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爻之所以下意识地推开萧闻斋, 刚刚又一而再再而三地端起萧闻斋的脸端详,就是因为被梦里吓到了。
不是他对自家男朋友的脸印象不深,是那梦里的脸, 着实有些过分相像, 而且那东西像极了一个人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 只剩下一个能活动的脑袋在进食一般, 四周的环境又阴森森的,人在梦里神经又放松, 陶知爻才被吓得狠了。
直到现在,陶知爻才渐渐地完全醒过神来,将梦境与现实分开。
听完陶知爻的转述,萧闻斋沉默良久。
“生气了?”陶知爻犹豫地伸手,戳了戳男朋友。
萧闻斋无奈叹气, 将人抱紧,“那倒没有, 还不至于这么幼稚。”
“那你在想啥?”陶知爻抬手搓了搓萧闻斋的脸, 见他张了张口没说话, 就问,“还是那件没有想好怎么说的事情吗?”
萧闻斋点了点头。
“没关系, 那就不说!”陶知爻也十分爽快地道,他拉着萧闻斋一同躺回了被窝里, 转过身,抓着萧闻斋的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这样他就不怕啦!
萧闻斋含笑将人抱入怀里,心中的那点愁云瞬间淡了不少, 他闭上眼睛,埋在陶知爻的颈窝中。
“爱你。”
陶知爻也闭着眼睛, 被灼热的呼吸烫得缩了一下脖子。
他笑了笑。
“我也爱你。”
次日清晨,陶知爻醒来就听到门外传来阵阵飒飒声,细听像是风,但却又很有规律。
他揉着眼睛起床,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外头。
院子里,行舟正练功呢,他换了一套灰色的袍子,有点像僧袍,但颜色不一样,袖口用白棉绳扎住了,一套打扮下来倒有点像武僧。
此时,行舟正跟小说电视剧里展现出来的武林高手似的,拳脚带影,上下翻飞,一手不知道是不是悬空寺传承的僧拳打得虎虎生风。
陶知爻推开门,“早。”
隔壁胡葵的房间也走了出来,相比起睡眼惺忪的陶知爻,她的表情可就不爽多了,抱着胳膊,斜睨着院子中练功的行舟,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小时候被普照寺方丈“追杀”的日子。
行舟一套拳打完,缓缓收了架势,朝陶知爻二人一笑。
“早啊,你们年轻人起这么早?”他说着,从一旁的小包里抽出一条帕子,在院子角落的一口井里打了桶水上来,边打湿了帕子擦脸,边笑呵呵地打趣道,“我看现在好多年轻人都是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
“我养生,早睡早起。”陶知爻一笑,就听一旁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过头,只见院子门口处,桑鸣一行人跟着那白瓷娃娃,已经到了。
陶知爻朝他们点了点头,“早。”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熟悉感,陶知爻转过头,就见萧闻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正站在他后面。
陶知爻盯着那白瓷娃娃看。
他可是记得对方昨天说有办法解决萧闻斋的黑纹的,今天白瓷娃娃和桑鸣来这么早,难道真的是为了这件事?
心头的想法刚一冒出来,那白瓷娃娃就朝陶知爻望了过来。
“找个地方吧,我们好好谈一谈。”
一行人在桑鸣的带领下,来到了他家里。
桑鸣家不算很大,但也不小,就是村镇里比较常见的自己找人搭的小院子。
众人一进门,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屋子里飞奔过来。
“爸爸——”
一个软糯糯的,拖着的嗓音响起,那小小的身影扑进了桑鸣的怀中。
桑鸣“哎”了一声,伸手将那身影抱起来转了个圈,众人就又听到了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那是个小姑娘,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笑起来能看到她缺了一颗门牙,应该是刚掉没多久,看上去很可爱。
她是桑鸣的女儿。
相比起夭儿村的满目疮痍,这白村里的生活气息显然浓厚又祥和安宁多了。
院子里,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正提着桶在井边打水,应该是桑鸣的母亲,在院子里带孙女儿的,她听见了脚步声就望了过来,朝众人乐呵呵地道:“哦!来客人了啊!”
