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娃趴在地面上, 一双金色的瞳仁满是恨意,他奋力地扭动着身体,像是一条有着金瞳的大蛇一般。
只可惜, 不管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四周满墙的神仙炉火散发出的温暖光泽, 就好像施加在他身上的重重封印一般, 让他动弹不得。
“小陶, 你刚刚……”胡葵上前,惊疑不定地看着陶知爻, “你的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她知道有的修行者是会一些秘术,但却是要以阳寿为引,点燃心火的。
陶知爻摇了摇头,朝她笑笑,“刚才是灵宝。”
胡葵啊了一声, 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从陶知爻心口飞出来的两道火光,自然就是鲛人和金目儿了, 此刻两只灵宝正在陶知爻心里吵架——或者说金目儿在单方面絮絮叨叨。
“我就是修行的年份比较少, 而且那火也是吃了个火鬼才学来的, 又不是天赋,能怪我么, 显得弱小一点怎么了,又不是点不着……”
陶知爻拍了拍心口, 那声音就乖乖地停了下来。
他在萧闻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无视了正对他怒视的黑娃娃,而是看了一圈四周。
收回目光,陶知爻将视线落在一旁的行舟身上。
行舟正坐在地上, 深呼吸调整着气息,见陶知爻看向自己, 他站起身。
“哎,幸亏你们来得快,不然我可就遭殃啰……”
“您没受伤吧。”陶知爻上前将人扶起。
行舟摆了摆手,站起身后看向四周,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这里,就是这孽障的大本营了。”
在神仙炉的照耀下,陶知爻他们已经可以看清楚山洞的全貌。
的确如陶知爻推测的一般,这山体里都被掏的中空了,像是一座塔一般。
被点燃的神仙炉中,灯火燃烧得正旺,晕开的光圈将自身所放置在的凹槽照得十分明亮,抬头一打眼望去,让人不禁联想到那种著名的佛寺大庙里的千佛堂、万佛殿这样的存在,那漫天的灯火此刻就好似那无数尊大大小小的,垂眸注视人间的佛像一般,一派的肃穆庄严,威仪十足。
而山塔的底部,也就是陶知爻他们所站的地方,像是一个大殿,通体呈现出圆形,四周有不知道是钟乳石还是什么的石柱,支撑着上方的石壁。
而他们脚底下所站着的地方,画着一副阴阳八卦太极图。
此时,那黑娃娃就正在白阴阳鱼的鱼眼部位,恶狠狠地注视着众人。
陶知爻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小陶。”胡葵走上前,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圆盘,盘的中·央略凹下去,四周是一圈翘起的圆边,圆盘上有三个孔,“这是我按照方寸舆图去到的那片湖泊里找到的。”
行舟上前,“我这儿也有一个。”
陶知爻接过那两个圆盘,入手的质感十分熟悉,正是和他那日月衡同一材质。
看来他找到的那部分,是日月衡的秤身,而秤盘则分别散落在了胡葵与行舟要去的地方。
“所以这是什么?”胡葵问道。
“这叫日月衡。”陶知爻把鲛人告诉他的那些信息,都转述给了几人听。
他将秤身拿了出来,捏着两端的丝线,正思索着该如何修复,只见那悬丝一靠近秤盘,就像有感应一般立刻缠了上去。
悬丝收紧的那一刻,一道带着圣洁的白光从日月衡上漫了出来。
正如鲛人所说,日月衡,可秤日月,可断善恶,对于黑娃娃这样的邪物而言,日月衡的灵力就是它们最害怕的毒·药。
那黑娃娃怨毒的眼神里,渐渐被涌出的恐惧所取代,它下意识地想要退,可却像是被绑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胡葵冷笑一声,“现在知道跑了,刚刚的嚣张劲儿呢?怎么不继续啦!”
只是就当她想要看着日月衡将这黑娃娃收服的时候,陶知爻却伸手,将那日月衡给握住了。
日月衡的灵力收拢回来,在陶知爻手边缓缓萦绕,其余几人皆是一愣。
唯有行舟看了陶知爻一眼,似乎是也想到了什么东西。
陶知爻拿着那日月衡,不疾不徐地道:“别着急,我们还有一个同伴没出现呢。”
胡葵不解,“还有一个同伴,是谁?”
她话一问出口,就也想到了什么。
他们一行人一路进来,一直到被偷袭和寻找行舟的过程中,其实四周围的环境全部都是黑暗的,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但偏偏在刚才逃命的时候,这山洞内却突然时不时地亮起一阵光,几人刚刚光顾着逃命,并未思考过那光源从何而来,现下一想,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陶知爻笑呵呵地抬起脸,“圣子,快出来吧,暗中帮助我们,是想当活雷锋吗?”
