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卓嘿嘿笑，“不忙，我....”
“不忙你不能找点事儿干，这么闲是吧，刚好上次剩的那点地儿你还没给我弄好，这样吧，一会儿收拾收拾跟我去。”
姜卓的笑一下子就僵在脸上，“少爷...我错了....”都怪这个杀千刀的方瑜！
方瑜收拾了下心情，站到许秦烈面前，“我们需要谈谈。”
许秦烈一摆手，“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事儿都过去了。”
“我就要谈！”方瑜拔高声音，“我还没同意分手！”
这话一扔出来，楼上的门也没关林凡肯定能听到了。
他面对着墙壁，手指一直抠着墙面，把白花花的漆抠了好多出来。
许秦烈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黑得跟下阴雨似的，“你他妈小点声儿！”
方瑜冷哼一声，“怎么，你是怕谁听见。”说完刻意往楼上看了一眼。
“说，一次性说完。”许秦烈干脆坐下来，“我给你这个说的机会。”
但方瑜最好是能说点有用的话，如果还是那些陈年旧事，那就没什么好谈了。
方瑜在姜卓旁边坐下，姜卓立马闪得远远的，然后又站起来。
“你们谈，我先回避一下。”他本来想去厨房躲躲，感觉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一溜烟跑到了楼上去。
冲进许秦烈的房间，看到林凡背对着墙面壁思过。
“林凡，你在干嘛？”姜卓压着嗓子喊他。
林凡转过身，两只眼睛红红的，姜卓愣住了，“你怎么了？”
“没什么。”林凡说，“刚才招财飞的时候不小心戳到我眼睛了。”
这个借口相当蹩脚，姜卓一路过来经历了离谱又无法解释的悲壮事件，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意外相信了林凡的说辞。
“没事儿吧？”他问。
林凡摇摇头，拿起床边的衣服进了浴室换。
出来的时候姜卓正盘腿坐在地上逗招财玩儿，他走过去坐到床上，“姜卓，那个女生....是许秦烈....”
“前女友。”姜卓说。
林凡垂着头，死死盯着地面，双手紧紧的攥住被单。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姜卓没察觉到林凡的情绪，手伸到招财面前边说：“她是跟着我来的，俩人都分手好久了，少爷早就不喜欢方瑜了，
她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招财往他指腹那里啄了两下，姜卓把手缩回去看向林凡，“你昨晚是在这儿过夜的？”
林凡脑子有点乱，不安的一直萦绕着他，连姜卓在问他话都没听到。
过了片刻，他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跑出去。
“哎，林凡你去哪儿？”姜卓跟着出了屋。
楼下的俩人看到林凡下来，齐刷刷看过去。
林凡盯着两道如炬的目光走到玄关那里去穿鞋，一直都没说话。
许秦烈连忙走过去，“你穿鞋干什么？”
“我要回去了。”林凡一眼没看他，穿好鞋打开门就要走。
许秦烈伸手拦住他，面色不虞，“林凡，我晚点过去找你然后再跟你解释。”
林凡嗯了一声，把手放进兜里摸出钥匙出去了，把钥匙往油门上一插就开车走了。
许秦烈一直盯着看，直到方瑜走过来嘲讽了一句：“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方瑜。”他深呼了一口气，耐心已经被耗尽了，“趁我现在好说话，从我家滚出去。”他停顿了一秒，眼睛冷得都能掉冰碴子了，“还有，
不准去打扰刘阳，别再来找我，我不知道你回来一直找我的目的是什么，那些我都不关心，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方瑜被这番话刺激都眼眶通红，激动到嗓音都变得尖锐起来，“怎么就两清了！我没同意分手，一直都是你在说，我出国也是也是被逼的，
为什么你就不去跟我爸妈解释！”
她方瑜也有骄傲，她学习好家境好，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这辈子都顺风顺水，没人给她赛过脸吃过亏。
唯有许秦烈，这个整天泡吧打架连大学都不上的混世魔王。
许秦烈好笑的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解释？你和傅之舟打赌一个月把我追到手这事儿你怎么不和我解释？”
这话像个炸弹似的，狠狠地轰了方瑜一瞬，就连站在楼梯口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姜卓也惊愕的瞪大眼睛。
“你...你怎么....”方瑜半张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怎么知道的？”许秦烈笑着说，但那笑却是冷的，“你他妈明知道我和傅之舟有仇，我还就真奇怪你一个整天眼睛挂在头顶上的大小姐怎么会跟我这一事无成的混子在一起，敢情你俩合着伙儿来搞我。”
这事儿他怎么知道的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大概就是某天你突然想起自己交了个女朋友，心血来潮想去看看她，结果撞见了你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和你的女朋友凑一堆说你坏话。
很不凑巧就这么给他撞见了。
不过想想当时还挺佩服自己的理智，在原地听完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转身离开，手机发信息说分手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本来他也没多喜欢方瑜，到了那种谈个恋爱玩玩儿吧反正也挺无聊的年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是人之常情。
没想到最后还是一场算计，这口恶气堵了他这么久，今天总算说出来了。
方瑜这人的自尊心比一般人强，分手之后怕在圈子里被说闲话，扬言说是自己甩了他。
方瑜上前两步想去拉他的手，没了一开始的嚣张和跋扈，“许秦烈，你听我跟你解释....”她放软了声音。
事情不是这样的，她是和傅之舟打了这个赌，可是后来也是真的喜欢上了他，这些都是真的....
许秦烈甩开她的手站远了些，“你省省吧，你在帮傅之舟算计我的那一刻开始就该想到我们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忽然笑了笑，“不过我还得感谢你，不是你我也不会去把傅之舟打废。”
也不会被许国勋扔到这里来，更不会遇到林凡。
所以这一切都得感谢方瑜。
方瑜知道他意有所指，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上去抓住他的衣服失控的又捶又打，“许秦烈！我没想到你这么恶心，你让我感觉到恶心！”
为什么喜欢男人，为什么他会喜欢男人，就算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可是曾经在一起过的瞬间她都是认真在对待的，
她不能忍受前男友离开她之后找了个男朋友。
许秦烈面无表情。
姜卓看不下去了，跑过去把方瑜从他身上拉开，“你发什么疯？”
第一百零一章
“我发疯？你问问他到底是谁疯了！”平日里端庄优雅的方瑜瞬间变了个人一样，指着许秦烈破口大骂，“你也不挑，你他妈也不挑！”
姜卓脸色难看，“你再说一遍？”
方瑜尖着嗓子说，“我说他喜欢男人，男人你听懂了吗？！”
姜卓怔在原地，猛地反应过来后看向许秦烈，“少少少....少爷？”
许秦烈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歪倒在沙发上坐着又拿了根烟抽。
方瑜喊了半天嗓子哑了，眼泪也没忍住流了下来，“许秦烈，算你狠。”她抬手胡乱擦了两下眼泪，“分手就分手。”
她扔下这句话拿起沙发上的包包，走到玄关那里摔门而出。
许秦烈皱眉看了眼被摔上的门，旋即又看向姜卓。
姜卓此刻心情异常复杂，复杂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身边最好的哥们儿一直是在潜伏的gay，
但他还整天跟人家腻歪在一起，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看待他的。
更震惊的是刘阳曾经随意的一句玩笑话，竟然成真的了。
“少爷。”姜卓正在想怎么说话，对，他已经丧失了语言组织功能了。
许秦烈低着头拿着打火机又点了根烟抽。
起床到现在的第三根，这段时间明明就快戒烟成功了，看来毅力还是不够。
“有话就问。”许秦烈叼着烟头靠着沙发，把烟雾往上吐。
姜卓走过去坐下，试探的开口：“那个人....是林凡吗？”
许秦烈把头转正，吐出一个字：“是。”
姜卓肩膀塌了下来，果然没猜错真的是林凡.....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又说，“我要具体的时间。”
许秦烈乐了，“你查户口呢，还具体时间。”
姜卓扑过去夺过他手里的烟，“你快说！”要是不理清楚这事儿的来龙去脉的话他得难受好几天。
许秦烈双腿搭在茶几上，“就表白那次，后面在一起的。”
姜卓想了想，问：“我和刘阳最后来那次你们在一起了对不对？”
许秦烈嗯了一声拉长尾音。
“靠！”姜卓说，“我就感觉你俩当时那个气氛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当时他还特别纳闷的去问刘阳，刘阳是第一次见林凡压根就没感觉出来哪里怪。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姜卓表情受伤，“我嘴巴这么严你还怕我出去外面乱说吗。”
许秦烈揉了揉鼻子，叹了口气，“不是不告诉你，我自己都没那么确定。”
他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否出了问题，更不确定林凡会不会答应他。
“那....”姜卓有些无言，刚才一肚子想问的现在给他机会却问不出口了。
他一拍大腿，“你俩现在在一起，那....”他犹豫了一下，“许叔和秦姨....”
许秦烈抬手打断他，“这个我心里有数，你嘴给我严实点就行。”
姜卓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怎么就不严实了，我跟你说我要是往外面说点事儿，就没有那些村口大妈的事儿！”
许秦烈笑了，“你丫的还挺骄傲啊。”
“可不。”姜卓看着他，“方瑜跑出去了，现在怎么办？”
来的时候这大小姐一路不停抱怨，要不是看在这荒郊野岭的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姜卓铁定把她扔了。
“我真服了，你知道我这一路上怎么过的吗？”姜卓气到肝疼，指着自己脸上那道指甲抓伤的伤口，“这儿，方瑜抓烂的，他妈的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许秦烈一边手撑着下巴，单手拿着手机给林凡发信息。
林凡没有回。
姜卓还在继续说：“还有刘阳，这逼也是够衰的，哪个公司不进他妈的偏偏就进了方瑜家的公司.....”
他说什么许秦烈没听进去，眼睛瞅着屏幕发呆。
过了一会儿之后，姜卓说到口都干了，起来去厨房倒了杯水喝。
许秦烈去楼上换衣服洗漱然后下来。
姜卓捧着碗给自己盛了碗电锅里热乎的粥，“少爷，你还没吃饭吧。”
许秦烈走过去，姜卓也给他盛了一碗。
“你别说，林凡长得好看又贤惠，什么都会，而且现在结巴也好了，你真的赚到了。”姜卓边吃边说，“哎，你谈了这么多女朋友我最看好的就是林凡了。”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许秦烈抽着嘴角，有些无语。
姜卓这个二百五真的是什么话都能说，有时候他都接不住这货的话，也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
“我喝了三碗了。”姜卓把碗和勺子放在洗碗盆里，“一会儿干嘛去？”
许秦烈也喝完了粥，“你去找方瑜，我去找林凡。”
姜卓又咋呼了，“我不要，你去找方瑜。”
方瑜的麻烦程度简直比刘阳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麻烦。
许秦烈拿着纸巾擦嘴，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她是你带来的，”
姜卓瞪眼，张嘴要反驳，许秦烈早有准备竖起食指放下他嘴中间，“嘘，我知道，她跟踪你过来的，但她来了就是来了而且跟着你来的，这样突然杀过来你让林凡怎么想？”
姜卓瞬间就想到了进屋里的时候林凡对着墙眼睛都红了，难道那时候他是在哭吗？
“我去。”他拍了拍胸脯，“我去找方瑜，你去找林凡好好解释解释。”
许秦烈点头，“拜托你了。”这傻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忽悠。
两人说完了就出了门。
许秦烈直接骑车往了林凡家的方向开，姜卓则在附近晃悠边打方瑜的电话。
方瑜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不会走太远，最多也就顺着这附近的巷子转几圈。
林凡拿好拍摄的东西出门了，许秦烈到他家的时候刚好和他错过了。
许秦烈下车站那儿给林凡打电话，还是一样没人接，他索性上去叩了两下红色的木门。
过了一会儿之后，门“吱嘎”一声开了。
许秦烈歪了下头看过去，是很久不见的小姑。
小姑看到他的时候也很意外，“许秦烈？你怎么来了？”
许秦烈笑了笑，“我想找林凡，他在家吗？”
小姑说，“小崽啊，他去给人家拍摄了，就刚才出去了也没多久。”
“这样。”许秦烈又问：“那小姑你知道他去哪里拍摄了吗？”
“这个他没说，不过你可以去茶窑那里找找，小崽说客户是个喜欢喝茶的姑娘，取景的话可能会去那里。”小姑说。
“好，谢谢小姑，那我先走了。”
第一百零二章
许秦烈把车开远一点之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不知道茶窑在哪里，但总有人会知道的。
打完电话不到五分钟许秦烈听到声音了，转头看向前面，一辆摩托车“轰轰”骑过来。
车上的黄毛冲他招手，王培把嘴边叼着的烟拿下来，把车停在旁边，上去恭敬的喊了句：“哥。”
“谁是你哥？”许秦烈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你有病吧王培。”
王培搓了搓手，“没病，我现在正式说一声儿，咱俩的事儿一笔勾销。”
现在和许秦烈示好是最正确的决定了，他从来没这么明智过说实话。
许秦烈眯缝着眼睛，“一笔勾销？你把那件烫坏的衣服赔给我咱俩就一笔勾销。”
“可不能。”王培嗷了一嗓子，“我赔不起，就算把我拿去卖了也不值那个钱，我贱命一条。”
王培后来听小曹说那件衣服正版的要好几万，吓到差点失语了，许秦烈给林凡穿的那还能有假的。
“行了，这事儿以后再说。”许秦烈看着他，“你知道茶窑在哪里吗？”
“茶窑？”王培点了下头，“知道啊，你要去哪儿干嘛？”
茶窑也不远，不过去的时候要经过一条比较难开的土路。
许秦烈上了车，“带我去。”
王培哦哦两声，转了个头让许秦烈跟在自己车后面。
骑到一半许秦烈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腾出手拿起一看就接了，“喂卓儿。”
姜卓在电话那边说：“少爷，我找到方瑜了，但是现在有个挺麻烦的事儿。”
“啧。”许秦烈把速度降下来，往旁边靠了靠，“什么麻烦事儿？”
“这大小姐从小洋房出来估计是饿了吧，在高铁的时候她一直没吃饭。”姜卓说，“去了家便利店吧，跟一姑娘打起来了。”
“啊？”许秦烈懵了。
姜卓也郁闷得要命，他到便利店的时候就看到方瑜毫无形象披头散发的和一女的在门口撕起来。
“在哪个便利店？”许秦烈问。
姜卓应该没走远，最有可能的应该是他平时去的那家便利店了
“就小洋房附近的几条街吧，我看看，”姜卓拿着手机走出去，抬头看了看便利店的招牌，“一合便利店。”
还真是小曹打工的便利店。
“卓儿，你把电话拿给在前台的那个大块头。”许秦烈说，“那个大猛男。”
姜卓重新走进去，方瑜站在货架旁边攥着拳头，姜卓很心累的叹息一声，看向收银台那里。
刚才和方瑜打起来的那女的旁边站着一哥们儿，头小身大，一种鬼畜感扑面而来。
好像就是少爷说的大块头吧，姜卓走了过去，“那个...你好。”
小曹皱着眉站在肖瑶面前，没好脸色的看着姜卓，“这位帅哥，你朋友无缘无故把我们店长打成这样，是想怎么解决？”
姜卓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方瑜就冷哼一声：“她也动手了。”
“放你妈屁！”肖瑶从小曹身后跳出来，“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遇到这么个神经病！”
姜卓脸色阴沉的拉了拉方瑜，“你最好少说两句。”
方瑜铁青着脸。
“那个，你先接个电话吧。”姜卓把手机递到小曹面前。
小曹露出疑惑的表情，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少爷。
什么鬼？
姜卓把手机塞到他手上。
小曹无奈只好把电话放到耳旁接起来，“喂？”
“小曹，是我。”电话那边传来许秦烈的声音。
“许秦烈？”小曹看着姜卓和方瑜，“这俩位是你朋友？”
许秦烈嗯了一声，“是我朋友，男的叫姜卓，女的叫方瑜，方瑜是不是和上次我在便利店看到的那姑娘打起来了？”
小曹说是，“肖瑶姐只是想和她说店里不能提供热水服务，店小所以怕有爆炸意外。”
就这么一句话许秦烈就听明白了，事情就是方瑜不知道买了什么东西需要冲泡的，人家肖瑶告诉她说没有这项服务，
方瑜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风一来二去就吵起来后面直接干起来。
许秦烈心里突然窜起一股无名之火，抬脚在旁边的石墩子上猛踹了一脚，把蹲在上边儿抽烟的王培吓了一跳。
“小曹，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事在外面，你有什么事跟姜卓说。”许秦烈说，“你把电话给姜卓吧。”
小曹应了一声，把电话还给姜卓，“给。”
姜卓捧着电话接起，“喂，少爷。”
“卓儿，你赔点钱给人家，没打伤吧？”
姜卓看了看肖瑶，“没，就是脸上破皮了。”他说，“没什么大事，估计也要不了几个钱。”
如果真严重了，方瑜家有的是钱。
“嗯行，那先这样说，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把人先带回小洋房。”许秦烈交代完之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姜卓把手机揣回兜里，认认真真的鞠了个躬给肖瑶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如果要赔偿的话，我直接转账给你吧。”
肖瑶也不是个不明是非的女孩子，更何况这事儿也不是他的错，摆了摆手说：“算了，反正我也没受伤，但是我那边货架的东西。”她指了指方瑜后面的货架，上面本来是摆了些饮料和果酒的，现在全摔碎了。
“那些东西都被损坏了，我得清点一下总共是多少。”肖瑶说。
姜卓点点头，“好，那就麻烦了。”
“小曹，你去清点。”肖瑶把收银台上的计算机给小曹，“全部按原价算。”
“好。”小曹拿着计算机走了过去。
方瑜把脚边一包掉落的薯片踢到旁边，被姜卓看见了，“我说大小姐，咱能不作了吗，来也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
现在事儿解决了您就回去吧，路过的狗都要挨你两脚。”姜卓就差跪在地上求她。
“我是消费者，我付了钱的。”方瑜不服气的回呛，“是她先骂我的。”
肖瑶被这话又气的跳出来，双手叉腰，“你还还好意思说，你拿的那些东西哪个付钱了？”
姜卓哎哟一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方瑜，“你怎么吃霸王餐？”
方瑜急忙解释，“不是...”她急得脸红脖子粗，“这里不能刷卡，我手机也没电了。”
姜卓听到这里已经把所有事情的脉络大概理清楚了。
第一百零三章
“这样...”姜卓觉得这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在经历什么魔幻的事情，“那你也不能这样，还好少爷认识他们，要不然....”
“你别提他！”方瑜突然吼了一声。
姜卓真怕她嘴里没个把门，况且这还是在外面，沉着声音警告她，“你最好别在外面乱发疯，到时候惹出什么麻烦，你知道少爷的脾气。”
方瑜这几天的火气加在一起比冬天里的一把火烧得还旺，不甘心的同时对许秦烈还心存畏惧，狠狠别过头不说话。
许秦烈的脾气她早就见识过了，在没正式在一起之前，亲眼看着许秦烈在酒吧里把一酒鬼打到昏迷不醒。
还有傅之舟，两人不对头很久了，哪次不是皮痒找人去挑衅许秦烈最后被打得屁滚尿流。
方瑜觉得像许秦烈这种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坐下来好好说话，拳头才是他唯一信服的东西。
小曹清点好被砸坏的商品之后，和姜卓确认了一下最后要赔偿多少钱。
“姜卓是吧？”小曹拿着账单过来。
“哎，是。”姜卓迎上去，拿过账单看了几眼，“就这些是吧？”他也没看清，匆匆瞥了一眼最后清算的总额。
小曹见他看都不看清楚就扫码付款了，要不说这些人是大城市里面出来的呢，就算再贵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付过去了，你查收好。”姜卓把手机放回兜里，最后一次郑重的跟小曹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曹摆手，“不会，慢走。”
姜卓点头，拉着方瑜出了一合便利店。
小曹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好笑的摇了摇头。
肖瑶走了过来，“真是倒霉。”她拿着小镜子看被方瑜抓伤的地方，“老娘要不是看在那位帅哥的面子上，我讹死她。”
“你讹不死她，这女的一看就是个大款，身上穿的衣服全是牌子的，随身还带着银行卡。”小曹说，“和许秦烈是朋友的人，应该都是从江北来的吧。”
江北是什么地方不用小曹多说肖瑶也知道，撇了撇嘴愤愤道：“有钱了不起啊。”
小曹笑了，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姜卓带着方瑜回了小洋房，许秦烈走之前把钥匙给他留了下来，进去之后姜卓给方瑜盛了锅里的粥。
“吃吧。”他把粥放到桌上。
方瑜从刚才回来就摆着张臭脸，看了一眼撇过头，冷冷地说：“我不吃。”
姜卓哦了一声，“您确定吗大小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看着方瑜说，“这里是云星镇，回江北要三天两夜，
你现在买票回去得先打车去火车站，至少要十五分钟，但是这十五分钟里你能不能打到车还是个未知数，因为这里没车给你打....就算你打到车ok你到了火车站，你肚子饿想买吃的，那么问题又来了，你一个出门带司机保镖的大小姐认识路吗？答案是不认识....好的那么问题..”
“闭嘴！”方瑜咬牙切齿的打断他，捧着那碗粥开始喝。
姜卓满意的点点头。
拿着手机发了条信息给许秦烈说人已经带回小洋房了。
许秦烈没回，骑过了王培说的土路之后，远远看过去，有好几间瓦砖盖起来的平房。
跟着王培把车停在边儿上，“到了。”王培说。
面前这些应该是茶室吧，就是稍微有点简陋了，是故意装修得这么简陋还是怎么样许秦烈有点不确定了。
因为看上去有股浓浓的文艺装逼范，特别矫情。
外面就立了木牌匾写着：今日营业。
门是用粗麻棉布挂上去的，门口几张矮的木桌子和椅子，上面放着茶壶和茶杯。
许秦烈一撩帘子进去，王培紧跟在他后边儿。
里面的空间还是蛮大的，角落立着一面柜子，上面放着各种茶叶包。
好家伙，第一次看到这么接地气的茶室。
“两位，喝点什么？”一哥们儿，一头泡面卷发，站在一个超大的石墩子旁边，上面摆着一份饮品菜单，这里除了喝茶还卖饮品。
许秦烈看了两眼，没什么兴趣点摇了下头。
他现在没空喝茶，要先找到林凡。
“老板，你们这里今天有人来取景拍摄吗？”许秦烈过去问他。
“拍摄？”老板戴着副眼镜，托眼镜的动作也很....装逼，“是不是一个美女和一个小帅哥。”
美女许秦烈不知道，但小帅哥肯定就是林凡了，他点了点头，“没错，长得白白净净的。”
老板说，“那就没错了，他们往林子里面去了，说天黑之前要拍点好看的照片。”说完指了指屋里的一张桌子，“刚才他们就坐那儿，东西还在呢。”
许秦烈说了声谢谢走过去，看到了林凡的背包，上面的挂件是那次去找林凡，从钥匙扣上解下来送他的江北半岛塔。
确认是林凡的东西后，许秦烈就拜托老板帮忙把东西看好，拽着王培去了林子。
王培嘴里嚼着槟榔，才反应过来，“哥，你是来找林凡的啊？”
这声哥叫得顺溜得很，这一路都是这么叫过来的，许秦烈硬是给听习惯了。
他四处打量着林子，抽空嗯了一声回王培。
“上次的事儿，林凡有跟你说吗？”王培瞅着许秦烈。
许秦烈偏头看他，“什么事？”
“就....”王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跟谢锦川干的那一架，被他爸和黄老板知道了，他...把网吧的工作丢了。”
不过后面谢锦川估计还是气不过还是对他爸恨之入骨，把他爸揍了一顿，现在自己一个人搬出去住了。
这段时间韩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偶尔会给他打个电话，气愤的扬言说还要去找许秦烈算账。
“那是他的事。”许秦烈听到后没有多惊讶，心里也没其他想法。
“哎，话是这么说吧。”王培挠了挠头，烦躁得又去摸口袋想抽烟，摸出来打开结果里面没烟了，骂了声：“靠！”
许秦烈非常无语的叹气，伸手在自己兜里摸出烟盒扔给他。
王培站在原地双手捧着没拆的烟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瘪了下嘴巴，“什么啊，一包烟而已。”
但他心里知道不是一包烟的事情，他也不是一包烟就能被许秦烈收买的人。
第一百零四章
他拆开烟盒取了一根出来，点火，抽。
从来没在云星镇见过这种烟，真他妈的好抽！
王培当宝贝似的揣在兜里，跑过去跟在许秦烈旁边，“哥，你这烟一盒得不少钱吧？”
许秦烈睨了他一眼，没回答问了别的问题，“王培，你比小曹大还是小？”
王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比我的大吧？”
“你的？”隔了一秒，许秦烈反应过来，敲了一下他的头，“我问你年纪多大。”
王培了然哦了一声，捂着额头说，“二十一了。”
和林凡同岁，王培看上去拔高了三个辈分不止，主要原因是他那一撮黄毛，还有平时穿的衣服稀奇古怪的。
“王培，你就这么一直混到现在？”许秦烈说。
王培点头，双手插进衣兜里，“我之前有工作的，就在川哥网吧，不过...”他顿了顿看许秦烈，“现在工作丢了。”
许秦烈不爽的啧了一声，“这事儿你不能怪我，是他先挑事儿的。”
王培说，“我没怪你。”他哪敢啊。
“这样吧。”许秦烈想了想，“你现在没事干就去我那园子里先干着吧，我付你工钱。”
王培啊了一声，“哥你什么时候弄的园子？”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许秦烈拿出兜里的手机，看到姜卓发的信息后回了过去：好，厨房的柜子那里有小麦，你给招财喂点。
“你别管什么时候弄的，来不来。”许秦烈关掉手机，“本来是叫小曹来的，他家里事儿比较多。”
小曹打了很多兼职，而且还得去接送弟弟妹妹上下学，许秦烈想想还是算了。
王培没说话了。
就快到林子最里面了，许秦烈快步走过去，“反正我说的话你可以考虑考虑。”
看得出来王培这人心地是不坏的，出生在这种小镇里，基本就是一脚踏进黑里了，但王培和谢锦川还有韩明不同，他至少有机会可以补救。
许秦烈又拿出手机给林凡打电话，这次林凡倒是接了。
“喂....”
“林凡，你在林子哪个位置？”许秦烈左右看，看到前面的树下有人站在那里。
王培先走了过去，“哥，林凡在那儿。”
林凡拿着手机转头，先看到了王培，后面跟着许秦烈。
肯定是王培带他来的，林凡瞪了王培一眼。
“呃....”王培小声的问：“我...好像没干啥吧？”
许秦烈看到林凡旁边还站着一女两男的，刚才老板并没有说有俩男的在这里，随意打量了两眼之后，看向林凡，“拍好了吗？”
“差不多了。”林凡低头过了一遍照片，抬头对那姑娘温声说：“再补几张近景就好了。”
女生笑着点头，跟林凡到旁边去拍的时候瞄了许秦烈一眼，林凡看见了又生气上了。
边拍边在心里骂许秦烈是个招蜂引蝶的臭男人，连前女友都不远千里的上门讨情债！
林凡深呼一口气，晃了两下脑袋把许秦烈赶出去，认真的举着相机开始拍。
这次的客户还算好的，肢体没那么僵硬，拍出来的效果还算可以有些就只能靠后期去修了。
林凡在前面拍，除了许秦烈是站着的，其他人都坐在草坪上。
许秦烈一直在看林凡，他能确定林凡肯定是生气了，因为刚才林凡看他的时候没超过五秒就转头了。
这很不正常。
许秦烈摸着下巴陷入了苦恼，在想有什么办法哄哄林凡，思来想去最后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很坚强的伸出手指点开和许国勋的聊天框，发了俩字：在吗？
发完后他松了口大大的气。
过了一会儿林凡和那姑娘就走过来了，那俩男的估计是陪着那姑娘一起来的，见人过来了从草坪上起来。
“拍好了？”其中一个问。
姑娘点头，“好了，走吧先回去那个茶室拿东西。”
他们仨走在最前面，接着就是王培，林凡拿着相机刚要走被许秦烈拉住衣服往后拽。
他回头瞪眼，“干什么！”
许秦烈在彻底惹毛他之前松开了手，“没干嘛，我有话跟你说。”
林凡脖子上挂着相机，伸手捂住耳朵，全面拒绝和许秦烈的沟通。
许秦烈上去掰开他的手，“给我五分钟。”他叹口气又说：“就五分钟。”
林凡把手放下，低着头不去看他，“你说吧。”
许秦烈嗯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先挑一些重点。
“你在小洋房看到的那女的，是以前交过的女朋友，叫方瑜，我和她在一起一个月她倒追我的。”许秦烈说到这里顿了一会儿，“还记得我跟你说我来这里是因为打伤了一个叫傅之舟的人？”
“记得。”林凡说。
“嗯，方瑜和傅之舟是朋友，方瑜会和我在一起，也是傅之舟叫她来靠近我的。”许秦烈想想觉得好笑，“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大概就想看看我最后被方瑜甩了那个傻逼的样子吧。”
林凡轻轻咬着唇，声音委屈，“你之前喜欢女的....还和女的交往过..”
“林凡，我....”许秦烈说，“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自己那啥，就是觉得新鲜，又没什么事儿干，所以就....”
林凡是相信他的，谁还没有个过往呢，以前他还暗恋学校的一个男生呢。
许秦烈看他不说话，瞅了了走在前面的人，悄悄伸手过去勾住林凡的小拇指，“别生气了....我和她们交往，但是从来没碰过她们，不信你问姜卓，我一个也没碰，真的。”
林凡还是沉默。
“这样吧...你要是还生气...”许秦烈说着，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本来不打算看的，但想想有可能是许国勋的信息，掏出来看了两眼。
干干净净的两个字挂在上面：不在。
事实证明有时候靠爹是靠不住的，许秦烈把手机放回兜里。
“谁给你发信息，是方瑜吗？”林凡问。
许秦烈赶紧摆手加摇头，“哪能啊，不是她，她的联系方式全部被我删除拉黑了，不然她也不会跟踪姜卓跑到这儿来找我。”
林凡点了两下头，没什么感情的，“哦”了一声。
第一百零五章
“是我爸，不知道什么事情找我。”许秦烈说。
“那你快回他吧，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林凡觉得这事儿过了，方瑜来了就来了，他又不能怎么样。
许秦烈摇头，“没事儿，一会儿到小洋房我给他回过去。”
林凡看着前面就快到茶室了，赶紧把他的手拍开跑了过去。
许秦烈松了口气，看样子林凡应该是不生气了。
林凡拿好了自己的拍摄道具放到车上，今天拍摄的姑娘就走了过来。
“林凡。”她指了指前边儿停着的小车，“我们开车来的，你的东西需要帮你带出去吗？”
林凡摆摆手，“不用的，我的电动车可以放得下，你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姑娘笑笑，“好，那我先走了，剩下的尾款我微信转账给你。”
“好。”林凡也冲她笑了笑，看着她上了小车。
许秦烈也看着，不过他没看人，看的是车，那辆车是本田思域，很适合女生开的一款车，落地大概在十几二十万左右。
王培见人都走了，在茶室里边儿顺了几块酸梅干拿在手上，“林凡，吃吗？”他摊开手，几块儿梅干在手心里。
林凡没要，看着王培，“你怎么在这儿？”
自从许秦烈帮他找回了“场子”以后，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站王培面前他都硬气起来了。
对他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害怕的心理，相反的只要许秦烈在边上的话，他内心的小恶魔一直在说：涮涮王培，反正他也不敢怎么样。
毕竟王培以前可没少欺负他。
王培果然不敢怎么样，讨好的笑了笑，“烈哥让我带他来找你的。”
林凡皱眉，“他什么时候变成你哥了？”
“刚认的。”王培一本正经的说。
林凡：“........你怎么到处乱认亲戚。”
王培惊呼一声：“谁说的，我就一个哥，那就是许秦烈。”
“韩明呢，韩明不也是你认的哥吗？”林凡说。
王培嗐了一声：“韩明有很多小弟的，不差我这一个。”
许秦烈听两人聊天头有点大，上去一把抓过王培手上的酸梅干扔进嘴里，嚼了两下脸皱成老太太。
林凡没忍住笑，眼睛弯了弯。
王培哎哟一声，也乐得不行，“这酸梅干是三月摘下来的，最酸的时候，拿来泡茶的你一下全给吃了。”
许秦烈使劲儿嚼了两下也没管嚼烂没直接咽了下去。
林凡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时候装满水的保温杯，开了盖儿递给他。
许秦烈接过仰头咕噜喝了几口，嘴巴总算没那么咸酸了。
“走吧。”他把水还给林凡，“你一会儿是回家还是跟我回小洋房？”
林凡把保温杯放书包里拉好，回道：“我要回家。”早上从小洋房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就在问昨晚去谁家过夜的。
为了不让奶奶起疑心，瞎掰扯说是去小曹家睡的。
“好吧。”许秦烈有些失望，不过低落的情绪只维持了几秒，“走吧。”
三个人都开了车，王培的车开在最前面，他那辆车是最破的，开的时候尾气特别重，
许秦烈刚才一路过来都恨不得躲他远远的。
从茶窑回到镇上十五分钟左右，许秦烈一路盯着林凡的后脑勺到镇上的。
林凡把速度降下来冲许秦烈招了招手，“我先回去了。”
“嗯，慢点开。”许秦烈也冲他招手。
林凡走了，王培把车横在面前，“哥，我也走了，”他拍拍衣服口袋，“谢谢你的烟。”
许秦烈看着他，“王培，我刚才说的话回去考虑考虑。”他拿出兜里另一包烟拿出来两根，分了王培一根。
哪有不抽的道理，王培当即就接过，拿出打火机先给许秦烈打了个火儿。
许秦烈歪着头，风有点大拿手罩着把烟点燃。
两人搁马路牙子旁吞云吐雾。
王培抽了一口说：“我知道你说的意思，我会好好考虑的。”
许秦烈单腿撑在地上，抬手抠着油桶上的钥匙孔，“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多少按照你们这儿的市场价给。”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哥，我这么跟您说吧。”王培难得非常认真，把手里的烟猛抽了两口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扔掉了。
“我活到今年二十一岁，干啥都不行，干啥都失败，也懒，所以我怕的是干不好。”王培说。
许秦烈听完后哦了一声，“你对自己的了解还是相当清晰的。”
王培也没恼火，摸了摸头说，“是，我给别人干就不说这么多，您不一样。”
许秦烈笑了起来。
不由得感慨人生还真是处处是惊喜啊，王培那家伙从一开始他来到云星镇就看他格外不顺眼，那次在馄饨店起了冲突，把他眼睛弄了恨得他牙痒痒。
“王培，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儿的。”许秦烈幽幽的说。
“是。”王培两手一摊，“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单纯怕挨揍。”
“怕挨揍你还敢去惹林凡？”许秦烈声音冷飕飕的。
王培立马把脚从车上放下来，站到许秦烈面前鞠了个非常标准的九十度躬，并吼道：“对不起！”
许秦烈蹬腿踹了他一脚，“行了，他妈的丢人。”
王培嘿嘿笑两声。
许秦烈摇摇头，“行了回去吧，考虑好了给我个准信儿。”
“好勒哥。”王培目送着许秦烈一路开走。
回小洋房很快，来差不多半年多了，许秦烈对云星镇的路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现在去哪儿都能抄近路。
到小洋房门口，他刚把车停下就听到屋里边儿传出一声特别高昂的尖叫，没有意外着尖叫声就是方瑜的。
话说方瑜之前明明给自己立了个文静，高傲，博览群书的有钱人大小姐，怎么这两天见到的她跟个泼妇似的。
许秦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推门进屋。
姜卓把招财护在怀里，瞪着方瑜。
“卓儿。”许秦烈喊他。
姜卓见人回来了，“噔噔噔”跑过去，“少爷，我看她是疯了，她居然说要把招财给炖了！”
“怎么回事儿？”许秦烈视线落在方瑜身上。
方瑜愣了一下，随后脸色不太好的解释，“那只笨鸟在我的包包上撒尿。”
许秦烈哦了一声，“撒就撒呗，擦了不就行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人吃饱了撑得吧。
方瑜一脸不爽，“你知道我那个包包买了多久才买到的吗，沾上水都不能用了。”
“多少钱跟我说。”许秦烈给她弄烦了，扔下这句话就上楼了。
留下一脸风中凌乱的方瑜。
第一百零六章
姜卓哼了哼，抱着招财去楼上找许秦烈了。
把招财放进屋里，他立马先蹦过去把门上反锁，以免方瑜这个疯女人突然跑进来。
转身走到床边，许秦烈正拽着被子盖在脑袋上。
“姜卓，你什么时候回去？”他闷着声儿从被子里传出。
姜卓觉着屋里有点冷，往四处看了看发现是窗户没关，走过去把窗户关了边回答：“明天吧，我就过来看看你，人没事儿就好。”
“你来我肯定是高兴的。”许秦烈从被子里拔出脑袋，呼了口气说，“要不是你把人招来了，留多久都没问题。”
“晓得。”姜卓明白的点点头，笑说：“这一趟来还是挺他妈惊喜的。”他故意咬重后边儿俩字。
许秦烈顺势拿起一个枕头冲他丢过去，“滚。”
姜卓把枕头接住，“哎，真的没想到你俩搞在一起了，青天大老爷哟，现在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真的很魔幻，姜卓觉得这一整天魔幻到跟做梦似的。
许秦烈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在一起了就在一起了。”
这事儿他也没想过隐瞒，只不过林凡肯定是需要时间的，林凡不说他也只能藏着掖着了。
“你俩在一起多久了？”姜卓突然问。
许秦烈忘性大，因着和林凡在一起这天意义非凡，所以他连精确到几分几秒都刻入了dna里，
于是对姜卓的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两个月零五天，”他停下来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十五分三十秒。”
姜卓：“........”