桑鸣抱着女儿,朝众人笑了笑,“我家姑娘。”
说着,他举起女儿的手朝众人招了招,对她道:“椿龄,跟哥哥姐姐们打招呼呀。”
小姑娘很羞涩地朝众人道了声好,一行人也笑眯眯地回应了。
陶知爻注意到,小姑娘的脖子上挂着一把长命锁,而她的名字“椿龄”,在典故里也指的是如大椿树一般长寿的意思。
陶知爻不禁感慨,看来即使离夭儿村很远,时间也过了百年,但那夭儿村的诅咒也依然给这白村的村民们留下了世世代代的阴影啊。
一行人在桑鸣家的客厅处坐下,他妻子端来了水果和茶点,知道众人有正事要谈,就将闹腾不停的女儿给抱走了。
坐在上位的,依旧是白村的圣子,那位白瓷娃娃。
陶知爻看它,不是说有事情要谈么,可以开始说了。
白瓷娃娃开口,道:“我的力量被封印了,只要你们帮我解除封印,我就能替他解开身上的黑纹诅咒。”
古往今来,就像剧毒之物数十步之内必有其解药一般,世界万物从来都是伴随而生的。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莫不如是。
就像白瓷娃娃和那黑娃娃一般,也是共同降世,也代表了事物的两面性,和原本夭儿村村民截然不同的选择与生活走向。
同样的,非人的超自然力量的另一面,往往也是诅咒、封印和制衡。
“是那黑娃娃干的?”陶知爻问道。
不出所料,白瓷娃娃在众人的注视下,微微颔首。
白瓷娃娃转过头,鲜红眸子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桑鸣身上。
桑鸣立即站了起来,陶知爻见他起身走回了卧室内,一阵抽屉拉锁的声音过后,桑鸣捧着一封卷轴走了出来。
卷轴外层有些许褪色,应当是有些年份了。
桑鸣将卷轴缓缓打开,平铺于茶几之上,一副用黑墨手绘的地形图,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胡葵毕竟是常年居住在深山老林里的狐仙,对这些东西分外熟悉,她草草扫视了一眼,抬头道:“这是白村和周围的地形图?”
“嗯,是的。”白瓷娃娃依旧坐在椅子上未动,但目光却落在了那卷轴之上。
众人发现,那地形图正中的一圈,也就是白村所在的地方,是要比其他的部分色彩更加明亮一些的。
或者说除了白村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有一层灰蒙蒙的感觉。
山河社稷图的声音突然在心中响起。
“方寸舆图?”
陶知爻心念一动,在心中问它:“方寸舆图,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
山河社稷图不屑地道:“那倒也不厉害,反正和我比不了。”
陶知爻:……
“那当然了,你可是天地灵宝。”语调毫无波澜地吹捧了一波,陶知爻催促道,“快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
山河社稷图被夸得满意了,就开口道:“舆图,其实也就是地图而已,但千百年前,大家对舆图的掌握范围有限,那些舆图信息更是会被严加看守。”
陶知爻暗暗点头,这的确是的,古时候不像现在交通科技那么发达,很多地图都需要人去手绘,而在战争中,能否全盘而详细地掌握战场上的地形,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将领的判断,所以古代很多人投降的时候,都会献上地图以表诚意,比如荆轲诈降刺秦王的时候就是如此。
“方寸舆图,从字面上来说就是部分区域的小地图的意思。”
“但和普通地图不一样的是,这「方寸舆图」,往往不是普通人,或者说不是用普通物品所绘制的。”
陶知爻正想问什么叫做“不是普通物品绘制”,就见那一直没什么动作的白瓷娃娃突然抬起了手。
随着他的动作,那方寸舆图上的雾蒙蒙的那一层东西,居然出现了些许变化!
活的?!