他的声音在这座被掏空的山体内回响,随着回声渐渐散去,众人就见到一个雪白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根钟乳石后。
通体洁白如玉,一双鲜红瞳眸,正是那白村的圣子没错。
白瓷娃娃飘到几人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它脸上带着笑容,道:“感谢各位帮助我们白村,除掉这个邪佞之物。”
它所说的“邪佞之物”,自然是趴在地上失去了反抗能力的黑娃娃了。
“所以,这日月衡本是用于镇压这家伙的吗?”胡葵问道。
白瓷娃娃点点头,道:“日月衡能断善恶,同时也能扬善惩恶,先神将日月衡赐予我们山村附近,本是为了助我修炼,压制这家伙的,却不想因为一场山体震动,天平失衡,让它逃了出来。”
“既是如此,将日月衡摆放回去,岂不是就能将它重新镇压?”胡葵道。
白瓷娃娃:“当然如此,就摆在那里就好。”
它手指的方向,是众人脚下太极阵圆形的正中心处,那地方一眼看不出什么,但映着四周的炉火仔细观察,能看到有个凹槽。
凹槽的形状,与日月衡的底座如出一辙。
“说起来。”陶知爻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看着飘在空中的白瓷娃娃笑了笑,“圣子方才怎么只在暗中相助,却不肯露面?”
白瓷娃娃“呃”了一声,片刻后才再次开口,它叹了口气,道:“哎,实不相瞒,我虽然代表着「善」的那一方,但力量并不如它,反而在这些岁月没少被追杀……而且,我们之间其实是可以相互吞噬的,我胆子小,所以实在是不敢出来。”
白瓷娃娃说得真切,语调之中都满是无奈和哀叹,想是想起了过往被黑娃娃欺负的日子。
“难怪你只能在那么一小片区域里保护着白村村民。”胡葵也是非人类修行成仙的,自然更能理解白瓷娃娃的心情,她安慰道,“没关系,等我们将它封印,你就不用受苦了。”
“谢谢。”白瓷娃娃感激地点点头,看向陶知爻,“辛苦你了,小陶道友。”
陶知爻正欲开口,突然被萧闻斋搭住了肩膀,他转头朝后者笑了笑,将他的手按了下去。
“不如圣子亲自来吧。”他道。
话一出口,白瓷娃娃就愣住了。
“呃,小陶道友的意思是?”
“手刃仇人,不是更快乐吗?”陶知爻笑得人畜无害,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不不不,不用了。”白瓷娃娃摆了摆手,“这种事情,我不太擅长,我还是更擅长保护人。”
陶知爻依然在笑着,只不过,语调却变得有些冷淡。
“是不擅长,还是不敢啊?”
白瓷娃娃的笑容敛了敛。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陶知爻摆了摆手,道,“其实让我来,也是可以。”
白瓷娃娃的笑容刚刚重新浮现出来,就又听陶知爻开口。
“不过,圣子要不站近一些?”
这话一出,白瓷娃娃的语调立刻就变了。
“不用了。”它冷冷地说了一句,转头看向一旁的其他几人,“既然你不愿意,那其余几位,是否有想要接替的?”
说完见众人没什么反应,白瓷娃娃又道:“事成之后,我有重酬!”
但众人还是没动弹。
陶知爻轻声一笑,一双桃花眼弯了起来,“我说圣子啊,别装了,大家都看出来了。”
白瓷娃娃朝他看过来,鲜红的瞳孔里,带着强烈的戒备,和一丝浮于表面的最后的伪装。
“呵呵,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几位突然不信任我呢,难道你们也被那邪佞所蛊惑了?”
“你们都看到的呀,白村的村民是在我的庇佑下才活到今天的,他们还给我建了祠堂,立了神位,你们去问一圈,他们都知道我不是坏人啊!”
白瓷娃娃焦急地解释,殊不知它的反应越激烈,众人就越知道,它的心底有鬼。
陶知爻抬起手,指了指它脚底下的地方,“如果你真的是好人的话,为什么从刚刚到现在,你一直到不敢进来?”
众人顺着陶知爻的手指望去。
看一眼白瓷娃娃,又看一眼地面。
再看一眼白瓷娃娃,再看一眼地面。
最终,他们才恍然大悟陶知爻说的是什么。
从刚刚被陶知爻从暗处揪出来,一直到现在和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白瓷娃娃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而这段距离,刚好就让它站在了众人脚底下画着的那张太极图的圈外!