许秦烈看着他涨黑的脸笑了两声，“你知道我向来都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
“没见你这么恶心的人。”姜卓说了就狠狠连翻了三个大白眼，“都俩月了，你俩是一点风声都不透啊？”
保密工作让他可太服气了。
许秦烈歪倒在床上，“我尊重林凡的意见，他不说我就不说。”
姜卓冲他竖了竖大拇指，对自己好哥们儿开始学会尊重人这一巨大的改变感到吃惊的同时又感到很欣慰。
他也不知道这股欣慰哪儿窜出来的，反正对许秦烈的改观还是蛮大的。
许秦烈盯着被单上的印花图案出了神。
其实他能感觉到林凡对这段感情存在很多不自信和不安，拿方瑜突然造访这事儿来说，林凡从方瑜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很呆滞。
还有老太太，林凡对老太太有可能知道他们在一起这事儿感到非常的恐慌。
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林凡不要担心这些，也不要勉强自己去面对这些。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他一个人想扛下来就能扛的，是需要两个人共同去经历的。
林凡的性格和生长环境让他逐渐变成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在面对很多不确定因素面前，他不敢说只能把自己缩进保护壳里。
如果真到了没有路可走的那天，他想林凡大概会特别愧疚吧，不论他们分开的原因是什么，按照林凡的性格一定会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少爷，少爷！”姜卓暴吼一声。
许秦烈被吓了一跳，“干什么喊那么大声，有病？”
“你手机一直在响。”姜卓有些无语，“你想啥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许秦烈摸出手机从床上起来划开接听键，“喂。”
“喂，少爷，我是老陈。”一道浑厚的中年男人声儿带着着急。
许秦烈把手机从耳朵拿下来看，“老陈？你不是有我电话吗？”
老陈是许国勋的司机，跟在他身边已经很多年了。
“先不说这个，老爷要你回家一趟。”老陈沉着声音，“家里出了点事。”
许秦烈心里“咯噔”一下，忙问：“姥姥怎么了？”
老陈叹了口气，“现在还在手术，老爷让我打电话通知你先回去，路上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说的。”
老太太上次摔的那一跤估摸着还没好利索，加上年纪大了各种毛病都有，怕是够呛了。
“我爸妈都在吧？”许秦烈边问边去衣柜的抽屉那儿拿身份证。
姜卓见状，知道肯定是出事儿了，马上跑到对面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许秦烈匆匆挂了电话，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就给林凡打了个电话。
“许秦烈，怎么了？”林凡这会儿正坐电脑桌面前导照片儿。
许秦烈把耳机塞进外套兜里，“姥姥出了点事儿，我现在得回家一趟了，什么时候回来我再告诉你，这几天你记得过来喂招财。”
林凡在椅子上站起来，担心的问：“没事吧，很严重吗？”
顿时就想起上次林忠就有说过许秦烈的姥姥因为摔了一跤去医院了，林凡两道眉紧紧揪在一起。
“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你别担心，到家我会跟你说的。”许秦烈把背包拉链拉好，“我先去火车站了，买了六点的票。”
“好，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林凡低声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好。”两人也没多聊，许秦烈把手机放兜里快步出了屋里，姜卓从对面房间挎着包出来了。
“都收拾好了？”许秦烈问。
姜卓点头，“好了，走吧。”他迟疑了一下，“楼下那个.....”
“一起带走。”许秦烈不耐的走下楼。
方瑜看俩人整装待发的，疑惑的皱起眉头，“你们....”
姜卓打断她，“别废话，回江北了，我和少爷已经订票了，你自己订票，一会儿一起走。”
“为....”方瑜忽然没了声音，许秦烈偏头看着她，那个眼神就跟看个死人一般。
方瑜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拿出手机给自己订了张火车票。
许秦烈收回眼神，拿着车钥匙走了出去，手机刚好进来信息。
-哥，我已经到了。
许秦烈把院子的门打开，王培开着他那辆破摩托停下来。
姜卓和方瑜也走了出来。
“卓儿，你去坐王培的车。”许秦烈边锁门边说。
姜卓扒到王培的车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嘶...我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你...”
王培倒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姜卓，他背后那个纹身和那头卷发在云星镇也是相当有辨识度。
而且姜卓和许秦烈一样，身上就萦绕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小镇的气质。
“我叫王培。”王培说，“我们在川哥的网吧见过。”
姜卓瞪大眼睛，咬牙说，“我就说你他妈的看着眼熟！”对这事儿姜卓还一直耿耿于怀呢。
第一百零七章
“行了有事你俩加个微信慢慢聊。”许秦烈把钥匙从插进油桶，看了方瑜一眼，“上车。”
方瑜咬咬牙坐在他后边。
经过两天两夜的长途，许秦烈在第三天的下午两点下了飞机，和姜卓直奔医院，想给林凡发个信息，结果他和姜卓的手机都没电了。
许国勋搁医院门口站着抽烟，旁边站着老陈。
“爸。”许秦烈下了车喊了一声。
许国勋抬头望四周瞅了瞅，看着老陈，“我怎么听到那个不省心的在叫我，还是我听错了？”
许秦烈已经没叫过他爸了，他肯定是幻听了。
“爸。”许秦烈特别无奈又喊了一声。
老陈先看到人，笑着指过去，“老爷，少爷回来了。”
许国勋转过身，看着站在不到两米之外的许秦烈，一路上赶路过来应该是没怎么睡好，两个黑眼圈很明显，个头已经窜到快比他高出两个头了。
“你....”许国勋喉间哽住，“你叫我什么？”烟灰燃了好长一截，掉在了许国勋的手指虎口处。
刚才是听错，那这次呢？
许秦烈走过去拿走他手里的烟，“别抽了。”扔在地上用鞋碾灭，“老陈，带我去姥姥那儿。”
老陈哎了一声，看向还在发愣的许国勋，“老爷...老爷！”
他突然拔高声音，许国勋吓得胆一颤，扭脸就骂：“干什么喊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
慢慢走过来的的姜卓叹息一声，果然是亲生的，被吓到的第一个反应都是先骂人。
“你先带他过去吧，我一会儿还得去周主任那儿一趟。”许国勋看着自己儿子，“情况稳定下来了，你妈熬了两宿没睡，你去劝劝她。”
许秦烈应了一声，跟着老陈去搭电梯了。
到了病房门口，姜卓就停下说：“我就不进去了，有事儿就叫我。”
许秦烈点了下头推门进去了，老妈坐在病床旁边守着姥姥，姥姥还没醒挂着氧气瓶。
听到动静老妈就转头看过来，两只眼睛红扑扑的。
“儿子....”老妈委屈的走过来，许秦烈一把抱住她。
“没事了....我回来了。”他不会安慰人，只得一下一下轻拍着老妈的背，“不哭了。”
老妈呜呜咽泣了一会儿就缓过劲儿了，从许秦烈怀里退出来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你爸呢？”
“说去找周主任。”他走到病床旁，“姥姥没事吧？”
老妈叹了口气，“现在只能暂时留院观察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姥姥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年轻的时候姥爷走得早，得亏是姥姥坐镇，不然家里乱成一锅粥了。
姥姥操心得多，主外又主内，得了劳损病，姥爷的去世也给了她不少打击。
许秦烈伸手在姥姥苍老的脸上摸了摸，“这小老太太......瘦了这么多...”
老妈闭了闭眼，几次深呼吸之后还是推门走了出去，怕自己没忍住又哭出来。
姜卓见有人出来了迎上去，“秦姨。”
“卓儿？”秦岚抹了把脸，“你怎么在这儿？和小烈一起过来的？”
“是。”姜卓拉着她的手坐在医院走廊的铁凳子上，“我前几天去找少爷，少爷接到了陈叔的电话，我就跟他一起回江北了。”
秦岚哎了一声，随后想起什么事情，“对了，阿姨有件事儿想问问你。”
“秦姨您说。”姜卓笑笑。
秦岚想了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你去了云星镇好几趟了，有没有见过那个叫林凡的小伙儿？”
姜卓脸顿时一僵，“秦秦...秦姨，您打听林凡做什么？”该不会是少爷的保密工作没到位吧？
“阿姨就是好奇，上次你许叔给老家那边的弟兄打电话，问了小烈最近的一些状况，说是和一位姓于的老太太家的孙子玩得好，
时不时他都能碰上他俩在一起。”秦岚说，“你也知道小烈他除了你和阳儿这两个比较好的朋友就没了，你们阿姨肯定是放心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叫林凡的孩子品性怎么样....”
做妈的难免会操心这些，更何况她儿子还是去了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她每天这心里也不踏实，这眼下小烈姥姥又出了事儿，
秦岚心想，得抽个空和许国勋商量商量，让小烈先回家。
“哦...秦姨这个您放心。”姜卓咳了咳，非常严肃的和秦岚保证，“林凡我见过好几次了，人长得好看又乖，还会做饭。”
秦岚眼睛一亮，“这孩子还会做饭？”
姜卓狠狠点头，“是啊秦姨，我去找少爷的时候都是林凡给我们做饭的，人特别贤惠能干，还是个摄影师呢。”
他不知道林凡具体是干什么业务的，也不知道俩人发展到是否要见家长的地步，姜卓把林凡能夸的点全部挨个拎出来说，而且还说得天花乱坠的。
听得秦岚一愣一愣的。
许国勋拿着检查报告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姜卓的唾沫星子满天飞。
姜卓眼尖的扫到许国勋来了，立马站起来，“哎，许叔来了。”又扭脸看着秦岚，“秦姨，您去把少爷叫出来吧，许叔应该有话跟他说。”
许国勋：“？”他好像没说过吧？
“行，我去叫他。”秦岚快步走进病房，把许秦烈喊了出去。
下一秒许秦烈就出来，“叫我出来干嘛？”他看着许国勋问。
许国勋摸着下巴，“.....我...有叫你吗？”
许秦烈立刻看向姜卓，姜卓一甩头看到别的地方去，他收回目光看许国勋，“检查报告？”
“嗯。”许国勋应了一声，“对了，一会儿裴林和他儿子要来看你姥姥，老陈回公司帮我处理事情了，一会儿你开我车去建设路那儿接人。”
许秦烈皱眉，“裴林是哪位？”
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忘了，说了句：“上回儿你姥过寿，上门吹的那个。”
这么一说许秦烈就想起来了，“哦，远方表弟。”
“父子俩从襄阳过来，没开车。”许国勋说。
许秦烈笑了起来，挨着姜卓坐在铁凳子上，“他儿子连车都买不起？”襄阳来江北才多远，开小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打车来医院不行吗，非得让人去接，这就是远方表弟的目的，得显出来他。
许国勋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不去接人了。”许秦烈说，“我还得留下来照顾我姥呢。”
第一百零八章
许国勋从小就知道他这个儿子伶牙俐齿，每回儿犯了事儿就把他妈哄得找不着北。
还有里边儿躺着的老太太，回回闯了祸就躲到她那儿去，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还被老太太招来一顿骂。
“别废话，今晚你舅舅他们都会过来。”许国勋边往病房走，“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姜卓看人进去了，立马扯过许秦烈的胳膊压着，凑近他小声的说：“我操！刚才秦姨突然问我林凡的事情。”
“嗯？”许秦烈愣了愣，“我妈怎么问这个？”
姜卓把声音压得很低，怕病房的人出来，一直往那儿偷瞄，“说是你爸老家的兄弟，经常看到你和林凡在一块儿。”
兄弟？许国勋哪冒出来的兄弟？
许国勋低头想了一会儿，老妈说的应该是林忠，云星镇里能和许国勋通风报信的也就只有林忠了。
“我妈还说了什么？”许秦烈问。
姜卓说，“没有了，就问我林凡这人怎么样，你可得感谢兄弟我，我操....我搁那儿夸林凡的词儿都能写一篇作文了。”
真的没夸张，他小时候写作业觉得最痛苦的事儿就是写作文了，现在都能脱稿了。
许秦烈拍拍他的肩，“谢了兄弟。”
姜卓：“嗯？就这？”不应该有点其他表示吗？
“想多了。”许秦烈推开他的手从凳子上起来，“去找个充电的地方。”他到现在都还没给林凡发信息呢，保不齐这小呆子以为他丢了。
姜卓撇了撇嘴跟上他。
在医院的一楼找到了个手机充电桩，许秦烈把手机拿出来先让它充会儿，和姜卓在附近转悠了两圈回来。
手机已经自动开机了，他拿起一看，还没开锁界面一堆未读信息和未接电话。
最多的是林凡发来的，许秦烈赶紧解开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的人才接，“喂....”
声音很小，而且还有点紧张，许秦烈立马就感觉到不对，“你怎么了？”
林凡握着手机，尴尬的看了看桌上正在吃饭的人，奶奶，小姑还有小姑的男朋友。
奶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给小姑的男朋友夹了块肉，笑着说：“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凑合着吃。”
许秦烈听到了，说了句：“你先吃饭，我先挂了，还有我已经到家了，手机刚才没电了现在充上了。”他一口气不带停的全部说完，然后挂了电话。
姜卓低头玩着手机，“你怎么了？跟林凡说我们到了吗？”他说，“哎，等等，刘阳给我打电话了...喂....嗯，我到了.....”
许秦烈走到前边儿的花坛圆盘那里坐下，摸出烟开始抽。
林凡奶奶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林凡不会连接他电话都要小心翼翼的。
他忽然觉得手上的烟越抽心里边就越烦躁。
连续猛抽了好几根之后，姜卓走了过来，“少爷，我先回店里了，刘阳忘记带钥匙了，晚上我俩再过来。”
许秦烈冲他摆手，“行。”
姜卓在手机上打了辆车回了店里。
许秦烈一个人在花坛那里坐了好久，许国勋走下来找他。
“你在这干嘛呢，我到处找你。”许国勋挨着他旁边坐下，“晚上你跟我轮流守着你姥，让你妈回去睡会儿。”
“不用。”许秦烈想了想还是给他递了支烟，“晚上你俩都回去，我在这儿就行。”
许国勋接过烟，狐疑的看着他，“我怎么感觉你这一趟回来，换了芯儿？”
“你....”许秦烈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他爹这话了，说了句：“我主要是心疼我妈和我姥。”
“哦。”许国勋点点头，刚要去摸口袋的打火机，一窜小火苗就凑近他，许秦烈朝他挑了下眉。
许国勋见状冷哼一声，歪着头叼着嘴里的烟点着，“一会儿吃饭你要不想去就留在医院看着你姥，我让老陈去买点饭上去给你。”
他知道许秦烈向来和讨厌这些场合，好久之前带着他去过几次酒局饭局，本来呢是想让他去锻炼锻炼，这野小子在里边儿都没待过五分钟人就不见了，找也找不到。
“哎——”许国勋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叹气。
“您这又是几个意思。”许秦烈哟了一声，“我也没惹您生气吧？”
许国勋弹了下烟灰，“我就叹口气，你至于吗。”
“您这口气就好像在说“我怎么生了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这话打我记事儿起就每天都听。”许秦烈笑着说。
许国勋愣了愣，垂着头有那么瞬间不敢抬起来去看他。身体往下压了压。
父子俩都沉默了下来，或许是许国勋被戳中了心里某个点，下意识的想逃避。
半晌之后，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冗长的寂静。
许国勋直起腰杆子边接电话边往垃圾桶那边走去，“喂....裴林啊，哎好好，我现在让小烈去接你们....嗯行。”
扔完烟头挂了电话，许国勋走过来，“他们到了。”说着把钥匙拿出来抛给许秦烈。
许秦烈去充电桩那儿把手机拔出来，拿着车钥匙往停车场方向走。
林凡吃完饭一溜烟溜回自己房间给许秦烈打了个电话。
“喂.....”
“许秦烈...”林凡小声说：“刚才....”
许秦烈已经坐进车里了，手打着方向盘边说：“没事儿，我知道你在吃饭。”
“嗯。”林凡应了一声，“奶奶她....”
许秦烈眼睛一动，不太确定的问：“是知道了？”
林凡轻轻点了下头又摇头，才想到现在和许秦烈是在打电话，不论点头还是摇头他都看不到。
“只是在怀疑....但是她不让我去找你。”林凡声音失落，“对不起....”
如果他能有和奶奶说“不”的勇气就好了。
许秦烈笑了笑，“你道什么歉，是不是傻，多大点事儿，不能来找我就不来，我会想办法去你家找你的。”
“好...”林凡勉强撑起笑脸，问起了别的，“你姥姥身体怎么样了？”
许秦烈扶着方向盘向右边打，“已经稳定下来了，留院观察几天到时候看看情况。”
旁边那辆车突然变道，许秦烈立马皱着眉摁了两下喇叭。
“你在开车？”林凡这才听到声音问。
第一百零九章
“对。”许秦烈说，“去接人，我姥那边的亲戚。”
“好。”林凡走到门那里，打开门露出缝往外头看，奶奶正在院子里和小姑不知道在干嘛，他压着声音，“我先不跟你说了，开车主意安全。”
许秦烈知道他不方便多聊，“嗯。”
林凡挂了电话不太放心又给他发了条微信，把手机收起来出了屋。
“小崽，你快来帮忙，你看你俊哥笨得哟！”小姑笑着，帮奶奶在收店里收出来的边角布料。
林凡看向旁边被毛线球缠了一身的唐俊，“你没事吧？”
唐俊憋红了脸，伸着胳膊抓身上的毛线，滑稽又有点狼狈，“我好像有点事儿。”
林凡忍不住笑笑，上去帮他把毛线收好，“你先别动，我找到线头了，收起来就好了。”
“谢谢小崽。”唐俊说，“我没想到这线球跑这么快，刚从袋子里拿出来就兜了我一身。”
唐俊比小姑大一岁，相貌堂堂，温和又礼貌，和小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来的时候大包小包买了一堆礼物，和奶奶也聊得很来。
“毛线球会滚的。”林凡说，“好了。”他把线头在圆滚滚的毛团上打了个结。
“妈，一会儿咱一家人上忠叔新开的农家乐逛逛吧，今儿就不开店了。”小姑笑着说，“正好唐俊来了。”
奶奶笑着点头，“好。”
林凡看得出来奶奶很开心，小姑能够找到合适的另一半也算是了她心头上一直压着的大事儿。
“小凡，你去把昨天你俊哥买的那箱牛奶拿上。”奶奶看着他，“给你忠叔带过去。”
林凡点点头，“好。”转身进屋里拿牛奶。
许秦烈到建设路，许国勋说裴林父子在建设商场门口，这会儿车堵得不行，没办法开进去。
他拿着手机给许国勋打了个电话，“喂，你让人走出来，车进不去。”
“行。”许国勋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许秦烈把车开到商场外边儿，没一会儿就看到上次姥姥过寿见到的“远方表弟”，挺着个大肚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孕妇出来了。
后边儿还跟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一身黑，瘦得跟猴子似的，走近了才看到他衣服底下兜着的两条腿。
太瘦了，跟牙签腿似的。
裴林往左右看了看，认出了停在侧边的那辆低调又没完全低调的宝马车。
走过去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扬又傲气的脸。
“上车。”许秦烈淡淡吐出两个字。
裴林笑着招呼他那个牙签腿儿子上了副驾，自己坐到了后座那儿。
许秦烈没什么表情的扫了眼旁边的人，扶着方向盘开出这条道。
“你爸呢，怎么没来接我们？”一走进车里裴林就开始兴师问罪。
这么大谱，还得许国勋亲自来接。
“他没空。”许秦烈微微皱了下眉。
裴林嘿了一声，“你姥姥情况不是稳定了吗，怎么还没空？”
“爸...”旁边的牙签腿大概是有些尴尬，出声喊了一句。
许秦烈没说话。
裴林又扔过来一句话：“你舅舅他们不是在吗，况且老人家年纪一上来什么毛病都有，我妈不也是...对了我妈就是你姑...”
“能闭嘴吗？”许秦烈往后视镜斜了他一眼。
裴林一张脸僵了又僵，“你说什么！”他突然从后座的位置往前挪了两步怼到前座去，“你让我闭嘴？我是你长辈！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爸！”牙签腿拔高声音又喊了一句，转过头小声的说了声：“不好意思....”
许秦烈扭脸过去看他，第一次看到牙签腿的真容，和裴林那个肥头大耳的猪八戒长得很不像，清秀削瘦的脸上带着几分局促。
“你跟我喊什么！”裴林有些恼火的说，“我是你爸。”
许秦烈不由得叹了口气，这牙签腿有这么个爹还真是...一言难尽。
没人搭理的裴林终于识相的闭了嘴，许秦烈脚踩着油门加速开往医院。
许国勋怕他出什么岔子，给他打了三个电话，第四个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到医院了。
一下车裴林就扯着他那个大嗓门和许国勋说这里说那里。
“国勋呐，我还是觉得你这个儿子该送去学校读点书...”裴林拉着许国勋的手絮絮叨叨的往病房那儿走。
许秦烈和牙签腿走在后头，听到这话许秦烈不爽的啧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爸他，说话经常不过脑。”牙签腿低着头，一直看着自己的鞋尖。
“你爸在外面乱说话你就一直给人道歉？”许秦烈问了一句。
牙签腿愣了愣，头垂得更低了，“没有...有时候我也不理他。”
许秦烈皱皱眉，“裴...”他哽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这位牙签腿叫什么名字。
“裴宇阳。”牙签腿说，“我叫裴宇阳。”
许秦烈应了一声，“哦。”
裴宇阳的某些举动让他想到了林凡，大概也是性格比较腼腆的类型吧....
一路到了病房门口，老妈就从里边走了出来，一改愁容满脸笑意，“来了，小烈快过来，你姥姥醒了。”
裴林听到这话作势要冲进去，许秦烈赶紧挤了过去，喊着：“姥姥。”
裴林一双眼睛都瞪直了，回头冲裴宇阳喊：“还不快进去，你舅外婆醒了！”
许国勋见状摇了摇头，秦岚也是一脸无奈。
“姥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许秦烈一进屋才发现里边儿全站满了人，空气都不流通了。
舅舅秦飞也看到了他，“小烈回来了？”
“舅舅。”许秦烈点了下头打了个招呼。
姥姥这会儿精神多了，半靠在床头向他招手，“来，让姥姥看看小烈。”
许秦烈走过去坐到床上，拉着老太太的手，“姥姥。”
姥姥呵呵笑了两声，高兴得合不拢嘴，“听你妈说你连夜赶回来的，辛苦了我的小烈，晚上让你舅舅他们带你去吃一顿。”
“没事儿。”许秦烈笑着说：“我不要紧，您身体怎么样？”
姥姥叹了口气，“姥姥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怕是...”
“妈！”舅舅秦飞拧着眉说，“小烈都回来了，您说这不吉利的话做什么。”
许秦烈握着老太太的手，“姥姥，咱不想这些。”他笑笑，“您一定要长命百岁，也一定会长命百岁。”
“好。”姥姥眼里闪着泪花，“姥姥听小烈的。”
第一百一十章
刚和老太太说了两句，裴林就拽着裴宇阳上前，“快叫你舅外婆。”
裴宇阳被一屋子的人盯着看，慌张的叫了声：“舅外婆。”
“好好好。”姥姥笑了笑，“辛苦你们大老远跑过来了。”
老妈在许国勋旁边嘀咕说了句：“襄阳还大老远啊。”
许秦烈没忍住笑，勾了勾嘴角。
许国勋则是无奈的看了眼自家媳妇儿。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裴林的大嗓门盖了过去，“您这一病可让我们担心得哟，宇阳前两天就在说要过来看看您，这不是上学忙嘛，
拖到今天才来。”
舅舅秦飞斜了裴林一眼，给许秦烈递了个眼神让他出来。
“姥姥，您先躺会儿。”许秦烈给她掖了掖被子，出了病房。
秦飞领着他去了楼道那儿。
“舅舅。”
秦飞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小子，去了趟云星镇黑了这么多。”
黑了吗，许秦烈没什么感觉，不过整天在荒田里干那些活儿，不黑是不可能的。
“当初你爸让你去云星镇，你妈还哭着来找我说什么都要让我去和你爸说说。”秦飞说，“你爸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知道。”许秦烈笑了起来，“您还好没说，要说了估计我爸就给我弄非洲去了。”
秦飞看着他，“小烈....你跟你爸...”
许秦烈摆了摆手，“我和他还是那样。”
秦飞又捶了下他的肩膀，“你爸也不容易，都体谅体谅。”
许秦烈应了一声。
“你姥姥的情况，你爸有没有跟你说？”秦飞问。
许秦烈摇摇头，他今天才回来，对姥姥怎么病倒这事儿还是一头雾水。
“你姥姥....”秦飞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是脑梗。”
许秦烈愣了一下，“怎么....”
秦飞抬手在西装口袋上摸了摸，拿了包烟出来，笑问：“抽的吧？”
许秦烈点了下头。
秦飞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给他递了一根过去，点完烟后才开始说：“你姥姥血压一直都偏高这你也是知道的，上次..”
