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锦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寻常大夫,有些事不该多管多问,可是看到江怀雪的行事作风,不免也心中不安,趁着给他施针时,忍不住道:“江公子,其实那日张成山大夫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做生意向来不是以和为贵吗,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得好。”

  施针时江怀雪动弹不便,闭着眼沉默了好久,才懒懒道:“做好你自己的事,瞎同情别人,真以为自己是菩萨?”

  裴书锦耐着性子道:“我不是同情别人,只是向来成大事者不都是要忍一时意气吗?韬光养晦才能长久,你这样得罪小人,处处树敌,不怕为祸将来吗?”

  江怀雪笑道:“我可不吃那一套,我把生意做到这么大,是为了为所欲为,可不是为了忍气吞声。”

  裴书锦皱了皱眉,江怀雪实在是有些难以捉摸,他短短几年就名噪江南富可敌国,应当是很有些心机手腕的,可有时候连他都觉得江怀雪有些任性又幼稚。

  “再说了。”江怀雪揶揄道:“你也不比我差,明明年纪最小资历最浅,却能对这帮人做到视而不见,腰杆挺得比谁都硬,得罪光所有人,也了不得啊。”

  “……”裴书锦不免语塞道:“确实,我也实在不愿与这些人虚与委蛇。”

  江怀雪笑道:“你看看,你都不想忍,还劝我忍。”

  “……”裴书锦想了想,心中竟有两分豁达,难得地跟着笑了。

  不多时江逐星从外面进来,回禀道:“主子,车马都准备周全了,明日启程,您真要亲自去吗?”

  江怀雪思忖片刻,正色道:“去。”

  “这……”江逐星思忖道:“那不然,让小裴大夫也跟着,我再额外挑几个大夫……”

  “搞那么多人做什么。”江怀雪摆手道:“我现在看见人就烦,就让裴书锦收拾收拾,明天跟着去吧。”

  裴书锦出了门,才找人打问了两句,下人也语焉不详的,只大概知道他们要出扬州远赴武夷山区行祭礼,这一走少说也要大半个月。裴书锦只听说江家几代都是扬州的富商,江家的陵寝也建在扬州的风水宝地,倒不知为何要去武夷山区拜祭。

  裴书锦连夜收拾了行李,衣物倒是没多少,为保周全,装满了三个药箱,但江怀雪那边却一反常态地朴素,可能是祭祀不便张扬,江怀雪只要了四匹马两辆车,皆是素色装饰,随从算上江逐星也只有七八个,衣着也都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