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误把拉郎同人当原作后>第二十九章 亦真

  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个月。

  院方说陆临散的感知觉障碍好了许多,幻视幻听幻触的情况大加改善。少了重要刺激源,加上柏沂又不像是要离开的样子,陆临散的情况好了不少,不过还是会隐隐透露出异常来。

  譬如现在,陆临散细心地给柏沂清洗干净,不管自己换好的衣服被打湿,半蹲着给柏沂擦身。

  “小沂,抬一下腿。”他温声说。

  柏沂知道自己拒绝也没用,心情复杂地抬腿。以前柏沂还想陆临散的照顾简直把他当成什么都不会做的废人看待,好像他是个无法自理的物品,可现在他知道为什么陆临散能照顾得那么娴熟自然了,原来他是真的照顾过生活不能自理的自己的。

  也难怪做这种事的时候陆临散看起来心情很好,要是换位思考,陆临散变成失智失用连吃饭都撒一床的人,照顾着陆临散的自己也会心如刀绞吧,这样一对比,面对正常的自己,他当然会很高兴……

  穿好衣服,柏沂坐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陆临散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坐在床上低头看平板,大概是在交代公司的事。

  “说起来,明天的新书发布会,柏霖也会过来。”

  “是吗。”

  “要是你不喜欢,我就跟他说一声……”

  陆临散忽然站起身,走到柏沂面前,伸手在桌子上放了什么,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是钥匙。

  “一直想找个机会还给宝贝,现在正好。”说完陆临散笑了笑,又回到床上了。

  其实对于柏沂而言现在的状况有没有钥匙都差不多,或许留着有象征意义的钥匙会让陆临散更安心一些?但归根结底陆临散都主动给出来了……犹豫片刻,他还是收了起来。

  第二天,柏沂早早起床收拾好自己的着装,陆临散也早就准备好了,两个人一起出门。发布会很顺利,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柏沂结束了所有的工作,去到提前约好的餐厅坐下,柏霖已经坐在那里了。

  想到自己之前还怀疑过陆临散和柏霖的关系,以及柏霖帮忙找的医生,柏沂不太自在地坐下,很正式地道谢。

  “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我已经从你的Alpha那拿到报酬了。”

  柏沂有些惊讶地看向陆临散,陆临散只是但笑不语,给柏沂倒了一杯茶水。

  “我来只是想问一件事。”

  “请说。”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噗!咳、咳咳……”

  陆临散给柏沂顺气,不太明显地扫了柏霖一眼。

  “谈这个……有点早了吧。”

  “可你的Alpha可是早就铺平道路,随时都可以结婚了。”

  “你真的准备结婚……?”

  “别听外人胡说八道。”陆临散摸上柏沂的手,温声说,“那只是准备而已,什么时候用都无所谓。”

  如果没有因为分手引爆那么多问题,现在提结婚,自己说不定虽然嫌早但认真考虑起来……柏沂这么想着,喝了口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简单地寒暄过后,柏霖离开,剩下陆临散和柏沂两个人坐着。

  沉默了一会,陆临散率先开口了:“结婚的事我从来都没有着急过,宝贝别听他的。”

  “戒指买了吗?”

  “……”陆临散沉默片刻,无奈地笑笑,“买了。”

  “什么时候?”

  “搬过来之前。”

  现在这种状况要谈结婚之类的的确不合适,不过……

  “戒指先给我吧,我会戴上的。”

  “不用勉强。”

  “我没有勉强。”

  陆临散似乎有些困扰,缓缓摩挲着茶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吃完饭回家以后,陆临散走到房间里,很快就拿着一个盒子走出来,牵起柏沂的左手,抬起中指,缓缓把戒指套上去,滑到底。

  “……”

  陆临散用指腹滑过柏沂的手指,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不过他很快就松开了手,给自己左手无名指戴上戒指后转而抚摸这边了。

  柏沂本想问问多少钱,毕竟两个人的戒指,可看陆临散那个样子大概是不会说的,于是他也只好就这样收下。陆临散准备的戒指看起来很朴素,看不出也摸不出是什么材质,不过很有设计感,平时戴着出门也不会太高调。

  “防水性能很好。”陆临散温声说,“平时戴着不用管不用保养也不用担心坏。”

  话是这么说,不过柏沂看戒指的样子,感觉陆临散应该还是有精心保养过的。

  “其实还有一对,但不适合平时戴出门,所以我是打算如果能维持到婚礼举办的话就在那个时候戴上的。”

  “……嗯。”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除了结婚以外,你还想过什么别的吗?”

  “我想过如果你是Omega的话孩子要起什么名字,想过我们两个年纪大了以后去哪里养老。还想过如果我出什么意外,遗产要怎么隐秘地分给宝贝多一些。”说着陆临散轻轻垂眸,咽下“没想到先出意外的不是自己”这句话,按了按戒指,手指收紧,扯了扯唇角,“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为什么分手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呢?”柏沂指的是第一次,“如果那个时候挽留的话……就不会分手了吧。”

  “或许是慌张了吧,觉得确实结束了,想不出什么你要继续和我在一起的理由了。”

  柏沂也能理解,他想象得出当时的自己或许也觉得两人确实不合适走到头了,就像是这次提出分手时一样,说不出更多的话。归根结底,两个人都没有和对方说过自己的心里话,没有坦白过自己的不安,却又都察觉到了对方的不适应。

  早知如此,就该多说话,多沟通的……

  虽然现在还不算晚,但……

  柏沂叹了口气。

  “而且有些话我不想说出口。”陆临散伸手抚摸柏沂的脸颊,拇指指腹从眼角滑到嘴唇,但没有多少暧昧的味道,“因为其实还挺难听的呢。”

  “嗯,我明白……”

  “……抱歉。”

  说完陆临散收起手,柏沂愣了愣,不太确定地询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不突然。至于为什么……理由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这对话有点既视感,上次发情柏沂进医院后陆临散也说了类似的话。

  “我想知道。”

  “对你说了奇怪的话,做了奇怪的事,抱歉。”陆临散说完苦笑了一声,“好吧,我承认,用奇怪来形容多少有点太轻了。如果想你报警拉我去坐牢,我也是没有意见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那样做……”

  “……嗯,我知道。所以说宝贝真是个傻瓜。”

  “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意味着你终于相信现在的一切是真的了?”