“等会儿。”许秦烈把嘴边的烟拿下来，“上次是什么时候？”
“你妈妈...”秦飞意识到说错话了，叹了口气，“这事儿你妈没敢告诉你，那会儿你刚去云星镇不久。”
许秦烈沉默了下来。
秦飞很快就抽完了一支烟，拿出兜里的手帕擦了擦手，“你姥姥活到这个岁数我们都挺知足了，她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咱家她最疼你了，你爸妈心里压力也大，就这几天搁医院跑上跑下的，特别是你爸，一边担心你妈一边还得照顾你姥。”
许国勋这人就是这样，只要关乎家里人的事儿，他不会让旁人去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舅舅。”许秦烈抽了两口烟，“先瞒着姥姥吧，以后的事以后再打算，我爸那边...我会跟他商量商量。”
秦飞眸光深沉，“小烈，舅舅觉得你变了很多。”
许秦烈听到这话莫名有点想笑，“能变到哪里去，不还是这个样子吗，狗都嫌的年纪。”
秦飞不赞同的摇摇头，“不能够，你爸虽然平时嘴上念叨你这不好那不好，心里边儿可劲儿挂念着你，舅舅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得了吧。”许秦烈说，“我爸恨不得我离他远远儿的，习惯了。”
秦飞笑了两声，把手帕放回口袋，“好好的，别再像以前那样了。”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楼道。
许秦烈在楼道里站了好一会儿，被秦岚打了个电话叫回去。
老太太已经睡下了，那一堆亲戚被许国勋安排去饭店吃饭了，许秦烈回去的时候就剩秦岚一个人在。
他放轻脚步走进去，“妈。”
秦岚嘘了一声走过去，拉着许秦烈的手往门外走。
“刚才裴林说要让他那个儿子毕业后去公司。”秦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说他是不是疯了，还跟你姥说这事儿。”
“裴宇阳不是才大二吗？”许秦烈问。
秦岚一张脸气得都快扭曲了，“是啊，这才大二就计划着怎么打我们家的主意，个没长脑的蠢猪头。”
这形容...许秦烈笑出声，秦女士是会形容的。
“我皮筋呢....这头发散着真烦人，”秦女士这会儿连头发都觉得碍眼了，开始翻包找皮筋。
“妈...妈，别翻了，”许秦烈点了点她的手，“在你手腕上。”
秦岚拍了下自己的头，“瞧我这记性，这几天都忙昏头了。”
许秦烈圈着她的手腕把皮筋取下来，“坐着。”说完压着秦岚的肩膀坐到铁凳子上，绕到她背后拿手抓起头发，五指插进发丝当做梳子顺了顺。
“小烈，你好久没帮妈妈扎头发了。”秦岚笑笑，背对着许秦烈微微红了眼眶。
“以后都给你扎。”许秦烈看着手中的发丝，仔细一看发现有几根白头发。
他有些惊讶，不过没出声儿，老妈很爱美，如果知道自己长了白头发肯定会抓狂的。
“那不成。”秦岚还是笑着，“等以后你娶了媳妇儿，你得给你媳妇儿扎。”
给林凡扎吗，他的头发好像还没长到能扎的长度，不过前面扎一撮儿刘海还是可以的。
许秦烈抓着顺好的头发，把黑色橡皮筋圈住箍了几圈扎好了。
“你爸和你舅舅他们去吃饭了，一会儿老陈会过来，要吃什么跟老陈说。”秦岚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自拍了一张。
许秦烈偏头看过去，她把照片发给许国勋了。
许国勋还特别捧场的回了两个字：好看。
接着又补发了一句：我说的是人。
够了，我说够了。许秦烈在心里疯狂呐喊。
“妈先走了。”秦岚交代他，“你姥的点滴刚换，一会儿没了你记得叫护士，还有记得吃饭。”
许秦烈笑着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秦岚连说了三声好，背着包去搭电梯了。
许秦烈坐着，拿出手机给林凡发信息：在干嘛？
林凡秒回：和奶奶还有小姑他们去忠叔的农家乐，小姑说今晚去那里吃饭。
许秦烈懒得打字了，干脆发了个语音过去让他多吃点，过几天就回云星镇了。
林凡握着手机开了听筒模式，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刻心里暖了不少。
抬头看了眼正在和林忠聊天的奶奶，背过身低声凑近手机的话筒发了个语音：你也是。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许秦烈在医院跟了几天，老太太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医生过来说可以出院了回家静养就行。
秦岚在病房里给老太太收拾衣服，许秦烈坐在病床上和老太太聊天。
老太太往他身后收拾东西的秦岚看了一眼，神神秘秘的凑到许秦烈耳边，“你和那个乖乖怎么样了？”
许秦烈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也压低声音说：“昨儿他还跟我打电话，让我好好照顾您。”
老太太眼角的皱纹动了动，“姥姥没事，你让他别担心。”
“好。”许秦烈说，“我晚点给他打电话说。”
老太太高兴的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问：“你说他叫什么来着，姥姥这记性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许秦烈握着她干瘪的手，声音低而清晰，“姥姥，他叫林凡，森林的林，卓荦不凡的凡。”
不是平凡的凡。
老太太反应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姥姥记住了。”
许秦烈笑笑，顷过身子去抱了抱这个瘦弱的老太太，闻着她身上熟悉又亲切的味道，许秦烈眼眶忽而红了红。
老太太被抱住，有些疑惑，“怎么了小烈？”
小时候许国勋夫妻俩忙生意，经常把许秦烈带到老太太身边养着，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熟悉了，马上就知道自己孙子这么反常肯定是有什么心事。
“没怎么。”许秦烈松开，坐回她对面，“就想抱抱您，小时候我不也经常跟您撒娇吗。”
“你们祖孙俩咬什么耳朵呢。”秦岚收拾好东西走了过来，“妈，你要不要喝点水？”
姥姥皱着脸，看着许秦烈和他抱怨，“你妈这几天就盯着我喝水吃药了。”
许秦烈乐了，“我妈也是为您好嘛。”
“就是。”秦岚看着自己的老母亲，“您这一倒我能给你吓出七魂六魄出来，可别再这么不当回事儿了，我哥昨天还骂了我的。”
老太太也知道让几个儿女女婿担心坏了，“好好好，侬莫说嘞。”
这是姥姥的方言，属于江御那一带的口音，姥姥在家也说有时候还会拉着老妈一起说，让她不能忘了家乡的语言。
“回家了我和嫂子轮流去照顾你。”秦岚坐到床上，瞪着老太太，“不能说不要，也别说一个人可以。”
老太太被呛了一下有些闹脾气的转过头。
许秦烈笑了，“姥姥，您听我妈的。”
老太太是个很倔的人，大概是年轻的时候太强势了，不过在当时那个艰苦的环境下不强势也得强势了，
老妈有时候说的话她全当耳边风了。
老妈朝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上去游说游说老太太。
许秦烈点了下头，又拉着老太太的手聊天。
秦岚见状走了出去，病房外许国勋和她大哥秦飞正坐在铁凳子上。
她转身关好门走过去，“哥，你让嫂子别过来了，我一个人就行了。”
秦飞皱眉，“她今天下飞机，来都来了。”
秦岚挨着许国勋旁边坐下，“家里小囡也要照顾，交给佣人她自己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上次国勋请的护工妈对她还挺满意的，
我跟她一起照顾妈也是一样的。”
许国勋点点头，“大哥你就放心吧，这不是还有我在吗。”
秦飞侧头看着这俩口子，叹了口气，“好吧，那就辛苦你们了。”
他对自家妹妹这个丈夫还是挺满意的，当年从大山里面走出来的穷小子，如今也是行业里人人畏惧的大人物了。
比他还出息了，秦飞庆幸当年没有连同自己父亲为难许国勋。
他这个妹夫在外的名声他也是听到不少的，做生意雷厉果断，被人踩过一脚就当场还回去，这么一看，小烈的性子全部随了他这个妹夫了。
“小烈呢？”秦飞问。
秦岚指了指病房紧闭的那扇门，“在里边儿呢，俩人不知道说什么，一直神神秘秘的。”
她无意说的一句话许国勋却皱了皱眉，想起上次老太太大寿，临走前拉着那臭小子的手说了些话。
这一趟从云星镇回来，人也变了不少，说不上哪里奇怪，按照他一开始的想法许秦烈变懂事了就是最终目的。
还是觉得哪里很奇怪。
“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吗？”许国勋突然问。
“没有。”秦岚没在意，“我刚才忙着收拾行李呢。”
许国勋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一会儿之后，全家人陪同老太太一同出了医院。
许秦烈没和老太太坐同辆车，坐了许国勋的车，车上就父子俩，气氛怪安静的。
许国勋单手扶着方向盘，偏头看了他一眼问：“你姥出院了，接下来什么打算？”
“什么怎么打算。”许秦烈伸了个腰，“回云星镇呗。”
许国勋眼神一动，“你姥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我怕她随时要找你，云星镇那边就暂时别去了。”
“不用。”许秦烈回答得很快。
“你不是挺讨厌去那地儿吗？”许国勋故意问。
许秦烈没品出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也没料定许国勋是在套他的话。
“习惯了，还好。”他说：“不回去我那一园子的东西怎么办，好歹也是辛苦大半年弄好了。”
许国勋嗯了一声，没再问其他的。
许秦烈回去江北的这几天，林凡每天都会趁着奶奶不在或者忙活的时间去小洋房喂招财。
时间过得很快，这日许秦烈从家里出来，这次送机的不是姜卓和刘阳，俩人忙别的事儿去了。
许国勋和秦岚开车送他，临走前秦岚掉了一会儿眼泪。
女人在家里往往是最容易感性和操心的那个。
秦岚也不例外，虽说被自己的丈夫娇养在家里边儿，但年轻的时候也陪着许国勋走南闯北吃了不少苦。
眼下又要把儿子送别到那个偏远的地方去，难免还是有众多不舍。
“妈别哭了，上次我不是说了吗，开春你让他带你去云星镇。”许秦烈替她擦了擦眼泪。
秦岚点点头，握着他的手叮嘱了一堆有的没的，许秦烈一一应下。
来的时候只背了个简单的运动背包，回去也是一样的行李，只不过心里却装了很多事儿。
沉甸甸的。
夫妻俩看着许秦烈转身进了机场，许国勋揽住秦岚的肩膀，“回去吧。”
两人上了车开去了老太太那儿。
许秦烈在登机之前给林凡发了信息，告诉他很快就回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登机之前林凡都没回，许秦烈只好先把手机关机了。
经过三天一夜的长途跋涉，许秦烈风尘仆仆的下了飞机，想给林凡发信息结果手机关机了。
他咒骂了一声：“操。”
火车站人来人往，他熟门熟路的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快到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喊他，“许秦烈。”
他迅速转头寻找那道声音，在对面距离不到两百米的地方看到了林凡。
笑着冲他招手。
许秦烈没有一丝犹豫，拔腿跑过去，用力把林凡拥进怀里。
林凡把脸贴近他的胸膛，听着他清晰鼓动的心跳声。
“怎么知道我到了？”许秦烈抬手在他后脑勺揉了两下，这一抱给他马上充满电了。
林凡笑了笑，“我算好时间的，不过还是提前了。”
许秦烈皱了眉，“等了多久？”
这傻子。
林凡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没多久，也不冷。”
云星镇这几天回暖了，他出门只穿了件外套，没穿羽绒服。
许秦烈还是抱着他没撒手。
林凡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许秦烈挑了挑眉，旋即松开他，“你怎么感觉出来的？”
林凡伸出食指在他胸口那儿点了两下，“这里，还有感觉。”
许秦烈刚才抱他的时候有那么瞬间情绪是很低迷的，还有点伤心，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但感觉应该不会出错。
“这样。”许秦烈安静了一会儿，“要不找个地方坐吧。”
“好啊。”林凡走过去牵住他的手，许秦烈愣了一下。
林凡回过脸看他，“怎么不走？”
许秦烈低头看着交缠在一起的两只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林凡无奈，“你还走不走了。”
“走啊。”许秦烈说，“去上次我们坐的那个长椅。”
两人来到上次广场附近那儿，这会儿人倒是少了很多，前面有一群大妈在跳广场舞，几个小贩在摆地摊，没有上次热闹。
到长椅上坐下，林凡从兜里掏了一把糖出来。
“给你挑。”他说。
许秦烈看了眼，五颜六色的，应该是水果味的糖果，镭射包装纸在路灯的照射下闪亮亮的。
他随便挑了一颗，拆开吃进嘴里，是葡萄味的酸酸甜甜。
“这几天忙吗？”许秦烈问。
林凡也拆了一颗吃，“还好，拍了三单客片，顺便也帮小姑拍了一套，和她男朋友一起拍情侣的。”
“哦.....”许秦烈嚼着糖笑了，“改天我们也拍，情侣的。”
林凡看向他，“可以...是可以。”他说话有点犹豫。
许秦烈把糖咬得咔嚓响，“可以是可以，是什么意思，跟我玩什么文字游戏。”
“拍。”林凡笑了起来，随后问：“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
许秦烈没说话，牵过他的手放在腿上，“姥姥出了点事，脑梗。”
林凡愣住，“脑梗？”
“嗯。”许秦烈叹了口沉重的气，“这是第二次了，我妈说老太太有时候说话都说不清了，上次许国勋打电话给林忠，就是因为姥姥全身无力麻木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林凡胸口一阵钝痛，握着许秦烈的手收紧。
“出院的时候我特意多留了两天，吃了药的情况还好，总是起夜，有时候还会走过来抱着我说话。”许秦烈闭了闭眼。
老太太的症状时而好时而坏，许国勋说过现在的情况属于不太乐观，但也没到危险的地步，唯一的办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在剩下的时间里多观察，等待奇迹。
只是奇迹哪有那么容易降临的。
林凡难过的低下头，一时间连怎么安慰许秦烈都开不了口了。
“对了，姥姥还问起你呢。”许秦烈抬起头笑了下，“问我和你的感情状况怎么样了。”
林凡眨了眨眼。
“我说很好，到时候还要带你回去见她呢。”许秦烈是笑着的，笑得很勉强。
林凡伸手到他嘴角那里，“不想笑也可以不笑。”
许秦烈的笑僵住，眼眶瞬间就红了，身体在长椅上往下滑了滑，把头靠在林凡单薄的肩上，声音有些哽咽，“林凡，我想要姥姥长命百岁。”
姥姥还能等到他带林凡回去见她的那天吗。
林凡心里也难受得厉害，抱着他的手臂给予他无声的安慰，“姥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两人头靠着头互相依偎着，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直沉默。
林凡感觉肩膀有点僵硬了，轻轻扭动了下胳膊。
“回去吧。”许秦烈从他肩上直起脑袋，“很晚了，一会儿回去我还得跟我妈打个电话报平安。”
落地到现在手机也关机了，老妈肯定在担心了。
“好。”林凡站起来，“我开了车过来的，和你的车停在一起了。”
从火车站回到小洋房，路上林凡一直在想一会儿和奶奶打个电话在小洋房过一夜，明天再回去。
许秦烈把车在院子里停好，转过去看林凡，“你回去的时候慢点开。”
林凡滑了下油门开到他面前，“我今晚在这里过夜。”
许秦烈犹豫了一下，“能行吗，你奶奶那边.....”
“可以的。”林凡打断他的话，歪了下车头开进院子里。
一进屋招财就飞到两人面前，停在许秦烈的肩膀上喊：“许秦烈，许秦烈！”
他离家一个星期，招财在第二天就有点急躁不安了，被许秦烈喂熟了现在都开始会担心人了。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对它好是能感受到的。
“你回江北这几天，它一直不吃饭。”林凡走去厨房，“都瘦一圈儿了。”
许秦烈乐了，把招财从肩膀上抓下来，“来，我看看你瘦没瘦。”
鸟类瘦不瘦他看不出来，招财胖的时候就特别明显，下巴那儿圆鼓鼓的。
“许秦烈许秦烈，大傻逼大傻逼！”招财被抓住奋力挣扎。
“谁教你这么说这些的？”许秦烈眯缝着眼睛。
“还不是你。”林凡端着两杯水出来，翻了个白眼，“这几天它老跟王培混在一起，都被你们教坏了。”
“王培？”许秦烈问：“他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听林凡这话貌似还进了小洋房，这小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林凡给他递了杯水，“前两天我去园子那里给他看到了，过来跟我说你想请他来干活儿？”
许秦烈点头，把招财放开了，“对，我想了想还是得雇一个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王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林凡和他认识很久了，每次看到他不是跟镇上那群混子在聚众打架就是在谢锦川的网吧通宵。
混吃等死，王培家里也没这个条件让他混。
云星镇的年轻人都往外面跑，原因很简单，这里除了本地人留下来开店做生意，没有一份像样的工作可言。
林凡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对这里的就业环境相当了解又相当失望，所以他才会选择去干摄影这一行。
“他答应你了？”林凡问。
许秦烈把外套脱掉搭在沙发扶手，歪着身子倒在沙发上，“答应是答应了，不过他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只能把他开了。”
林凡挨着他坐下，“慢慢来，你先让他干点简单的事。”
王培游手好闲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估计也难上手。
许秦烈应了一声。
“你吃饭了吗？”林凡又问：“要不要吃点什么，中午我来的时候买了点菜在冰箱里。”
说到这个许秦烈确实有点饿了，飞机餐不合他胃口，草草的吃了几口一直睡到下了飞机。
“有啥做啥吧，你做的我都不挑。”许秦烈笑着说。
林凡说好，转身去了厨房。
屁股底下震了两声，许秦烈掏出手机看到了老妈给他发的信息。
他打了两行字给回了过去，顺便问了下老太太的情况。
刚发出去没多久秦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妈。”
秦岚和许国勋刚从老太太那儿回来，“到了是吧，有没有吃饭？”
许秦烈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林凡，应了声：“还没呢，一会儿吃。”
“还没吃啊，一会儿怎么解决？”秦岚刚问完，
许秦烈就听到林凡在喊他，“许秦烈，家里没油了我忘记买了，你去一合买瓶小的吧。”
林凡的声音挺大的，估计也不知道他在打电话。
秦岚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后诧异的问：“谁在家里？”
“朋友。”许秦烈说：“就上次您跟姜卓打听的林凡。”
秦岚啊了一声，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嘟囔了一句：“卓儿跟你还真是一条船的，什么都跟你说。”
“我兄弟不跟我一条船跟谁一条船。”许秦烈笑了起来。
秦岚哼了哼，“那行，你先去忙吧，我刚从你姥那儿回来，放心吧没什么事情，你爸也在。”
“好。”许秦烈应了一声，又和她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了。
秦岚把手机搁茶几上，许国勋在车库停好车推门进来了，“你刚才跟谁打电话呢？”
“咱儿子啊，问问他到了没有。”秦岚说。
“哦。”许国勋弯着腰在玄关那里换鞋，“还说了什么？”
秦岚挑了下秀眉，“我怎么发现你最近对他特别关注，总是跟我打听。”
许国勋换好鞋走过来，“你刚才也说了咱儿子，我关心关心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秦岚把外套脱下来，“我就感觉哪里怪怪的，你这关心有点来的不正常。”
平时他公司忙，很少会主动给许秦烈打电话，更多的是从秦岚嘴里听到他最近干了什么。
“正常。”许国勋坐到沙发上，“所以你刚才还和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问了他姥的情况，就去吃饭呢。”秦岚说：“你上次说的那个于老太太的孙子，挺不错的，我刚才听到他正给你儿子做饭呢。”
就是这里，许国勋眼神一闪。
秦岚见刚才还一直问的人沉默下来，“搞什么啊。”扔下这句话就上楼去洗澡了。
许国勋一个人在楼下沙发坐了许久。
大厅静悄悄的，许国勋拿了根烟出来闷头抽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喂，许总。”助理有些意外这个时候怎么会跟他打电话。
许国勋嗯了声，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往烟灰缸一摁，“小杨，这两天去帮我查查许秦烈在云星镇都干了什么。”
小杨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您是要查许少爷？”
“对。”这或许令小杨有些匪夷所思，但许国勋还是说：“越具体越好，跟什么人在一起干了什么。”
“好的许总。”
许国勋打完电话又坐了一会儿就去楼上找秦岚了。
天气回暖，张师傅记着上次许秦烈说种桃树这事儿，今早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朋友这里新进了一批品相不错的苗，
问他要不要买，天气也正好合适。
许秦烈应了下来，中午在小洋房自己动手住了点林凡买的挂面，又炒了些简单的配菜配着吃了一大盆，骑着车就去张师傅那儿了。
路过上次被韩明堵的地方，记忆涌上心头，他拧着眉滑着油门骑快了些。
张师傅远远就听到机车的轰声，主要这车目前云星镇就许秦烈一个人在开，光是听暔沨声音就能辨认出来了。
“这儿呢！”张师傅晃着手喊许秦烈。
许秦烈降下车速，开到张师傅面前，“张师傅。”
张师傅笑了笑，“把车停里边吧，你跟我来。”
许秦烈点了下头，跟在张师傅后边，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一条窄窄的小街，两边有几家店面，都关着门。
张师傅回头指了指前面，“快到了。”
再往前开了些，兜入旁边的巷子口，一家略微有点破旧的店出现了，许秦烈把车停在门口摘下头盔，晃了晃脑袋。
大门敞着，里面走出来一个穿黑色棉袄光头的男人，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水靴沾着泥巴，年纪看着跟张师傅差不多，应该就是他说的朋友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勉，你叫他李叔或者李师傅都行。”张师傅拍了拍许秦烈的肩，“这位是许秦烈，叫他小许吧。”
李师傅看着许秦烈笑笑，用粗犷的嗓门说：“这老玩意儿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过你了，模样真俊呐。”
“客气了。”许秦烈也回以一笑，喊了句：“李师傅。”
李勉哎了两声，“过来看吧，都是今早刚卸下来的，要不是张涛跟我说有个年轻朋友要，我早就给卖出去了。”
他领着许秦烈和张师傅进店，店里放了很多农作物化肥，还有抽水机之类的。
中间空着的那块地方放着很多用黑色过滤网包起来的果苗。
“都在这儿了。”李勉蹲下去，拆开黑布露出果苗的根茎，“懂行吗？”他问。
许秦烈摇了摇头，看向边上的张师傅，“劳烦您给我把关把关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张师傅点头，和李勉一起蹲下去，拿着果苗反复看了看。
许秦烈也不懂这些，站边上看着。
一会儿之后张师傅直起身，对他点了两下头。
许秦烈会意，“李师傅，这批我要了，您就按平时的价钱给我算，多少就多少。”
话是这么说，但李勉和张师傅的交情在那里，对许秦烈这个外行人不仅没敢坑还优惠了些。
许秦烈确定好之后跟着里面去写了购买字据，付了一笔钱就算是买卖成功了。
这镇上很少有像许秦烈这样爽快的买家，李勉这笔生意虽然没赚多少但舒心的。
这一行干久了，什么人都见过，要了货第二天反悔的，还有的讲价讲半天恼羞成怒打人的，个个都糟心得不行。
许秦烈从兜里掏了包烟，给张师傅和里面都派了两根。
“小许看着年轻，大学刚毕业？”李勉抽了口烟搭话。
“没。”许秦烈笑着回答：“没读大学。”
李勉张了张嘴还挺意外的，“这样，没事儿，大学读完出来还是得打工，你这都当上老板了，领先别人一万步。”
许秦烈笑笑，“谢谢您。”
这么多果苗必须得用货车来运载才醒，许秦烈问：“两位师傅，这镇上有谁做运输工作的吗？”
张师傅抽着烟摆手，“用不着货车，我开三轮给你载过去，一趟可能不够，咱走两趟。”
“这样。”许秦烈觉得行，“那就麻烦张师傅了。”
张师傅过去捶了捶他的肩，“崩跟我客气了，你这一口一个您辛苦了，我听着难受。”
说起来要感谢也是他感谢许秦烈，他那园子很多苗都是经他介绍去买的，他能拿几个钱还能做人情。
“行，以后就不跟您客气了。”许秦烈说。
事儿解决了之后他就原路返回了，张师傅今天要去成山见一位老朋友，只能明后天给他载。
许秦烈没有直接回小洋房，去万达广场那里买了点屯粮，小蛋糕是必须要的，林凡喜欢吃。
他弯腰在柜子上看蛋糕，看看选哪个口味的好，芒果的林凡已经吃腻了，吃着吃着就拿去喂招财了。
低头的瞬间他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身上，转头四处看了看又没看到人。
商场里就几个在排队结账的人，售货员在搬东西。
他皱了下眉收回目光，挑了好几个不同口味的，叫老板包起来。
“你天天来这里买蛋糕，要不要办个会员卡？”老板笑着说：“买多的话办会员卡比较划算。”
“还有会员卡办啊。”许秦烈没有犹豫，立即就给办了，往那张会员卡里充了一千块。
回到小洋房，先把东西归纳摆放好，没去园子里，去楼上打开电脑，一杵就是一下午。
天擦黑的时候他才起来伸懒腰，感觉肩椎和脖子都快断了。
招财飞进来，叫着：“林凡，林凡！”
许秦烈知道是林凡来了，招财才会通风报信，穿着拖鞋往楼下走。
林凡正好进来了，在换鞋，手里拎着一袋东西。
“是不是没吃饭？”他走过来问。
许秦烈啧了一声，“是啊男朋友，你是过来给我哦做饭的吗？”
林凡瞪了他一眼，“怕你饿死。”
许秦烈伸手抱了抱他，想起什么事儿，从兜里掏出下午办的那张黑色的会员卡，“给。”
“什么东西？”林凡把袋子的菜放到桌上，拿着卡看了看，“哪里的会员卡？”
“就万达广场那家蛋糕店，我办的，你拿着用，我给充了一千块。”
“多少？”林凡声音拔高八个度还颤了颤，“一千？充这么多干什么！”
他是喜欢甜品，但也没天天吃，再说了这里的物价偏低，充这么多钱用到什么时候。
“不多。”许秦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捧着亲了两口，“以后都能买啊，还能打折呢。”
在他快亲到林凡的嘴唇时，被他张嘴轻轻咬了一下，“败家子。”
许秦烈不甘心的又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给你花钱不算败家。”
林凡叹了口气，“身上留点钱万一以后要用到呢。”
但是许秦烈貌似也不缺钱，家底厚得不行。
许秦烈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以后我不会跟家里要钱了，那都是许国勋赚的，过一阵应该能拿到点钱了，到时候存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凡睁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问。
许秦烈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我在搞游戏项目，是一款独立游戏，现在进行到一半儿了，还有园子里那些农作，到时候收菜了我把许国勋给我的本金除开，剩下的都是我们的。”
我们.....林凡鼻子一酸。
“今天我去张师傅朋友那里 进了批桃树苗，明后天张师傅给我运到园子里，我请张师傅给介绍了两个懂行的，加上我还有王培，差不多了。”
林凡不放心，“要不再等等吧....你背后的伤还没好。”
“好了。”许秦烈笑笑，“我这牛一样的身体素质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歇这么多天了，早好了。”
不知道他最近被老太太的事儿弄得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直觉是不会出错的。
到时候姥姥那边出了什么意外他总要回去的，能陪林凡的日子少之又少了，留在这里能为他做点什么就趁早。
林凡知道这人倔得很，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只能说：“那你不要逞强，那桃树又不是种了马上就能吃的。”
“放心吧。”许秦烈说，“我心里有数。”
林凡嗯了声，“那我去做饭了。”
许秦烈跟着起来，“我来给你打下手。”被林凡一把摁回去，“你老实坐着吧。”
“哎！”许秦烈看着他走到厨房了，“行吧。”
他盯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对着林凡的背影拍了个照片。
云星镇彻底步入了春天，早春多雨，淅淅沥沥的，接连下了好几天。
许秦烈双手撑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雨，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
好在这段时间已经把桃树全种下去了，倒也省了浇水这个环节。
他晃悠悠的躺到沙发，小洋房的门窗都被关上，透不进半分雨和空气。
“招财。”许秦烈懒懒的喊了一声。
招财从厨房的餐桌上飞过来停在茶几上看他，“在！”
许秦烈没忍住笑了笑，“你咋跟报数似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冬天一过，招财精力更旺盛了，每天满屋子乱飞，不是把杯子打碎了就是飞进卫生间里捣乱，卫生纸好好挂在墙上被它扯到了楼下。
把许秦烈给气的，饿了它一个下午，林凡一过来它就委屈巴巴的跟林凡诉苦。
“许秦烈，许秦烈！”招财嘴巴在茶几上乱啄。
许秦烈去厨房给它拿了点零嘴，逗着它玩，一边喂它吃。
姜卓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许秦烈已经把招财喂得饱饱的了。
“云星镇下雨了吧？”姜卓今天闲在店里，和刘阳坐着吃东西给许秦烈打视频。
许秦烈把手机立起来用抽纸盒抵着，“下了，江北没下？”
“没有。”姜卓嚼着东西，“今儿我跟刘阳还去外面玩了一圈儿。”
刘阳凑到镜头边，“猜我俩遇到谁了？”
许秦烈对他卖的关子没兴趣，低头玩着手里的招财。
刘阳又说：“猜不到，那我来告诉你。”
许秦烈掀起眼皮子看他，刘阳嘿嘿两声：“看到方瑜了，他和傅之舟在赵阳的溜冰场里。”
“哦。”许秦烈非常冷漠的应了一声。
姜卓推开刘阳的脸，“你提她干啥呀，少爷又不喜欢她。”
许秦烈放开招财，靠在沙发上把腿支在茶几上。
姜卓貌似还没跟刘阳说他和林凡的事儿，嘴还是挺严的嘛。
刘阳喝了口茶，想起什么事儿，又凑了过来，“对了，我前几天在公司见到张敏静了，她好像是去找方瑜的，
我去，她俩啥时候感情那么好了。”
“你干嘛又提她啊，我也是服了。”姜卓吼了一声。
刘阳皱眉，扭脸看着他，“你丫起什么劲儿，怎么你跟方瑜有一腿啊？”
“谁他妈跟她有一腿了，你有病啊刘阳，我去你的！”姜卓说着就生气了，“有什么好说的这种人，要不是当初她和傅之舟联合起来坑少爷，他会....”他突然就停了下来。
刘阳眯缝着眼睛抓住了重点，“什么意思，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卓抬手打了两下嘴巴，打着哈哈，“没什么，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刘阳见状把脸怼到镜头面前，“什么意思？”
许秦烈打了个呵欠，这下雨天就是容易犯困，一会儿还是去睡个觉好了。
“说话啊！”刘阳急得舌头都打结了，“你快缩！”
许秦烈叹了口气，“你让姜卓跟你说吧，我上楼睡觉去了。”
“我不....”刘阳看着被挂断的视频，声音戛然而止。
他扔掉手机转过身去掐住姜卓的脖子，“你最好全部跟我说。”
姜卓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儿，拍着他的手，“放放放！”
刘阳松开手，坐在沙发上黑着脸，“快说。”
姜卓揉了两下脖子，支支吾吾的说：“就少爷....少爷，跟....”
“你他妈快说啊！”刘阳吼了一句。
“就是，就是少爷和林凡....那啥，在一起了。”姜卓说。
刘阳愣住脑子空白，半张着嘴震惊到失语。
姜卓上去动手把他的上下唇合上，随即拍拍他的脸，一脸施施然，“震惊吧，我当时也是这个反应。”
好半天刘阳才回神，严肃的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忽然就想起上次和姜卓开玩笑说许秦烈指不定对女的没兴趣，喜欢男的。
这反转要不要来的这么快？他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
“挺久了吧，少爷没说，我也是上次他受伤去云星镇看他的时候发现的。”姜卓说。
刘阳隔了一会儿又问：“这事儿除了你知道还有当事人，还有谁知道？”他顿了顿，“我不会最后一个知道的？”
姜卓摇头，“就你了吧，许叔和秦姨....应该还不知道。”
“那他打算什么时候坦白？”刘阳问。
“我怎么知道。”姜卓抓了把头发，在茶几上拿了根烟抽，“他心里应该有数，我也不好说什么。”
左右都是许秦烈自个儿的事儿，他作为好兄弟自然是了解他的气性的，除了祝福还能说什么，再说了比起方瑜还是张敏静，还是外边儿那些花儿，林凡不更好。
刘阳没问了，拧着眉一言不发。
如果许秦烈的父母知道了，不用想两人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这边的刘阳的猜测慢慢得到了验证，许国勋在许秦烈去云星镇的第二天去了韶城。
碰到了个相当棘手的项目，去了将近一个多星期才回江北。
一下飞机他就直奔公司，先开了例行会议回到办公室。
助理手上拿着一份资料轻轻叩了下办公室的门。
“进。”许国勋打开保温杯喝了口热茶。
助理走了进来把门关上，“许总，您上次让我查许少爷的行动轨迹，已经好了。”
许国勋赶忙放下水杯，扬了扬手，“拿过来。”
助理把资料递上去，许国勋马上打开，里边儿夹着一小沓照片，许国勋挨张看。
有许秦烈在园子里辛勤干活儿的，下雨天还穿着雨衣举着锄头。
许国勋严肃的脸爬上一抹笑意，看来他当初把人扔到云星镇里是对的。
看完的照片放在旁边，接着又继续看其他的，拍的大多数都是许秦烈日常生活。
没有像在江北生活那样，整天泡吧出入一些不良场所。
照片被他看得差不多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也许自己儿子已经慢慢在改变了。
许国勋觉得没必要再看下去了，把照片收起来准备扔掉，收的时候不小心把照片掉在地上。
散落在地上的照片定格在许秦烈和一个男孩亲密的抱在一起的画面。
直至这张照片出现之前许国勋心里还是高兴的。
下一瞬面色一僵，捡起那张照片盯着看。
他的儿子笑得很开心，记忆里他从来没这么笑过，大多时候就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鲜少有这种笑脸，那个被抱在怀里的男孩只有一个侧脸，拍的时候距离估计挺远的，脸都有些模糊了。
这张照片看着没什么问题，顶多就是单纯的两个关系好的哥们儿拥抱一下。
许国勋拧着眉，反复看了好几遍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助理出声提醒他，“许总，十一点还有个会议，您....”
许国勋抬手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把照片全部收起来放进抽屉里。
“通知下去，准时开会。”
助理应了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林凡这几天忙得不得了，一边还得防着奶奶一边还接了好几单拍摄，许秦烈心疼他没让他往小洋房跑了。
可也只忍住了一个星期左右，没见到林凡他就有些烦躁了，连招财都要受他气。
这天他从园子里施完肥回来，身上臭烘烘的，马上去洗了个澡。
肩膀上搭了条毛巾边擦头边往楼下走，打算去煮点什么东西，刚好门铃响了。
他走过去开门，一打开门王培就笑开花着脸说：“哥。”
“哥什么哥。”许秦烈问：“你怎么来了？”
王培跟着他干了快一个多月了，表现勉勉强强算踩到及格线吧，就是人懒了点，加上那身板子跟牙签似的，重活儿也干不了多少。
无功无过。
“我来找你喝酒呢。”王培把提着的袋子举到他前面，“赏个脸呗。”
许秦烈睨了他一眼，转身说，“酒不好喝就给我滚。”
“得嘞。”王培应了一声，麻溜地扒着门进去了。
王培刚把酒放在茶几上，许秦烈就开了一瓶咕噜灌了好几口。
“你这么渴？”王培问了一句。
许秦烈没搭理他，他不是口渴是心烦，见不到林凡就心烦。
“哥。”王培看着他，“就是...就是有个事儿先想跟你说。”
“说。”
王培在地毯上盘腿坐着，吞吞吐吐的说：“我能跟你预支....下个月的工资吗？”
许秦烈挑了挑眉，“怎么的，交女朋友了？”
王培笑笑，“哪能啊，我又不像你长那么帅还这么能干，就我这叼样没人看得上我。”
在他跟着许秦烈干的第三天，许秦烈就受不了拉着他去把头发给染回来了，还让理发师给他推了个平头。
现在的王培看着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除了手上几块儿纹身。
变化还是有的，看着正经了不少。
“那是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用钱？”许秦烈把啤酒往茶几上一搁。
就听到王培说：“是我爸，出了点事儿，肺部。”
许秦烈猛地转头看向他，“肺？”
“嗯。”王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前两个月就在说不舒服，一直没去查，舍不得花那几个钱，
上个星期我一个亲戚从外边儿回来带着他去查了，肺炎。”
许秦烈听完后沉默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
但有一点，王培的心情他十分能理解，当时知道老太太脑梗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
“要多少？”许秦烈问：“多严重？”
肺炎这个病分很多种，有重有轻。
王培抬手往头上揪头发，想起自己的头发被剃了，抓狂的捶了下自己的大腿，“不知道，我也不太懂，听那个亲戚说的还蛮严重的，
但还没到完全没得救的地步。”
为这事儿他整整失眠了好几天，今天也是憋得不行了，买了点酒上许秦烈这里消愁。
许秦烈想起这几天王培干事儿都心不在焉的，他以为这家伙只是想偷懒。
“你回去问问清楚。”许秦烈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你转点钱先用着。”
王培点点头，“好，谢谢哥。”
过了两秒他就听到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掏出来一看，许秦烈给他转了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
王培卧槽一声，猛地抓住许秦烈的手，“哥....”
许秦烈一脚把他踢开，“滚。”他说：“先拿着，以后给我打工抵债。”
王培当即就不争气的红了眼，“我...”声音都开始沙哑了。
具体他没看多少钱也没在意，可是当许秦烈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鼻子一酸。
“先拿着钱救你爹。”许秦烈喝了口啤酒，“其他的以后再说。”
其实也没多少，六万块，他现在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许国勋给他打的钱每个月都存起来了，之前研发的那几个小游戏买了之后还是有点钱在身上的。
拿出来给王培应急的这笔钱都是帮别人修复游戏bug赚的，自己手头上还剩了点。
“我想了想。”王培冷静了一会儿说：“还是算了，我给你退回去。”
许秦烈瞪着他，“你丫哪来那么多废话。”
“不是，它就不是这么个事儿。”王培着急得站起来说话，“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不能白白拿这钱。”
“谁让你白拿了，你脸怎么这么大呢。”许秦烈拧着眉，“刚不都说了吗给老子打工，打到你还了这笔钱。”
王培抿了抿唇，和他互瞪眼了一会儿，又坐了下来。
许秦烈在烟盒里抽了两根，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吞云吐雾。
王培带了挺多啤酒的，或许是两人心里都藏着事儿，没多久给他们喝完了。
许秦烈感觉口干到不行，摇摇晃晃起来去厨房那儿倒了两杯水回到客厅。
“哥，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王培脸压在茶几上，闭着眼睛问。
许秦烈把水放到他面前，“不是。”
王培又问：“那我爸为什么跟那个小三跑了，嫌弃我没用把我扔在家里不回来。”
许秦烈诧异了一下，没想到王培家里还发生过这种事。
“别想太多。”坐下拍拍他的肩膀。
王培睁开眼睛，透过杯子看向许秦烈，“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林凡，他虽然从小就没有父母，但是家里那位老太太疼他。”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他才变着法儿的去欺负林凡，从而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儿。
许许秦烈没回他，拿着手机低着头翻着相册，来回看他和林凡拍的那几张照片。
王培悲伤春秋了一会儿，拿着水喝了两口，“对了，你和林凡的事儿他奶奶知道吗？”
许秦烈关了手机，抬眸看他，“不知道。”
事实上他最近也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和林凡商量商量上门去和老太太坦白。
上次老太太有来过园子逛了会儿，态度明显不比前几次看到的那样了。
许秦烈心里也明白，自己毕竟把她的孙子给劫了，老人家一时不快是正常的。
他认认真真想过了，这事儿不能拖太久，早点说清楚更好。
“你就没想过老太太不同意吗？”王培好奇的问。
许秦烈扯了扯嘴角，“我就没想过她老人家会同意。”
这是一场持久战。
王培哦哦两声，想到什么似的又笑了，“你和林凡....我靠，我真是没想到。”
两人一见面就黏黏糊糊的，一开始他还没怎么注意，想到谢锦川当时看林凡的眼神，跟许秦烈一模一样。
纠结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上去问，结果还真是。
第一百一十七章
每回林凡来找他，远远的人还没走过来呢，许秦烈一双眼睛就跟定位器似的，马上摇着大尾巴跑过去。
刚知道那会儿王培还会过去调侃调侃，后来直呼受不了，林凡一来他就躲香蕉树下闷头抽烟。
许秦烈低头喝着闷酒，没回应他。
王培在小洋房待到凌晨两点，被许秦烈连轰带推的拖出家门口。
桌上都是他俩吃的垃圾，早知道让王培收拾干净再回去了。
许秦烈骂了一声，蹲下去自己动手桌上的垃圾，收拾完后已经两点半了。
到楼上直接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看林凡有没有给他发信息，还是一条信息都没有。
他隐隐感觉到不对劲，林凡平时不论再忙都会回他信息。
许秦烈在床上沉思了一会儿，果断起来随便披了件外套出了屋，拿上茶几搁着的钥匙开车去林凡家。
红色的木门紧闭着，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像第一次来林凡家里那样，爬上那堵墙壁，双手撑着墙沿往院子看。
林凡的屋灯还亮着，连于老太太房间的灯也是亮着的。
许秦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爬进去看看情况。
凭借多年在外格斗多年的经验，这堵墙对他来说难度不大，稍稍找好了落脚点就从墙上一跃而下。
还好没发出什么太大的动静，一边观察老太太的房间一边往林凡的屋里走去。
“叩叩叩.....”屋里的林凡浑身一震，以为是老太太，坐在床上十分抗拒不想去开这个门。
然后门还在叩响，林凡无奈只能起身走过去开门，打开门的瞬间他彻底愣住。
许秦烈手疾眼快的把人往怀里一带进了屋关了门。
“你怎么来了？”林凡放低声音瞪着眼睛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许秦烈笑着指了指窗外对着的高墙，“爬墙进来的。”
“什么！”林凡惊呼一声又马上捂住嘴巴，“那墙那么高，你不要命了！”
“没事儿。”许秦烈展开双臂，“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那墙不高。”
林凡瞪着他好一会儿，“算了。”他叹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奶奶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要是被发现了就糟糕了。
“林凡。”许秦烈眸子幽深的看着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凡动了动嘴巴，有些苦涩的开口：“嗯，奶奶....昨天在幺婶儿的便利店里见到了谢锦川。”
他今天拍摄完回来正打算去把客片整理一下，奶奶从店里回来，脸色很难看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进了屋。
“你和勋子家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奶奶抬手在他身上打了一下，很生气的说：“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他当时还处于一种很迷茫的状态，冷静下来后问奶奶是怎么知道的，她说在幺婶儿的店碰到了谢酒鬼家的儿子。
那就是谢锦川了。
奶奶说谢锦川是去幺婶儿的店买东西，过两天要出远门了。
奶奶对谢锦川的印象一直很好，小时候他护着林凡奶奶都记在心里，拉着他多说了两句，谢锦川就这样把他和许秦烈的事说出来了。
许秦烈听完后一言不发，坐在床上低着头。
林凡难过的闭了闭眼，“奶奶...把我的手机拿走了，我才不能给你发信息的。”
许秦烈抬起头，拉过他的手让林凡坐在他腿上，安慰他，“没事儿，不是还有我在吗。”
“许秦烈...”林凡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奶奶让我跟你分手....我不要。”他往许秦烈的怀里钻，声音染上哭腔，“我不要....”
