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云深出现得突然, 走的时候闹了颇大的动静。

  主殿中到处弥漫着合体期的威压,还混杂了些许青龙一族的气息。

  曲宁先前去极北荒漠的时候,在里面感受过不少相似的气息。但如今他身负重伤,再次接触到此等威压的时候, 身子险些没站稳。

  燕北苓顾不上那西门云深是否消失了没有, 他见凤棽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也顾不得手臂上的伤势, 马上迎了上去。

  西门云深人是没影了, 但是玄霜剑还在凤棽的身体之中,随着凤棽倒下的动作不断摇晃着。

  “凤棽?凤棽!”燕北苓接连叫了两三声,却一丝回应都没有得到, 他伸手想将直贯胸口的那柄剑给拔出来, 但伸手抚上去的时候还给这柄剑迸发出的剑意给划伤了手掌。

  见此计划行不通, 他只得继续呼唤着凤棽。燕北苓紧抱住小鸟的那只手搭在腕上感受着脉搏, 顺便趁此机会往凤棽的体内不断地灌输灵力。

  但结果石沉大海。

  凤棽的灵府像是填不满一般, 很快就将燕北苓的体内所剩无几的灵气掏了个一干二净。

  好在此行乾坤袋里面放着不少疗伤的丹药,是怕小鸟到处捣乱而受伤,而此刻也正好派上了用场。

  燕北苓给自己喂了不少回灵丹,生怕给凤棽运输的灵力在哪一刻断了。剩下的丹药则是什么有用喂什么。

  凤棽的嘴巴被撬开,塞了不少灵丹妙药进去,其中甚至还有百年难得一遇的九转回魂丹, 这是燕北苓的师傅赐给他的,原本是为了他突破真仙而准备的东西。

  但眼下哪里还想得了这么多, 什么东西有用就往凤棽的嘴巴里面塞。此方法也称不上有效, 凤棽的生命体征还在不断地流逝着。

  好在周围的人也迅速反应了过来, 有几位药修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立马对燕北苓怀里的人进行诊断, 从乾坤袋里面挑选出了几味药材捣碎将其喂了进去。

  果然这几味药材下去,凤棽的脉象平稳了不少。

  但他身上伤得最重的还是玄霜剑直挺挺地插在胸膛之中,钟南箫上手想将其拔出,但也被剑意伤到了手掌。

  他不死心,直接把手握了上去,结果下一刻手便因为忍受不住这疼痛而松开手。

  段青霜见状立马拿了伤药出来洒在他的手掌上。

  不过握伤剑柄短短几瞬,他整个手掌溃烂得不成样子,可见其中的森森白骨。

  要不是钟南箫放手得快,那些剑意都要顺着手掌进入自身的灵脉里面了,到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

  “我来吧。”曲宁在这个时候被人扶着走了过来,他的状态比燕北苓还要差一些,伤在腰腹,走路都有点成问题。

  围观的人自知帮不上什么忙,自觉地给他让了条道出来。但钟南箫可是知晓方才曲宁跟燕北苓是怎么打得不可开交的,满脸警惕地看着他走过来。

  凤棽生死未卜,这柄剑必须马上取出来。

  曲宁深知自己的可信度并不是那么的高,倒也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手握上剑柄立马将其抽了出来。

  旋即玄霜剑就这么被扔到了地上。

  他同玄霜剑是已经认过主的关系了,它对曲宁的反抗没有他人这么强烈,但曲宁如今身负重伤,也承受不住他四散开来的剑气。

  没办法了,只能将其放在乾坤袋里面了。

  剑修都是剑不离身,从来没有本名剑被放在乾坤袋的说法,但此情此景,也只能做出如此选择。

  做完这些,曲宁强撑着身子去找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疗伤去了。

  燕北苓下手是真的狠。

  也不知他方才到底哪里生来的勇气同燕北苓打在一起的。虽然他们现在的修为皆为元婴,但燕北苓这个元婴大圆满已经能发挥出化神期修士的威力了,再怎么打下去,结局都是他输。

  知道禁地凶险,可不知有这么凶险。

  还折损了一柄剑。

  剑一经取出,凤棽立马吐了两大口血块在身上。

  他本就身着大红,若不是仔细观察都不知晓凤棽身上有多少伤口,又流了多少血。

  这些众人可是没心思再去争抢那什么所谓的凤凰血了。

  燕北苓立马将他的身子躺平,左手仍然不忘紧握着他的手腕给他输送灵力。

  胸口的窟窿在经过一番检查之后,这才确定下凤棽并未因这一剑伤到了心脏,燕北苓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衣物因血液粘连在伤口处,他只好撕开几处伤口比较严重的衣服,药修这才方便给凤棽上药包扎。做这些的时候他都不曾借他人之手,全都亲力亲为。