  “或许吧。”

  “或许?”

  “我只是在想,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宝贝是怎么忽然知道我们之前的事的呢?虽然假定我能够回到过去这样离奇的事都发生了,你会突然知道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我果然还是有些在意呢。”说到最后一句陆临散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沙哑,他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你知道我的事知道到什么程度了?知道了我的想法吗?”

  “……”

  “是因为我病了吗?你不忍心在这个时候继续提分手的事或者责怪我,等我好了再清算吗?”

  “我没有,我——”

  “无所谓的。”陆临散打断了柏沂的话,“怎么样报复都无所谓,但我不想你讨厌我。做了那些事还这样想,是不是太可笑了?”

  说完,陆临散咳咳地一卡一卡地沉沉笑起,一边笑,一边摇头。

  “等我好了,我们会不会就这么分开了……我忍不住会这么想呢。”

  “这种时候,我就会觉得很头疼……真的有点难受。稍微。非常地。不舒服。”

  “我不会离开的。”柏沂亮出戒指,有些庆幸自己刚刚问出了口,“你看,连戒指都收了。”

  “是啊,是啊……我知道。但就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宝贝呢。”

  “怎么会对不起我呢?”

  “怎么不会呢?你明明知道是我害死了你啊,宝贝。”陆临散的手指插入到发丝中,垂下头来,眼睛被半遮半掩住了,“就算分开来算,我也强暴了你,还是主动的,然后还软禁你……”

  “我没怪过你……”

  “早知道就算是梦也不该乱来的,早知道就不该开始的……全部都错了……”陆临散没有接柏沂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感觉到陆临散的情绪开始不稳定了,柏沂连忙上去抱着陆临散,抚摸陆临散的后背,陆临散埋到柏沂的胸口,侧着头听柏沂的心跳,紧紧抱着柏沂的腰。

  “我并不想吓到你,不想伤害你,真的不想……有些事我自己也控制不住。我真的不想……”

  “嗯,我知道。”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陆临散抬起头,抓着柏沂的手臂,手指有些颤抖,“我明明说了射到你里面装不下操到一按肚子就能吐出一大泡精这种鬼话,为什么还让我碰你啊?要是我真的做了,你要怎么办?你要怎么赔我?”

  突然爆出什么词汇来啊?!而且为什么是我赔你……

  柏沂又尴尬又羞耻又有点心疼,心情复杂地咳了咳,然而咳完他忽然反应过来,该不会这些天陆临散的克制就是因为这个?

  “你最近不碰我,是因为这个吗?”

  “是啊,宝贝,我会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的啊,我也是会尴尬的啊。”陆临散压倒柏沂,撑到柏沂身上,让柏沂看到他的表情,“我感觉到前所未有地难堪,这不难理解吧。你不明白吗,我看到你就想着再回到回去一次掐死之前的自己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确实……挺尴尬的。

  本以为是做梦,所以把藏在心里的话都一口气不管不顾说了出去,还是些相当黄暴的荤话,结果后来才发现不是梦。光是想想,柏沂就觉得自己脚趾头都要蜷缩扣起地面来了。

  然而对于陆临散而言这件事似乎性质要更加严重一些,他把自己的手臂压到柏沂的头左右两边,握着拳,头埋入被子,背脊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拱起略微颤抖着,柏沂甚至能听到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

  “开什么玩笑,差劲透顶,恶心到我都要吐了好吗。”

  “没那么过分。”如此过激的话让柏沂听得不由得皱眉,他伸手揽住陆临散的后背轻轻拍了几下,安抚着,“虽然……呃,确实有点直白和黄暴,不过还没到那个地步。”

  陆临散却并没有捡着台阶下,反而追加了一句:“没那么过分是指‘用精液溺死你的卵子’吗?”

  卵……?!

  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柏沂老脸一红,差点没呛到。陆临散还说过这种话?他怎么不记得了,是因为做爱的时候脑袋糊涂了吗……

  “哈……哈哈,真是受够了,为什么偏偏难得真心想做好的事就是一桩比一桩糟糕?”

  陆临散说着说着手臂一阵紧绷,可忽地又全部泄了力,最后往下一掉,扑地一下压到了柏沂身上,扬起些许风来。

  陆临散的手指逐渐松弛下去,仿佛脱力一般,就这么放在被子上。

  良久,他才开口。

  “——明明死都不想在你面前说出口的。”

  柏沂好像还没听陆临散用这种语气说话过,听起来不歇斯底里,也没有紧绷到极限的矛盾温和,又或者崩溃的大喊大叫,就只是一字一句每个音节都很用力,听起来更是咬牙切齿,仿佛在宣泄自己的不快。

  懊恼、难堪、羞耻、愧疚、愤懑、嘲弄……种种激烈的情绪纠结在一起,最后变成了尖锐的话语。明明是在抱怨,甚至有点像是责备,可哪怕不是柏沂,拉着一个路人也能听出来,这说的其实是喜欢,喜欢,还是喜欢。

  陆临散不加掩饰的真心,这样怪异,这样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