可是奶奶真的很生气，今天晚上都不出来吃饭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许秦烈手撑在他的背部，一下一下拍打着：“没事了，不哭....”
林凡倔着脾气回了句：“我没哭。”顿了顿，“我只是喉咙不舒服。”
“好好好。”许秦烈说，“来，我看看到底是谁家的男朋友这么爱哭。”强行把人从怀里揪出来。
林凡眼睛红的，鼻子也是红的，一个劲儿往他往里钻。
其实他不爱哭，小时候哭鼻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长大了哭真的很丢人，特别是在许秦烈面前。
记忆里他除了想念自己的父母以外就很少哭过了。
“林凡，你相信我吗？”许秦烈看着怀里的人一动不动。
林凡心跳的很快，扭了扭身体，“相信。”
怎么可能不相信他，自从和许秦烈在一起，他感受到了太多的善意，太多的快乐，以前总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一段健康正常的恋爱，
可是许秦烈一直在包容他，反而是收敛了自己的坏脾气，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
“你洗澡了没有？”许秦烈问。
这话题跳跃得有点太快，林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发愣的间隙被许秦烈从怀里拉出去，他抬手点了点林凡的鼻子，手覆上他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摩擦，“林凡，相信我就把一切交给我，什么也不要想，我会解决好这一切，嗯？”
林凡安静的盯着他看，似乎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
许秦烈捧着他的脸亲了亲，“睡觉吧，时候不早了，明天你不是有拍摄任务吗？”
“哦....”林凡怔怔地应了一声，下一秒就被许秦烈抱起来放到床上。
替他盖好被子后许秦烈起身去把屋里的灯关掉，摸黑着回到床上躺在他身侧。
“你....要和我一起睡？”林凡问。
“嗯，陪陪你，等天亮我就走。”许秦烈回答：“放心，我心里有数。”
林凡在黑暗中点了两下头，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贴近他。
“等你忙完这阵子，我们就去上次你说的梧桐岐。”许秦烈侧身抱着他。
林凡笑了笑，“好，不过还得等等，最近好多客片都没修。”
许秦烈嗯了声，“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你又不会。”林凡笑着说：“你还是研发游戏比较适合。”
说到游戏这个事儿许秦烈就想起了王培，和林凡大概讲了下他家现在的困难。
林凡吃惊的说：“他爸...怎么会，我记得他爸在成山...”他忽然没了声音。
成山，到处都是重金属，长期在成山工作的话，会严重危害人体健康。
以前他就经常听奶奶说镇上又哪家的男人因为在成山工作回来之后落下一身的病。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许秦烈也想过是这个原因导致王培他爸的肺部出现了问题。
片刻之后，林凡才说：“你这几天给王培放个假吧。”
王培家就他一个儿子，他爸现在一病倒就什么事都落到他头上了。
“放心吧。”许秦烈把他搂紧在怀里，“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这几天暂时先不用来。”
林凡依偎在他的胸膛低低嗯了一声。
这一夜林凡睡得格外沉，睡之前他还是抱着许秦烈睡的，第二天醒来伸手碰了碰旁边，没有人。
他“哗”一下惊醒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到身侧的位置空无一人。
许秦烈走了。
想起昨天他夜爬墙壁过来见他，想起奶奶已经知道了他们在一起的事情，这一下林凡脑袋逐渐清明。
在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在头发上抓了两把。
奶奶知道了，还是谢锦川说的。
许秦烈说一切交给他，让他不要怕。
他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做，这些林凡统统都不知道，刚才恢复的那点神志又瞬间变成了迷茫。
这种迷茫伴随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坏消息来临之前的不安和急躁。
他腾地从床上起来，鞋也没穿就跑了出去。
门一打开人就傻眼了，彻底呆愣在原地。
院子里，许秦烈双腿跪在地上，奶奶手上拿着鸡毛掸子站在他面前。
“你们....在干什么....”林凡鼻头泛酸，一步一步挪过去。
许秦烈听到声音转头，从地上起来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上。
“你醒了。”他冲林凡笑了笑，看到他赤着脚微微皱眉，“你怎么没穿鞋，回屋里穿鞋先。”
“我问你们在干什么。”林凡抓着他的手，低头看到他膝盖上都沾了灰，那灰都结块儿了，一看就是跪了好久。
奶奶站在那儿，冷着声音：“小凡，回去穿鞋。”
“奶奶...”林凡看向老太太，被她瞪了一眼。
“回去！”老太太压着声音，挥着手里的鸡毛掸子，“他要不干这么丢人的事情我就不会让他跪！”
林凡接话反驳，“哪里丢人了，到底哪里丢人了！”他扯着嗓子情绪非常激动。
许秦烈赶紧拉过人带进怀里，半拖半抱着进屋。
林凡被他拉着进了屋，坐在床上，许秦烈在电脑桌那里抽了几张纸，单膝跪下去抬起他的脚，仔仔细细的擦着脚底板。
擦完了就拿床边的棉拖给他穿上。
整个过程许秦烈都没说过一句话，林凡眼眶被逼得通红。
“好了。”许秦烈仰起头，“林凡，好好在屋里待着，我和奶奶说两句就好了。”
“说什么...”林凡哽咽着：“你在外面跪了多久？”
许秦烈沉默下来。
昨晚他一直陪着林凡待到早上四点，之前听他说过老太太习惯早起，到了六点他出了屋，在院子里坐着等老太太起来。
没多久老太太果不其然就醒了，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轰人，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林凡。
许秦烈已经打定主意要和老太太说清楚了，让他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跟林凡在一起。
“你就这样跪了几个小时...”林凡心肝跟着颤，刚才许秦烈狼狈的踉跄几步，差点就摔在地上了，跪了这么久哪能经得住这么一摔。哪
许秦烈站起来摸了摸他的脸安抚他的情绪，“跪几个小时而已，以前许国勋...”
“闭嘴。”林凡木着脸，伸手在他腹部上狠狠拧了一把。
许秦烈闷哼一声，捂着侧边腹部，笑说：“你下手真重啊，一会儿估摸着该淤青了。”
“你还笑。”林凡说：“你还笑得出来。”
“昨天不是说了吗，相信我就交给我。”许秦烈说。
林凡“噌”一下从床上站起来，“你的解决办法就是跪着，好让奶奶心软？”
“不是，要让你奶奶同意，我总得拿出点诚意吧。”许秦烈一本正经的回。
这事儿老太太气得不轻，一早上起来本来人就不大精神，他还往上杵，人老太太不生气才怪，况且就跪这几个小时，
要是跪上几个小时能消消她的火气，别说几个小时了，一天他都能硬着头皮跪。
他脑子里想的这些尽数都让林凡给猜了去了，“你！”他指着许秦烈的鼻子，“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你。”许秦烈口快脑子没跟上，“我装的都是你。”
林凡反应过来，捶了他两下，“你说我是屎？！”
许秦烈一拍脑袋，“错了，我的意思是我装的都是你，不是屎。”
林凡又气又觉得好笑，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愣是被他整成这个场面。
“反正你放心好了。”许秦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放心，你放心好了，放心吧，许秦烈从昨天就一直在说这几个字，都能装一筐了。
林凡还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你先回去，我来跟奶奶说。”
许秦烈想了想，退而求其次，“那我们一起吧。”
林凡叹了口气，只能点点头，整理了下发蒙的脑袋跟许秦烈一起出了屋。
出去没见到老太太，林凡就去了她平时睡的屋，结果也没看到，他开始着急了。
“你先别急，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去店里了。”许秦烈在一旁说。
林凡马上冲回房间去拿手机，给奶奶打了个电话，电话不是她接的，是幺婶儿接的。
“小凡啊，你奶奶去给你忠叔媳妇儿送衣服了，手机落店里了。”幺婶儿说。
闻言，林凡松了口气，“好，谢谢幺婶儿。”
幺婶儿嗐了一声，“别跟婶子客气，一会儿让你奶奶给你回个电话。”
“好。”林凡这才挂了电话。
幺婶儿前脚刚挂完电话，后脚老太太就回来了。
“哟，回来啦，小凡刚才给你打电话，听着挺着急的，你给他回个过去吧。”
老太太哼了一声，把木桌上的布料拿起来狠狠往地上一扔，“着急什么，我用不着他担心！”
幺婶儿皱眉，过去帮她把地上的布料往旁边拖了拖，“怎么了这是，你们祖孙俩这是吵架了？”
不应该啊，这老太太就一个金孙，拿宝贝疙瘩宠着，整日念叨着给这个孙子存老婆本娶媳妇儿。
老太太气得不行，又不想和幺婶儿说，背过身脚踩着缝纫机的脚踏，踩得“哒哒哒”响。
幺婶儿见状也不好问什么，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个暴脾气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林凡还有拍摄工作，许秦烈只能改天来跟老太太谈谈，骑车回了小洋房。
一整天他什么也没干，狠狠补了一天觉，到了晚上他是被肚子饿醒的。
起来去厨房随便弄了点吃的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正忙着把锅里的东西端出来，手防不胜防的被烫了一下，把锅搁在饭桌上就跑去开门。
门刚开了个缝就被人撞开，随后怀里就多了个人，“许秦烈....”声音带着很严重的鼻音。
许秦烈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变伸手驮着林凡，“怎么了？”
林凡抬头，脸上带着急切的无助，“怎么办...奶奶说要给你爸打电话....”
许秦烈愣了愣，“我知道了，你先进来。”
进了屋许秦烈先去厨房给他倒了热水，林凡端着水喝了两口冷静下来。
“你吃饭了吗？”许秦烈问。
现在哪里是吃饭的时候，林凡都快急死了，“奶奶还是不松口，我给她端了饭去屋里她生气的把碗全摔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努力让奶奶尝试接受他们在一起的事实，可是奶奶的态度依旧是那么强硬，看他的眼神就如同凌迟一般，像无数支密密麻麻的小针扎在他的心尖。
他没办法只能去找小姑，给小姑发了信息也坦白了这事儿，可是得到的答案还是和奶奶的一样，让他和许秦烈分手。
林凡想不通，从小到大他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曾经渴求过，却什么也得不到。
如今他想要了，努力争取努力让自己配得上许秦烈，想要和他有个美好的未来，不用人尽皆知但至少可以得到奶奶以及小姑的祝福。
现在一切都变成了奢望。
看他垂头沮丧的样子许秦烈心里也不好受，“林凡，我明天去你家，跟老太太说清楚。”
在许国勋知道之前先过了老太太这一关，其他的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许国勋那边好歹有姥姥在一旁打马虎眼，但是林凡奶奶是绝对不能糊弄的，他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出来。
“能行吗？”林凡有些担心，“万一奶奶还是让你跪...”
许秦烈摆手截断他的话，“你不用心疼我，你越心疼老太太就越生气。”
林凡现在很被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心疼得不行，说到底这事儿还是自己的问题比较大。
“可是...”林凡犹豫了。
许秦烈边往厨房走边说：“没什么可是的，过来吃饭吧，我刚熬好了粥，你喜欢吃的排骨粥。”
林凡心里也清楚着急是没有用的，无论如何还是要过这一关的，这么想着便放下水杯走过去。
“尝尝。”许秦烈给他盛了一碗出来，“冰箱里还有点小菜，我去热了。”
“不用了，就吃排骨粥。”林凡捧着粥喝。
许秦烈的厨艺进步挺大的，林凡刚开始教他那会儿连铲子都拿不明白，现在都可以熬出一锅味道不错的粥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些沉重。
连招财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两人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大的噩耗等着他们。
三天前江北，许家。
秦岚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奇怪的咦了一声想走过去就被楼下的林嫂叫住了。
“夫人，您快过来。”林嫂喊了一声。
“好。”秦岚只好先走到楼下。
书房里，许国勋双手交叉撑在桌上，面前是一沓上次助理交给他的照片。
他来来回回看了十几次，最后叹了口气，打了个电话让助理订明早去云星镇的机票。
这些照片和许秦烈的改变太可疑了，他要亲自去云星镇一探究竟，最好的办法就是突袭，不能让许秦烈知道。
“叩叩叩——”叩门声响起。
许国勋手疾眼快地把照片全部收进抽屉里，“进。”
秦岚端着中药走进来，“我以为你在屋里，还在处理公司的事情？”
“嗯。”许国勋笑了笑，“上个星期不是接了个项目吗，这几天快谈妥了。”
秦岚点点头，把每天要喝的中药放到茶几上晾凉，“你看你那大黑眼圈，要我说你就别陪我去老太太那儿了，我一个人可以搞定的。”
“那能行，我是她女婿，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许国勋冲她招了招手，秦岚走了过去，坐在他腿上。
“最近公司很忙吗？”秦岚看着他憔悴的脸问：“我看你这两天一直在书房里。”
许国勋不着痕迹的闪烁了下眼睛，他烦的不是公司的事也不是老太太的事，是远在云星镇的许秦烈。
不过这事儿他暂时得瞒着秦岚，于是便找了个借口：“还成，几个能干的都出差去了，我作为董事肯定得好好把关，放心吧问题不大。”
秦岚叹了口气，“你呀，做什么事都那么拼。”
从她认识许国勋的时候，那会儿他还是个工厂的小职员，她跟着父亲去工厂参观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许国勋闷头干活儿。
说起来也挺有缘分的，工厂有很多人，她谁也没看就看到许国勋了。
这十几年来，生意越做越大，许国勋也是脱离了贫穷阶级了。
那会儿带许国勋回家，不是遭那个亲戚的白眼就是遭那个亲戚的白眼，就连已故的老爷子估计也想不到他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对了，我明天要出门一趟。”许国勋捏着她纤细嫩白的手，“一时半会儿可能没办法回来，妈就拜托你照顾了。”
“出差？”秦岚问。
许国勋点了点头，“对。”
闻言，秦岚像往常一样叮嘱他到了地方打电话报平安，吃好喝好之类的话，其他的她也没多想。
许国勋这辈子对秦岚从未有过隐瞒，看着她喋喋不休说着，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旋即又想到这事儿确实不太适合让她知道，便掩饰掉这份心虚。
“好了，我都知道。”许国勋拉着她起身，“回屋睡觉吧，明儿我得一早就去赶飞机。”
夫妻俩边说边出了书房回主卧。
次日一早，秦岚还在睡觉，许国勋不忍打扰他，留了个小纸条在床头，拿好行李又到了楼下，和林嫂吩咐了些事便出了门。
他先去了趟公司交代了些事儿，下楼时助理早早的候在大门口。
见他下来便迎了上去，恭敬地喊了声：“许总。”
许国勋嗯了声，“送我去机场。”
助理替他开了门，开车前往机场。
第一百二十章
三天之后，许国勋在荷包岭火车站下了火车，等了半天才等来一辆载客的摩托车。
和司机说了小洋房的地址，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大门口。
他身上留了一把小洋房的钥匙，当初许秦烈拿两把钥匙是他让老陈去配的。
钥匙插进门孔，“咔嚓”拧了两下开了，许国勋进去之后把门关上，打量着如今的小洋房。
小洋房算是他和秦岚的婚房，那时候娶秦岚的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老丈人也给了他不少压力，后来发了一笔小钱之后就回云星镇盖了这栋小洋房。
他是个恋家的人，即便身边的兄弟和父母都不在了，他还是会时不时的回云星镇。
对他来说云星镇是他自幼扎根的地方，是年少时唯一的港湾。
二十年前的回忆涌上心头，许国勋一时间有些感慨。
瞥眼看到玄关处放了两双鞋，一大一小，看着不像是小女孩穿的码数。
许国勋咬了咬嘴唇心里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把手上的包扔到沙发上，加快脚步往楼上走。
许秦烈睡得迷迷糊糊，昨晚林凡一直在做噩梦，闹着哭了好几次，他没怎么睡。
睡得正香呢，房门被什么人一把撞开，他和身侧的林凡都被惊醒了。
许国勋气血瞬间就上了头，看着床上，他儿子正搂住一个男的睡在一起，浑身血液在此刻沸腾起来。
“哪个逼...”许秦烈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面前勃然大怒跟个厉鬼索命似的许国勋。
这一大早的他以为自己还没睡醒，这个点许国勋不应该在江北公司开会吗？
许国勋气得眼冒金星，抖着手指着许秦烈，“你给我滚下来！”
林凡也吓醒了，第一反应是掀开被子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什么都穿了，而且昨晚什么都没干。
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他僵着脸害怕的转过头，看着处于暴怒状态的男人，同样桀骜的眉眼和许秦烈有五分相似。
是....许秦烈他爸。
许国勋把地板踩得“邦邦”响，转身出了屋。
许秦烈暗骂了一声，从床上起来拿了件外套穿在身上，拉着林凡下床给他也穿了 一件。
林凡整个人都是呆滞的，再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许秦烈带着下楼了。
他看向沙发上的男人，一身简单休闲便服，手上戴着一个价格不菲的手表，冷冷的看着他和许秦烈。
“爸...”许秦烈喊了一声。
许国勋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没你这么个儿子，你管谁叫爸，这十几年来你管我叫过一次爸？！”
“这件事我会慢慢跟你解释。”许秦烈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
该来的总会来的，这些他总要面对的。
林凡一直躲在他身后揪着他的衣角，看样子是吓得不轻了，刚才说话又结巴了，明明已经好了。
“解释什么？”许国勋身子发抖，“你他娘的解释个屁！”
他那个大嗓门许秦烈从小就领教过的，背过身去捂住林凡的耳朵。
许国勋愣了愣，更气了，“你给我撒手！”
“那你小点声。”许秦烈松开手转身，“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许国勋那么快就杀过来，最大的可能是于老太太那里给他通风报信了。
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可真是让我又惊又喜啊！”许国勋抄起茶几上的水杯从许秦烈脸上擦过去，猛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林凡吓得一哆嗦，回过神来过去看着许秦烈，侧边的脸流血了。
想说话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许秦烈抬手用食指腹抹了下血迹，安抚地拍了拍林凡的手，“没事。”
“你给我上楼。”许国勋扔下这句话大步往楼上走。
许秦烈松开林凡的手跟在他后面。
到了客房关上门，许国勋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一张脸扭曲到变形，“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许国勋努力克制着愤怒的情绪，脸色涨得又红又紫，用力甩开许秦烈，“分手。”
“不可能。”许秦烈没有一分一毫的犹豫，紧绷着嗓音说：“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答应。”
许国勋几近痛心的看着面前自己生出来的儿子，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的感受到原来这个整日闲散闯祸的混不吝，处处跟他唱反调，
也有向他低头的一天。
许秦烈攥着双手，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之后才缓缓问：“你又要把我最在乎的东西夺走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许国勋呼吸一窒，闭了闭眼睛哀切道：“当初的事，你还在怪我。”
“我为什么不能怪你？”许秦烈倏地抬起头死盯着面前的许国勋，“我凭什么不能怪你，小叔走了，游戏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你为了自己好受，把所有东西一脚从我身边踢开，许国勋我想问问你，我凭什么不能怪你！”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怒吼出来的，把这十几年的委屈和怨恨统统发泄出来。
许国勋被这番话轰得瞬间忘了反应，梗着脖子一直没说话。
许秦烈喘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声音冷漠到变了个人，“我不会和林凡分手，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了一个男人，许秦烈向他示弱，他尽可能做些缓和父子间关系的事，如今却因为一个男人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许国勋心里五味杂陈。
把他丢在云星镇历练，这小子不到一年就有了改变，成长了不少，就连秦飞都在说这孩子长大了。
可是这一切都和于老太太那个孙子脱不了干系，即便他帮许秦烈做出了多大的改变，也不能将功抵过。
许国勋长长吁了一口气，把发热的脑袋镇定了一下，冷声开口：“我看你死了这条心吧，现在收拾东西马上跟我回江北。”
“我不会回去。”许秦烈直视着自暔沨己的父亲，“除非姥姥出了事，不然我不会回去。”
“好啊。”许国勋咬牙切齿，“那你就这儿跟我耗，我看看你本事大还是你老子我的本事比较大。”
这句话已经说得相当隐晦了，许秦烈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想干什么？”他沉着声音问。
许国勋拿出手机订了两张票，回答他：“现在回去我姑且不把事儿做得那么绝，不然，”他抬眸看着许秦烈，“我不能保证于老太太那儿.....”
他话没说完但许秦烈已经明白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忍住一拳捶上去的冲动，“给我点时间。”
“一天。”许国勋把手机揣回兜里，下了最后的通牒，“四天后我要在江北看到你。”
说完夺门而出。
第一百二十一章
林凡一抬头就对上从楼上下来的许国勋。
“于老太太的孙子。”许国勋阴着脸，“老太太知道这事儿吗？”
林凡惶恐地点了下头。
许国勋冷笑一声：“那正好，你现在带我去你家，我当面和她谈谈这件事。”
还没等林凡回话，楼上的许秦烈一脚踹开门，“不准去。”
他冲下楼对着许国勋一字一顿地说：“不准去，我他妈说了会回去！”
林凡被许秦烈这副样子吓到了，浑身战栗了两下。
他和许秦烈，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论从出身、背景、性格、还是其他方面，大相径庭，
如果许秦烈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出来的，也许现在的局面就不会这么僵硬。
可他是江北富豪的儿子，是那个即将承认许家一切未来的人，和这样一个结巴又穷酸的人在一起，传出去得有多丢人。
即便当初做好了很多心理准备，但也许他们注定从头开始就是错的。
林凡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该不该继续错下去。
“行，我在江北等你。”许国勋咬着牙撂下这句话，走过去沙发拿走包裹便出了大门。
小洋房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许国勋走后的空气都没让他稍微有些好受，还是那么的窒息。
“林凡.....”许秦烈朝林凡慢慢走过去，林凡伸手把他横在自己面前。
许秦烈僵在原地。
林凡感觉头脑发胀，胃里一阵翻腾，脸色大变冲到厕所，“嘭”地一声关上门，抱着马桶呕吐。
许秦烈听到声音愣了两秒，下一秒冲到厕所那里，“林凡，林凡！”
林凡脸色发白，坐在地上不停地呕吐。
许秦烈着急得手心冒汗，把厕所门砸得哐当响，“林凡，你没事儿吧，先出来好不好，还是我进去。”
林凡吐到胃里没了东西，一早上醒来本来就没吃什么，硬是吐了点水出来。
“林凡....”许秦烈的声音还在槅门响起，林凡双手撑在马桶上起来，感觉胃里一阵痉挛。
艰难地走了几步去开门，门一看许秦烈就抱住他，随后又松开手上上下下拉着他检查一遍，看到他苍白的脸色，“走，去医院。”
林凡摇摇头，“我...”他哽了哽，忽略舌头的不适感，“没事。”
许秦烈深呼了一口气，抓着他手腕的手不停地抖，“咱上医院看看好不好？”
林凡还是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你....”许秦烈最终还是拗不过他，沉默不发的牵着他的手到沙发上坐着，接着又去厨房倒热水。
倒完热水又去茶几下面翻出医药箱，拧着眉把医药箱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是让他搜罗几板吃呕吐的药。
掰了两颗出来放到林凡手心上，“吃吧。”
林凡把药扔进嘴里，和着水一并吞了下去。
许秦烈上楼去拿了个枕头下来给他靠着，做完这一切，两人就开始了沉默。
直到许秦烈出了声：“林凡，明天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林凡的嗓子，或许是声带出了问题，从许国勋出现的那一秒，他就不对劲了。
许国勋只给了他一天的时间，一天的时间，他不能为林凡做什么，但至少要看他是安然无恙的。
林凡闭着眼睛，用鼻腔发了低低的一声“嗯”。
许秦烈听到后才松了口气，笑了笑，“刚才是不是被吓到了？”
林凡鼻子一阵泛酸，睁开眼睛看他，“嗯，对...对不起。”
许秦烈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对不起，你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他心里阵阵难受，“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谢谢，这些客套话。”
林凡没说话，但还是用行动去回应了他，小尾指勾了勾他的手。
“我不会和你分手的。”许秦烈眼神坚定，“我说过我们分手只会在你不喜欢我的情况下。”
林凡的身体有些轻微地颤抖，张了张嘴说：“好。”
其实许国勋说的那些话正中了他的弱点，搬出了于老太太，他和林凡之间随时都会有变故，旁人他倒是不担心，
可是于老太太，是林凡最亲近最在乎的人。
他担心许国勋会为了逼他们分手，做出一些让林凡难以接受的事。
“许秦烈...”林凡吸了吸鼻子，眼底有些泛红，“我们...不分...开。”
许秦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说：“是，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林凡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旁边人的气息。
许秦烈闷着声音，“我明天在一合便利店等你。”
“好。”林凡应了一声。
晚上六点，林凡独自骑着车回到家，这一路上他在忐忑不安，会不会自己一回去就看到许秦烈的父亲在院子里和奶奶说这件事。
车子慢慢开进院子，里边儿只有奶奶和花婶儿坐着聊天，花婶儿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奶奶逗笑了。
见到他回来，奶奶马上收了笑，严肃的问：“去哪儿了？”
林凡强撑起笑脸，对着花婶儿笑了笑，又对着老太太摇摇头。
老太太皱着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刚想问他怎么了，林凡就垂着头进了自己屋。
花婶儿见状说：“你家小凡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哟，是不是今天太累了？”
林凡在云星镇做摄影花婶儿也知道，还会跟镇上一些人说林凡拍得可好了。
“撒欢了估计。”老太太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这孩子从小就这样。”
花婶儿闻言点点头，“也是，这孩子一直都挺安静的。”
老太太突然冷哼一声，就是她这个安静乖巧的孙子，也不知道被勋子家那个儿子下了什么迷魂汤，干出了这个大逆不道的事情。
“哎不说小凡了，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听没听？”花婶儿问。
“听到了，拆也不可能拆我们这一块儿，都多久以前的地儿了，小凡他爷爷年轻那会儿不也闹过一次。”老太太不以为意的说。
花婶儿哎哟一声：“话不是这么说的，真要在名单上了，能拿好大一笔钱呢！”
这消息她也是听镇上的几个男人说的，说云星镇有好几块地方要重建拆迁，只要在拆迁名单上的都能拿钱，拿着这笔钱再去盖房子或者屋别的地方买房，都是好的。
老太太摆摆手，“给多少我都不拆。”
她抬眼看着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这房子住了这么多年，更何况还是她老伴留下的，给再多钱也不换。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老一辈的思想就是这样，再好再大的房子也比不上自家盖的房子住得舒坦。
“万一要被拆行拆掉的话，你不也没法子？”花婶儿笑了笑。
老太太这房子也有了三十几年了，以前云星镇还没划分准确的地皮，他们这儿也落后，镇干部基本就是敷衍的把地皮随便分一分，
保证挨家挨户都能有个落脚处，其他的什么程序基本也不走，这房子也没个房本。
要是被开发商强行拆迁的话，也只能配合了。
“那我就告他。”老太太喝了口茶，“欺负我老人家不懂法。”
花婶儿还是笑了笑，知道这老太太倔，扯了点别的话题聊。
林凡进了屋后，径直走向床躺了下去，刚躺下去没多久手机便响了。
一看是许秦烈马上去关了窗户和检查门有没有锁好。
坐到床上接起电话。
“到家了吧？”许秦烈的声音传来。
林凡嗯了一声，他还是没办法开口说话，比一开始口吃的症状更严重了。
许秦烈笑了两声：“你一走招财就到处找你，这会儿正跟我闹呢。”
“吃，喂它吃。”林凡笑着说。
两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尽可能让气氛像往常那样轻松。
隔着屏幕许秦烈只能听到林凡明显的呼吸声，“喂了，它傻鸟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两人断断续续聊了会儿天，许秦烈不敢缠着他太久，老太太就睡在他隔壁，保不齐会突然去林凡屋里。
“时间不早了，你洗澡睡觉吧，明天见。”许秦烈说。
林凡点了下头，“好。”
挂了电话，林凡内心的空虚愈发的强烈，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干脆起来坐到电脑面前，打开修图软件，把这阵子的客片全部修好。
屋里静悄悄的，老太太也没去打扰他，大概是看出了他今天的心情有些低落。
修完照片后，林凡瘫在转椅上，手挪动着鼠标还是忍不住点开那个为许秦烈一人建的文件夹。
眼神空洞的盯着那几张已经看到烂的照片发呆。
第二天下午，林凡去了趟裁缝店，还是沉默的帮老太太干完活儿。
老太太心里不是滋味，搁下手里的活儿问：“小凡。”
林凡正对着地上剪下来的布料发呆，抬头老太太叫他抬头，“嗯？”
老太太见他这个样子，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说：“下午去给你忠叔送点布料。”
林忠的农家乐摆了几张饭桌，要买几匹布料拿来当桌布。
林凡点头答应下来，转头又闷声干活儿，老太太叹了口气。
下午一点多钟林凡去给林忠送好布料，骑车去了一合便利店等许秦烈。
远远就看到许秦烈在那里等了。
去到医院，许秦烈先去挂了号，这个点医院还是挺多人的，两人在科室外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林凡的排号。
许秦烈牵着他的手，“不要紧张，一会儿医生问什么你就说，说不了的就看我，我来帮你说。”
林凡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缓解，坚定的看着他，许秦烈摸了摸他的脸，陪着他一起进去。
医生先是简单的问了两句，目光时不时看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张开嘴巴给我看看。”
林凡张大嘴巴，感觉下颚那一圈儿都特别紧，只能比平时说话的时候张大那么一点点。
医生托着他的下巴看了看，“先去做几个检查，报告明天才能拿。”
许秦烈皱了下眉，“今天不可以出报告吗？”
明天他就要回江北了，得在临走之前把这事儿办妥了。
那医生皱眉说不行，“一切按照流程走，明天才能拿。”
许秦烈还想说什么，林凡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走吧。”许秦烈只好作罢。
带着林凡去检查了医生说的那些项目，傍晚六点钟才到小洋房。
“明天记得去拿报告，回去路上慢点，到家给我打电话。”许秦烈像往常一样叮嘱他，依依不舍地捧起他的脸亲了几口。
林凡闭着眼睛点点头。
许秦烈笑了笑，“好了，回去吧。”他目送着林凡开车回去。
林凡心里很不踏实，开一小段回一次头。
林凡头一回觉得这条路这么短，怎么看许秦烈都不够。
然而终究还是要回到家，他第一时间就给许秦烈发信息，信息刚发出去没一会儿奶奶就敲门进来了。
“小凡。”奶奶拿着洗好好的水果走过来，“你和他的事，奶奶想和你好好谈谈。”
林凡本能的抗拒，可转念一想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于是便点了点头。
老太太把水果放下，祖孙俩在床上挨着坐。
“小凡，你们现在还小不懂感情，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老太太问。
林凡低着头，小声地回应：“有。”
“那你告诉奶奶，这件事情如果被他爸知道了，你让人家怎么看你？怎么看他那个儿子，勋子是大户人家，
我们家穷，奶奶希望你人穷但理想不要穷，更不要做这种事。”
“不....”林凡抬头看她，“我喜欢...他，不关，其他事。”
老太太叹了口气，“从小你就倔，被打了也不往家里说，现在好了，这么大的事你也瞒着我。”
她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是。”林凡着急解释：“我想...想过和，你说。”
可是那时候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如果知道奶奶这么反对的话，他应该早早坦白的，
只是哪来那么多如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不怪奶奶生气，是他自己的问题。
“小凡。”奶奶轻声说：“我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要是哪天真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奶奶希望你过得好，一辈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林凡心里有些动容，当即又想哭鼻子，深呼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
“奶奶看你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我打算不逼你了。”老太太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像小时候那样稀罕的看了又看。
林凡瞪大眼睛，“奶奶...你，说....是真的？”
“嗯，但奶奶也是有条件的。”老太太已经让步了，这几天她看着林凡整日无精打采的，饭也吃得少了，整天就发着呆。
“勋子那里我不知道，但丑话说在前头，他爸要是不同意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想了，奶奶也不会替你去多嘴，再有一个，你们现在还小，奶奶不是怕镇上的人说闲话，活到这把岁数了什么都看清了，要想别人不逮着你们说就得拿出点成绩出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奶奶说的这些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懂呢。
“奶奶...”林凡垂着的手握紧捏成全拳，“我...知道。”
老太太怜爱的摸了摸他的脸，“明白就好，奶奶以后都不逼你了，但是你也别叫奶奶失望，要做个有责任的孩子。”
林凡感动的看着老太太，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靠近她怀里抽噎着。
祖孙俩好久没像今晚这样好好说说话聊聊天了，这一聊就到了后半夜。
“行了，你好好休息，奶奶也要去睡了。”老太太起身出了屋。
林凡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发呆，奶奶会松口这么快他现在都感觉有点不真实。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他才去枕头下的手机，许秦烈没给他发信息了，林凡有些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可是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林凡皱了皱眉。
难道是去洗澡了？
他拿着衣服洗澡，打算一会儿回来再给许秦烈打。
此时的许秦烈在小洋房里独自喝着闷酒，地上、茶几上全部都是他喝完的酒瓶子。
他抹了把脸，满眼疲惫。从地上起来躺到沙发上，死死盯着天花板。
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以前许国勋说过的话，他说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大出息，靠着他打下来的江山混吃等死。
是他想这样的吗，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很喜欢林凡但又因为许国勋妥协了。
到底什么是个头，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个被许国勋掌控的怪圈......