陶知爻又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并非活物。
但那灰蒙蒙的一层墨,的确是向某个方向聚拢了去,最终在白村周围不远的几个地方,形成了三团较为浓厚的雾气漩涡。
“就是这样。”山河社稷图的声音再度在陶知爻心里响起,“方寸舆图一般是有道行的道士或术士画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四周围的天气、地形变化,甚至是吉凶等等。”
山河社稷图还说,在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的时候,曾经有个小国就是请来了一名方术士绘制了方寸舆图,最终在某次战争中,将敌军引入舆图所指示有大凶的山谷之中。
在敌人的大军追杀时,天空还万里无云。
可一进入到舆图所示的地方,顿时苍穹变色,雷鸣炸起,脚下大地震动,四周地崩山摧,无数敌军就这么被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凶运”给埋葬在了山谷里,敌军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大败而归。
陶知爻惊讶,那岂不是有这舆图,就能安守一方了?
“哪有那容易。”山河社稷图呵呵一笑,“小事情比如预测个风雨还好说,像这种窥探天机的事情,可是要吃因果报应的。”
那绘制舆图的方术士最终暴毙惨死,死后更是被天雷连着劈了七道,有懂的人说,那方术士恐怕生生世世都无法再入轮回了。
山河社稷图在陶知爻心中一阵连环科普,而外界中,白瓷娃娃也开口了。
他伸手点了点那三团雾气漩涡。
“这里,三处封印。”
说着,他又道:“我,力量不多,离开白村,不能再护着你们,一切,自行小心。”
众人这才知道,那舆图上白村的位置不是天生就是风水大吉之地,不受外界侵害,而是这白瓷娃娃在用自己的力量,来护佑这一方水土下的村民们。
神明的力量来自于信仰,只能说人类的贪欲总是要大于善良,过去的近百年时间里,信奉黑娃娃,选择祭祀有黑纹的孩子的人,总是要比站白瓷娃娃这边的人多的。
所以早在很多年前,白瓷娃娃的力量就已经开始衰退了。
而这三处封印,就是在他和那黑娃娃大战之中,黑娃娃想要将它吞噬却最终失败,不得已才退而求其次,下了三道诅咒封印将白瓷娃娃和它庇佑的村民困在了这片区域之中。
那诅咒就像蚕食血肉的毒虫,一点一点地侵蚀着白瓷娃娃的力量。
也是因为近些年夭儿村不知怎么的不再有身带黑纹的孩子出生,那黑娃娃的力量才有所削弱,让白瓷娃娃有了喘息之机。
直到……陶知爻他们的到来。
一行人之中,会玄术的刚好也只有三个人:陶知爻,胡葵,以及半路加入他们队伍的行舟。
陶知爻和萧闻斋肯定是一组,这毋庸置疑。
行舟本提议让面点刘跟着自己的,刚好,他也很喜欢面点刘家的小姑娘——那只鬼曼童寄生的面人娃娃。
但白瓷娃娃却说不行。
“你们的去处,已经定好了。”
白瓷娃娃再一挥手,就见那方寸舆图之上的蒙蒙灰雾突然飘出几条细细的丝线来,线的一段连接着那三个雾气漩涡,而另一端,则连接在了陶知爻一行人的手腕上。
陶知爻和萧闻斋要去的,是一处废弃的村庄;
胡葵与面点刘,还有鬼曼童去的,是一片小湖泊;
行舟独自一人,去的是一座山上。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连接着自己手腕上的虚雾,总有一种冥冥之中被命运牵引着到此处相遇的诡异宿命感。
“所以,出发吗?”行舟问道。
他话一出口,陶知爻和胡葵纷纷举手示意先别那么着急。
陶知爻跑去院中的井边,在桑鸣妻子的帮助下打上来两桶水,把身上带着的奶瓶和其他容器都装满了水精。
而胡葵则是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两撮雪白的狐尾毛。
她给了行舟和陶知爻一人一撮,又低声教了两人使用方法。
这狐尾毛其实就和信号烟的原理差不多,行舟是第一次接触,陶知爻倒是用了两次了。
就是这两次,都是胡葵给的狐尾毛,然后狐尾毛带着他们去找胡葵罢了。
“哎呀,这不重要!”被陶知爻下了面子,胡葵立即摆了摆手,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事不宜迟,众人立即动身,前往方寸舆图指引他们去的地方。
临走前还有个小插曲。
胡葵看着桌面上摆着的方寸舆图,绕着茶几转了几圈。
“嗯……我万一不记得路怎么办呀?”她说着抬头看其他几人,“你们怎么寄下来的?”
