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即使齐昼第一反应抽出了胳膊，另一只拳头直接打在对方的脸上，同时一只脚借力狠狠在对方膝盖上一踢，预想之中骨头碎裂的声响并未传出，对方被他打的后退了几步，腿部已经弯曲成非人的弧度。但他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有部分液体顺着血管流入他的体内。
液体没入他身体的那一刻，他感到了些许恍惚，眼前所有的景象闪烁了片刻，却又很快变得清晰。
黑袍人被打了一拳，但仍然感受不到丝毫痛苦，巨大的冲击力让那张泛着金属光泽的金属脸庞凹陷下去，而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电子眼一闪一闪，最终迸出火花宣布报废。一条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弯着着，肢体直接刺破了布料，露出银色泛着金属光泽的肢体。
面前的黑袍人，竟然是一个……机器人？是谁派来的？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即用通讯快速呼叫沈截云，情况危急，他无法判断对方给他注射的药剂成分，也不知道自己以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还能撑多久。
齐昼头痛欲裂，刚才打斗过程中断掉的腿对黑袍人的行动没有任何影响，他眼睁睁地看着黑袍机器人吊着一只腿，一瘸一拐地拖着腿朝着东方飞奔，地上因为高温摩擦擦车巨大的火花，留下一条明显的黑色印记。
沈截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异能枪，子弹打在挟持小女孩的异能者身上，异能者痛呼一声，反射性地放开了小女孩。
趁着这个时机，沈截云一把抱过小女孩将其放在安全的地方，将异能灌注到自身的四肢百骸，一瞬间如同闪电一般冲了出去，死死地钳制住了黑袍异能者。
黑袍异能者也并未就此罢休，反而一招一式地与沈截云打了起来，沈截云明显地感受到对方这时才放出了自己的大部分实力，一时间两人竟然堪堪打了个平手。
这个人是谁？脑海中冒出这样的疑问。他几次伸手想摘下黑袍异能者的面具，但无一例外地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被黑袍异能者躲开。几个回合下来，黑袍异能者也稍显吃力，自己已经连连被沈截云打中了几拳，除非放出全部实力才能与他一战，但那样势必会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一个保守、一个激进。他明白这样下去自己可能并不是沈截云的对手，于是找准机会想要直接离开去看那边任务的完成情况。一个飞身，他直接被沈截云飞踢一脚踹到地上。
沈截云一步一步地朝着他靠近，他倒要看看面具之下遮掩的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手腕上的终端忽然震动起来，他想也不想直接抬起终端。
“速来。（齐昼）”
沈截云面色一变，他对齐昼再了解不过，除非紧急情况，不然齐昼绝对不会向他求救，能让齐昼都无法招架的对手……
不好，他有危险！
躺在地上的黑袍人发出一声雌雄莫辨的笑声，仿佛是在讥讽他的徒劳，又好像是带着掌控一切，势在必得的微笑。沈截云最后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直接朝着目的地奔去。
手上的终端又响了几声，带着他的手腕震动，他无暇分心，朝着东方奔去。
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目的地，m的，几次跑得这样每次都是为了齐昼。沈截云在心中骂骂咧咧，眼神不住地搜索着齐昼的身影，看到地上零星地几点血迹，担忧之情愈来愈浓。
“咳咳。”
沈截云脚步一顿，一声被压抑住的咳嗽声从墙角传来，几声咳嗽后，齐昼迈着步子走了出来，表情一脸痛苦，沈截云表情微微变了，他走上前去，抓起齐昼的胳膊，将他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怎么了？”他有些急切地问道。
齐昼撒开沈截云的手，若无其事地朝着后方退了几步，拉开与沈截云的距离，但对方心神已经被完全占据，感受不到丝毫的异样，“没事，刚才让他跑了，然后身体被磕猛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才叫你过来的。”
他说完见沈截云仍是一脸紧张兮兮的表情，有些无奈，补充了一句，“我给你终端发过消息了，我没事，你那边行动怎么样了，赶紧去，别耽误了。”
沈截云指着地上的血迹，有些犹疑地问道：“这地上......”
“都是他的血。”齐昼很快回答，表情有些懊悔，“我以为他被我重伤之后不会有力量再反击了。”
此时此刻天微微蒙蒙亮，有微弱的光芒从东方传出，隔着一段距离，他无法看清齐昼脸上的具体表情，如果刚才有灯光，沈截云一定能发现对方脸色惨白如纸，但听齐昼语气平静，沈截云皱了皱眉。
“你......”