林凡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许秦烈的回信，抱着手机抵不住困意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他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手机，蓦地松了口气，边笑着给许秦烈回了信息。
-昨天怎么没接电话？
-睡着了，抱歉。
-没事，对了，今天要去拿报告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许秦烈呼吸一窒，狠下心打了一行字：不了，我今天还要去张师傅那里，你开车注意安全。、
林凡有些失落，也没想太多，回了个好。
许秦烈把手机揣回兜里，把小洋房的所有东西都整理好，楼上楼下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连平时都很懒得叠的被子都被他叠成豆腐块。
走到电脑桌那里，拉开抽屉拿了张纸和跟一支笔出来，低着头起笔在白纸上写。
这个过程十分的煎熬，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到云星镇，或许是回一趟江北把事儿说开了就能回来，
又或许是短时间内再也不能回来了，那他要好长一阵子不能见林凡了。
好久没写字了，记忆里上次提笔写字还是在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整天旷课，每天都不在学校，导员要想在学校见到他一眼都难。
这个大学他只上了一年，也可以忽略不计。
搁在桌上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没有理，直到写完那整整一夜的字，才搁下笔去看手机。
姜卓的刘阳的，还有王培的，唯独没有林凡的。
这回儿林凡应该在老太太店里忙活儿了。
许秦烈苦笑一声，把一早放在桌上的银行卡和一沓现在垫在纸下面，密码什么的他都写在纸条上了。
拿着手机订了张回江北的机票，还有去荷包岭的火车站。
去到楼下把招财关进很久没用的鸟笼里，蹲下身子，拿手逗了逗招财，“招财，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不准欺负林凡，也不能说脏话，林凡不爱听，还有王培，来我们家必须让他带点东西，不然别给他进....”
招财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关在笼子里，不安急促地拼命煽动翅膀，“许秦烈，许秦烈！”
许秦烈点了点它的头，“我走了。”
招财趴在笼子上尖着嗓子喊。
许秦烈叹了口气，拿走沙发上的背包，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带，锁好门出了院子，就看到林忠那辆小破四轮车停在路边。
靠在车头抽着烟。
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忠叔。”
时隔一年半，他再次坐上了这辆当初刚来云星镇改变他命运的车子。
心里感慨万分。
林忠点了下头，扔掉手里的烟用鞋尖碾灭，一向大嗓门的他今天也沉默不语。
具体许国勋没和他说，但昨晚的那通电话林忠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他的怒气，活到这把岁数不该问的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上了车，一路开往荷包岭。
十分钟之后下了车，和林忠简单说了两句转身就往安检口走去。
他低着头，身上穿着林凡穿过的黑长袖，双手插着兜，周身弥漫着摄人的冷气，迎面路过下站的人都自觉地绕开他。
检完票上了火车，往自己的位置走过去，不小心撞了人，“你他妈长没长....”那人突然愣住。
许秦烈冰冷地看了他一眼，“麻烦让让。”
那人点了下头，侧身给他让出位置。
许秦烈往里面的车厢走，找到位置坐下，把耳机拿出来戴上。
他闭着眼睛把耳机的音量开到最大，试图隔离掉车厢里所有令他心烦的声音。
下午林凡去医院拿了报告回来，报告他也看不懂，不过检查结果要先给许秦烈看看，从医院出来就去了小洋房。
小洋房外一如往常那样静悄悄了，林凡拿出兜里的钥匙开门进去。、
客厅空无一人，他在玄关处换了鞋，看到摆放整齐的鞋柜，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安。
“许秦烈？”他试着喊了一声，可是没人回应。
他立即把报告放下冲到楼上去，连推带撞的开门，房间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林凡脸色渐渐发白。
径直走到电脑桌那里，一眼就看到了许秦烈留下的纸条。
他颤着手拿起来看，密密麻麻的，几乎占了整页面纸。
-林凡，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无法和你当面道别，但请你相信我，我很快就回云星镇了，
给我一点时间处理，我不在的时候招财就拜托你照顾了。
冰箱里的小蛋糕有两个过期了，我已经扔掉了，还有，桃子汽水也买了，冰箱里都是你爱吃的。
对不起啊，明明说好和你一起去梧桐岐的，只能暂时先失约了......
林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这满满一大篇的，看完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他蹲在地上，掩面痛哭，肩膀微微抽动着，双臂环住自己抱着膝盖缩起来。
昔日的小洋房里，再也没有那个听到他声音就会跑过来的人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明明奶奶都同意他们在一起了，还没和许秦烈分享这个好消息，他就走了。
林凡痛苦难当，那张字条被他捏到变形，猛地抬起头看着皱巴巴的纸条，抖着身体把纸条抚平，断了线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上面。
“许秦烈.....”他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三天后，许秦烈下了飞机，寒着一张脸打了辆车回到许家。
林嫂正在院子里浇花，看到车后拎着浇水壶都过去，许秦烈从车上下来，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许秦烈强撑起笑脸冲她咧了咧嘴角，径直往里走。
许国勋在客厅沙发坐着喝茶，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谁回来了。
掀起眼皮子朝许秦烈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喝茶。
许秦烈的表情像是要把他老子砍了，见他一个劲儿的往楼上走，许国勋叫住了他。
许秦烈回头，肩上的行李也没卸下来，就这么冷冷看着他。
“有什么事？”
许国勋皱了皱眉，“你跟我说话就这个态度？”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许国勋说他态度有问题了，要是平常的话他可能懒得理会，只是现在不一样，他鬼火冒了好几天，
许国勋非要往枪口上撞。
“那请问我该用什么态度来和您说话，许国勋先生？”许秦烈的阴阳怪气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许国勋的火气又迅速蹿起来。
父子俩都是暴脾气，心里都有怨，堵着难受，许秦烈都想和他干一架了。
林嫂走进来，察觉到父子俩之间的气氛有些有点不劲儿，要是真吵起来估计这房子都得跟着遭殃。
许秦烈直视着许国勋，“如你所愿我回来了，别对他动手。”
“哼。”许国勋冷哼一声：“这事儿不是我说了算，我还不了解你吗，没几天又跑回去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回去，他家的房子就得拆。”
许秦烈愣了一下，朝他走近几步逼问：“什么意思？”
“集团刚拿下一个开发商的项目，”许国勋说：“开发地点是云星镇。”
这话许秦烈还有哪里不明白了，林凡家的房子没有在拆迁名单上，如果他回去找林凡许国勋就会强行拆掉。
那间不大不小的院子，承载着林凡二十年的童年和所有，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林凡有多招呼那个家。
许秦烈额上青筋暴突，拿着手机往墙壁上狠狠一砸，眼中迸射出犀利的寒芒。
“不准动他的房子。”他把嘴唇咬破流出了血，“不准。”
许国勋眼皮子狂跳，看到他这个态度再也没抑制住，拿起手上的茶杯就摔在他面前，“你跟说不准，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听好了，
要是再敢回去云星镇，我就马上下命令拆了！”
他为自己当初送许秦烈去云星镇的决定感到无尽的后悔。
后悔自己这个决定竟会惹来这个的后果！
林嫂看着暴怒互相较劲的俩父子，既害怕又着急的想打电话让秦岚回来。
可是还没等她拿起电话，大门就叮铃了一声。
许国勋和许秦烈同时怔了一下。
秦岚推开门，边进门边说：“哎哟，这车堵得哟！”抬头看到客厅站着的两人。
她愣了一下，“小烈？你怎么回来了？”触及到地上和不远处摔烂的手机，脸色微微变了变。
林嫂走了过来，低声喊了句：“夫人。”
秦岚拧着眉，“林嫂，你说。”
林嫂咽了咽喉，不知道怎么说。
许国勋缓了缓，“林嫂，后院的花园长草了，你去处理。”
林嫂连连点头，飞快的出了大厅关上门。
许秦烈看了秦岚一眼，转身上了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许国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秦岚坐到沙发上，双手环胸，冷睨着许国勋。
许国勋叹了口气，尽量委婉的不刺激到秦岚，从头至尾把这件事情阐述了一遍。
秦岚张着嘴巴震惊了半晌，随后瞪着一双美眸，想冲到楼上去，被许国勋一个箭步拦住。
“等等。”许国勋又是一声叹息，“你现在上去问他，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秦岚眸中怒火大声盛，“我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国勋就知道秦岚会生气，要是被她看到一向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那火气指不定比他还大。
“你先别激动，人已经回来了我就不可能让他再回去了。”许国勋说。
秦岚一把甩开他的手，怒瞪着他，“都怪你，要不是你把小烈弄到那种地方去，他会...”秦岚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说完。
试问自己也不是什么封建的父母，可这件事对她来说太离经叛道了，她的儿子....怎么会喜欢男人。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就不要管了。”许国勋说。
秦岚瞪了他一眼，上楼回房间去了，留下许国勋一个人在客厅里抽着闷烟。
“林嫂，把地上的垃圾处理一下。”
林嫂赶紧去拿打扫工具，一声不敢吭的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许秦烈回到房间，把肩上的背包狠狠往床上一摔，摔完他又不解气，对着房间的东西一通乱摔，房间传出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楼下的林嫂听得心惊胆战，许国勋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
许秦烈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手机摔没了他联系不到林凡，想了想走到桌子那里拉开抽屉拿出一把车钥匙出了屋。
楼下没人了，只剩下林嫂一个人在收拾东西。
“林嫂，我出去一趟。”他说完这句话就走出去了。
林嫂想喊住他都来不及。
许秦烈拿着钥匙去了车库，车库里陈列着一排车，他走到停在最角落的那一辆，掀开防尘布，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出现在面前。
这辆车是他的第一辆车，还是小叔带着他去参加游戏研发比赛得奖买的。
许久没开的车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许秦烈没管，上了车之后一踩油门，车子飞了出去。
先到手机城买了台手机办了新卡，开着车去了姜卓的店里。
姜卓正忙完一个客户的车子，把车开到门口等客户来取车的时候就看到一辆超跑不要命似的飚过来。
“这么野....”姜卓小声嘟哝了一声，下一秒要收回视线的时候，车子就在旁边停了下来。
许秦烈从车上下来，姜卓瞪大眼睛，“少少少....少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姜卓赶紧走了过去边问：“哎哟我去，我以为谁呢开车这么猛，原来是你啊。”
就在他打算给许秦烈一个热情的拥抱时，看到他的脸色硬生生刹住了车，“你....怎么了？”
许秦烈的喉咙滚了滚，吐出一个字儿：“没。”说完径直往店里走。
姜卓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半晌，那个脸色一看就是有事儿瞒着他，而且回来得这么突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和林凡吵架了？
“不可能吧？”姜卓自问自答：“就少爷那个宠劲儿，怎么可能...”他忽然停了下来，随后想到一种可能性，拔腿跑进店里。
许秦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张新的卡在那里装手机卡，等手机开了机就马上给林凡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过去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姜卓看着许秦烈的脸色一秒一秒的沉下来，最后他干脆拿起茶几上的水杯砸在地上。
姜卓看得是心惊肉跳，许秦烈这个样子太熟悉了，在没有去云星镇的时候，许秦烈就是这般模样。
“是...许叔和秦姨知道了？”姜卓放低声试探的问。
许秦烈呼吸有些不稳，久久之后才缓缓点了下头，“嗯。”
果然是这样。
姜卓挨着他坐下来，忽然有些沉默了下来。
他不敢问许秦烈要怎么解决这事儿，因为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卓儿。”许秦烈出声才发现喉咙干疼得厉害。
“少爷你说。”姜卓身体坐直。
许秦烈垂眸看着手里的手机，“你过两天去云星镇帮我看看林凡。”他顿了顿，“店里我帮你看着。”
姜卓嗯了一声：“那我现在订票，这两天没生意，不开了。”
现在兄弟有难，还他妈开什么店啊。
许秦烈笑了起来，抬头看他，“谢谢。”笑容很苦，姜卓都有些不忍心了。
他佯装生气地捶了一下许秦烈，“你跟我还见外啊，说什么谢谢。”
许秦烈被他捶了一下歪倒在沙发靠着，眼角有些红，“我现在暂时不能过去，许国勋正盯着我呢。”
要想让许国勋改变主意基本是不可能了，唯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抗争到底。
姜卓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你先让许叔对你放松警惕，到时候想去和林凡见面就什么时候去。”
话说得容易，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看出来这事儿棘手了，把许秦烈扣在家里只是第一步，按照他对许叔的了解，接下来肯定还有什么等着许秦烈。
许秦烈心里也明白，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林凡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会怎么样，肯定在偷偷哭鼻子，
那么爱哭的一个人。
姜卓给他递了一根烟，陪着他一起沉默。
许秦烈在姜卓店里待到了晚上八点才离开，沿着江北最有名的市桥大道开了好几圈，又兜兜转转的不知道开往哪里。
在随意绕进一个不知名的巷子口开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他猴急的掏出手机看。
眨了下眼睛，确认是林凡的电话只好颤巍巍的接起。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许秦烈知道林凡在哭。他忽然发现自己连林凡的呼吸的频率都一清二楚。
一呼一吸是正常状态，重呼吸是在哭，开心的呼吸是一重一轻，随着心情变化。
他难过的闭了闭眼，提前出了声：“林凡。”
林凡握着电话，僵着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轻轻嗯了一声。
许秦烈点了根烟在车上抽，恍神的时候被烟呛了一下，强行涌入肺里咳了两声。
林凡终于忍不住开口：“不要...抽了。”
许秦烈打开车门下了车，靠在斑驳的墙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姿势僵硬又孤独。
他哽咽的说：“不抽了。”
林凡听到他干哑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忽地又涌了出来。
从一开始的微微抽泣到嚎啕大哭，那哭声就像刀一样捅入许秦烈的心脏。
“许秦烈...你混蛋...”林凡哭着控诉着：“你把，我..扔下了。”
许秦烈心如刀绞，手里的手机快被他捏爆了，缓缓蹲下身子靠在墙上。
“林凡....你等等我。”许秦烈手盖住眼睛，“相信我，很快我就可以回去见你了。”
电话那边只有林凡的呜呜声。
“很快的，你好好在云星镇等我回去。”许秦烈感觉呼吸被掠夺，手指捏得泛白，艰难的把话继续说完：“不要吃凉的，你胃不好，
小蛋糕吃完了就去买...我在卡里多充了五千块。”
林凡猛地大喊：“我不要！”他边哭边喊：“我只要，你....”
他不要那张银行卡，不要小蛋糕，不要桃子汽水，他只要许秦烈。
许秦烈面对着墙壁，举着拳头狠狠往墙上咋砸了好几拳，直到把手捶出一片鲜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里的疼痛
“不要....”林凡哽咽出声：“不要....”他情绪已经崩溃了。
“我等你。”他说。
许秦烈的呼吸渐重，“你一定要等我。”
林凡难过的闭上眼睛，没有回答他挂断了电话。
许秦烈握着手机在地上僵坐了很久，手机抗不住关机了他才慢慢从地上起身。
手上的血已经风干结痂了，他对着结块的血痂抠了抠，没有抠干净。
出了巷子口，走到停车那里，车被不知道哪个手贱的人泼了好多水上去，车头那里有树叶还有一些脏东西。
许秦烈走过去猛踹了车头，车子发出刺耳的响声，这些响声就和催命一样，让他的心更加痛苦和烦躁。
他掏出钥匙坐进车里开回了许家。
一进门就看到秦岚坐在客厅里，许秦烈换了鞋正打算往楼上走。
“站住。”秦岚喝了一声走过来，看到他身上灰扑扑的，拳头一摊血痂，“怎么弄的？”
许秦烈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
秦岚愣了一下，那究竟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空洞、无神，带着无尽的绝望和悲凉。
小叔子去世的时候，他都没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一时间，秦岚红了眼眶。
伸手想要去抱抱他却被许秦烈不着痕迹的躲过。
“小烈....”秦岚僵着身体不敢靠近，“你不能这样...你和他在一起是没结果的，你让我和你爸爸怎么办？”
那有谁来想过他该怎么办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许秦烈摇了摇头，兀自上了楼。
板正精瘦的背影在这一刻显得很那么的颓丧，秦岚心里很不是滋味。
坐在沙发上抹了两下眼泪，老太太的护工给她打了通电话，秦岚往楼上紧闭的房门看了几眼无奈的叹气。
“林嫂。”她喊了一声。
林嫂从卫生间里出来，“夫人，您叫我？”
秦岚点了下头，“小烈回来了，你一会儿做点清淡的菜给他送上去，我现在要去老太太那里。”
“好，那您路上注意安全。”林嫂说。
秦岚摆摆手，拿着包出了门。
林嫂在厨房煮了个豆腐海带汤，还炒了两个清淡的菜，装在托盘里上楼。
轻轻叩了下许秦烈的房门，隔了好一会儿才传出声音，“进。”
林嫂松了口气，端着东西进去，看到许秦烈正靠在落地窗上。
“少爷，我炒了两个菜，你多少吃点吧。”林嫂走过去，心疼的看着他，“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许秦烈终于把视线从窗外转到桌上，热腾腾的汤还飘着气儿，但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记起来第一次上次被饿晕的时候，林凡冲进来小洋房往他嘴里猛灌桃子汽水的那次。
忽而笑了起来。
林嫂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主人家里的事她一个保姆也不敢多问，只是当下看到许秦烈终于不是木着一张脸笑了。
心里也跟着高兴，忙说：“要不要吃点？我还在汤里下了点牛肉丸，都是你爱吃的。”
许秦烈摇摇头，扭脸看到林嫂有些失望的表情，叹了口气从落地窗下来。
走到桌子那里拉过椅子坐下，一口饭一口汤就着吃。
林嫂一直叫他多吃一点，许秦烈吃了几口饭和一小碗汤就停筷子了。
“那你好好休息。”林嫂把东西收拾好，“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许秦烈没应，又回窗台那儿靠着发呆。
晚上十点钟秦岚从老太太那儿回来，在许秦烈房间外犹豫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叩了两下门进去。
许秦烈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秦岚喉间哽了哽，“小烈，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她在老太太那儿照顾，一心惦记着家里的他，就连饭也是草草吃了两口就回了家。
许秦烈从床上起来站在秦岚面前，“谈吧。”
秦岚紧绷着脸，“是你追...”
刚开口问的话就被许秦烈打断，“是我，追林凡的人是我。”
秦岚怔在原地，“为什么....”
“因为我是同性恋。”许秦烈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是同性恋，我喜欢林凡。”
“住口！”秦岚脑袋像被一根棒子猛敲了一下，“你不是，小烈...你不是同性恋，妈妈知道的....”
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一直重复着最后一句话。
许秦烈白着脸摇头，“妈，我是，我不喜欢女孩儿。”
“明天我就联系医院，你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秦岚上去拉住他的手，“听话，明天妈陪你去一趟，看完医生就会好了。”
许秦烈把她的手扯下来，“妈，我好不了，我也没病，我只是喜欢男的，林凡更没有错。”
“错的是许国勋，他不该....”许秦烈的话还未说完。
“啪！”清脆的巴掌甩在他脸上，应声响起。
许秦烈的脸偏向一边，老妈这一巴掌都快赶上许国勋了，但他并不觉得疼，他把脸转正继续说：“他不该拿林凡来威胁我，
林凡会跟我在一起是我强迫的，一切都是我。”
“住口，住口！”秦岚崩溃大叫：“你怎么对得起我跟你爸！我把你生出来，疼你爱你，你现在告诉我你喜欢男人，是我，是我的错...”她摇晃着身体后退，“是我平时对你太溺爱了，让你变成了这样，都是我的错。”
许秦烈看着她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不忍心的别开脸不去看，“妈，对不起。”
许国勋回到家，屋里静悄悄的，就连林嫂也没在，他蹙着眉换鞋往楼上走。
打开房门看到秦岚坐在化妆镜面前，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空看着镜子。
一看就是哭过了。
“怎么了？”许国勋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
秦岚摇摇头，声音哽咽，“国勋，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许国勋叹息一声，抱着她沉默。
一连好几天，许秦烈都没怎么吃饭，周末的时候难得下了楼。
许国勋一个人在客厅，喝着茶下棋，桌上放了个平板。
许秦烈听到财经新闻报道：“许氏集团即将开发云星镇这一项目在下个月的十二号开始实施，
据说许氏的董事长许国勋先生很中意云星镇这个小镇，我们的同事也去采访了许国勋先生....”
主持人念了很长一段，许秦烈没有听进去，听到云星镇这三个字的时候浑身一震。
许国勋从棋牌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我不会回云星镇了，你答应我的事也要做到。”许秦烈说。
许国勋下完最后一颗棋，眼睛阴沉，“我要的是你们分手。”
父子俩之间的硝烟又在此刻燃了起来。
“入学手续替你办好了，六月份收拾你的东西去环城。”许国勋说。
许秦烈讥笑，“真劳烦您这么费心了，入学手续都替我办了。”
许国勋这人做事风格还是一如既往，还是那么喜欢插足和安排他的生活。
“你不用试图激怒我。”许国勋说：“我是你老子，我问心无愧。”
“好。”许秦烈突然大笑，“特别好，那你就抱着那份问心无愧到死。”
他大步走出了屋里，摔门而去。
在他离开的后一秒钟，许国勋捧着棋盘摔在地上，棋盘被摔得四分五裂。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教出这么个儿子，生出来克他的。
许秦烈没有开车，身上只有两包烟，一个打火机和手机。
他去了小时候经常去的江边，不远，走路能到，走着走着他开始跑起来。
一路狂奔到那里，路上几个散步和慢跑的人都往他身上投去异样的眼光。
终于跑累了，许秦烈在江边的坡上躺下来，闭着眼睛喘气。
身上很不舒服，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皮肤上。
稍稍休息之后他撑着手掌坐起来，开始拆烟抽烟，直到把那包新拆的烟抽了将近半盒，才停下来。
拿出手机划开屏幕，点开林凡的手机号码发了条短信：我们分手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他没等林凡回信息，把手机关了机取出卡，拿着卡想抛掉，却在一瞬间又犹豫了，猛地缩回手把卡紧紧握住。
这是林凡能联系到他的唯一方式了，他不舍得。
许秦烈在烟盖上撕下那层硬纸，把卡小心翼翼的放进去包起来放进兜里。
看着江边的水潺潺流动，平静得感觉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开春他就要离开江北去上大学，上大学一直以来都是他最抗拒的事情，为什么抗拒呢？
许秦烈突然想不起原因了。
或许是从初中开始叛逆了，回回在家里见着许国勋，他都是满眼失望地摇摇头。
到了高中，他叛逆得更厉害，只有许国勋想不到没有他闯不出来的祸。
老妈是疼他的，可是在许国勋面前，老妈也只是默默不说话。
曾经他还恶毒的想过自己不是他俩亲生的，要不然怎么会对他寄予最基本的希望都不曾存在过。
就那么认定他会一直这样吗？
许秦烈笑了笑，眼角处缓缓落下一滴泪。
他哭了吗？
抬手抹了下眼睛，手心瞬间湿哒哒的，真的哭了。
从小叔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哭过了，还真是稀奇，许秦烈心想。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秦烈的生活过成了三点一线，偶尔去看望看望老太太，偶尔和姜卓和刘阳结伴去外面走走。
两人都想试图帮他打开心结，但许秦烈仍旧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再也走不出来。
他在情绪方面控制得很好，秦岚都以为他慢慢走出来了，只是不再对她亲近，只有关乎到老太太身体的时候他才会多说两句。
姜卓感觉许秦烈变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许秦烈一丝一毫的变化他都能切身感觉到。
他沉默得不像话，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经常望着外头发呆。
不过唯一让他感觉到许秦烈还活着的，那就是研发游戏，他并没有放弃，征得秦姨的同意后他在外面租了间公寓。
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寓里度过的，公寓不大，足够两个人生活，姜卓知道那是为林凡准备的，也只能是林凡。
许秦烈把从超市买的小蛋糕和桃子汽水放进冰箱，对着客厅那里喊：“林凡...桃子汽水在冰箱的第二格里，你...”
他起身转过头，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一个人，没有躺在沙发上玩平板的林凡。
许秦烈在这一刻，接受了他和林凡已经分手不会再见的事实。
他对着空气说完下半句话：“你不要喝太多，胃不好。”
春去秋来，许秦烈在许国勋的安排下，简单收拾了点行李，孤身一人去了许国勋帮他报的那间大学。
许秦烈辗转了多趟火车，拉着行李箱背着包下了车。
口罩之下的脸没有任何起伏，抬头看着面前人头攒动的人群，他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没有露出不耐的表情。
六月的环城似乎要比云星镇和江北都要晒，倒也正常，这里毕竟是热带地区，到处都是穿着老头背心穿着拖鞋的人。
这座城市比云星镇好，但不及江北的繁华，不过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哪里都无所谓了。
许秦烈把短袖两边卷起来，拖着行李打了辆车，放好行李坐进车里，对司机说：“你好，环洋大学，谢谢。”
司机下意识往后视镜一瞟，虽然戴着口罩，但那双英气的眉毛和深邃的黑眸还是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车子启动，许秦烈把车窗打开，热浪扑面而来，他才发现司机没有开空调，“你好，能开下空调吗？”
司机大哥笑了两声解释：“不好意思，刚才一直没接客，所以忘了。”
许秦烈没什么情绪的点了下头，等了一会儿背后的空调冷气便吹了过来。
他拿出手机靠在车椅上，看着聊天界面上的信息，挑了姜卓的未读信息回了过去。
-刚到，现在去学校。
姜卓叼着烟坐在沙发上，旁边的刘阳正在啃冰棒，踢了踢他的脚问：“问了没？”
“嗯，他到了。”姜卓又回了一条过去：那你记得多在群里聊聊，不然我和刘阳都不放心。
许秦烈那边没回了。
姜卓关掉手机，叹了口气说：“刘阳，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咱还是...”
“哎哎哎，打住打住。”刘阳拿出嘴里的冰棒，“你比秦姨还像妈，人家少爷都这样了你还过去添堵呢。”
这话说得姜卓就不乐意了，“怎么就添堵了！”他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他吗，整天都没睡个好觉！”
刘阳白了他一眼，“哦，是吗，那昨晚流哈喇子的人是谁。”
“操！”姜卓骂了一句：“滚！从今天起你别跟我一起睡！”
刘阳见好就收，“我错了。”
他要是不来投奔姜卓的话估计就要睡大马路了桥洞底下了。
前段时间他把所有攒的钱，和姜卓借了点和许秦烈借了点，咬咬牙把他爸欠下的外债全部还清了，
就是当时脑子一热，没考虑到房租这个事情上，身无分文的他只能来姜卓这店里蹭一蹭了。
姜卓这小子也是够呛，顶着家里人的骂过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是受不了自己搬到店里住了。
现在他们俩算是相依为命的舍友了。
“找天过去吧。”姜卓说：“咱也去见识见识大学长什么样儿。”
刘阳笑了，“就我俩这样的，怕是一到校门口就让门口保安给拦住了。”
姜卓嘁了一声没说话。
许秦烈到环洋的时候，门口两排志愿者举着牌子乌拉拉地喊着，很多车子停在校门口，走下来的都是今年刚入学的学生。
他随意打量几眼，个顶个的都是豪车，还有几台限量版的。
许国勋给他选的学校，怎么着也是上得了台面的贵族学校，再不济也得有点名气。
许秦烈隔着口罩笑了笑，拉着行李快速离开这个吵闹的地方。
录取通知书上有宿舍楼的编号，直接去就行了，许秦烈边走边打量的这所据说是百年贵校的大学，
环洋大学很气派，比他之前读的大学稍微高档了那么一点，只是交通这方面不太便利，出去得坐很长一段时间的路程。
要不是当初那边学校还保留着他的学籍和档案，恐怕这辈子他都没有读大学的机会了。
当然，这其中许国勋也动用了一点钞能力，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
许秦烈按照录取通知书上得的编号找到了十二栋，楼道上都是在搬行李的学生，路全被堵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他在原地站了有好一会儿，本想是打算等人少了一点再过去的，背后传来一道女声。
“同学，你需要帮忙吗？”女生问。
许秦烈还没转过身，人已经走到他跟前了。
圆脸，白皮肤大眼睛，不知为何让他想到了林凡的小姑。
“不需要。”许秦烈冷漠的拒绝她，拉着行李走了。
女生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中。
许秦烈推开宿舍门，隔着口罩都能闻到一股螺蛳粉的味道，他拧着眉往后退。
抬眼往里面看，发现有一个哥们儿正坐在椅子上低头吸了螺蛳粉。
许秦烈伸手在门上叩叩敲了两下，那哥们儿猛地抬头。
留着过时的中分头，脸上有几颗青春痘，还冒着买白，呼之欲出了都快。
“不好意思，我以为今天就我一个人到了。”他说：“我吃完了。”
许秦烈没回答，艰难地屏住呼吸走到自己的床位，把行李箱拉开拿出一小瓶空气清新剂对着空气喷了，味道还是没有散掉，
清洗剂都快见底了。
旁边的人尴尬的笑了笑，端着螺蛳粉去厕所倒掉了。
许秦烈把门和窗户全部打开通风，还是不想摘下口罩，又怕衣服全部被沾上这难为的气味，只能拿出湿纸巾擦了擦床板。
之后就坐着发呆，也不知道该干嘛。
吃螺蛳粉的哥们儿从厕所出来，主动打招呼，“我叫唐文俊，你呢？”
“许秦烈。”他淡淡的回。
唐文俊哦了一声，又问：“你不是本地人吧？”
许秦烈的普通话很标准，环城本地的话多少会带点口音，他家是做海产生意的，见过不少从外地过来的。
“不是。”许秦烈说：“江北人。”
唐文俊眼睛亮了亮，似乎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江北人，怎么来这儿读大学，那边的大学应该很多才对。”
许秦烈不想回答了，敷衍地说：“家里人让过来的。”
说完他摘下口罩，天气太热闷久了有点不舒服。
唐文俊看到他露出脸的那一刻有些惊愕，“帅哥啊你是。”
要是以往听到别人这么夸，许秦烈会跟人家开个玩笑，可如今他半分兴趣都提不起来。
沉默的打开行李箱，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径直去了厕所那里，打了一盆水开始擦自己的床位。
唐文俊见他不搭理自己，也没有说什么，爬到上铺去打游戏了。
该擦的都擦了，衣服也全部挂好在衣柜了，许秦烈趁着床板在晾的时间，去厕所换了身衣服出了宿舍。
他要去买点必需品，来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没带。
随便在路上抓了个人问学校超市往哪里走，问完快速扔下一句谢谢就走了。
今天让他特别郁闷的就是，学校哪里都是人，那超市都快看不见门了，一群人堆在那里跟菜市场大妈抢打折商品似的。
他十分费力地挤了进去，在货架上找到自己要买的东西，马上到收银台那里等着结账。
排队的人还是挺多的，他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的等。
以前他最讨厌等了，不能等车，不等人，不等热水凉，在这个等的过程中必须要用什么东西打发点时间。
然而现在只是看着没有任何动作，就已经很平静了。
好不容易排到他的时候，东西刚放到台子上，就被人猛地撞了一下。
许秦烈眼皮跳了跳，往左侧看过去，见到来人挑了下眉。
撞人的也懵了一下。
许秦烈和他对视几秒，对方先开了口：“哟，这不是许少爷吗？”
许秦烈感觉自己就像自带一种倒霉属性，在云星镇不想碰到韩明跟谢锦川，却偏偏让他碰个正着。
现在，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傅之舟，就这么明晃晃地站在他面前，别提有多戏剧性了。
“傅少爷的腿....”许秦烈往他裤裆底下扫了一眼，“这是好了？”
傅之舟的脸色瞬间就扭曲了，只要提到这个就会让他想到曾经那段屈辱的回忆。
“干什么呢，还结不结了，排着队呢。”后面排队的人开始大声嚷嚷了起来。
许秦烈拿着手机给收银员扫码，拎着东西出了超市。
傅之舟见状，把自己买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甩在台子上，催促着收银员，“快点。”
许秦烈拎着东西还没走几步就被人喊住，傅之舟跑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秦烈白了他一眼，说：“滚。”
“你！”傅之舟气结，骂了句：“操你...”