陶知爻没有管白瓷娃娃那双鲜红的眸子闪动得有多厉害,他只是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萧闻斋。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萧闻斋点头,身上一直紧绷着的那种感觉现在已经全部消失了,他更惊讶的是,陶知爻是从什么时候猜到他想要说什么的。
“自然是你和鬼曼童支支吾吾,有话不说的时候咯。”陶知爻一摊手,表示自己实在是太了解自家男朋友了,没有办法啊。
在白瓷娃娃出来之后,陶知爻就发觉萧闻斋似乎有话想和自己说,但三番两次拉着自己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一开始其实是没有多想的,但直到鬼曼童也有了类似的行为之后,他便觉得不太对了。
二者唯一的联系,就是他们都是从夭儿村里出来的,因此,在心里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之后,他就开始观察白瓷娃娃的行为了。
“不得不说,你伪装的很不错。”陶知爻对白瓷娃娃夸赞了一句,道,“只可惜你太迫切了。”
白瓷娃娃冷然道:“什么意思?”
“你太「端」了啊。”陶知爻耸了耸肩,抱着胳膊,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在说你怎么连这也理解不了。
“虽然我是个普通人,但我见过的妖魔鬼怪,神明仙灵也不少,而最有意思的一点就是:越是真实的仙神,反而越没有架子。”
“架子最多的那些,是把自己装点成神的妖魔鬼怪。”
心中带着目的去观察,陶知爻就发现白瓷娃娃的行径不太对了,它太过于想要表现自己是“白村的拯救者”,不管是大家说话时冷冷淡淡地居于高位,默而不语;还是引导着桑鸣说出白村过往的故事,和他与黑娃娃拼斗,护佑白村村民的事情。
有句话叫做:越没有什么,就越急于展示什么。
白瓷娃娃便是如此。
“你们两个天降双生的确不假,日月衡能评断善恶也的确是真,但从来没有谁说过,也从没有什么证据说,你们这对双生子,就真的是一善一恶吧?”
“我男朋友和鬼曼童说不出来话,是因为他们身上的黑纹与你们一同出世,虽然我猜不出之间的联系,但我猜你们有办法让他们有口不能言,是吗?”
陶知爻这些都是自己的推测,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萧闻斋和鬼曼童这两人眼里,白瓷娃娃和黑娃娃身上的邪气,其实他们都是能看得见的。
但的确如陶知爻所猜测的那般,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将与之有关的一切宣之于口,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古怪,明明想要提醒陶知爻小心白瓷娃娃,它的话不可信,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帮助我们,是因为你的实力不如它,而不如它的原因是,它吃了过去上百年间夭儿村村民献祭的孩子,实力大涨,而你迟了它一步,实力不如它,更无法争夺后面被献祭的几个孩子,力量再也追赶不上,所以才节节败退,以「正义」之名,带着白村村民的先祖们据守一方。若非他们对你崇敬有加,真的把你当成了神仙,筑庙供奉,孔帕尼早就被你这个双生兄弟给吞噬,魂飞魄散了吧。”
“而你苦苦等待的「咸鱼翻身」,其实就是我们的到来。”
陶知爻从白瓷娃娃青白交加的表情里,可以猜到自己的猜测即使不是完全正确,也应该是差不离了。
其实,陶知爻说的这一切,都不足以让他百分百地确定白瓷娃娃和黑娃娃是一样的“敌人”。
毕竟世间万物常常是相伴而生,这一点陶知爻再清楚不过,而白瓷娃娃和黑娃娃一善一恶的可能性,也比全员坏种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但最终让他确定自己猜测的,是刚刚他看到的一件事。
陶知爻知道白瓷娃娃就在附近,而他在看到那黑娃娃落在那颗黑色的阴阳鱼眼后就不动了的时候,便悄悄开了阴阳眼。
他看到的,是那黑娃娃躺在在太极阵中,而它身·下的那颗黑色的阴阳鱼眼中,伸出了无数如同藤蔓一般的灵力锁链,将它牢牢地捆在了原地。
黑娃娃不是不想逃,也不是没力气逃,而是逃不了。
而另一边的白色阴阳鱼眼中,同样的灵力锁链正如同海底丰满的水草一般摇曳着,而它们末端的方向,都指着白瓷娃娃躲藏的那颗钟乳石。
这才是陶知爻敢一槌定音的最大底气。
白瓷娃娃鲜红的目光闪烁几下,也不再分辨,转身。
“它想跑!”胡葵大声喝道。
陶知爻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他抬起手里的日月衡,将水精化作灵力注入。
只见四周的神仙炉火光大作,耀眼的火光几乎将山体内部照得如同白昼,而那白瓷娃娃同样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被空气中一股无形的力道拖了回来。
