爱你，却还死死缠着他不放！结婚的这一年，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吗！？婚姻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它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维护的！你这样绑着阿穆，只会叫两个人都难堪！而且当初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就这么离开……”
项词边说边极富深意地扫视顾向南，想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
但顾向南自始至终毫无表情，听项词把话说完后，撩起眼皮，“项词，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的。既然你说完了，就请走吧，我想我们俩并不适合坐下来叙旧。”
说着打开门，用意不言自明。
项词没想到他会这么油盐不进，气得当下给了他一巴掌。
顾向南猝不及防，白皙的脸上立刻出现红手印。
反应过来后，就想把这一巴掌还回去，可项词牙尖嘴利地盯着他：“你敢！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我打你是理所当然，但你要是敢动我，阿穆就只会更加厌恶你！”
这话果然戳中了顾向南的要害，他敛着眉没有动。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项词得意地离开。
顾向南关上门，顺着门背滑落到地上，脸上还火辣辣的疼。他盯着自己手上愈发严重的伤痕，眼眶逐渐泛红。
池穆，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欺负我？
项词回到出租屋内，本来还觉得十分解气，可现在回过神，他却觉得还不够，完全不够！
一想到顾向南说的那番话，他就恨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没有扇得更用力！
顾向南，顾向南！你这个鸠占鹊巢的贱人！！
项词愤恨地踹了一脚门边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猫，往日里伪装的温柔大度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怨恨到扭曲的表情。
他一边冷笑着一边迅速地掏出手机给池穆发短信。
【阿穆，我今天去找顾向南了，本来想跟他好好谈谈，让他成全我们。没想到他不仅不听，还威胁我，说我要是再敢呆在这里，就让我身败名裂，甚至还说了一些很难听的……阿穆，我好累，虽然我真的很爱你，但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我订了后天的机票，希望你过得更好。】
看着界面上显示的【发送成功】字样，项词扬起一抹阴狠的笑。
*
在地上坐了几分钟后，顾向南站起身，重新回到沙发上，拿起书打算接着看刚才没有看完的章节。
神情恍惚，没拿稳，书掉到地上，再捡起来时却已经乱了页数。
顾向南的神色越发惨淡，心里一阵悲凉。
纷乱地看了几眼，忽然，大门被重重推开。随着“砰”的一声，那扇门又重新撞回门框。
顾向南被惊到，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池穆就已经满脸怒意地走到他跟前。
二话不说，抠住他的胳膊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膝盖上的书应声掉落。
“顾向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肠这么歹毒？阿词他好意来找你，你居然敢威胁他？你他妈能不能找块镜子照照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他？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池穆的声音放得很重，羞辱的话毫不留情地砸向顾向南。怒斜着眉，看顾向南时恨不得直接把他给撕了。
“以前我把你当兄弟，对你掏心掏肺，你他妈是怎么对我的？趁我昏迷乘虚而入，收买我的家人，操控我的婚姻！现在居然还敢赶阿词走？你哪来的脸啊！该走的人是你！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三！”
顾向南皱着眉听池穆强加给自己的所有罪名，不发一言。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池穆都不会信。
听池穆说完后，只低低问了句，“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音色很低，像夜深人静时月光下的湖，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池穆被他问得愣住，顿了一下后表情更加烦躁。
“你管是谁说的！我警告你顾向南，识相的就赶紧同意离婚，趁我现在还肯跟你好好说话！你别给脸不要脸！”
“项词吗？”
顾向南再次不答反问。
不理他羞辱的话，整张脸白得几乎透明。
池穆脸色更加不好，像只被人薅了头发的狮子，暴躁至极。
看他的样子，顾向南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垂下头，笑得一脸荒凉，“……果然。”
池穆瞬间变脸，抓着顾向南胳膊的手猛然收紧。
“顾向南，你最好不要乱来！”
顾向南停住笑，眼角带泪。即使觉得自己手臂上的那块肉都快被他掐烂了，仍淡然得像个局外人。
“证据呢？”顾向南凝视着眼前这个为了别人辱骂他的丈夫，心脏逐渐麻木到绝望。
每次都是这样！当初自己为了救他舍掉一颗肾的时候，他不但没有感谢自己，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对自己挥出拳头！站在床边目眦欲裂地瞪着，好像自己杀了他全家。
“顾向南，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趁我昏迷就敢这样对我！我告诉你，别以为订婚了就可以高枕无忧！订婚了可以取消，结婚了还可以离婚！总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你这种人在一起！”
当时的羞辱犹在耳畔，如今却越发变本加厉。
顾向南喉结微动，感觉嗓子有点酸。
“池穆，空口无凭，你刚刚说的那些，有证据吗？”
池穆看他一眼，冷笑，“我信他。”
一瞬间，顾向南这么多年的自欺欺人被悉数摧毁。
心里最后一块为池穆竖起的盾牌，被他亲手拿着利刃刺穿。
顾向南觉得，从此以后，他的世界不会再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