没骂完就被许秦烈的眼神射过去，“说话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保住你那两条牙签腿吧。”
说完慢悠悠地越过傅之舟走了。
傅之舟在原地对着许秦烈的背影大声骂：“我去你麻痹的，狗操的玩意儿！”
许秦烈怎么会来环洋，天杀的，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跟江北起来来，
环城简直是贫困区。
当初许秦烈把他差点打成残废，这事儿他就算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都不会忘记。
康复的时候他就到处打听许秦烈的消息，结果这逼不知道去哪里了，从此在江北人间蒸发了。
居然在这儿碰到他，傅之舟都有些在状况之外了。
随后他又想了想，嘶了一声：“不对啊，我都在这儿读了一年了，他要是在这里读，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傅之舟绞尽脑汁的回了宿舍，另一边的许秦烈也回到了宿舍，来了两个舍友。
看到许秦烈的时候舍友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眼神。
许秦烈看过去，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发型不一样。
卷发的那个走过来笑了笑，“许秦烈是吧？”
许秦烈点了下头，知道是唐文俊告诉他的，“你们是...双胞胎？”
“对，我是哥哥杨柯，那个，”他指着旁边的克隆人，“我弟弟，杨洋。”
杨洋冲他笑了笑。
许秦烈嗯了声算是回应了，转身继续忙自己的。
这下三个舍友都齐了，这寝室还是蛮宽敞的，四人间还绰绰有余。
许秦烈铺好床就躺下去，顺便还把窗帘给装上了，他不喜欢在公共空间里没有自己的隐私。
无聊刷着手机，老妈的信息弹了出来，问他到了没有。
许秦烈看着聊天框出神，自从和林凡分手后，他对老妈的态度有所改变，不是恨她，只是自己暂时也没想到要怎么去面对她。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理解老妈，但老妈似乎没有试图理解过他。
许秦烈叹了口气，回了过去：到了。
之后他就没再回了，把手上关了屏，倒头睡觉了。
林凡和王培一早就去了园子里，自从许秦烈走之后，这半年多来都是林凡和王培在打理园子。
有时候张师傅也会来，但大多时间都是林凡一个人在。
王培看向前面垂头苦干的林凡，叹息一声摇摇头。
自从许秦烈走之后，林凡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情况不坏但也不好，本来就结巴的人现在一天到晚下来估计说话次数不超过五次。
他家里的老太太可愁坏了，说要带他去看医生，林凡拒绝了说自己很好。
都思念成疾了还好个球啊，王培心想。
这转眼云星镇又热起来了，林凡还依旧坚持来园子，他都快晒到背气儿了，林凡还是面不改色，每天除了拍摄就是来园子要么就老太太的裁缝店。
王培劝过，但是没用，他不知道许秦烈因什么而离开云星镇，这人就好像不曾来过一样，云星镇还是那个萧条不景气的小镇，唯一有变化的，大概就是林凡了。
林凡把眼前的这片杂草除完，安静地转身去了香蕉树那里休息会儿，王培也走了过去。
他摸出烟盒，拿了一根烟出来，转头问林凡，“抽吗？”
林凡摇摇头。
王培嗯了一声，拿着打火机点了抽，“五一假期来了，你要不休息休息？”
生产队的驴也不带这么工作的。
“嗯。”林凡难得的听话了一次，人走了他的固执也变得越来越严重，有时候半天都转不过脑子。
王培吐出一口烟，笑了笑，“你小姑回来吗？”
“不回。”林凡简单的回答。
小姑在半年前就结婚了，结果没多久便怀了孕，现在在家里养胎，时不时会给家里打电话。
生了个大胖儿子奶奶高兴得不行，大家都在步入新的人生，林凡眼里的光暗淡下来，似乎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
奶奶和小姑都劝他看开点，林凡做不到，他到现在都仍未相信他和许秦烈分手的事实。
“林凡，林凡。”王培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听见，林凡慢悠悠地转过头。
王培说：“你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这样，咱这个五一假期找个地儿去玩玩，我攒了好多钱呢。”
他接受了当初许秦烈那笔钱给他爸治病，为了还清这笔钱，每天在云星镇到处打工，和小曹两个人整天早出晚归，
赚得钱虽然不多，但不至于每天游手好闲的，有份正经工作在干。
“不用...”林凡不出意外的还是想拒绝。
“嘿！”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林凡和王培齐刷刷地看过去，小曹推着他那辆凤凰牌的自行车在平地上朝他俩招手。
把自行车随便往那儿一停就跑了过来，兴冲冲地问：“你俩聊啥呢？”
“五一我和林凡打算去玩。”王培说：“你要不要一起？”
“有这事儿？”小曹笑了笑，“行啊，正好五一我家那几个调皮鬼被我爸妈带出去。”
林凡摆摆手，“你们，去吧。”他没多大兴趣。
王培和小曹根本没听他在说话，拿着手机开始挑地方。
“哎，你看这个地方我老早就想去了，要不就去这个地方吧？”小曹坐下来把手机给王培看。
王培推开他的手机，“我这个才好，去这里，票什么的我之前都看好了的，要不是没钱我还等到现在。”
林凡：“.....”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拿起自己的手机刷，还是习惯性的点开许秦烈的朋友圈，他的动态还是停留在走之前，只有那张剪影照片，其他的再也没更新过了。
安安静静的，好像已经没人用过了，林凡心想这个账号应该被许秦烈舍弃了，又或许是把他屏蔽了。
倒是姜卓偶尔会给他发信息，他不怎么想回，很久才选择回一次。
“我先回去了。”小曹的手机响了，“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林凡转头看向王培，“我们...也回去吧。”
王培点头，三人一起结伴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林凡有拍摄，一直忙活到下午两点，王培发信息说票什么的都已经订好了。
林凡迷茫了一瞬，才想起昨天他们说要去玩的这回事儿。
问王培挑了哪个地方，结果这家伙说保密，但是他绝对会喜欢。
林凡见状也没再问了，收拾东西回了家，奶奶正在院子里扫柿子树叶，看到他回来冲他笑了笑，“回来啦？今天累不累？”
“不会。”林凡把拍摄道具放回屋里，出来帮奶奶一起打扫。
“我听小曹说你们五一打算去玩？”奶奶问。
林凡点了下头。
奶奶笑笑，“好，去放松放松也好。”
这半年多林凡的神经一直都很紧绷，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知道这孩子难受，长时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一会儿你去上村，给贵叔把那天送过来裁剪的裤子送过去，晚点回来吃饭。”奶奶拿过他手里的扫帚，“去吧，开车慢点不要着急。”
“好。”林凡走进客厅里，看到了桌上搁着的袋子，拎着出了门。
去贵叔就必须经过小洋房，给贵叔送完之后他停在了小洋房院子门口伫立。
招财被他拿到家里去养了，小洋房也没有再去的必要了，林凡挺着脊梁站在那儿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抬脚慢慢往院子走，把脖子上挂着的太阳花项链拨出来，一只小小的钥匙被他拆下来，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才把钥匙插了进去。
门把拧动的时候他的心跟着跳起来，再次走进小洋房，还是忍不住心抽痛，站在鞋柜那里呆愣着。
什么都没变，屋里的一切还是和以前那样，只是没有坐在地上逗招财的许秦烈。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当初他们还在一起的情景，他在沙发上坐着吃小蛋糕，许秦烈在一旁捧着电脑工作。
眼泪没出息的夺眶而出，林凡挪动着脚步想要离开，最后还是上了二楼看，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使劲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在小洋房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心情平复下来之后锁门骑车回了家。
奶奶已经把饭菜都煮好了，回来洗个手就能吃。
第一百三十章
刚吃没两口小曹和王培就晃悠着过来了。
奶奶对王培的印象也变好了，笑着问他俩吃饭了没。
王培拉了张木凳坐，笑呵呵地回答老太太的话：“吃过了，谢谢于奶奶。”
“锅里还有刚蒸熟的包子，你俩想吃就去拿。”奶奶说。
小曹和王培谢过奶奶。
“林凡，你这两天收拾点行李，也不用太多，咱就去两三天。”小曹说：“五一那天去的话太堵了，我们买了火车票，去车站也得留点时间，所以就订了后天一早的票。”
离五一还有三天，要么就提前要么就推后，云星镇这地方本来就交通不便利，人一多起来路都不通了。
“好。”林凡应了一声，继续扒着碗里的饭。
小曹和王培对视了一眼，给了彼此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晚上睡觉之前林凡简单收拾了几套衣服，收拾的时候莫名对这次外出有些期待，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或许出去走走真的能转变一下心情，林凡躺在床上想。
枕头的手机放着舒缓的纯音乐，他慢慢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半夜的时候老太太悄悄地推开他的房门看了看，见他睡着了便放心的关上门回了自己屋。
临去玩的两天里林凡都没有拍摄，去找了张师傅一趟，现在园子里的果蔬买卖都是张师傅在跟进。
林凡按照市场价给张师傅算了那份工钱，王培偶尔来帮忙，也算了他一份，其他买卖赚到的钱他都存在许秦烈走之前给他的那张银行卡里，一分钱都没动。
张师傅清点了车上刚收割完的菜，走到林凡面前，“一共是三十筐，一会儿称重之后就给你结算。”
林凡点了下头，说：“老规矩。”
张师傅笑了笑，“行，直接在里面扣。”
全部收割的菜都称重之后，没一会儿林凡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是银行到账数额的信息，他扫了一眼就把手机放回兜里。
对张师傅说了句：“辛苦了。”他拿着车钥匙转身，“我先走了。”
张师傅看着林凡离开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拿出手机，给一个短号发了条信息：他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
短号那边很快就回了过来：好的，谢谢张师傅。
短号的主人，正在课桌上趴着一动不动，拿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发呆。
开学两周，军训已经过去了，没有想象中的累，顶多就是皮肤晒黑了一些，上课，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很无趣，还不如回宿舍敲代码研究游戏呢
许秦烈叹了口气，拿手当枕头侧搁着脑袋，目光一直停留在照片左边人的脸上，一眨不眨。
他忽而又笑了笑，记得当时两人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还特别装逼的整理了下发型。
林凡真的是怎么拍都好看，各个角度无死角，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头发还是那个发型吗，还是换发型了。
个儿肯定没再长了，毕竟到了一定年纪，皮肤肯定还是白白嫩嫩的，林凡是天生晒不黑的，皮肤也薄，一逗就会脸红。
对了，还有招财，这只笨鸟现在不知道胖成啥样了，依照林凡那个性格，招财就算是上房揭瓦他得拿个梯子在底下接着。
正当他很沉浸地想着这些事，桌子被人撞了一下往前带，身体不受控制地跟着往前，许秦烈手撑着桌板起来。
转身揪住撞到桌子的人，“你他妈想死吗？”他黑着脸问。
傅之舟没想到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人又是老仇家许秦烈，脸色一下子更差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的衣领被揪住，梗着脖子骂了一句：“谁让你自己不坐好。”
此时的教室虽然是课间，但还是挺多人在的，见这边有热闹看了纷纷凑了过来。
许秦烈从第一天进教室的时候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班里的人对他那张脸或多或少都有点印象。
还有傅之舟，在环洋也算是风云人物了。
唐文俊坐在许秦烈旁边皱了皱眉，他看到的是傅之舟先撞过来的。
正想开口说两句，就听到许秦烈说：“傅之舟，少在我面前晃悠，这儿虽然不是江北，治你还是有办法的。”
熟人？唐文俊想不到许秦烈还跟学校的学长认识。
傅之舟拽着他的手从衣领上扯下来暔沨，“谁在你面前晃了。”说着往地上啐了一口出了教室。
“他一个大二的跑到这儿来干嘛？”双胞胎室友哥哥杨柯问。
唐文俊耸了耸肩，“不知道，来找人吧，哎，”用手肘抵了抵许秦烈的胳膊，“你认识傅之舟？”
许秦烈懒得回，从椅子上起来拿着手机去厕所抽烟了。
剩下的那节课他没去上，抽了烟从厕所出来直接找了个了清静点的地方躲着。
姜卓的电话刚好打了过来，许秦烈顺手接了起来，“什么事儿？”
姜卓在电话那端愣了一下，“我没看错啊，这时候你不应该在上课吗？”
“那你打电话过来干嘛？”许秦烈问。
“啊。”姜卓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五一怎么安排，没安排我和刘阳过去环城。”
许秦烈皱了下眉，“过来干嘛啊，大老远的。”
“过去玩玩啊顺便找你。”姜卓笑了笑，“还没去过环城呢，以前去云星....”他停顿了两秒咳了一声：“我和刘阳打算买票过去了，就明天。”
许秦烈嗯了一声，“随便你们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儿看看还有没有票。”姜卓和他说了两句就去忙活了。
许秦烈在校园里游荡了几圈就回了宿舍，他今天还有别的事儿在身上，从许家出来租房之后，他就陆续在给一些公司投简历应聘游戏策划职位，一开始四处碰壁，在技术成熟之后现在已经接了好几单了，虽然都是兼职，但游戏这一块儿的钱还是挺好赚的对他来说。
赚到的钱他都攒了起来，有时候会买点东西寄到云星镇去，也不知道林凡有没有收到。
不过即便是收到了也不能怎么样，林凡还会再次接受他的心意吗.....
两天过后，天儿开始有了凉意，在家里还没什么感觉，林凡背着包站在火车站的检票口，搓了搓两只胳膊。
王培和小曹在前面排队，林凡往左右两边扫了几眼，今天人还是挺多的，还好他们提前拜托林忠捎他们一程。
第一百三十一章
林凡没出过远门，车站人太多，他心里有些紧张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前面等着检票的人都在低头玩手机，林凡拉开背包检查了一下东西有没有带齐。
充电宝，耳机、身份证在手上，还有一瓶水外加一盒薄荷糖，纸巾，还有治口吃的药。
都齐了，他把拉链重新拉上，抬头往前边儿看，检票队伍只增不减。
小曹拿着手机录了个视频，镜头扫到林凡这里的时候，他脸色发白撑着嘴角挑了一下。
“发个朋友圈儿吧。”小曹说着就把视频发到了朋友圈里。
林凡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检完票上了车，三人是连排的，林凡舒了口气，小曹特地跟他换了个位置，让他靠窗坐。
王培为了这次小旅行弄了个非常时髦的发型，还买了两套新衣服。
小曹看他那嘚瑟的样子就想笑：“你丫是去玩还是去泡妞？”
王培扫着额前的刘海，“谁说两个事情不能一起做的。”
林凡笑了笑，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口罩戴上，把耳机塞进耳朵里靠着窗听歌。
他忽然想起来这一趟出去，去哪里都不知道。
“小曹。”林凡喊了一声。
小曹侧过头，“怎么了？”
“我们...去哪里？”林凡问。
小曹愣了一下，“刚才的票你没看吗？”
林凡抓了把头发，“没....太，太紧张。”当时他的注意力没在火车票上，完全就是放空的状态。
小曹笑着说：“没事，我们要去环城，有点远。”
林凡胸口震了一下，咽了咽喉，“环...环城？”
小曹点了下头。
环城....许秦烈现在就在环城，小曹是知道许秦烈在环城？
林凡很想问，张了好几次嘴，想到之前姜卓和他聊天那几次，总是有意无意的把许秦烈在哪里在做什么，过得怎么样这个消息说给他听。
他叹了口气，突然发现身边即便没有许秦烈的神身影，但每回的话题总是逃不开他，有关他的一切还在包围着他的生活，心情格外的复杂。
“林凡。”王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凡摘掉耳机把身体探出去，“怎么？”
王培笑了笑，问：“我下车之后要去找一朋友，你跟着小曹走。”
“你，还有...朋友？”林凡有些惊讶的问。
王培啧了一声，“啥眼神儿啊，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是吧？”他撇了撇嘴，“好歹以前是混过的。”
小曹和林凡都忍不住笑了。
“等会儿。”小曹脑子灵光一闪，眯缝着眼睛盯着王培，“你丫不会去见你那个网恋女友吧？”
“啊？”林凡再一次震惊，也跟着小曹盯向王培。
王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和尴尬，口齿开始不清，“什..什么啊，没有的事，咳。”
他这个心虚的样子破绽百出，小曹哼了一声伸手箍住他的脖子，“快说，是不是，是不是。”
王培被缠得烦了，大声地说了声：“是！”
“喂，后面的，小点声。”前排的一大哥从车座上转了半边脸过来警告。
王培双手合十，“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回头瞪了一眼小曹，“都怪你！”
小曹还是没死心继续逼问：“没想到你丫这么长情啊，哎，万一对方是个又老又丑的大妈呢，你怎么办？”
网恋这种东西，十个，十个不靠谱，隔着一条网线的人，不知道会是什么妖魔鬼怪，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很多东西都是可以虚拟出来的。
声音，外表，这些都是网恋最基本的骗炮手段。
“我肯定知道啊。”王培说话顿时泄了气，“这次我去找她还是偷偷去的，我就远远看一眼就好了。”
“你不见见她？”小曹问，他记得王培跟这位神秘的网恋女友已经网恋很久了，怎么着也得有个半年了吧。
王培摇摇头，“还是不看了，等她什么时候愿意见我再说吧。”他说。
网恋女友的话题在这里结束，林凡继续戴着耳机闭着眼睛睡着了。
中途醒了两次上厕所，后来他是被小曹叫醒的，“林凡，醒醒，我们要换乘了。”
林凡迷迷糊糊张开眼睛，才发现车厢里的人都开始站起来拿行李了，他摘掉耳机问：“到了？”
小曹说还没，伸手去够上面的行李包，“我们换乘，这车不能直达，一会儿下去吃点东西和买票。”
林凡点点头接着把东西收好拉上包，紧紧跟在小曹身后下了火车。
一出去就看到了很大一个商场，周围都是吃的，林凡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王培，你和林凡去看看想吃什么，别走太远，我去买票。”小曹说完转身去了买票口那里。
“林凡，你有没有想吃什么？”王培问。
林凡飞速往四周的门店扫了几眼，“都行。”
“往前面走点吧，看看还有什么吃的。”两人往里面走了几百米，选了一家吃海鲜饭的。
林凡进店一看，墙上贴着一张大大的菜单，扫了两眼发现种类还挺多的。
但是贵，贵到有点离谱了吧，一碗海鲜炒饭就要三十五块钱，里面是下了鲍鱼吗，林凡很想问。
店里的服务员迎上来，“两位帅哥想吃点什么？”
王培要了一个鱿鱼饭，拿着手机给小曹发了这店里的定位，林凡看了看最后点了一个跟他一样的，点完餐刚坐下小曹就回来了。
“这也太贵了。”小曹瞟了在厨房的老板压低声音吐槽，“我刚才去买票绕了一圈，这儿吃的都他妈贼贵。”
林凡也觉得，不过他们一直生活在云星镇，很少有机会出来，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他们都不知道。
一碗炒饭三十几块钱别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在云星镇奶奶都可以买一顿菜了。
饭炒好端上来的时候，只看到盘子里依稀几根鱿鱼丝，王培都想骂出声了。
林凡叹了口气，拿着勺子开始吃，虽然海鲜没多少，但好在炒饭还是挺香的。
三人吃完之后出了店，去买了点水四处逛了逛，还有十五分钟才发车，买好东西就提前十分钟去检票了。
就在三人对面的高铁检票口，姜卓戴着顶鸭舌帽坐在候车厅的铁凳子上，拿着手机对着轰轰驶过得高铁拍了张照片发给许秦烈。
-还有一个钟就到了，得换乘。
-嗯。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许秦烈的回复很冷漠，姜卓也没在意，又发了两条信息过去，见许秦烈没回就关掉了手机。
刘阳买完水走过来，把水递给他，“我刚在那边买水，看到有个跟林凡长得很像的人。”
姜卓啊了一声，拧开瓶盖喝水，喝完才说：“你看错了吧？”
刘阳挨着他坐下，想了想说：“可能吧。”毕竟他俩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也许只是背影很相似而已。
姜卓从兜里翻出烟盒，“对了，我刚在少爷学校附近订了酒店。”
“学校附近？”刘阳有些无语，“你要么就订市区的，环洋虽然比云星镇好点，但那地儿也偏得很，不方便。”
姜卓没考虑到这一层，边抽烟边掏出手机把酒店给退了。
等了得有一会儿，两人订的票也终于发车了。
许秦烈没吃饭，学校下午就开始放五一假期了，他直接从学校出来去车站等姜卓两人。
看到两人了，姜卓把身上的包扔给旁边的刘阳，撒欢跑过去蹦起来给许秦烈一个大大的熊抱。
“你丫的这么沉，快把我压死了。”许秦烈双手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我好想你。”姜卓说：“你想我了吗！”
许秦烈笑骂了一句：“滚滚滚。”
姜卓这人有一个特异功能，那就是从小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比如说他想说想谁就直白的说出来，
站在他们这个年纪爱意实在是无法脱口，只能含蓄的表达出来，而姜卓从不掩饰从不拧巴。
“嘿嘿。”姜卓兴奋地喊了两声从他身上下来，转头看后头的刘阳，催促他快点。
等刘阳走近，许秦烈看到他脸色不怎么好，“怎么还这样啊？”
刘阳白着脸摇摇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姜卓拿了瓶水出来给刘阳，“出息了，这次没吐，你丫这辈子别想出门了，攒钱买架私人飞机吧。”
刘阳是有点晕高铁的，不过这次比去云星镇那次稍微要好点。
刘阳喝了口水，“你滚，少在这儿挖苦我。”他说：“谁跟你一样一上车就睡得个死猪似的。”
“哎你——”
“行了，别叨叨了，先去吃饭吧。”许秦烈领着俩人走，“你俩住哪里？”
“就在市区那里，有点远，你不也放假嘛我给你也订了一间房。”姜卓说。
许秦烈本想让他退了，但是想到宿舍那帮人瞬间又不是很想回去了，点了下头，“行。”
打车去了市区，一落地姜卓就看到特别多好吃的，可把他这一路上的馋虫勾起来了，到处跑到处买。
结果就买了一大堆东西拿在手里，许秦烈眼皮一抽，“买这么多，你长了几张嘴？”
姜卓不以为意的摆手，“出来玩不就是吃吃喝喝嘛。”
许秦烈无语，拿出兜里的手机看看发现快五点了，差不多饭点了，刷了一会儿手机看看这附近有什么门店比较好吃的，开学到现在他就来过三次市区，头两次都是和舍友一起来的。
“走吧，这附近有家烧烤店还不错，吃吗？”他问。
姜卓和刘阳都没什么意见。
这个点店里就几桌在吃饭，许秦烈挑了个靠里边儿的位置，服务员一来姜卓就先让他先弄点酒过来。
刘阳没什么胃口，让服务员给他上点热水。
点完要吃的东西之后，“对了，我们来之前让我们给你捎点东西。”刘阳瞅了瞅许秦烈，“你要看看吗？”
一封信和一小袋子的现金。
许秦烈沉默了半晌，情绪没什么起伏地问：“什么东西。”
“钱和信。”姜卓回答。
许秦烈已经很久没管家里要钱生活了，靠自己赚了生活费，至于那封信，大概是老妈等不到他微信的回信，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了。
“晚点把信给我，钱你们带回去吧。”他还是拒绝了家里给的帮助。
刘阳点点头，“成。”
短暂的安静过后，烧烤已经烤了一些上来了，刘阳恶心劲儿过去了，拿着烧烤就开始啃了。
三人像平时那样聊聊天斗斗嘴，吃饱喝足吹牛逼开玩笑。
刘阳酒量不太行，这会儿已经有点晕乎乎了，坚挺地趴在桌上撑着眼皮子。
“操，你这也太弱了，这次喝了多少啊。”姜卓说着还张嘴打了个酒嗝。
许秦烈也喝了不少，但是一点醉意都没有，他不能醉，不然这俩不靠谱饿死鬼组合回不去。
“少爷啊，你说你怎么就从良去上大学了。”喝了酒的姜卓有点大舌头，眯着眼睛看向他，“我以为你从云星镇回来会一直在江北呢....”
人算不如天算，真要有那么以为的话，他还以为能和林凡一直在一起呢。
“不过啊...”姜卓又打了个酒嗝，难受地捂住鼻子，“我和刘阳都觉着你们肯定还会在一起的。”
这个谁他没有明说大家都知道。
许秦烈就感觉鼻头一阵泛酸，粗着声音打断他的话，“别说这些。”
姜卓郁闷了，脑子又不清醒嘴巴也跟不上，最后一栽头倒在桌上睡着了。
许秦烈叹了口气，拿着烟走出去，让店里刚才那位小哥看着他俩。
出去之后，迎面吹来的一阵风让他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拿出烟和打火机靠在墙上抽。
他低眸看着手里的烟，回了江北之后他的烟瘾越来越大了，有时候一天能抽一包。
反正烟不离手。
吐出来的烟圈模糊了他的脸，随后抬头往对面马路看了一眼，下一秒烟掉在了地上。
许秦烈看到对面马路那个熟悉的背影，浑身一震，呼吸下意识地一停，回过神后猛冲了出去。
林凡...会是林凡吗？
许秦烈想都不敢想，脚下的步子不停，横冲直撞的跑到马路对面，人行道的路灯还没亮起，
见他这么不要命的冲出来，路上好几辆车都急刹了，前面那辆车的车主摁了几声喇叭，从车窗探出头，“喂！不要命了，没看到绿灯还没亮吗？！”
许秦烈没时间搭理他，穿过了马路之后，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就不见了，他站在人群里急切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直到眼睛睁得发酸，才终于有了动作，高大坚挺的身子慢慢蜷缩，气馁的垂下头。
心口那里一阵抽痛，表情僵硬，莫名想哭想掉眼泪，委屈难过、还有不甘心和愧疚，在这一刻尽数涌上了心头。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些随时都很可能要了他的命。
许秦烈僵直身子在人群里，这街上的人那么多，可他就感觉世界就剩下他一人了，看什么都是黑白色的。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双腿麻得不像是自己的腿，许秦烈才慢慢挪动了脚步，拖着疲惫的身体往马路对面走，回到刚才的烧烤店。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树下一道白色的身影才慢慢出现，林凡红着眼睛看着渐行渐远的许秦烈，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害怕许秦烈会发现他，害怕见了面之后是一场真正的告别。
许秦烈瘦了很多，刚才那一晃而过的脸都能看出瘦了不止一圈儿，皮肤也晒黑了。
他站在树下，像个夜里偷窥的胆小鬼一样，贪婪地注视着远去的许秦烈。
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小曹给他打电话才幡然醒来，僵着手接起电话，小曹着急的声音传来，“林凡，你在哪里？”
下午出来的时候他没有和小曹还有王培说，他们肯定着急了。
“我在，外面...回去了。”林凡哑着声音说。
小曹愣了一下，“你声音怎么了？”
林凡说没什么，“回去了，一会见。”说着就挂断电话，往反方向走。
许秦烈转回店里，姜卓还在睡，刘阳酒醒了一点。
吸了吸鼻子问：“你去哪儿了？”见许秦烈脸色发白，“脸色怎么这么差？”
许秦烈摇摇头，坐下去猛灌了一大口酒，喝得太着急呛在喉中，咳到眼泪都出来了。
刘阳摁住他的手，“我去，你喝那么快干嘛？”
许秦烈扯开他的手一杯接着一杯喝，可是这酒越喝人就越清醒。
刘阳见他这个样子也没再说什么了，点了根烟默默看着他喝。
“少爷，一会儿这货不醒怎么办？”他指着呼噜大睡的姜卓问。
许秦烈盯着手里的酒杯看，气泡在酒上面滋滋冒着，没一会儿气泡就全部消散了。
“一会儿打辆车吧。”他说。
刘阳应了一声，给他递了根烟，许秦烈接过去就抽了起来。
“最近店里忙吗？”许秦烈问。
刘阳把烟灰抖在烟灰缸上，说：“还行，姜卓请了个员工，我没什么时间帮他，再过一阵子我就不在方瑜家干了，
对了，我听说方瑜和傅之舟在一起了。”
许秦烈愣了一下，“你确定？”
傅之舟那种人，应该是方瑜最瞧不上看不起的那类人才对。
刘阳笑了笑，“确定，这事儿陈楠告诉我的，千真万确。”
陈楠，许秦烈也是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站在江北的时候这人经常去姜卓店里修车，算是傅之舟那边的人，只不过性格没像傅之舟那么讨人厌。
许秦烈都感觉这个世界在玄幻了，接着他又抛出一个炸弹，“傅之舟现在和我在一个学校。”
这回轮到刘阳愣住了，啊了一声激动地问：“什么？我去我没听错吧？”
“千真万确。”许秦烈笑着说：“而且比我入学早了一年。”
刘阳乐了，“你俩这逆天的缘分啊，在江北他逮不着你，在云星镇他逮不着，现在好了，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这么巧碰上了。”
可不是孽缘吗，许秦烈心想。
“他没找你麻烦吧？”刘阳有些担心地问。
许秦烈冷笑两声：“他敢吗？”
刘阳笑了，傅之舟对许秦烈应该是怕了，以前总想着怎么找不痛快，被打怕了之后老实了不少，没过一阵子又出来蹦跶。
这么想着刘阳才发现自己确实好长一段时间没在江北见过傅之舟了，原来是跑到环城这儿来上学了。
现在一帮人的生活都大变样了，先不说许秦烈了，他都脱离那个圈子好久了，还有姜卓，一心扑在他那修车店上。
很多以前玩的狐朋狗友也没再找他们。
短短半年，身边一圈最亲近的人都在往前走，只有许秦烈，刘阳抬眸看他，许秦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失神地盯着杯子看，也不知道脑子里在寻思写什么。
一开始他和姜卓还是蛮担心他的状态的，但后来逐渐意识到他只是在放空自己，清一下脑子里的内存。
“走了，回去吧。”许秦烈把姜卓拉起来，“你扶着他，我去结账。”
“好。”刘阳应了一声。
许秦烈结完账就拿手机打了辆车，直接定位这店门口，车到了先把姜卓塞了进去。
订的酒店也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姜卓开的是套房，一个小房间和一个大房间，里边儿搁着两张床。
“你俩睡一个屋。”许秦烈把姜卓抬到床上扔下去，踢了踢他的腿，“喂，还行吗？”
姜卓这逼喝了啤酒后面还喝了点白的，这会儿指定是不省人事了。
刘阳把被子盖在他身上边笑，“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的，你先去洗澡吧，明天去哪里玩等这家伙行了再说。”
许秦烈嗯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回到小房间。
房间还是挺干净的也没什么异味，就是床有点小了，他这半年貌似还长高了两厘米。
没带衣服，只能先将就着身上这套衣服穿了，放好热水洗了个澡出来，光着膀子走到窗户那里抽烟。
他在想今天看到的那个背影，和林凡真的很像很像。
或许真的是他看错了，林凡不可能来找他了。
许秦烈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手指头落在照片上摸了摸，隔着屏幕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凡。
照片不会动，但他总感觉林凡在对他笑。
这半年来，他就是靠着这几张合照一直撑到了现在。
环城赶在夏天接近尾声之前降了温，满街都是飘散的梧桐树叶。
这天刚降了点温就开始下起了毛毛雨，虽然不大，但滴落在身上还是有些不舒服。
许秦烈把单薄黑色的外套的帽子戴上，翻出口罩戴上，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就往出租屋走，在姜卓他们回江北的一个星期后，他在学校和傅之舟干了一架。
这事儿还挺严重的，当时许国勋和秦岚都来了，傅之舟的父母也是连夜买票赶过来的。
要不说他和傅之舟是孽缘呢，这喜欢犯贱的人永远都是狗改不了吃屎。
许秦烈那天在操场闲逛，好巧不巧的就碰上了傅之舟，想不明白环洋那么大一个学校这都能碰上。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最要紧的是当时傅之舟旁边站的那女的是方瑜。
许秦烈这才相信刘阳说的话，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真走到一起了。
方瑜也不知道是抽哪门子的风，大概是心里不甘心自己以前被甩了，当着他的面儿说林凡。
许秦烈当然忍不了一点，上去就揪住方瑜，傅之舟护女友心切，说没两句两人就在操场上干起来了。
之后就是两个班的导员过来领人，在校长办公室一番教育之后，谁都不妥协不让步，校长只能请父母过来调节了。
这件事之后许秦烈坚持在学校上完了一个学期，第二学期就果断从学校搬了出来，远是远了点，但省了很多麻烦事。
房子是唐文俊托熟人介绍的，他是本地人，这样会避开很多坑。
是个一房一厅的老房子，卫生干净治安也到位，在一片老区那里。
许秦烈拿出钥匙开锁进了屋，把墙壁的灯按亮，屋里很快就亮了起来，被他改造布置过的房子不至于像刚搬进来的时候那么冷清。
他把买回来的东西全部放在冰箱归类放好，眼睛扫到袋子里的那几个纸杯蛋糕，微微出了神。
这么久以来，不论到哪里他还是保持着买几个小蛋糕放在冰箱里的习惯。
隔了好一会儿他被冰箱里散发出来的冷气冻得起鸡皮疙瘩。
迅速把东西整理好之后关上冰箱往卧室走。
卧室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
床对面墙上按着一张很大的毛毡板。
上面用针头固定了好几张他和林凡的合照，还有一些票根，那些票根的出发点每个都不一致，但终点站都是一样的。
云星镇。
许秦烈一一细数着墙上所有的票根，“一、二、三、四.....”
全部算下来，这一年多一共去了云星镇五十次。
每次去都是偷偷地在林凡家的院子里偷看，还得乔装打扮，不然一下子就会被认出来。
目光扫到那张皱巴巴的票上，是他和林凡第一次在云星镇的影城看电影的电影票，还好当时没扔。
这些都是都是他最珍贵的回忆。
还有林凡在小洋房的厨房系着围裙做饭的照片，睡着的照片、在逗招财的照片....