陶知爻和行舟默默对视了一眼。
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咔嚓。
拍好了。
胡葵:……草!
最终,陶知爻和行舟拿着拍好的舆图照片,而胡葵本狐则是拿着舆图本图,踏上了解除封印的道路。
沿着舆图所指示的方向一路走,陶知爻清晰地感觉到四周的环境氛围变得压抑了起来。
虽然这地方仍旧在白瓷娃娃的庇护之中,空中也依旧一片晴朗,但总感觉有种随时会要变成阴雨天的感觉。
而再向前望去,一片灰蒙蒙的积云正漂浮在远处的天空之中,在阳光的照射下,在远处的地面上洒下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线的这一头,是刺目耀眼的阳光。
而线的另一头,却是无尽的阴影。
很快,陶知爻和萧闻斋就走到了那条线旁。
两人对视一眼。
萧闻斋伸出手。
陶知爻嘻嘻一笑,伸手与萧闻斋十指相扣。
“走吧!”
无论前路是什么,他们都不会停下。
踏过分界线的那一刹那,两人清楚地感知到一阵阴风从耳旁刮过。
那风像是有生命力似的,带着寒意掠过身体,在即将冲进那“分界线”另一头的阳光时,打了个急旋,又掉头吹了回来。
风去风来,阵阵不止。
如果说刚刚道路的两旁还能不时看到些许烟火气和正常生活的痕迹,此时步入了阴云之下,四周散乱林立的矮房子里,就没有了任何属于“人”的气息。
的确如方寸舆图所示,这片地方全是废弃的村庄。
就不知道是原本在白村庇护下的村民因为白瓷娃娃的力量衰退而搬走的,还是这地方本身就荒废许久。
不过……
陶知爻看了一眼四周,大大小小的房子,看上去似乎都差不多。
因为气候关系,这附近的房子大多是土夯的,或者是土加砖石混合的,工艺比较老旧,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那该如何在这些房子之中,找到他们要去的那间,有黑娃娃给白瓷娃娃下封印的那间房子呢?
陶知爻还没想明白呢,和他一起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的萧闻斋,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陶知爻转过头,见萧闻斋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前。
他走到萧闻斋身边,问他:“怎么了?”
萧闻斋仰着脸看那房子,因为抬着头,原本就好看的下颌线现在格外清晰。
听见陶知爻的询问声,萧闻斋看过来一眼,而后又看回了那屋子,他抬起手指了指,示意陶知爻看。
陶知爻仰起脸。
“哎?”
那屋子坐落在一片院落中,院子外墙就是没有粉刷过的黄土,相比起专门刮过腻子的那些,还要更加不起眼一些。
让陶知爻惊讶的是,那小屋总共有三层,每层排着好几间房子,看上去,就和他们在夭儿村里住的那“招待所”极为相似。感觉并不是普通人家的住房,而是一个团体,或者一个组织共通居住的地方。
现在这样的房子还有,在建筑工地上,那些临时搭建的工人宿舍,也是这样的架构格局,因为搭建很快且随地都能搭建,施工结束后也方便拆卸。
但这房子明显不是临时建筑,应该是长住的。
“大宅院?”陶知爻下意识地开始猜测这房子里原来住的是什么人,“部·队?还是……”
“戏班。”
萧闻斋突然的一句话,让陶知爻愣住了。
他转头看向萧闻斋,后者却已经迈开步子朝那院门走了过去。
陶知爻赶忙快步跟上,和萧闻斋一起,走到了那屋院门口。
院子门没锁,或者说原本的门已经坏掉了,大门两侧有两块倒塌下来的木板,一块已经烂得不成了样子,另一块相对完好些,但明显也脆化了,一脚就能踩破的那种。
两人走进院子,陶知爻就见萧闻斋蹙着眉四下打量,他歪着脑袋,看自家男朋友。
“这地方,你认识啊?”
