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必须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谢从丹内心的怒火被勾起, 仇恨再一次浸染神智,胸口剧烈起伏, 好半响才冷静下来,知道不能惹怒这人,不然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要消失,只能强压下火气,牵强扯出一个笑脸:“大人胸有成竹,临危不乱,既然提早十日就将信封送入我府中,必不可能袖手旁观。谢某时刻谨记大人告知真相的恩情,在这里恳请您看在往日相处的份上出手相助。”

  言罢, 秉拳躬身。

  霜盏月没想到自己这样回答,他还能忍耐下来,忍不住惊叹莲印女子究竟什么来头,见鱼上钩,也不再拖延, 语气放荡不羁:“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恩情。不过你有一言说得不错, 既然提早告知, 自然不会看你身死。”

  一边说着, 一边将灵霜拔出。

  谢从丹不解看来,却在看清楚灵霜的模样时大惊失色:“这!这竟跟冰鸟的神剑一模一样!”

  他看过手下的记忆,知道那把血剑的样子, 除却颜色, 跟面前这把几乎一样!

  霜盏月含笑点头:“不错,仙君秘境本就是我发现, 愿意将消息泄露给你们, 不过是想有人替我进去找回遗失的神剑。冰鸟那把名为碧血, 而这把唤作灵霜,是双生剑,赤白相衬,阴阳相克。只是没想到秘境异变,原本藏匿在内里的神剑竟然划破虚空,来到修真界。前些时日我感知异样,找到冰鸟欲将神剑讨回,却被拒绝。碧血强大,有它保护,我无法杀死冰鸟,但却也并非毫无办法。”

  “可还记得先前你从冰鸟手中得到一枚秘境令牌?只要将刻录其内的阵法篡改,就可更变传送的目的地。既然寻常方法不能将她轻易杀死,那就用特别的手段。进入秘境,首先需要划破空间,穿越虚无,稍做手脚,就可以让她永远地迷失虚空。那里被凶煞的空间乱流充斥,无需刻意动手,等她护体灵力尽数消磨,自然会被乱流劫杀。届时神剑无主,或会掉入秘境,或会返回修真界。若是前者,我要你帮我带回。若是后者,我亲自收走。”

  这一番话说得自然随性,逻辑紧密,哪怕是老谋深算的谢从丹都没发现问题。

  原先他还疑惑女子实力强大,为何不降仙君秘境霸占。原来她无法进入其中,这才以秘境为代价,让旁人替她寻回神剑。

  谢从丹找不出破绽,但突然让他交出辛苦得来的令牌,怎会甘愿:“依大人所言,即便我将令牌交给你,你也能再找到第二枚令牌让我使用。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将第二枚令牌交到冰鸟手中?既然是您,一定有方法让她不会怀疑来源。”

  来了。霜盏月不禁眯起眼睛,知道这个问题十分关键,不敢马虎,一边悄悄给藏在暗处的黎伶传信,一边若无其事地嘲弄开口:“不会怀疑?你可知这枚令牌从何而来?”

  谢从丹一怔,摇头。

  霜盏月回道:“这令牌中藏有冰鸟一魄。当初正是因她魂魄强大,且有练虚资质,我才找到她,以秘境为赠礼,一魄为代价,替她炼制令牌。如若再造一枚固然可以,却也会轻易露馅,唯有你手中这枚参杂魂魄气息的令牌才能让她全然相信。”

  炼制令牌需要一魄?

  谢从丹心有怀疑,表面却不显,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我这就将令牌交还。”

  拿出时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将自己先前制作的仿制品递给对方。

  并非不相信这人,只是忽然觉得有些蹊跷,想要试探一二。

  霜盏月没想到这么顺利,接过令牌,刚想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赝品拿出,就忽然察觉到残留在令牌表面的丝丝火气寒力。

  那力量极其微弱,旁人一定察觉不出,但因她主修冰术,故而对火气十分敏感。

  这个气息……是太阳精火。

  秘境令牌虽然是上佳的灵木所制,却到底属木,不耐明火。以谢从丹的性子怎么可能将这样宝贝的东西用火焰灼烧?还用寒气掩盖烈焰的痕迹。这绝不可能是意外偶然,必然是处心积虑地谋划。

  忽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涌现。

  霜盏月一瞬反应过来,原来如此,怎就忘记,谢从丹谨慎小心,为防止令牌失窃,必会炼制仿造品。现在明知她的身份,却还敢这般放肆,只说明方才的说辞并未让他完全相信。

  有诈。

  谢从丹眯起眼睛,将霜盏月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越发警惕,“大人怎么不收?”