齐昼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似是要说些什么，他料到了沈截云赶过来时发现其实无事发生，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误判时会发脾气，所以他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怒火。
半晌过后，沈截云用责备的语气道：“下次保护好自己，不要逞能，在发现对方不对劲的那一刻你就应该发送求救信号，这一次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是下一次呢？”
第一次听见沈截云用这种语气说了这样一长串话，他有些怔愣，也有些讶异。
“听见了吗？”见齐昼愣在原地，沈截云斜瞥他一眼，语气有些不善。
“我......”齐昼似乎笑了一下，“我听见了，下次......下次不会这样了。”
沈截云点点头，交代完注意事项后急匆匆地离开了原地。
齐昼目送着沈截云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最后直到走远、消失不见。他再也无法维持住表面的平静，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与地上还未干的血迹融到一起。
他骗了沈截云，自己根本就没有抓到过黑袍人，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也不是黑袍人的，机器人怎么会流血？他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手指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冷汗大滴大滴的顺着额头流下，身上已经被汗水完全湿透，胸口红色的印记开始闪烁，印照着齐昼痛苦的表情。
还有什么人会对他动手，难道是龙舌兰已经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了吗？这管药剂带给他无比熟悉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他每一年都会经历一次，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所以当他感觉到身体不对劲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唯一的念头就是。
“不能让他看到我后面的样子。”
他艰难地直起身子，却又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再尝试了一次又一次过后，他扶着墙壁蹒跚地离开了原地，血迹就这样顺着他的步伐滴了一路。
沈截云回到原地的时候，黑袍人已经消失了，他感受着周围的异能波动 ，想要试图找出对方的蛛丝马迹，但痕迹从这里几乎断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的痕迹。
天色已经有了渐渐泛白的迹象，地上大滩大滩的血迹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想起齐昼刚才的行为，他心中莫名不安，沈截云再次抬起终端，看着齐昼最后一条发过来的消息。
“不用来了，我没事了。”
前后信息间隔不超过五分钟，这五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地上的鲜血真的是黑袍人留下的吗？不敢再细想，他朝着来时的方向快速赶过去。
明明天空只是蒙蒙亮，此时的远处却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点着灯光。他来到齐昼停留的位置，这里早已没有了齐昼的踪迹，但地上新增大片大片的血迹昭示着主人的遭遇。
他抬起头，嘴唇有些颤抖，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沈截云脚步一个踉跄，朝着灯火通明的地方奔去。
远处聚集着人群，尖叫的声音就是从这个地方传来。所有人围成一个大圈，对着圈内指指点点，时不时还有谩骂的声音传来。
“我......我刚才就是在这里！看到这个人流了好多血！然后我想过去帮他一把，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然是！”
“太可怕了！必须趁着他还没动手把他赶紧杀掉！”
“怪物！”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懵懂无知的孩童朝着人群的中心处砸了一块石头。
旁人似乎因为这个举动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人群缩小了，有人拿着砍刀有些哆嗦地朝着中心走去。
沈截云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的一幕，他脑子轰的一声，撞开人群，充耳不闻耳边的谩骂之声，死死抓住了壮汉的手。
“啊！！！”壮汉一声惨叫，砍刀掉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中心的人似乎听见了什么，他抬起头，猝不及防地与沈截云对上了视线。
在齐昼的记忆中，这样的对视一共有三次。第一次是年少自己被关禁闭时，在黑暗中看到的那双极为明亮的双眼，也是那双眼的主人将他带离了那一片黑暗；第二次是在白色基地，透过狭窄的缝隙间，双方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自己；第三次......就是现在。
齐昼满身鲜血，衣服早已被血浸透地看不清模样，只有胸前的印记顺着呼吸的频率不断闪动，他就这样躺在地上，抬起头看见了沈截云。
此刻东方光芒大作，太阳出来了，在太阳出现的一瞬间，一束亮光打在齐昼身上，照亮了他面目全非的身体，还有他那已经红了一只的眼睛。
沈截云心跳猛地慢了半拍，多年的经验让他在看到这个景象的一瞬间就已经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联盟军曾经多次训练过遇到这种情况的第一最佳行动。
但是他此刻脑袋一片空白，一个想法如同针扎一般深深刺痛了他，望着那只红色的眼睛。
齐昼异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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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心疼小齐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