许秦烈干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把林凡的样子刻入脑海。
翌日一早，林凡在老太太和小姑醒来之前去厨房弄了一桌丰盛的早饭。
没一会儿小姑就先起来了，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弟弟兜兜出来。
兜兜是小姑儿子的小名，大名叫南乐，寓意知足常乐，名字还是奶奶给起的。
林凡摘掉身上的围裙走过去伸手把兜兜抱进自己的怀里，小家伙儿前阵子长牙了，这会儿正咧着嘴露出两个可爱的门牙朝他笑。
小姑变得越来越有女人味，从前身上那股韧劲儿如今也化为温柔的光辉。
小姑的丈夫也在为他们这个小家努力工作，一直在外打拼事业，据说年底就可以凑到房子的首付了。
林凡也真心为小姑感到开心，小姑虽然是奶奶捡的，但是养在身边性格也慢慢的变得和奶奶一样要强。
生孩子这事儿本来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只是意外总是突然降临的。
“你这一大早的怎么弄了这么多吃的？”小姑说着边拿起盘子里热腾腾地馒头吃。
林凡抱着兜兜坐到椅子上，伸手在他小脸蛋上碰了碰，“没事做，就早起了。”
他的口吃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稍微好了一些，能够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就是很慢。
小姑笑了笑，“那晚点我们出去走走，我这闷了好久都快发霉了。”
林凡笑着点头说好。
小姑是在云星镇生下兜兜的，兜兜是早产，那天他出去拍摄了，奶奶刚好也出去送货，小姑大着肚子不小心在门沿那里给绊了一下摔了。
这一摔直接把兜兜给摔出来了，他和奶奶回到家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上忠叔帮忙开车把人送去了医院。
好在最后母子平安，就是小姑的身体要静养，不能做剧烈运动。
现在算是稳定了些，在家里这么久了她早憋坏了，前几天都嚷嚷着要出去，被奶奶黑着脸给拦下来了。
小姑瞅了他一眼，喝了口粥问：“你前天是不是去环城了？”
林凡身体一僵，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小姑没说什么，笑了笑说：“是去看那小子的吧？”
林凡不敢直视她，视线落在兜兜小家伙脸上，只是不得不承认地应了句：“是。”
小姑叹了口气，“小崽，我不拦着你，但人这一辈子不能一直执着于某个人某种东西，那样你会活得很累。”
林凡没有回答没有任何动作。
“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很多东西都是勉强不来的，难道你要为了他一辈子就打算这样？”
林凡难过地摇摇头，咬了咬腮边的肉，“我...不知道。”
心里还是想着许秦烈，不然不会偷偷去看他，可是想着又用什么用呢，这世界上很多事不是光想想就可以的。
“把兜兜给我吧。”小姑吃完早饭自从椅子上起来，“你自己好好想想，值不值得。”
说完她就抱着兜兜出了屋里。
林凡看着空荡荡的手，还维持着抱着兜兜的姿势，随后慢慢收回手，泛白的手指头蜷缩在一起捏成一个拳头。
他没有和小姑还有奶奶出去，自己一个人去了园子。
如今的园子已经是一片生机了，各种果蔬，还有当初许秦烈为他种下的那片桃子树。
树上的桃子饱满红艳，林凡把衣服袖子撩起来，穿上带来的水靴下了地，走到那片桃子树里。
随手摘下一颗在衣服上擦了擦，对着嘴啃了起来，吃着吃着他就开始流眼泪。
一边擦一边吃，眼泪掉在了桃子的果肉上，眼泪的咸和桃子的甜，形成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他把嘴巴张得很大，把那颗桃子吃完了，又抬手抹干净脸上的泪。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林凡捂着胃部蹲下来，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大概是从许国勋发现他们在一起那一刻开始，直到现在他都会经常性的呕吐，恶心反胃。
只有蹲下来的时候才会稍微缓解一点。
小姑想带他去医院，但是他不想去，他不想再踏入医院半步，如果当初自己没去医院拿那份检查报告，也许就能及时阻止许秦烈的离开。
林凡蹲了好半晌，胃里好了一些才慢慢起身，坐到了香蕉树下吹风。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其实他想过去找许秦烈说清楚，毕竟当初分手的时候他可是难过得要命的，林凡不想就这么算了。
就算分手也要许秦烈当面跟他，还得是亲口跟他说。
还有那些许秦烈这一年多来买的东西，很多都是用精美的礼物盒包装好的，他全部没拆，全部被他堆到房间的角落。
林凡想着想着，腾地从香蕉树下起来，决定去找许秦烈说清楚，顺便把那些他送的东西还回去。
他拿出手机刷着购买飞机票的界面，这次他不会坐高铁去环城了，坐飞机去。
没有直接回家先去了小曹家，小曹在院子里陪几个弟弟妹妹玩。
“林凡哥哥！”俊哥儿看到他后跑过来，扑在林凡身上。
俊哥儿是小曹最大的弟弟，还有两个妹妹，都还小。
林凡抬手在他头顶上摸了摸，“俊哥儿，长高了。”
小孩子长得很快，去年还在他的大腿那里，现在都快到肚子这块儿了。
“嘻嘻，林凡哥哥是来找哥哥的吗？”俊哥儿问。
林凡点了下头，小曹走了过来。
“你今天没拍摄？”小曹抱着其中一个妹妹问林凡。
“没有。”林凡说：“我有点事想问你。”
他必须搞懂去环城的飞机路线，小曹以前跟他爸出去过挺多地方的，问他最合适不过了。
“好。”小曹把妹妹放下来，拍了拍俊哥儿的头说：“带妹妹去玩，哥哥和林凡哥哥说点事。”
俊哥儿听话地过去牵住两个妹妹的手，去屋里玩了。
小曹在厨房里拿了两把木凳子，“坐着，你找我什么事儿？”
林凡在他旁边坐下，“就是...我想问你，去环城，飞机路线。”
小曹惊讶的瞪大眼睛，半晌之后才问：“你是去找许秦烈？”
“是。”林凡小幅度地点了下头，手放在腿上搅弄着，“我，想和他...说清楚。”
小曹看了他半天，他知道许秦烈和林凡在一起这事儿，还是从王培嘴里知道的。
这货儿嘴巴是漏风的，许秦烈没走多久王培就给抖出来了，那时候他也是蛮震惊的，怎么都没想到这俩人会在一起。
难怪两人经常腻歪在一起，那时候许秦烈来一合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太对劲了，只不过没往那方面想。
“这简单。”小曹说：“你等会儿啊，我去拿笔和纸。”说着就起身进了屋。
一会儿之后手上就拿着支笔和一张纸出来，压在腿上，“林凡，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云星镇。”
小曹咬着笔盖，画了个简易的地图，“你从荷包岭火车站坐车去岭东机场，然后检票，完了你就坐飞机，第一次坐飞机可能会有点麻烦，不懂的就打电话或者跟机场的工作人员说一声，他们会帮你的。”
林凡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点下头回应他。
“上次我们坐了差不多一天的火车，坐飞机会快很多，预计时间我不清楚。”小曹把笔盖盖上，“不过坐飞机会比较舒服，当然也会更贵。”
林凡不担心钱的问题，他赚了不少钱，都是疯狂接单换来的。
“谢谢。”林凡把那张纸整整齐齐地叠好握在手里。
小曹把笔往兜里一塞，笑着说：“小事儿，不过...”他顿了顿，“你确定要去找他吗？”
当时许秦烈走得突然，他猜两人之间应该还有很多事没说清楚，林凡这一趟去应该是去说清楚的。
“确定。”林凡坚定的眼神透出明亮。
这么久以来，还是小曹第一次看到他稍微有点精神气的模样。
挑了挑眉看着林凡，“好，那就去找，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不给自己留遗憾。”
林凡笑了，捏着手里那张地图信心大增，和小曹坐着聊会儿天就回了自己家。
他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车，林凡不认识是什么牌子的，只觉得特别高档。
他们就买不起这种车，唯一开小车的是小姑的丈夫，林凡确认了一下车牌号，不是。
难道是家里来客人了？林凡走进院子，就听到客厅那里传出几道声音。
他刚想走进客厅就听到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林凡怔在原地，手脚开始冰冷，体内的血液在倒流。
下一秒客厅的门帘就被人撩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穿着一条修身的精致旗袍。
她看到林凡的那一刻也同样愣在那里。
原本笑着的脸僵住，甚至都忘了把帘子放下来，手停在空中。
里面坐着的人走了出来，“怎么了？不是说要去....”
接着出现的男人穿着价格不菲的黑色西装，手上那块表瞬间勾起了林凡的回忆。
许国勋咳了两声看向怔在那里的林凡，“你...”
林凡下意识地想逃走，手上的地图被他捏裂了，被手心的冷汗浸湿了。
他咽了咽喉，反应过来后转身跑出了院子。
“哎！”秦岚在他后面喊：“我有话问你，别跑！”
秦岚连着喊了好几声，小姑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林凡跑出了残影，就看到了个后脑勺。
“别喊了，他不会回来的。”小姑的脸色有些淡抱着的兜兜，“还有其他事吗？”
秦岚转身看向她，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只是想跟他说点事。”
老太太从屋里出来，小姑把兜兜放到她手上，也看向秦岚，“有什么好说的？”
“嫣然。”老太太皱着眉喊了她一声。
小姑转头看向老太太，“妈，你让我把话说话。”
说完不给老太太回话的时间看着许家夫妇，“许太太，您儿子和我们家小崽在一年前分手了，”她伸出手指着两人，“你们逼的。”
“你！”秦岚瞬间就不高兴了，想说点什么来反驳她。
杨嫣然比她快了一步接着输出，“分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现在你们的儿子心理出了问题，您二位现在上门是来要说法，还是来给我们小崽下马威，ok，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顿了顿，抬眸直视着两人，“在这件事情上，小崽也受到了同等伤害，这个伤害是相互的，
你们现在没资格来跟我说让小崽去和您儿子好好说说，开导开导他。”杨嫣然拔高声音说：“就算小崽同意了，我作为小姑的也不会同意，
你们要真心疼自己儿子，就少干一些以爱为借口的事情去伤害他。”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懂什么！”秦岚火气上来了，“你做过人家父母吗？”
小姑指了指被老太太抱着的兜兜，“不好意思，刚生，新晋宝马一枚。”
秦岚被呛得都忘了反应，一会儿之后才说：“我不是过来下马威的也没那个功夫，只是想想让你们家林凡和小烈说点话。”
家里的老太太病情还没稳定，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许秦烈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她都不知道才好了。
要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她是不可能千里迢迢来找到这儿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只能来云星镇找林凡了。
“于老太太，杨小姐。”一直没说话的许国勋站了出来，“今天是有些冒昧上门来拜访，要是有别的办法，我和我太太也....
所以这件事还是想拜托帮帮忙了，过去是我个人做法太过于偏激，但是老太太，”他苦笑一声，“您应该能理解我的。”
老太太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当初知道林凡和他儿子在一起的时候何尝不是日日存着逼两人分开的念头，
时至今日她都有些后怕两人不能彻底结束。
“行了都别说了。”小姑打断这场话题，摊了摊手说：“两位，我还是那句话，小崽是不可能去见你们儿子的，找个心理医生吧，我们小崽就是这么过来的。”
那阵子林凡整天呕吐吃不下饭，她和老太太急得团团转，还不是照样扛了过来。
“林凡...”秦岚突然问：“也很想见小烈吧？”
小姑一双眼睛射出犀利的光，“想见又怎么样？”她咬牙说：“俩孩子谈恋爱我觉得没什么，分手了也没什么，但是你们怎么可以连个告别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她说着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小崽本来说话就不利索，就因为你们这冲动的行为，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永远也忘不了林凡沉浸在那段悲痛的时间里，整天木着一张脸毫无生气，甚至都有了自残行为。
秦岚夫妇被这番话震到一瞬间失声了。
老太太上去拉住小姑的手，“把兜兜抱回去哄睡觉吧。”
小姑狠狠地剐了夫妇俩一眼，抱着孩子走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勋子。”她看着许国勋和秦岚，“刚才嫣然说的就是我的意思，你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在没有嫣然的孩子出生之前，也是只有这么一个孙子，我从小疼他，这孩子早早没了父母亲，勋子你是知道的，他从小就受镇上的小孩欺负，骂他是个哑巴，
我心里比谁都难受，林凡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他和小烈这孩子谈恋爱我虽然是反对的，但拗不过也不舍得，松了口。”
许国勋握着拳丧气地垂下头，闭了闭眼郑重地向老太太鞠躬道歉，“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们家林凡。”
老太太扶起他，“没什么对不起的，过了就过了，嫣然刚才说的也没错，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
该说的都说了，夫妻俩脸皮再厚也没好意思再待下去了，牵着手转身出了院子。
要上车的时候秦岚突然挣开许国勋的手跑回去，“秦岚！”
秦岚把高跟鞋踩得咚咚响，跑到小姑睡的那个屋一把推开门，把正在哄兜兜的小姑吓了一跳。
“干什么！”小姑竖着眉毛问。
秦岚深呼了一口气说：“刚才是我说话没过脑，我跟你道歉，还有林凡，替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就这样。”她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小姑愣了一下，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觉得和意外。
秦岚回到车上，气愤地把高跟鞋脱了，又拿出包里的小零食拆开塞进嘴里。
许国勋把车开出了林凡家附近才把车停下来，他转头看秦岚。
“少吃点吧，别一生气就猛吃这些东西。”许国勋叹了口气劝她。
秦岚这人一生气或者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会疯狂进食，许秦烈心理出现问题这段时间她胖了不少。
许国勋担心她暴饮暴食成瘾，又不敢上手去抢她的东西，每次都只能在边上苦口婆心的劝两句。
“你别管我。”秦岚嚼着嘴里的东西，“我想不通为什么要来，那个杨嫣然上辈子肯定是个母老虎，说话这么咄咄逼人。”
许国勋帮她把脚揉了两下，“话不能这么说，你刚才也听到了，他家林凡...也不容易。”
秦岚想到刚才于老太太说的那番话，才知道林凡这孩子过得也很苦。
她嘴硬着说：“这是两码事儿，我...”她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心里是心疼林凡的，但是和许秦烈在一起这件事是她过不去的坎，要是他们关系像姜卓和刘阳那样，她指不定拿林凡当自己亲儿子对待。
许国勋帮她揉完脚放下去，把车子启动慢慢兜出镇子，去林凡家之前夫妻俩去了趟小洋房还有园子。
看到那片桃树就知道一直以来肯定是有人暔沨去精心照料的。
果不其然，去了林凡家之后，和老太太聊了许久，从她口中知道是林凡每天不辞辛苦地跑去园子，不论刮风还是下雨。
许国勋夫妻俩走后，小姑就打电话给林凡让他回家。
林凡躲在小曹家里一直没敢回去。
“吃吗？”小曹拿了两个洗好的苹果，递过去给他。
两人刚才讨论完去环城找许秦烈这事儿，没一会儿林凡又折了回来，那脸色苍白得跟刮了一层腻子似的，嘴唇都咬出了血，把他吓一大跳。
赶紧把人拉到屋里问发生什么事儿了，他怎么问林凡就是一直不肯说。
明明从他家走之前还好好的，这一下又给打回原形了。
小曹没办法只能让他自己先缓缓，这会儿倒是冷静了些。
“谢谢。”林凡低着声音摇了摇头。
小曹把苹果强行塞到他手里，“这苹果有我和王培一半的功劳呢。”
林凡失神地看着手里那颗红彤彤的苹果，收苹果的时候，王培和小曹都过去帮忙了。
这么大一颗苹果，是许秦烈种出来的。
林凡拿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的甜瞬间在舌尖绽开。
“你要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小曹嚼着苹果，“但是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林凡抬头，疑惑地问：“什么？”
小曹伸手指了指他裤兜里的手机，“你手机搁这儿响了老半天了，你确定不接一下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听到这话林凡才着急地掏出手机看，是小姑的电话，打了不止一个了。
他赶紧回拨过去，“喂，小姑...”
“小崽，你在哪儿？”小姑问，旁边还有小兜兜哭闹的声音。
“我在，小曹家。”林凡捏着苹果，“我现在...回去。”
小姑那边停顿了几秒，旋即才说：“好，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林凡知道她要说什么，心里虽然抵触但还是听话地应了一声。
和小曹说了之后骑车回了家，奶奶说小姑在房间等他。
林凡揣着紧张的心情推门进屋，小姑正在哄兜兜小家伙睡觉。
“我们去你屋里说，兜兜睡着了。”小姑从床上起身，和林凡一前一后地出了屋。
小姑把门关上，坐到床上问林凡，“小崽，知道他们来是因为什么事吗？”
林凡有些无措地摇摇头。
“夫妻俩说许秦烈的心理出了点问题。”小姑没有避讳地说出许国勋夫妇俩来的目的，“他们想让你去劝导劝导他。”
林凡刚恢复了点血色的脸唰地一下又白了，“心理...问题...”
怎么会是心理问题，这种心理带来的伤害林凡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深陷沼泽无法向其他人求救，只能任由自己一寸一寸往下掉的心情，比任何在身上受到的伤痛还要绝望。
林凡脸上的表情消失得一干二净，僵立的身子一动不动。
小姑握住他的手，是冰冷的，她皱了皱眉，有瞬间的后悔和他说这个了。
“小崽，小崽。”小姑试图把林凡的意识给拉回来。
林凡像个木偶一样愣了好片刻，眼神才慢慢有了焦距，“小，小姑。”
“小崽，放轻松。”小姑放缓声音抱住他，“不要想太多，我们不想了...”
林凡闭了闭眼睛靠在她的肩上，眼泪往下掉的那一刻心里最后那道防线也跟着瓦解了。
“小姑...怎么办...”他痛苦地呜咽着，像个迷路找不到的孩子，“许秦烈，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小姑难受地抱紧他，在他背上轻轻拍打着：“小姑会想办法的，小崽不要哭，小姑会心疼的。”
林凡伏在她的肩头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在屋外的老太太死死捂着嘴巴，最后还是忍不下心再听下去，转身走了。
出租屋里，许秦烈对着客厅里的沙包赤手一通乱捶。
边上的电话一直在响，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理会，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头发也全湿了。
手上的动作仍旧不停，只有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缓解内心带来的空虚。
打到精疲力尽，手腕再也举不起来了他才有动作，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接着门铃响了，他眨了眨眼睛拖着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身体去开门。
一开门，许国勋和秦岚站在那里。
秦岚触及到他狼狈的模样，目光往下看到他手上的血，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上去抓住他的手。
许秦烈把她的手扯下来，“你们怎么来了？”
秦岚红着眼，“怎么弄的，你怎么弄的...”
许秦烈敷衍地笑了笑，“没自杀，打沙包打的。”
许国勋狠狠拧着眉，“你一定要这么践踏自己吗？！”
秦岚把两人拉进屋，随后把门关上。
许秦烈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扫到屏幕上的未接电话，全部都是夫妻俩打的。
他把手机关机，走到桌子那里抽了几张纸擦手，血已经结痂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许秦烈越擦越用力，纸都擦破成屑了，秦岚闭了闭眼拉住他的手，“别擦了...去洗手吧。”
他安静地点了下头，乖乖地走到厕所打开水龙头洗手，冷水冲洗着破裂的关节骨，很奇怪，好像也没多痛。
洗完手出来，就听到许国勋对他说：“明天我和你妈陪你去医院。”
“不需要。”许秦烈冷漠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我没病。”
秦岚哽了哽，放低声音说：“小烈听话，妈妈很担心你知道吗？”
许秦烈想笑又想哭，“妈你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上学、研发游戏，我在做我最喜欢的事。”
许国勋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厉声问：“这就是你说的过得很好？每天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去参加那个项目了吧，我说了多少次别碰！”
他吼得很大声，许秦烈和他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都感觉耳膜要破了。
等许国勋吼完，他才轻描淡写地回答：“是。”
那是小叔生前的夙愿，他一定要完成。
许国勋一个箭步冲到他前面揪住他的衣领，扭曲着脸，“许秦烈！”
眼看着父子俩又要打起来了，秦岚立马上去拉住许国勋，“你干什么！快放手！”
“我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你要这么不知道死活，那么多事情可以做，为什么偏偏就是要碰游戏？”许国勋一字一顿的质问他。
许秦烈没有任何反抗，衣领揪得很紧导致呼吸有些不顺畅，他笑着说：“你干脆就这样把我掐死吧。”
“许国勋！”秦岚尖叫一声，哭喊着：“你放开小烈，快放开他啊...”
她泪流满面，许国勋抵着后槽牙，表情开始松动，缓缓松开手。
许秦烈被一把甩到地上，发出“嘭”地一声。
秦岚哭着去扶住许秦烈，“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许秦烈没说话，抬手用冰冷的指腹帮她擦掉脸上的泪，“姥姥怎么样了？”
“没事，姥姥很好，小烈....”秦岚哭着摇头，“跟妈妈回家好不好，跟妈妈回家。”
许秦烈把她摁到沙发上坐着，单膝跪在她面前，“妈，我不能回去，我还要读书。”
“不...”秦岚心一阵阵揪疼。
许秦烈垂首沉默了一会儿，只说：“回去吧，等寒假了我就回去看姥姥，看你。”
秦岚不依，坚决要他跟着回江北，在环城她不能时刻看到许秦烈，不安在心里逐渐放大。
许秦烈直起身子走到许国勋面前，“带她回去吧。”
秦岚从沙发起来，刚想去拉住许秦烈，他转身就回了房间，“小烈！”
许国勋拦住秦岚的身子往门外拖，许秦烈隔门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有只麻雀停在电线杆上，探头探脑的看着四周。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许秦烈看着那只麻雀就想起招财。
他拿着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后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外面天都擦黑了，就这样又度过了一天。
明天要上课了，许秦烈在床上赖了一个小时，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去客厅倒了杯水喝，门铃响了起来。
他走过去开门，唐文俊站在门外，手上拎着一袋东西。
“我去，你这头发，刚睡醒？”唐文俊问。
许秦烈抬手在头上抓了抓，吹干头发就去睡觉睡变形了。
他敷衍地嗯了一声，侧身让他进来。
唐文俊在鞋柜那里换了双一次性拖鞋，这拖鞋是上一户租客留下的，这屋里除了许秦烈一个人的拖鞋没了。
“我买了点烧腊，还有啤酒，喝点不？”唐文俊说：“我刚从家里躲出来，你可不能再让我回去了。”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他和许秦烈比之前更熟了点，偶尔会来串个门一起吃个饭。
许秦烈绕到卧室里拿了包烟和打火机出来，坐到桌子上边抽烟看唐文俊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摆上。
鸭脖、烧鹅、鸡架，还有一些鸡鸭鹅的其他部位，他说不上来。
许秦烈盯着看了半晌，一根烟抽完他想吐了，“噌”地从椅子上上起来冲进厕所里吐。
唐文俊傻眼了，“我去！”他赶紧撂下筷子跑到厕所里，“不是吧，你丫怀孕啊，反应这么大。”
许秦烈吐了好一会儿，闭着眼睛把那些呕吐物全部冲掉，唐文俊给他包纸巾递过去。
他胡乱抹着嘴巴，拿着洗漱杯刷牙，把嘴巴里面的异味刷走。
重新回到回到桌旁坐着。
唐文俊看他的脸色有些担心，“要不要上医院看看啊，脸色很白。”
许秦烈虚弱的摇摇头，“不用，老毛病了。”
以前的钢铁胃现在也变得无比脆弱，他想不起来什么把胃搞坏的，好像是从学校搬出来之后，经常熬夜研究游戏，
一熬就是通宵，在滴水未进的情况下，嗓子都顶不住冒烟了，更别提胃了。
唐文俊已经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收起来了，拿着钥匙招呼他，“走，咱出去吃。”
许秦烈刚想拒绝，被唐文俊连拖带拽地走了。
出了门，许秦烈才想起来手机什么的都没带，抽着眼皮骂了唐文俊一路。
唐文俊被他念得头疼，从兜里拿了颗棒棒糖拆开塞进他嘴里，“别叨叨了，到地儿了。”
下车之后唐文俊领着他去了一家苍蝇馆，店面很小，好在没什么人。
许秦烈含着糖抬头看了看，招牌上写了俩字：郑记。
什么破店，也没写吃什么的，走进去才知道是吃火锅的。
这个天气不冷不热的，神经病才吃火锅，许秦烈转身想走，唐文俊预判了他的预判，快速勾住他的手臂飞似的冲进店里。
许秦烈想跑都来不及，认命地坐下去。
唐文俊拿着菜单一通点，也没问许秦烈要吃什么。
“这地儿我经常来，味道很不错。”唐文俊说：“我点的清汤，你胃不好不能吃辣。”
许秦烈哦了一声，没手机玩只能无聊的撑着脸四处看。
这店的卫生还是挺好的，就三桌人在吃，还有一两个服务员在走来走去。
“对了，那个比赛的事儿你怎么打算的？”唐文俊问。
许秦烈收回视线，落到他脸上，“什么怎么打算？”
“就导员说的啊。”唐文俊倒了两杯热茶，“咱宿舍就挑了你和杨柯，你不去的话谁去？”
许秦烈想起来这回事儿了，他学的游戏设计专业，这个专业还是老妈去和许国勋商量，不是商量，
可以说是请求了，磨了一个月许国勋才答应的。
过段时间有个比赛，因为从小接触游戏方面，导员也看出了他多少有点天赋，问他下个月有没有兴趣参加比赛。
因为比赛需要两两一组，就挑了同宿舍的杨柯，许秦烈没答应，也不是很想去。
“再说吧。”许秦烈回答。
这几天杨柯确实也有找过他几次，不过他都以在忙空了再说为由拒绝。
这种比赛是很多学院一起联合办的，荣誉奖可能也只是个学校弄的奖杯，没什么含金量，他不是很在意。
唐文俊见他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便没再问了。
服务员上菜挺快的，锅底早就端上来了，唐文俊动手把比较难熟的菜先倒进去烫。
许秦烈趁他还没下菜之前先舀了一碗汤出来喝，汤还冒着热气儿，一碗下去胃好受了。
他拿着筷子开始吃，唐文俊边烫边吃。
两人都挺沉默的，许秦烈和唐文俊也就比另外两个舍友熟一些，但也不是每次都能聊得上话题的。
吃到一半，门外又有人进来了，服务员热情地迎过去，“几位，吃点什么锅？”
许秦烈没转过头，背对着门听到一道声音，“你们这儿的招牌是什么？”
许秦烈愣了一下，撂下筷子看过去，正好那人看了过来。
“卧槽！”那人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声，随后在众人都还没反应的情况下冲向许秦烈。
“卧槽，哥！”这瘦不拉几的猴子，头上还戴着一顶洋不洋，中不中的土帽，赫然是王培！
王培激动得差点蹦上他们那一桌的桌子，“哥，是我啊，王培！”
许秦烈也是颇为意外了，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蹦，“我知道我知道。”
王培脸都红了，伸手把头上那顶丑帽子拽下来，露出一整张脸。
没什么变化，不过气色比之前稍微好点了，貌似长胖了一点。
王培抱住许秦烈，难得的有些哽咽，“哥，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
许秦烈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松开，“咱坐下聊。”
王培点头，“你等我一下，我过去跟几个朋友说两声。”
他转身往刚才站在他身后的那几个人说了一会儿。
唐文俊看了王培一眼，又扭脸看许秦烈，表情非常疑惑，“你弟弟？”
许秦烈一口水呛在喉中，咳了好几声回他，“不是。”
“那他一个劲儿的喊他哥哥！哥哥哥哥！”唐文俊捏着嗓子说。
许秦烈笑骂了一声：“滚。”他顿了顿，“是朋友，习惯这么叫了。”
王培一直都是这么叫他的好像，想起一开始还是挺抗拒的，后面硬是听习惯了。
王培说完就走了过来，拉了把椅子坐到许秦烈右手边，刚坐下就说：“知道你在这里我就早点过来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许秦烈问。
云星镇来这儿一趟还是要点时间的。
王培挠了挠头，莫名其妙的害羞起来，“那啥，哥，我交女朋友了，她是环城本地的。”
没错，当初那个神秘的网恋女友，已经正式成为他王培的女朋友了。
许秦烈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笑着说：“恭喜啊。”
王培笑了笑，“还行吧。”他说：“对了，上次我和小曹他们来环城了，早知道你在这里我们就...”
许秦烈倏地转头看他，“上次是什么时候，小曹还有谁？”
“啊？”王培立马说：“小曹，我，还有林凡。”
许秦烈心猛地一颤，林凡，真的是林凡....
他抓住王培的手问：“是什么时候，五一对不对？”
王培点了下头，“对，是五一那会儿。”
“真的。”许秦烈又哭又笑，跟个神经病似的，“真的是五一....”
王培啊了一声，“五一怎么了？”他一头雾水，“怎么了，你说话啊！”
许秦烈缓了缓，强忍着心里复杂的情绪回他，“没什么。”
王培：“.....可真有你的，憋死我算了。”
唐文俊没忍住笑了笑，叫服务员新加一副碗筷，王培拿着筷子就开始吃了。
“哥，你一直都在环城吗？”王培问。
许秦烈嗯了一声，“在这边上大学。”
王培表情僵了一下，“读大学？你？”他不可思议地指着许秦烈问。
“他怎么了？”唐文俊忍不住好奇，“很奇怪吗？”
王培皱了皱眉，“也不是奇怪，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在他的印象里，许秦烈一直都是个很厉害的人，还是个刺头，印象里记得他说过是自己不想读大学的。
“当初你一走，林凡...”王培说着停了下来，扭脸过去瞅了瞅许秦烈。
脸色有点僵，王培不敢说下去了，打着哈哈转移话题，“对了，你那会儿种的桃树和苹果都收好几回了...是张师傅替你收的，
你到时候联系上他就行了，还有...”
听王培这么说，一边的唐文俊越是好奇了。
难不成许秦烈以前是搞农业的？
“王培...”许秦烈出声打断他，眼睛盯着王培，“林凡...他过得怎么样？”
王培沉默了一会儿，撂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哥你要我说实话还是？”
“实话。”许秦烈说。
王培喝了口热茶整理了下措辞，“不太好，你走了之后他跟疯了一样整天忙拍摄，修照片，有时候熬到第二天，睡都没睡就起来去园子里。”
许秦烈眼眶滚烫，垂在桌子底下的手颤了颤。
王培叹了口气接着说：“刮风下雨他都去，我和小曹轮番劝过他，没用，你知道他这人有时候真的挺犟的。”
许秦烈抹了把脸苦笑。
林凡何止是犟，其实就是驴脾气一个，以前总认为是自己脾气不好，和林凡在一起之后才认识到这世界上还有比他更犟的人。
“本来就瘦小，现在这么一瘦都快赶上我了。”王培声音低了下来，掏出兜里的烟盒，拿了三支出来，唐文俊摇摇头，王培把烟叼在嘴边，“要不是他小姑生了孩子，拉着林凡在家里带娃，他吊着一口气儿都不带歇的。”
王培吐出一口烟续道：“其实吧，他...应该还喜欢你。”
许秦烈心口一抽，呼吸停了一拍。
王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只得默默抽着烟等许秦烈发话。
但是许秦烈一直没说话，王培把烟杵进烟灰缸里头，拿着筷子吃饭。
碗里的菜都凉了，“你再把菜烫一下吧，他还没...”王培刚和唐文俊说了一句，指了指许秦烈，他就站了起来。
径直往厕所的方向走。
王培盯着他后脑勺看了一会儿，自己动手把菜扔进锅里烫。
唐文俊见人走了，忍不住问王培，“许秦烈以前是搞农业的？”
王培啊了一声，边烫菜回了句：“算是吧。”他抬头看唐文俊，“你是谁？”
唐文俊：“？”他搁这儿坐了这么久，才想起来问吗？
“许秦烈大学舍友。”他简单的介绍。
王培哦了一声，眼珠子灵动地转了一圈，凑近他小声地问：“他在学校有人追他吗？”
唐文俊露出一副“当然”的表情，许秦烈长得帅在专业里成绩又好，就是太我行我素了，挺多老师对他都是又爱又恨的。
王培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他就是太优秀了，我们林凡虽然也不差...”
“等等。”唐文俊打断他，“我一直想问，你们说的这个叫林凡的，是许秦烈的女朋友吗？”
王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啊。”
那就是追求者了，唐文俊心想。
“是男朋友。”王培吃了块肉说。
唐文俊的表情僵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拿着的筷子掉进了锅里。
“哎呀你干嘛！”王培手忙脚乱地把筷子从锅里捞出来。
“你说什么？”他抖着声音问：“男朋友？你说许秦烈他是...”
王培反应过来说错话了，看来许秦烈这舍友还不知道他是个gay。
“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快吃饭。”王培扔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唐文俊还是没缓过劲儿来，许秦烈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跟个呆子一样。
皱了皱眉，冷着声音问：“干嘛这个表情？”
唐文俊张了张嘴，王培手疾眼快地夹了一块肉塞进他嘴里。
“这位舍友兄弟刚才看到一个美女进来俩眼珠子都看呆了。”王培笑着说，随后扭脸瞪了唐文俊一眼，“快吃吧，不吃一会儿就凉了。”
唐文俊被那块肉噎到不行，只能放弃说话嚼肉。
一顿饭吃完，王培和许秦烈在外面门口站着抽烟，唐文俊快吃完的时候被他爸打电话叫回去了。
“你在环城留几天？”许秦烈问王培。
“明天就走了。”王培把烟扔到地上碾了碾，“我十五号那天来的，抽空过来的，不然就得跟我闹上好几天。”
他那个女朋友是个黏人的，每隔一两个月就得来一趟。
许秦烈笑骂了一句：“行啊你丫的，脸都笑烂了，我看离娶媳妇儿不远了。”
王培摆摆手，“哪能啊，这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这阵子才算找点正经活儿干，云星镇那地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正经活儿就没几个。”
第一百四十章
他都想出来外面闯闯了，主要是手头上没个会的手艺，不然早出来了。
许秦烈笑了，感慨了一句：“王培，变了啊。”
王培听到这话眼眶变得温热，“哥，谢谢你啊，当初要不是你给我机会。”他笑了笑，“我也不可能像今天这样。”
如果当初许秦烈没有及时拉住他，如今的他估计还是那个小镇流氓，说不定会活得更糟糕。
他爸的肺养好了，也是多亏了许秦烈当初的那一笔钱。
想到这事儿，王培说：“对了，哥，你借我的那笔钱，我每个月抽了点发给林凡了，他说你有张卡在他那里，他全部都帮你存起来了。”
许秦烈愣了一下，记忆被拉回到离开云星镇的前夕，他沉默地写完那封信，怀着疼痛难当的心情把那张存了最多钱的卡放在了电脑桌上。
林凡肯定没动那张卡里的一分钱，之前的号码已经没有了，收不到任何扣款和存钱信息。
“王培，走不走！”和王培一起来的那几个朋友在店门口喊他。
许秦烈回神，“先回去吧，有空再聊。”
王培哎了一声，上去抱了抱他，临走前还跟他要了个电话号码。
王培一走，许秦烈整个人又空了下来，也不知道接下来去哪里好。
他又不是那么想回出租屋，在附近兜了好几圈，想了想去商店买了点烟花，绕到平时去的河边。
环城这个城市到处都是河，湖泊，还有海。
海是最多的，这边的人靠海鲜起家，靠海吃海，祖辈好几代都是出海为生的。
唐文俊家就是三代渔民。
许秦烈掏出打火机，把袋子里的仙女棒拿在 手上点燃，烟花瞬间在黑夜中炸开，流光溢彩，火星稀稀疏疏地窜向四周，过一会人便消失了，
烟花很漂亮，火焰带着几分暖意，让许秦烈忍不住想靠近。
又怕火星子蹦到脸上，还是把脸挪开了一点。
他伸手在兜里掏了掏，才想起出来的时候没带手机，叹了口气干脆席地而坐，看着手里燃放的绚烂烟花。
最近的环城慢慢转冷了，夜里的风有些寒，坐在河边更冷了。
许秦烈眨了眨发酸的眼睛，脑子不由自主的想起王培说的那些话。
林凡真的来看过他，这不是错觉，还有王培说的，林凡还喜欢他，他希望这也是真的。
王培还说林凡过的并不好，虽然有时可以从张师傅那里得到林凡的一点消息，可是远远不够。
他刚回江北的那段时间，每天都迫切的想知道林凡的一举一动。
不敢联系王培和小曹，只能拜托张师傅偶尔去看看林凡。
这样他心里才会稍微好受点。
许秦烈坐在草坪上想了很多，烟花一根一根的点万，不知道只剩下最后一根了。
他才从河边离开回了出租屋。
还好出来的时候唐文俊把钥匙顺出来，不然今晚连家门都进不去。
许秦烈低骂了一声，开了门进去，身上被风吹得很冷，先去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
手机没带出去还是有电的，他拿着手机无聊刷着，鬼斧神差地登录了以前用的微信账号。
他第一时间去好友列表那里找到林凡的微信。
试了一下转账过去，显示是可以转的，他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林凡没把他删掉。
网络有点慢，隔了一会儿未读信息才全部跳出来。
林凡是他的置顶，红色的泡泡显示三个点，许秦烈下意识地呼吸一停。
林凡给他发了很多信息，他抖着手点开。
第一条：许秦烈我讨厌你，骗子！
第二条：骗子！拿回你的卡，我不稀罕！
第三条：你怎么还没回来？
到第四条的时候文字变成了语音，许秦烈摒着呼吸点开语音。
“许秦烈，招财...说它想你了....”