  霜盏月想起黎伶戏弄猎物时的表情,立马学了个七八成,毫无征兆地将灵霜刺入这人的臂膀,语气幽寒嘲弄,双眸直直地盯着他,一边旋转剑柄扭曲伤口,一边哂笑:“拿赝品糊弄我,你是想让我收下你的脑袋吗?谢王殿下。”为保证将他震慑,还特意散出强大无比的魂力威压。

  她出手太过突然,喜怒无常,分明上一刻还在同他谋划大计,下一瞬就翻脸。四周温度骤降,无边的威压直临识海,谢从丹冷汗涔涔,知道计策败露,不敢再不信,立即寻机解释:“大人息怒!令牌乃重中之重,方才我一时失误,这才将仿品拿出,绝无其他心思!”

  霜盏月嗤笑一声,半点不饶恕:“拿错?那便为拿错付出代价。”

  言罢忽然上挑,将他的肩胛骨击碎。

  谢从丹吃痛,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再不敢试探,立马将真品递过去。

  霜盏月接过,纵然模样相同,也能感受到木牌内的与众不同的力量。

  不用探查,这般宝贝必然是真的。

  她心满意足,将自己精心制作的仿品扔过去,面上不见怒色,反而心情愉悦:“这般才对,听话一些,自然不会亏待你。新令牌中有秘境传承的指引,能否寻出全凭你的造化。方才许诺的事情切莫遗忘,不然……”

  落下一个意味深长地调笑,随后半点不耽搁地离开。

  谢从丹被彻底震慑,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直到那人的气息消散,才立马服下丹药治疗伤势,同时将灵识探入新得的令牌。

  力量跟先前的截然不同,但依然充满神秘,跟自己的仿品全不是一个品阶。

  松一口气,放心下来,看向女子离开的方向,心有余悸。

  从青云阁出来,霜盏月立即使用一张隐匿符,径直离开天权,来到荒郊野岭才变回原本的模样。正欲返程,就看到远远追来的黎伶。

  “怎连我都不等?”

  霜盏月慌乱一瞬:“你怎还能找到我?”分明方才已经足够小心。

  黎伶莞尔:“傻了么,你身上有我烙下的契约,想要追查再简单不过。不用担心,方才我一路警戒,除我之外再无人发觉。”

  这样霜盏月才松一口气,拿出令牌递给她:“这应该是真品。”

  黎伶简单探查一番,没发现问题,想起方才在青云阁的事情,忍不住夸赞:“我发现你对演戏一道越发熟练,若非我知道内情,今日只怕也会被你的表现骗去。杀伐果断不说,还聪慧过人,竟然连赝品都能认出,怎么察觉的?”

  霜盏月被她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本不想多言,但架不住黎伶一直追问,只能和盘托出:“他的技法的确高超,换做其他人恐怕不会发现,但我是纯净冰灵根,主修冰术,对寒力火气极其敏锐。赝品上有一丝即将溃散的火气,我便大胆推测他要诈我,就结果来看是我赌对了。”

  黎伶惊奇,没想到竟如此惊险。

  若是不幸被骗,恐怕只能用武力抢夺。虽然并无不可,却会败露计划,最坏的情况甚至可能会因谢从丹身死而影响魔道盛会的召开。如今功成身退,成功将所有人蒙在鼓里,一切又可照常。有令牌在,只有她们才会是最终的赢家。

  “你今日表现不错,作为嘉奖,可随意向我提一个要求,只要力所能及,一定应允。”这还是黎伶第一次对别人郑重许诺,想起近来两人的暧昧关系,心底不免有些期待和忐忑。

  一切要求,自然也将这具身躯包括,如此一来,可做的事情……就非常多。

  黎伶满心以为这人会提出一些连自己都不敢想的大胆要求,谁知竟没有。分明往日图谋不轨居心叵测,可到这时竟忽然变作正人君子。不、也不那么正经,只是有些太过胆怯,只知道说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一切要求吗?”霜盏月滚滚嗓子,捏住手心,脸有些发红,“什么都可以?”

  黎伶被她的羞赧感染,莫名也有些口干舌燥,忐忑不安却仍然点头:“尽管说,大可跟我上次一样。”

  霜盏月想起自己被拽尾巴的事情,不只是脸,就连耳朵也变得通红,声音发颤,拿出破釜沉舟地气势开口:“我想……碰碰殿下的尾巴。”

  黎伶:?

  满腔心动喂了狗,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是,也没必要跟我上回提得一模一样。”

  本意是劝她大胆些,可霜盏月却误以为殿下要反悔,摇摇头,义正言辞地再次重复:“我想碰殿下的尾巴。”

  一字一句,生怕她听不清。

  黎伶:……

  能不能,有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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