白瓷娃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落点正好是太极阵里那颗白色的阴阳鱼眼,它惊恐地尖叫出声。
“不——”
只是灵力锁链立刻将它锁了个严严实实,而另一边的陶知爻也眼疾手快地将手里的日月衡放到了太极阵的中心,做完这一切后,快步退开。
风再一次刮了起来。
但却是从阵眼开始的。
那日月衡放下后,就好似出发了什么机关一般旋转了起来,而整个太极阵也随着它一同转动。
白瓷娃娃坐在白色的阴阳鱼眼上,四周是如墨的黑。
黑娃娃坐在黑色的阴阳鱼眼上,四周是如瓷器的白。
黑与白像是被风卷起的巨浪,自地面席卷而起,将两个妖怪娃娃和它们的挣扎和呼喊,一同给吞没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终于停了下来。
日月衡静静地矗立在太极阵的正中·央,但大小已经比原本陶知爻他们拿到的大了十倍不止,而秤体身上原本像是因为岁月而有些退去的玉色,再一次变得鲜亮光莹起来。
翠绿如同宝石,在场的人眼力基本都不差,要是这东西敲一小块下来拿去卖,恐怕也是天价。
但最吸引他们目光的,并不是这秤的材质。
日月衡的左右两只玉盘上,各躺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一颗黑,一颗白。
众人对视一眼,陶知爻率先迈动步子走近,这才看清楚那石头并非浑圆,而是两个娃娃的形状。
就像……刚刚的那两个娃娃一样。
“黑白妖石。”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胡葵接过话头,对一头雾水的众人解释道:“黑白妖石是北岳的一个传说,大概就是说这两颗石头化作妖怪四处作乱,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当地人编出来骗小孩子,免得小朋友不听话跑进山里玩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华夏的各种民间传说,其实都有一个特点,并不是单纯地为了吓人,而是为了警醒。
比如水鬼拖人,其实就是要让小孩子不要随便下河湖里游泳免得出意外。
当然了,狐仙吸人精气的故事一度让胡门很头疼,他们正统的胡门修炼向来是拜月吸收天地灵气的,不知道哪一代的哪位狐仙开辟了旁门左道,把他们全族的名声都给败坏了。
陶知爻唔了一声,“所以,这黑白妖石就是北岳恒山,也就是最后的那一个镇物了,是吗?”
“当然是,辛苦你们了。”
陶知爻一愣,这声音……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将那日月衡之上一黑一白两颗石头,都抓进了手中。
陶知爻顺着那只手臂望去,看到的,是行舟噙着笑意,却笑得诡异的脸。
“行舟,你什么意思!”胡葵先是一惊,随即暴怒出声。
行舟根本不在乎她的反应,转身便逃,陶知爻和胡葵双双出手,一个画水为弓,另一个抬手便甩出数朵狐火。
可对方明显早有准备,行舟迅速躲开几道致命攻击,也不知道他念了什么咒,众人只见一片金光亮起,像是佛教的金钟罩一般,将他们的攻击尽数挡下。
而行舟在这短短的数息之内,就夺路而逃,身影消失在进来的那条山洞道路之中。
等陶知爻和胡葵合力破开了行舟留下的金钟罩防御,从山洞里跑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毫无踪影。
“他跑哪儿去了?!”胡葵着急地道。
她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没想到这一路同行下来的“伙伴”,居然是个间谍。
现在再回想起来,行舟那无端端对他们展现出来的善意,以及专门留给萧闻斋的“归宗瓶”,各种各样的行为,其实都是为了将他们引到这里,替他封印黑白妖石罢了。
“气死我了,我要去砸了那破庙!”
胡葵的尖牙都快失控得长出来了,它们胡门一向都以聪明狡猾为傲,可这次却被人摆了一道,被当了枪使,可不得愤怒到了极点。
陶知爻赶紧拦住她。
相比起她的火烧眉毛,陶知爻的反应,却是在看到行舟踪迹全无的时候,就缓缓冷静了下来。
“我们当初在悬空寺里的时候,净尘长老看到行舟的反应是很震惊的,所以我猜悬空寺应该也不知道他的方向和行踪,更不知晓行舟来这里,竟然是为了窃取黑白妖石的。”
胡葵更急了:“那我们去哪儿找那个骗子?!”
陶知爻摆摆手,表示他已经猜到行舟会去哪里了。
“哪儿?”胡葵问。
陶知爻深呼吸了一口气,“东西都收集齐了,他们最终的目标,也只剩下一个了。”
说着,他缓缓转过身,望向了西北方。
恰逢此时夕阳落下,最后一缕残阳在陶知爻的侧脸洒下一层细碎的金箔,长长的睫羽也被映照成了浅棕,一如瞳仁的颜色。
五岳镇物大多已被偷走,为的就是那幕后之人求取的长生之术。
那最终的目的地,也只有一个了。
万山之祖。
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