  钟南箫见他自己的伤口都还淌着血,便想了个法子叫了那个先前看起来同凤棽关系比较好的柯君过来。

  柯君又指示着粱昭去办事。

  粱昭拿了两瓶伤药走到燕北苓的身边,低垂着眼眸同他说:“先前对凤凰多有得罪,想来你们情义深重,他醒来定不愿看见宗主手上,这药宗主还是抹在自己的身上,我同钟长老一同给他输送灵力。”

  燕北苓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钟南箫,又想到先前小鸟叼着肉干给他们送过去的场景,最后还是默许地点了头,自己则是拿着伤药在一旁处理着。

  凤棽受的伤并不算多严重,及时救治便不会出太大的问题,但一切伤口都包扎好后,凤棽又起了高热。

  不是普通的高热,几乎是人碰上去都会被烫得通红的程度。

  但是从脉象上、灵脉上来说,他如今并无任何异常,粱昭的师傅这么多年没见过这种情况,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燕北苓猛然想起先前时肆逸所说的话:“集香木自焚,复从死灰中更生①,出现此情,快些出来吧。”

  这不是全部都对上了吗?他当即就决定马上从神殿出去。

  好在他方才给自己的手臂上过了药,他重新找了几件衣物将凤棽包裹起来,只露出个脑袋来,旋即打横抱起人,朝着他们来时路走去。

  但他们本身就是被突然传送至此,走到分岔路口的时候便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唯一一个知道路的还在昏迷着。

  正当众人对此一筹莫展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几声狗叫。

  “汪汪!跟我来跟我来!”小榕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你又是谁?”

  经过此前西门云深的凶悍,面对突然跑出来的一只小黄狗众人都是表示怀疑态度的。

  “嗷?”小榕不解地抬头,结果瞧见了后头的燕北苓,他立马兴奋地叫出声:“汪汪!!我啊系我啊,燕宗主我跟你徒弟那个什么关系匪浅!”

  “不对,我去你院子里偷过东西吃,你还记得我不!”一听是燕北苓所认识的狗,一时间没人敢对它出手,只是还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倘若它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就会被打得连骨头都不剩。

  没办法,西门云深方才给众人的印象太深了。

  触发到关键词,钟南箫立马有了些许印象:“哦,就前阵子在宗门里面偷鸡摸狗的那个小偷?”

  凤栖宗的弟子原本对他还没什么印象,一听这话,开始义愤填膺起来:“就是你把我在院子里面种了好些年的药草一次性吃光的!!你知不知道那可是我从上古秘境里面找出来的稀有品啊啊啊!!”

  “什么!!难不成他就是那个把我养的几只鸡全吃光的那个罪魁祸首?!”

  “小偷!”

  “……”

  你们凤栖宗的人民生活还挺丰富啊。

  好在这么打趣了几句,凝重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些许。

  小榕哪里知道自己报出身份来面对的不是惊喜而是谴责,他灵活地在众弟子脚底下穿梭,嘴里还狡辩着:“哎呀哎呀,我不是小偷啊汪!”

  最后小榕还是被齐怀仁给逮住了。

  它被拎着脖颈上的毛,一点挣扎的动作都不敢有。

  燕北苓总算是将目光从凤棽身上短暂地移开了一会,见到是小榕,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进来的?”

  “哼,”见自己的身份终于被证实,它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来了?”

  “你家?我还说这是我家呢!”齐怀仁没好气说道,但眼下也不过就是一场误会罢了,他说过此话后,便将小榕放在了地上。

  它得了自由,趾高气扬起来:“禁地的入口在你们进来的时候关闭了,要不是我聪明,寻了个新入口进来,你们恐怕可出不去呢。”

  众人没想到禁地之行竟然出了这么多意外,面上都不是很好看。

  西门云深算计了他们这么多年,此行之中发生的种种不对劲都跟他脱不了干系,而他们还傻愣愣地钻到了别人的圈套里面,险些将凤凰葬命于此。

  “我大哥呢?我大哥去哪了?”小榕用鼻头蹭着燕北苓的小腿,“你身上怎得有这么浓厚的死鸟味?”

  提起这个,燕北苓的脸色冷了下来,手臂将凤棽圈得更紧了一些,“知道如何出去吗?再不出去保不齐会发生什么。”

  “啊?哦哦哦。”小榕嗅到凤棽的气息就在燕北苓身上,大概率他手里抱着的那个就是他的好大哥,这下就算是再傻都知道不是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

  它夹着尾巴,走到最前面给众人带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