从刚刚看到这院子开始,陶知爻就觉得萧闻斋的情绪不太对,不仅仅是对这房子和院落有着很重的好奇,而仿佛是本身就很熟悉,但又意外于“在这个从未来过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事物”的感觉。
萧闻斋唔了一声。
“我还不太确定。”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给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
陶知爻眨了眨眼,背着手四下望了一圈,“那,凭借着你的直觉,找找看?”
萧闻斋点了点头。
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萧闻斋再度睁开眼时,陶知爻感觉他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平日里的萧闻斋温和,儒雅,像那种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而这种淡雅如兰的气质背后,是对任何事情的从容不迫,和自身实力过硬的充足底气。
但此时的萧闻斋,警惕,紧绷,充满了防备感,这是陶知爻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在他身上感受过的。
陶知爻牵起他的手。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柔软和温度,萧闻斋觉得自己的神经都松缓了些。
他看向陶知爻,捏了捏他的掌心,带着人踏上了楼梯。
陶知爻落后了萧闻斋半步,被他牵着手,跟着人往楼上走。
才走了一层楼,陶知爻就发现不太对了。
萧闻斋的样子,像是真的很熟悉这个地方一样,他们走到二层的时候,萧闻斋几乎是一点停顿都没有,转头就往楼上走去。
直到走到顶层,萧闻斋才停了下来。
陶知爻微微有点喘,他站定后回过头,看了一眼楼梯间的数字。
4
他们在四层。
陶知爻还没站稳呢,萧闻斋就左右看了一眼,而后毫不犹豫地拉着他,往走廊的左边走去。
一路过去,陶知爻看到了无数开开合合的门板,和他们在夭儿村那招待所里看到的差不多,房间里有生活的痕迹,但已经没人住了,有的房间收拾得比较干净,只留下一张床,而有的房间则看得出住的人走的时候风风火火,留下了一地的塑料袋和垃圾。
那些塑料袋都有些破损风化,上面覆了尘土,想必有些年头了。
而萧闻斋对这些房间连看都未看一眼。
而是拉着陶知爻径直走到了走廊最尽头的那一间房。
那间房的房门和其他的房间不一样,是面对着走廊的,相当于把楼体侧旁的空间也纳入了进去,所以空间会更大一些。
而在进门前的那一刻,陶知爻就感觉到一股白光从房间里涌了出来。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踏入房门的两人,就被白光所淹没。
白光刺得陶知爻睁不开眼,只能紧紧闭着,而他的手则紧紧拉着萧闻斋的手,生怕再一睁开眼时,身旁的人就不见了。
但尽管如此,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陶知爻发现萧闻斋还是不见了。
四周的一切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准确地说,房间的格局没变,但东西多了起来,还多了点生活气息。
而他手里,抓着的是个门把手。
陶知爻歪了歪头,显出几分茫然。
不过还没等他茫然完,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嗖一下,从他面前……不,是从他身体里蹿了过去!
陶知爻:!!!
当然,还不止这个。
在他下意识地抓紧门把手,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喊,吓了陶知爻一跳。
“闻斋,少吃点糖!对牙不好,胖了不好练功!”
而前面跑出去的那小孩,则是拿着一小块麦芽糖,笑眯眯地边跑边回过头,露出一张有些肉嘟嘟的小脸蛋。
“我不会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