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围坐在餐厅吃饭,白亦然瞅见周易寒右手的小拇指受伤了,缠了一圈白纱布。

  他低头扒拉几口饭,没法不在意,于是问,“周老师,您的手怎么了?”

  伯伦作为白亦然的贴身保镖,随时随地都要跟随在白亦然左右。

  这会子他正和两名佣人一起站在旁边侍奉。

  听完白亦然的话,伯伦下意识跟周易寒对视了一眼,担心对方会指认自己。

  上次周易寒给白亦然下药,强上未果,还被伯伦折断手指教训一顿。

  周易寒一身傲骨,又怕说真话引来麻烦,死鸭子嘴硬,“哦,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砸到手了。”

  白亦然将信将疑,“看医生了吗,严不严重?”

  “轻微骨裂,骨头脱臼了,不过医生也说问题不大,只要小心休养,不会对生活造成影响。”

  男人闪躲不定的眼神,让白亦然更加确定他在撒谎。

  但周易寒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伯伦撞破了他的好事,救下了白亦然,按理说应该会把那天晚上的事情都告诉白亦然才对。

  为什么白亦然还能平心静气地关心他?难道伯伦隐瞒了,什么都没说?

  陆震全程旁观,并未发表任何意见,饭后他照常出门去上班,没走几步白亦然却追上来。

  “陆叔叔,你等一下。”

  陆震一脸疑惑,白亦然抬手去碰陆震的西装领带,帮他系得板正一些。

  仰望着男人那双空寂的黑如点漆的眼睛,白亦然的手掌平贴在陆震胸膛,。

  他很是别扭地小声说道,“对不起,陆叔叔,我那天……不该冲您发火的。你都好几天没跟我说话了,您没有生我的气吧?”

  看着眼前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露出怯意的少年,陆震轻轻摸了一下白亦然的头。

  “我怎么会生然然的气呢,那些话我没放在心上。”

  “假期还有些时间,我去您身边实习吧。”白亦然的声音又乖又软,诱导着陆震放松警惕。

  “陆叔叔,我已经长大了。趁现在多学点东西,以后毕业了,我也能帮您分担一些公司的压力啊。”

  最后白亦然揽上陆震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伯伦也紧随其后。

  宽敞的餐厅只剩下暗自伤神的周易寒。

  颤抖着张开右手的五指,周易寒死盯着被白色纱布缠绕、里面镶了一节钢针的小拇指。

  恨意滋生的同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主治医师的话。

  “周先生,虽然我们帮您将断裂的手骨重新接上了,但能不能恢复正常功能还很难说。

  刚才您说您是弹钢琴的,恕我直言,如果是日常生活拿东西的话,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但弹钢琴对手的灵活度很高,恐怕无法恢复到您受伤之前的理想状态。”

  周易寒死都没想到,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竟然彻底断送了他的音乐天赋。

  连自己的双手都不能随心所欲地使唤,这跟残废有什么两样?

  就算经过后期训练,恢复到巅峰时期的九分程度,周易寒也不稀罕。

  他的人生必须十全十美,废了就是废了。

  “伯伦。”回忆起在伯伦那里受到的挫败跟欺辱,周易寒握紧左手,骨头攥得嘎吱响,“我一定要宰了你!”

  ……

  办公室外,伯伦身姿端正地守在门口,白亦然和陆震都在里面。

  两名女职员一起给陆震送文件,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多瞄了伯伦好几眼,赞赏的目光毫不遮掩。

  “哎,那是谁啊,新来的员工吗?长得好帅啊,以前没见过。”

  “今天公司接待了两个大明星,说是要给新出的产品搞代言。那个人长得跟明星一样精致,脸蛋白净净的,是不是跟着团队一起来的啊。”

  “可是他为什么要站在陆总的办公室外面?看穿着也不像是模特。”

  两个人没有空闲的时间多聊,她们还得尽快赶到拍摄场地,监督摄影组的工作进程。

  董事长办公室内,陆总专注于处理公务。

  百无聊赖的白亦然坐在陆总的对面,表情懵懂地翻阅着方才女秘书提交上来的文件。

  才看了十几分钟他就感到枯燥乏味了,困得打了个哈欠。

  把文件合起来放到一边,白亦然枕着自己的胳膊眯了一会儿,然后左手撑脸,欣赏陆震专心致志的表情。

  “然然如果觉得累了,就躺去沙发上休息会儿吧。”

  说话时,陆震头也不抬,满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项目尾页流畅地签署好自己的名字,陆震把文件搁右手边,从左边一摞文件里又拿了一份。

  翻页的声音清脆悦耳,陆震淡淡道,“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来陪我的,我已经说了,我没把你那些话放心上,也不会生你的气。”

  白亦然坐在这里干等了半小时,陆震几乎就没有抬起头正眼瞧过他。

  不知道是真的在忙正经事,还是故意冷落他。

  十指交叠,反手往上伸了个懒腰,白亦然笑着说道,“那正好,我坐电梯的时候听到员工在聊八卦,说是最近影视圈里很火的男明星来拍广告了。听说人长得可帅,我正好去凑凑热闹。”

  “我现在还没对象呢,要是那个人的长相合我胃口,陆叔叔你就帮我牵线搭桥呗~”

  一听到白亦然想泡小鲜肉,陆震无心工作,冷冰冰地抬眸瞪他。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傻乎乎地犯花痴没头脑,一个蹙紧眉头不高兴。

  最终白亦然没忍住笑出了声,两手捏着自己的脸扮可爱。

  笑声过后,白亦然语气认真,“陆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

  很明显的陆震瞳仁颤了颤,口不对心,“代替你父母抚养你这么多年,看着你从孩童模样长大成人,我当然喜欢然然了。”

  白亦然却缓慢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是想结婚、想亲吻、想成为恋人的那种喜欢。”

  陆震言不由衷地动了心,可他依然否认,“在我眼里你只是个孩子。”

  “可是陆叔叔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用那么深情温柔的目光来看我?那不是对一个晚辈的关爱,而是一种赤裸裸的渴望,强烈到我没有办法再忽视。”

  龌龊的心思被戳中,陆震坦然问道,“表现得很明显吗?”

  “嗯。”白亦然轻佻地回答,“你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想跟我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