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然发消息,把傅成渊叫来了医院病房。

  见面时开口第一句,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心灰意冷地问道,“是你吧?是你告诉周易寒,我们俩在交往。”

  中午太阳好,窗外的风景也很漂亮,但白亦然的四肢胀痛发酸,两腿瘫软下不了床。

  他垫了个枕头在背后,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顶着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坐在床头,脸上没什么血色。

  白亦然正在输液,整个右手背发青发紫。

  傅成渊心疼地想要弯腰摸他的脸颊,但白亦然冷冰冰地躲开了。

  摇摇欲坠的心仿佛空了一下,傅成渊直接屈膝跪下来,牢牢地握紧白亦然的手。

  “对不起。”他不擅长撒谎,也没办法在白亦然面前装傻。

  “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我确实是脚踏两只船。不对,是三只,还有陆震。”白亦然像是死到临头放弃挣扎似的,懒得再装下去了。

  同时应付三个男人,还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他们碰见。

  近两个月来他成天被这些无形的压力束缚着,都没能尽情享受自己的大学时光。

  白亦然嘴唇发白,“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傅成渊直视他的双眸,到了这步田地竟然还要犯蠢,“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没有。”白亦然不带一丝犹豫,毅然决然。

  杀人诛心,白亦然干脆挑明真相,“实话告诉你吧,是你父亲威胁我,他看不惯你为情所困的样子,所以逼着我接受你的感情,否则就要我的命。”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在M国的时候,你跟我父亲的谈话,我都有听到。”傅成渊紧低着头,像个犯错事挨训的孩子。

  傅成渊虽然拥有法外狂徒的外貌,表面看着阴狠野蛮,但实际接触就会发现,他性格直率,人品还算不错。

  一直以来他在白亦然面前表现得像一条忠诚护主的狗,偶尔反应迟钝,傻乎乎的,以至于白亦然对他放松了警惕。

  却不想,这家伙早就知道自己在撒谎。

  傅成渊还故意装作不知情,看他跟个跳梁小丑一样演戏,心里指不定怎么暗爽。

  回想起他们醉酒上床的那一夜荒唐,白亦然吓得赶紧把手从傅成渊的手里抽出来。

  面对如此陌生的男人,他不禁感到恐慌,“所以你那时候是故意报复我,才把我灌醉了,是吗?”

  “……”

  傅成渊没有否认,妄想转移话题,“我真心喜欢你,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就算你让我杀掉陆震和周易寒,我也……”

  “滚!”

  白亦然嫌恶地看着他,表情狰狞,“滚出我的视线,我不想再看见你。”

  接二连三的被强迫,白亦然脆弱的心灵都快生出阴影了,他瑟瑟发抖地用被子包裹住自己。

  他们一个个都说爱他,却总是无视他的意愿肆意欺凌他、占有他,仿佛只有酣畅淋漓的做爱,才能彰显出他们的爱有多深刻、多热烈。

  白亦然捂住胸口犯恶心,此刻很想嚎啕大哭一场,忽然心脏抽痛,疼得他哭不出来。

  “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哈啊,原来你才是那个最会装傻充愣的混蛋啊。”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傅成渊双膝跪地,脊背笔直。

  他死脑筋地道歉,渴望获得谅解。然而他的真诚早已失去意义,白亦然对他丧失了信任。

  白亦然眼神冰冷,如蓝色深海那般漂亮的眸子,恨意滋生。

  “傅成渊,但凡你还有一点点良知,就给我滚。”

  紧闭着双眼,抛开所有的杂念,白亦然慢慢深呼吸,心脏部位传来的阵阵抽痛,逐渐缓解了一些。

  他瞥了一眼门口,看到窗户外面有两个站在走廊上的保镖,大概率是陆震派来的。

  是怕他逃跑么?

  低头看着右手背上输液的针头和胶带,白亦然敛眉,心一横直接将针头拔出来。

  针口处飙出了鲜红的血,白亦然按住不断流淌的伤口,几分钟后不再流血了。他迅速换上自己的衣服,再把病号服套在外面。

  门刚拉开,外头的保镖立马伸手阻拦,语气生冷。

  “小少爷,陆先生吩咐过了,您不能随意离开病房。”

  “我去卫生间。”白亦然很不耐烦似的,拍开保镖的手,“别跟着我,你们太显眼了,我可不想在男厕所被人围观。”

  白亦然走路有气无力的,装得很虚弱。

  他步伐缓慢地往前走,等到了拐弯处,赶忙脱掉病号服扔到走廊的长排座椅上,撒开腿往大门口跑。

  医院一楼的服务大厅人来人往,白亦然在最后的拐弯那里没刹住脚,正好跟一个手拿急诊单子的男青年撞上。

  “哎哟我靠!”对方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墩儿。

  白亦然十分抱歉地将他搀扶起来,“抱歉,我跑得太着急了。您没事吧?”

  青年长相帅气,穿着高领毛衣和黑色长款风衣,干练时尚的发型和上位者的气质,一股精英职场风范。

  “小兄弟,走路当心点。”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青年没打算追究,只当是自己今天倒霉。

  仔细端详对方的脸,白亦然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他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以为是老套的搭讪,青年嗤笑一声,“我有男朋友的,你没机会了。喏,他就在那儿。”

  循着他指的方向,白亦然看见人群中格外亮眼的一头金发。

  凯恩手里提着一袋药,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走。跟白亦然对视时,凯恩挑了挑眉很是惊讶。

  他走过来把药塞到那位男青年怀里,眼睛直勾勾盯着白亦然。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脸色很差。”

  还没等白亦然回复,一旁吃醋的青年立马揽上凯恩的脖颈,当众亲他脸。

  “亲爱的,你俩认识?给我介绍一下呗。”

  凯恩板着脸将他推开,不情愿地说道,“这位是我学弟,叫白亦然。”

  随后又向白亦然做介绍,“他叫杜文彦,是我前男友。”

  “哦,原来他就是那个……”那个传闻中新闻系的大才子,跟凯恩谈恋爱期间出轨其他女生,然后被甩的混账前男友。

  别人家的私事白亦然管不着,他礼貌地和杜文彦打招呼,然后弯腰道别。

  可惜就是他们停下来聊天的这两分钟,察觉到白亦然逃跑的两个保镖追了过来,在白亦然掏逃出医院大门前,将他擒获。

  白亦然被按住肩膀,毫无还手之力,“放开我,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我要出院!”

  铁面无情的保镖不为所动,推着白亦然的后背将他带走,“小少爷,请别让我们为难。”

  凯恩和杜文彦面面相觑,出声阻止,“喂,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