“招财...绝食，绝食了。”
“你快回来，好不好....”
声音从磕磕绊绊的正常声线到冷漠，再到哽咽。
许秦烈大口地喘着气，艰难地点开下一条语音。
“许秦烈，你再不来..我，我...”林凡的哽了一下，舌头像打结了一样，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了。
许秦烈紧紧握着手机，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点开下一条。
“啊...”只有简单的一个啊字，没什么内容也没有。
许秦烈的眼泪猛地夺眶而出，把手机倒扣在床上，身体贴着墙无力地用双手环住膝盖，把头埋进膝盖里。
肩膀微微抽动着，眼泪如潮水一直掉，许秦烈死死咬住唇不发出声音。
哭出来之后舒服多了，许秦烈从床上下来，去厕所洗了把脸，才看到嘴唇被他咬破了。
抬手把上面的血擦干净，拧开水龙头冲干净再回到床上。
林凡剩下的语音，他已经没勇气再听下去了，默默地退出这个微信号登录现在用的这个号。
闭着眼睛尝试着睡觉，就这样酝酿了一个小时候之后，他翻了个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安眠药吞了两颗进去。
盖着被子盯着天花板，等了有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入睡。
翌日，他穿着简单的外套，拿着钥匙和烟出门去坐公交车了。
学校离出租屋就几个站，很快就能到，上车之后发现有空位他走过去坐下。
公交车开开停停，陆续有人上来，一老太太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过来。
许秦烈看了她一眼，起身把位置让给她。
这一幕正好被上车的一个女生看到，她笑着走过去和许秦烈一起站着拉住上面的圆环扶手。
“好巧啊。”女生冲他笑了笑。
许秦烈冷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后皱着眉努力想起这号人物。
女生无奈地说：“程悦，你的同班同学。”
许秦烈闻言哦了一声，没说话。
程悦看着他，伸手点了嘴唇的位置，“你嘴巴怎么了？”
“磕的。”许秦烈敷衍地回答了两个字。
程悦应了一声点头，随后想起什么事，往他肩膀那里靠了靠，“对了，导员让你和杨柯去参加青花杯，你去吗？”
许秦烈拧着眉，不太习惯别人这么近的跟他说话，挪了两步往旁边站了站，“不去。”
到学校之后他一定先去趟办公室，跟导员说不去，一直被问得有点烦了。
“怎么不去？”程悦说：“你在系排名不是挺高的吗，去了还能有奖金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许秦烈不在乎那点钱，他自己做游戏就能赚，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
“没时间。”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程悦看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识趣儿地闭了嘴。
此时公交车的广播播报还有一个站就到了，许秦烈拉开包拿出耳机挂在脖子上。
程悦直愣愣地看着他，把耳机拿出来，是不想和她说话吗？
许秦烈无法忽略身边那道视线，叹了口气解释，“要听四级听力。”
程悦这才笑着点头。
公交车停了下来，许秦烈率先抬脚下了车，程悦紧跟其后。
许秦烈就旁边人一直看着他，也不好意思把耳机戴上了。
两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走到教室。
唐文俊在座位坐着啃包子，见到两人进来的那一刻，一口包子噎在喉中。
许秦烈皱着眉走过去，拉开椅子，“你又犯什么病？”
唐文俊使劲儿咳了咳，“你，你俩怎么会一起来？”
“路上碰到的。”程悦笑着回答，“很奇怪吗？”
唐文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心里暗自吐槽不奇怪才有鬼呢。
他转头去看许秦烈，这人一来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唐文俊啧了一声，刚把头扭过去就见许秦烈“哗地”一下站起来，径直出了教室。
许秦烈双手插兜上楼往导员办公室走，差点忘了说不参赛这事儿了。
进去的时候看到导员在打电话，他抬头看了许秦烈一眼，抬手示意他在边上等等。
许秦烈点了下头，漫不经心地靠在墙上等他。
导员的电话持续大概一分钟才挂，“找我什么事儿？”
“那个比赛，我没兴趣。”许秦烈说：“您找别人吧。”
导员皱了皱眉，托了下眼镜，“咱班几个能参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就这一回。”
许秦烈还是拒绝，“真没空。”
导员刚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打算喝口水咬着牙，“你天天就这借口！”
许秦烈乐了，“这借口我就用了这一次，哪来的天天？”
导员嘁了他一声，想了一会儿说：“行吧我也不勉强你，你回班里把杨柯给我叫过来。”
“行。”许秦烈应了声，没有多留转身就走了。
出了办公室恰好碰上另外一个专业课老师，特别活泼的一老头儿，姓李。
也是所有老师里许秦烈最喜欢的一位，偶尔会一起出去吃个饭勾肩搭背的交情。
“哟，许秦烈。”李老师冲他招手，“过来过来，我正找你呢。”
许秦烈无奈走过去，“什么事，李老师。”
李老师往办公室方向瞅了两眼，拉着他去了厕所。
神神秘秘的，许秦烈总感觉这老头肚子里没憋好屁。
到了厕所，李老师压低声音问他：“你们导员是不是叫你参加青花杯，你给拒了是不？”
许秦烈点头。
李老师笑了笑，朝他一顿挤眉弄眼，“这样啊，我这儿有笔大的，你干不干？”
许秦烈摸着口袋想抽烟了，边问他：“您说说什么大的？”
李老师咳了两声，语气十分郑重，“那天我看到你在看TCG的官方了，怎么，有兴趣？”
TCG是国内很出门的游戏公司，这个公司拿过很多的奖项，是一众游戏设计师都想去的梦中情司。
许秦烈倏地抬头盯着李老师看了半晌，才回答：“嗯，我小叔以前是那个公司出来的。”
李老师惊讶了几秒，一拍许秦烈的肩膀，“可以呀你小子！我就说你的指导怎么恁牛，原来是你小叔倾囊相授啊，那你小叔现在在哪里高就，还搁TCG？”
“没有了。”许秦烈轻飘飘地说：“他过世了。”
李老师表情一僵，摸了摸鼻子，“这样，是我多嘴了。”
这么年轻就去世了，还是在TCG出来的游戏天才，真是可惜了。
“然后呢。”许秦烈偏头看他，手摸出烟盒问：“我能抽根烟吗？”
李老师瞪了他一眼，“不能。”随后顿了顿，“也给我一根吧，我的烟放办公室了。”
许秦烈笑了笑，给他递了一支，两人特别没素质的在厕所里吞云吐雾。
“继续刚才的话题。”李老师扭脸吐出一口烟雾，“我有个徒弟，刚好对他们公司新出的游戏项目很感兴趣，你要不要找他一起搞搞？”
许秦烈没说话，听李老师继续讲。
“那小子还是挺不错的，跟你应该也合得来，他主要做运营部分的，你的强项是动作指导，其他的再找几个人顶上，这一个大学生团队就成了，”李老师乐呵呵的说。
“哪有那么容易。”许秦烈叹了口气。
他看过环洋大学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大部分来学这个专业的学生都对这块儿不是很感兴趣，就像唐文俊，毕业后也没想着从事这一行。
再比如杨柯，他是挺不错的，之前也问过他以后干不干这一行，他也说不干。
可以说很多人只是对这这个新兴行业感到一时新鲜，没真想当吃饭的家伙。
“能的。”李老师把烟头扔到垃圾桶，一副信誓旦旦的说：“人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个我给你安排，你就专心研发游戏就好了，
我等着你拿奖给我看，好了回去上课吧，我回办公室了。”
“李老...”许秦烈看着李老师扭头走人，站在原地懵逼了一会儿。
算了。
许秦烈洗了把手回了教室，刚好上课了，他想起来导员的话，抬头拿笔戳了戳前面杨柯的后背。
杨柯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导员叫你去办公室找他。”许秦烈说。
杨柯无语的看他，“我都回来了。”
许秦烈哦了一声，“那没事儿了。”双手搭在桌上睡觉去了。
杨柯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这人身上有很多让人嫉妒的点，刚才导员说剩下他一个人的话就不要参加比赛了，
他真的很想参赛，如果运气好能拿个奖项，可是导员告诉他如果许秦烈不参加的话，他是绝对拿不到奖的。
杨柯被这一番话震得愣在原地，出办公室好一会儿还是发懵的状态。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天生自带bug，什么都不愁，做什么都得心应手，让他感到极大的挫败和无奈。
杨柯收回目光，晃了晃脑袋认真听课。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连着上了一个星期的满课，许秦烈一下课就回了出租屋，点了个外卖刚刚好到家就吃上了。
吃完他平躺在沙发上，手机放在胸口处，闭着眼睛让脑袋放空。
迷迷糊糊睡着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一觉睡到晚上，他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睁开眼睛摸了摸胸口，又够着手往沙发底下探。
看了眼来电人，眉头皱了皱犹豫了几秒才接起。
“马上买票回家，你姥姥出事了。”许国勋的声音很急促。
许秦烈瞬间睡意全无，挂掉电话冲进卧室，拉开抽屉把所有证件胡乱塞进裤兜里，拿了件衣服穿好跑了出去。
一路飞奔出去打了车前往机场，最快的航班还得等半个小时左右。
许秦烈坐在铁凳子上反复呼吸，心里的不安在逐渐放大，神经一直紧绷着。
掰着手指头算时间，过了一会儿给秦岚打了个电话。
“喂，小烈。”秦岚的声音带着哭腔，“姥姥她...”
“我知道。”许秦烈喘着粗气，“现在什么情况？”
“还在里面，这次估计是，”秦岚捂着嘴哭，“不行了。”
许秦烈心口抽痛，抓着头发迷茫地盯着飞机航班的电子屏幕，“医生...说什么了？”
“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意识了....”秦岚呜咽着说：“你还有多久到？”
他最快也得几个小时之后，老太太能挺到他回去吗？
想许秦烈闭了闭眼睛，整个人透着冰冷，仿佛都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了。
“你舅舅他们已经在路上了，都来了，就差你了。”
许秦烈咬着牙又松开，反复几次后，他说：“我知道了。”
他率先挂了电话，起身去机场的洗手间抽了根烟平复下心情，回来后直接去安检那儿。
忙活下来之后终于登机了，临前他给许国勋发了信息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让老太太等他回去见最后一面。
许国勋叹着气把信息看完，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飞穿着西服，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一路上风尘仆仆的。
他忽然庆幸自己还留在江北周围的城市，要不然赶过来真的耽误事儿。
秦飞一路小跑过去，“妈怎么样了？”
许国勋看了眼正趴在手术室门外的秦岚，朝秦飞走过去，“大哥，妈还在里边儿。”
秦飞缓了缓，“先看看情况吧。”他看向秦岚，过去把人从门上拉起来，“别在这儿站了。”
秦岚转头看到自家大哥，眼泪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小声的哭，“哥...”
“不哭了岚岚。”秦飞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秦岚的情绪一直很不好，送老太太来医院的路上已经哭了好几回了，这会儿眼睛都肿到睁不开了。
许国勋去护士站那里跟医护人员要了个冰袋，强制让秦岚坐着冰敷一下眼镜。
秦飞和许国勋来到楼道抽烟。
“小烈回来了没有？”秦飞抽着烟问。
“这会儿估摸着在路上了。”许国勋盯着自己手上的烟回答。
秦飞嗯了一声，气氛弥漫着浓厚的沉重。
“国勋，我有件事要问你。”秦飞盯着许国勋的眼睛，“前阵子我去看老太太，那会儿她还认得清人，她说小烈谈恋爱了。”
许国勋拿烟的手抖了抖，呼吸急促起来。
秦飞又续道：“有没有这件事。”
片刻之后，许国勋吁了口气，“有。”
秦飞抿了抿唇，犹豫过后说：“对方是个男孩儿是吗？”
许国勋咬着牙根，手攥得关节都在泛白，回答他：“是。”
秦飞眸子闪烁了一下，“岚岚这阵子老是心神不宁，我见她好几次都是迷迷糊糊的，是不是和小烈有关？”
许国勋被这一番话质问得脸皮发烫，秦飞不是在问他的妻子，老太太，亦或是他的儿子，
他在责怪自己没有做到应尽的责任，老太太暂且不论，秦岚和许秦烈会变成这样，全部是他的责任所在。
“国勋，小烈是你的儿子我无权干涉，最多在他面前说了两句。”秦飞说。
“大哥...”许国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年近五十的大男人也撑不住的崩溃了，“那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让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件事情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一阵心慌。
他从小家境贫寒，娶了秦岚，在外人看来是得了泼天富贵，但这么多年咬牙坚挺地过来，外人哪里会知道？
有了钱他就想给家里人最好的，许秦烈从小就享受着别人一辈子都无法享受的物质条件。
父子间总会有争吵，可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不让他和林凡在一起，只是为了保护他，东窗事发的那一天，这个社会的人会怎么看待他们，又会怎么看待秦岚。
这件事不只是许秦烈和林凡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
秦飞叹了口气，见许国勋出神地盯着某处，只道了一句：“这事儿不能把小烈逼得太狠，他的性子结合了你和岚岚的倔，硬来是行不通的。”
早年他这妹夫的弟弟去世，那时候许秦烈已经起了逆反心理了，不然这么多年了也不会连一声爸也不叫。
秦岚的状态让他多少都能猜到许国勋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去要挟他。
“别想了。”秦飞走过去拿掉许国勋手上已经燃尽的烟头，“回去等老太太消息吧。”
秦飞先出了楼道，留下许国勋独自一人在那儿僵立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他才动了动身体，抬手在脸上抹了两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秦岚的眼睛稍微消肿了些，见自家大哥走过来瞪了他一眼，“你又找他去抽烟是不是？”
秦飞笑了笑，“只抽了一根，哪个男人不爱抽。”
“他的肺本来就不好，再抽就成黑的了。”秦岚瞪着眼睛说。
“好好，下次不找了。”秦飞对这个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
秦岚沉默了几秒，手里的冰袋渗出了水，她低着声音小心翼翼的问：“哥，要是妈真走了，小烈怎么办？”
“瞎说什么呢。”秦飞揉着她的发顶，“小烈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了。”
秦岚想到上次见到许秦烈的时候，一个人在出租屋里把手弄得都是血，吸了吸鼻子又想哭了。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小烈回到以前的样子，真的要脱妥协，成全他和林凡在一起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个问题来不及思考，病房里传来的病危噩耗让她的心先瓦解了。
晚上七点，许秦烈下了飞机，出了刚好机场看到一辆车，但是已经有人要上车了。
许秦烈冲过去一把先蹿了进后座。
“哎！神经病啊快下来，这他妈我叫的车！”那人骂骂咧咧的喊。
许秦烈从兜里掏出一百块现金塞到他手上，冷着声音对司机说：“去深汕医院。”
司机大哥看他阴着脸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一踩油门车子飞了出去。
许秦烈开了机，立马给秦岚打电话，打不通，他又给许国勋打，还是没人接。
出事了，许秦烈咬着牙脸色发白问司机：“还有多久到？”
车子已经开得很快了，司机大哥头上在冒汗，差点把方向盘打滑了，“快到了，但是前面堵车了，还有五百米。”
许秦烈扔给他一张现金，打开车门飞奔。
“哎！”司机连忙喊了一声，许秦烈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等跑到医院的时候，身上都湿透了他抖着手打许国勋的电话。
此时的许国勋正和刚出病房的医生说老太太的事儿，扫了眼正抓着医生手不放的秦岚。
“喂？”他走到一旁接电话，“到了没？”
许秦烈额前的刘海湿透，汗顺着脸颊流下来，“在电梯了。”
许国勋沉重道：“快点吧，三楼203。”
许秦烈挂了电话，电梯正在上行，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里，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每一个瞬间都是和姥姥有关的。
“叮——三楼，到了。”许秦烈徒手掰开电梯门冲了出去，先是看到了秦岚和许国勋，还有一大帮人。
老妈已经哭倒在地上了。
许秦烈咬着嘴唇，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走的那几步变成了顺拐。
秦飞是最先看到许秦烈的，“小烈....”
许秦烈脑子一片空白，眼睛盯进病房，这闷头的一棒把他彻底击了个粉碎，呼吸停了缓，停了缓。
连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许国勋拽着他进病房，“没时间了。”
许秦烈这才如梦初醒，甩开许国勋的手扑到床边。
床上的老太太戴着氧气罩，皱巴巴的脸和床单一样白，瘦到不成人样了。
许秦烈跪在床边颤着手握住老太太的手，“姥姥，我是小烈...我回来看您了。”
老太太没反应，隔了好几秒他才看到枯老的手指头动了动。
许秦烈抹了下眼泪，笑着说：“听得到我声音不，听到就应我一声儿。”
老太太很费力地慢慢睁开眼睛，眯缝看着面前的人，意识已经不清晰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小烈...”老太太哑着嗓子说：“岚，岚岚。”
秦岚从地上起来跑过去，“妈，妈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岚岚。”老太太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岚岚，小烈，帮我找找小烈，这孩子，一...一天没回家了。”
“妈！”秦岚捂着嘴巴呜呜哭着，“妈，小烈在，他就在这里。”
老太太反应了几秒，才慢悠悠把头转到许秦烈的方向，浑浊苍老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小烈，是我的小烈。”
许秦烈把她的手贴到脸上，“姥姥，我在这里，我是小烈，您不是说要跟我去游乐园玩吗，您说要带我去，咱一直没去成...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去好不好？”
他哽咽着不成调的声音，“还有，我攒了好多钱，上次说要要给您包大红包的，说好的...
舅舅还说让我带您去他的庄园玩呢，以前怕您舟车劳顿，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老太太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通过声音来辨认面前的人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孙子，轻轻地点了下头回应他，眼角的泪落到枕头上，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话，却没了声音。
病房里的几个亲戚，都别过脸默默擦着泪。
许秦烈脸上淌着泪续道：“姥姥您别睡，现在睡了晚上要失眠了，我们晚点睡。”
老太太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用点头来回应他了。
许秦烈呼吸一窒，心生生被剐走了一块儿，看着老太太慈祥的眉眼，所有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姥姥，姥姥，您醒醒。”他跪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着祈求磕头，把脑袋砸得邦邦响，“求您醒醒...”
“小烈！”秦飞上去拉住他的胳膊，痛心地看着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老太太，“姥姥已经走了。”
秦岚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被许国勋半抱在怀中，“岚岚...”
这个病房里最崩溃的两个人，属许秦烈和秦岚了。
“国勋。”秦岚抓着老太太的手不放，“妈的手还是热的，你快去...”她撕扯着喉咙喊着推着，“快去叫医生过来。”
许国勋抹了把脸上的泪，把人抱进怀里，“岚岚，不要喊了...”
秦岚咬着他的肩膀在他怀里放声痛哭。
许秦烈不敢相信，一个人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没有任何撞击，死亡就像安静的睡眠一样来临。
轻而易举地夺走他最亲近的人的生命。
“大哥，你先带岚岚出去吧。”许国勋说。
秦飞点了下头，扶着秦岚走了出去，其他亲戚也跟着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父子俩，许国勋看着病床上的老太太，上去帮她把被子盖好。
许秦烈依旧跪着，眼神空洞的看着许国勋把雪白的被单盖在老太太脸上。
他突然起身拉住被子，“你干什么！”
许国勋被吼得后退两步，沉着脸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许秦烈把被子扔在地上转身去把老太太的氧气罩戴好，把脸贴到老太太的额头上，“姥姥，不能贪睡。”
许国勋心脏顿疼抹了把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拿手盖住眼睛死咬着嘴唇。
他低估了老太太在许秦烈心中的分量，这个沉重的打击不知道会不会摧毁他的最后一道防线...
两天后，老太太的入葬仪式伴随着九月的寒冷举行，天气阴沉得可怕，中间还下了一场雨。
灰暗的房间里，许秦烈手上抱着一个相框，坐在后院的秋千上。
他低头看向相框里的照片，老太太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记得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才十五岁。
老太太也还年轻，偶尔还是会找周围一些老老姐妹打打麻将。
十五岁狗都嫌的年纪只有老太太拿他当宝，暑假一放他就迫不及待的想来。
姥姥从来不会嫌弃他，即便许国勋在他面前说自己有多浑多恶劣多么的作天作地，在姥姥眼里他什么都好。
许秦烈抬手摸着相框眼泪毫无征兆地砸在上面。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秦岚推门进屋，穿着一身沉闷她最讨厌的黑色连衣裙，头上别着一朵白色的花。
“小烈，要送姥姥走了。”她走过来摸摸他的头。
许秦烈低哑地嗯了一声。
秦岚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更不好受了，伸手将他揽进怀里让他靠着，“不要难过，姥姥最怕你哭了，她说过我们小烈一定要常笑。”
许秦烈闭了闭眼，麻木地靠着她。
老太太年轻时结交过不少朋友，大多都有来头，亲戚朋友加在一起站了满院子。
黑压压的一群人，许秦烈扫了一眼看向一旁的司仪站为家属点香。
秦岚带着他过去，其他人按照顺序上去点香祷告。
许秦烈面无表情一滴眼泪也没掉，仿佛那天在病房里歇斯底里的人不是他。
如同牵线木偶一样，沉默僵硬地走完葬礼的全部流程。
许国勋全程都皱着眉观察他，这副冷静过了头的样子着实让人有些担心。
“国勋，去上香。”秦岚见他出神的看着某处，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道。
许国勋回神，走到灵位面前，先对着老太太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接过旁边人点燃的香插上去。
做完这些的他退回原位，依旧盯着前面的人。
许秦烈弓着身体，旁边老妈的哭声，还有那些亲戚的，周围的鸟叫声和风吹树叶声拥挤在耳道里。
转眼间他突然听不到这些外界的声音，安静得像失鸣了一般。
下一瞬，许秦烈就这么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站得离他最近的是秦飞，瞪大眼睛伸手去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旁边一圈人围了上去，许秦烈眯缝着眼睛，最后意识定格看到的，是老妈和许国勋着急的脸。
“小烈！”秦岚抱着他的头，“国勋呜呜...”她崩溃大哭，“快去医院，快去...”
许国勋弯下腰，秦飞动作利索地把许秦烈抬到他的背上，秦飞冲着人群外的老陈喊：“老陈！开车去医院！”
老陈掏出钥匙匆匆忙忙地跑到大门外开车。
“岚岚，你跟国勋一起去，剩下的我和你打扫来处理。”秦飞沉着脸说。
大嫂牵着侄女走过来，脸上挂着着急，“先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大哥呢，有事儿给我们打电话。”
秦岚哭着点头，紧跟在许国勋后面。
她看着脸色发白的许秦烈一动不动的，只剩下微弱的气息，“小烈，小烈....”
许国勋汗流浃背，张嘴出声呼唤，“许秦烈。”
背上的人没有回应，许国勋咬牙加快了脚步。
去医院的路上，老陈数不清闯了几个红灯了，猛踩着油门狂冲。
许秦烈被抬在担架上推进手术室，秦岚想跟着进去被医护人员拦住，“不好意思，家属请在外面等候，有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
“小烈...”秦岚抓着护士的手不放，许国勋上前去拦住他。
“岚岚，先让护士进去别耽误了。”
秦岚一激灵赶紧松开手，许国勋带着她坐到凳子上，先给秦飞打了个电话，“大哥，家里的事就麻烦你和大嫂了。”
秦飞刚把那些前来吊唁的宾客送走，把胸口的领带扯下来，“小烈人怎么样了？”
许国勋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的酸涩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两天前还是老太太躺在里面，现在又是他儿子。
他叹了口气回答：“还在里面，有事儿我给你打电话。”
“行，一会儿我和你大嫂过去。”秦飞叮嘱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这时候医生推门走了出来，秦岚从凳子上起来跑过去，焦急地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拉下口罩，“放心吧，病人是因为意识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导致了短暂性的脑缺氧，内心是极度无助和痛苦，心理状态也不理想，
后续问题可能会出现情绪波动较为严重，失眠、食欲不振等一系列生理反应，放宽心别有太多心理压力就好了。“
听到这番话，秦岚和许国勋才松了口大气。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秦岚问。
医生重新把口罩戴好，“很快了，一会儿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好，谢谢医生。”许国勋刚和医生道完谢，秦岚脚步不稳地歪倒在他身上，把他吓了一大跳，“你可别晕啊，咱儿子还在里头呢。”
秦岚掐了他一把，“说什么呢！”她强撑出一个笑脸，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没出什么事。”
别说她了，许国勋刚才都有些慌了，所幸，没出什么事。
睡了一天的许秦烈从病床上辗转醒来，睁开眼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
他微微侧过头，老妈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弄什么。
许秦烈试着喊她发现嗓子哑到冒烟了，咽了咽喉发出一道微弱的声音：“妈。”
秦岚身体僵了一瞬，随后转过身扑到病床边，红着眼情绪激动，“醒了，可担心死我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秦烈动了动身体，只觉得脑袋重得要命。
秦岚立即一把摁住他，“别动，我去找医生！”
“妈——”他无奈的喊了一声，其实不用去外面找医生，按下呼叫铃就可以了。
一分钟之后，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秦岚还有许国勋。
身上的黑西服还没脱下，看样子是刚赶过来的。
许秦烈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医生拿着听诊器在他胸口上探了探，简单检查了下身体。
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就被许国勋送了出去。
“有水吗？”许秦烈问。
“有，有。”秦岚走到饮水机那里去给他倒了杯温水。
许秦烈仰头全部喝完，手握着水杯没说话。
秦岚笑了笑，“醒了就好。”她顿了顿，“你姥姥的葬礼办完了。”
许秦烈瞳孔猛缩，喉结滚了好几遍，最后模糊地嗯了一声。
这时候，窗外突然下起了雨，玻璃窗外被雨滴砸出好几声闷响。
许秦烈看得有些失神，秦岚在边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她鼻头酸涩，不知怎么的就想到过去十几年里，她那个意气风发的儿子，哪像现在这般死气和沉默。
老太太的死带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先前小叔子的死他年纪还小，那时候整整闹了一个多月才平静下来。
昏迷的没醒的时候嘴里呓语着还是老太太，还有林凡。
林凡...
第一百四十五章
秦岚眸色深了深，或许要找个时间和小烈好好谈谈林凡的事了。
想到这里，她走到沙发桌子那里拿起包，拉开拉链拿出一封信。
信封里面还放着别的东西，厚厚的一层凸出来，秦岚拿着信封走到许秦烈面前，“小烈，你去环城的时候，你姥姥放在我这里交代要拿给你的信。”
她伸手递过去。
许秦烈慢慢转头看着她手里的信封，下颌线绷得很紧僵着手接过去。
秦岚拍了拍他的肩膀，脚步轻轻地出了病房。
许秦烈看着信，没有半分勇气拆开，和当初听林凡的语音一样，那种喘不过气的疼就像被一张巨大无形的网笼罩住身体。
他兀自盯着信封的表面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展开了信，逐字逐句地看。
秦岚出了病房，看到许国勋和大哥秦飞正在说话，她走了过去。
秦飞眼神一尖，及时地停下口，笑问：“小烈人怎么样了？”
“醒了，先让他自己在里面待一会儿吧。”秦岚说。
秦飞点点头，“妈的事儿算是落定下来了，大哥知道你和小烈都难过，但是日子还得过，老太太也不放心你们每天都这样。
还是想开些，知道吗？”
秦岚抹着泪嗯了声，“我知道。”
“好了，这段时间你都快把眼睛哭坏了，过几天我就回江北了，到时候让你大嫂还有囡囡，一块儿旅游散散心。”
“算了吧，我要走了国勋怎么办？”秦岚说：“他连饭都不会煮。”
许国勋哽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那啥，也不是不会，煮个面问题倒是不大。”
秦飞乐了，“我在家也是这么被你大嫂嫌弃的。”
许国勋向他投去一个“难兄难弟”的眼神。
三人在外头站着说了会儿话，秦飞就走了。
他是个大忙人还是个工作狂，大概是随了年轻时候的老太太，工作起来就忘乎所以。
许国勋和秦岚往病房走，在门口的时候他犹豫了几秒，想了想还是说：“你进去吧，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秦岚皱着眉看他，“一起进去不行吗，你...”
许国勋打断她，“算了，你进去吧。”
秦岚见状，只好依了他自己走了进去。
许国勋先去楼道那儿抽了根烟，随后拿着手机打了老陈的电话，“喂？”
“许董。”
“嗯。”许国勋拿着电话去搭电梯，“人接到了吗？”
电话那边有些嘈杂，车声喇叭声都有，老陈捂着话筒走到人群稍微少点的地方，“我在机场了，还没看到人出来。”
许国勋说：“行，你把人接到医院门口我去等着，回去让林嫂收几套小烈的衣服送到医院来。”
许秦烈还得留院观察一天。
“好的许董，那我挂了。”老陈说。
许国勋嗯了一声。
在医院门口的长椅坐着，还是没忍住掏出烟又开始抽，低头看着地面出神。
他让老陈去接的人，是林凡。
两天前他抽空去找了姜卓，这小子听他说起林凡和许秦烈的事，一颗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许国勋叹了口气，“你有林凡电话号码吗？”
姜卓啊了一句，鬼头鬼脑地看他，“许叔您要干嘛，我可不做叛徒的。”
“你小子。”许国勋笑了笑，“没让你做叛徒，我就想要个他的电话号码。”
姜卓狐疑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不确定地问：“真不干其他事儿？”
许国勋点头，“我要请他过来一趟。”
姜卓注意到了，他用的是请字，那应该不会对林凡做什么。
他掏出手机把调出林凡的号码念给他听，完了之后不忘补充一句：“可别干别的事儿，不然少爷会打死我的。”
“行。”许国勋要到号码后就起身告辞了。
他回到车上拨通了那串数字，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
“喂...”林凡温吞地声音落入耳中。
许国勋咳了咳，让语气稍微自然温和一点，“我是许国勋。”
对话那边安静了几秒，“.....你，打错，打错了。”说着便要挂电话。
“等等——”许国勋说：“你先别挂，我是有事找你帮忙。”
林凡紧张地握着手机，隔了一会儿才小声地问：“什么，事？”
许国勋斟酌了下语言，浑厚的声音显得特别无奈，“我能请你过来江北一趟吗？”
林凡呼吸顿了顿，随后问：“许秦烈，出什么...事了。”
“他，”许国勋沉默了几秒，“他姥姥走了，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许国勋的声音越发的低沉，“我太太很担心他，以前我拆散你和许秦烈，在这里我向你道歉。”
“不。”林凡说，他哽着声音，“许秦烈，他怎么...怎么样了？”
是不是一直不吃饭，整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肯定是这样了....
林凡难过地红了眼。
许国勋叹了口气，“如果情况乐观的话我就不会来打扰你了，那天老太太的葬礼还没结束他就晕倒了，昨天抢救之后醒过来了。”
林凡脑子嗡地一下，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许国勋续道：“现在我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他拒绝看心理医生，但是总这样下去始终也不是个办法。”
林凡抠着手指头不知道怎么回话，满脑子都是许秦烈晕倒了，昨天才抢救回来了的这句话。
许国勋见他没说话，只能道：“我不逼你，你可以考虑考虑，或者你过来远远看他一眼也好。”
这件事他认真想过了，即便两人不见面，但能弥补之前对他做的那些伤害减轻一点也好。
许是那天于老太太说的那番话，这段时间他也想了很多，想得越多心里的愧疚就越发的重。
许国勋说完后迟迟等不来林凡的回答，只好先挂了电话。
再次联系到林凡是他主动给许国勋打了电话，他说自己买了最早的航班，在下午的时候就能到江北了。
经历了这么多天的阴霾心情，许国勋第一次露出了笑，并说了自己会安排自己的司机去接他。
江北机场出口，林凡身上背着个双肩包，里面就一些简单的行李，手里攥着一张纸。
从一上高铁再到上飞机他都拿着，纸变得皱巴巴的了。
他展开纸张，是小小曹画的路线地图，他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用上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林凡把纸叠好放进兜里，抬脚往机场外走。
许国勋说接他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出去之后他就在人群中搜寻。
老陈为了让自己明显一点，头上戴着个猫咪发光发箍，这玩意儿他还是特地在来的路上买的。
林凡看了好几遍，在人潮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了一道红蓝绿交替的亮光。
他跻身挤进人群里，顺着人流来到了那人面前，老实说他不确定这人是不是许国勋派来的，但莫名其妙的就吸引住了他。
老陈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愣了一下，白皙的皮肤，头发有点长了打着微卷儿，个子也不高脸上都没几两肉，背着包提溜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他。
“你是？”吃老陈不确定地问：“林凡？”
林凡眼睛亮了亮，点头回应他。
老陈这才笑着把头上的发箍拿下来，“我是老陈，许董的司机。”他伸手过去。
林凡盯着他的手看了一秒，伸手和他交握。
“走吧，一会儿该堵车了。”老陈领着他去了停车的地方。
林凡乖乖地坐在后座，双手放在腿上抠着，老陈时不时地往后视镜瞟他。
模样倒是生得俊秀乖巧，和家里的大少爷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截然相反。
老陈瞬间怀疑这年轻人能降得住许秦烈吗？
林凡也注意到了前座的人隐约的视线打量，他吞了吞口水主动搭话，“你好。”
老陈也说了句：“你好。”
林凡顿了一下，问：“许秦烈，怎么样了？”
“没事儿。”老陈笑笑，“今天的情况稍微好点了，这会儿估摸着在吃饭呢，哦对了，你吃饭了吗？”他才想起来林凡刚下飞机。
林凡摇头一会儿又点头。
老陈有些哭笑不得，“那是吃还是没吃啊？”
“没...”林凡脸皮有点烫，飞机餐不好吃而且还贵，他虽然带了不少钱出来，但是省习惯了，来的时候吃了点家里的东西垫肚子就没吃其他的了。
“要不先去带你吃点东西吧？”老陈说。
林凡摆摆手，“不用。”他想快点看到许秦烈。
老陈知道他可能心系在医院的许秦烈，见状也没坚持。
林凡看向窗外，一个巨型铁拱桥出现在眼前，道路两边全是奔流不息的车子来来往往，他从未见过的高大建筑物耸立于两边之上。
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穿着打扮靓丽的年轻人搭肩勾背地一起走。
这就是许秦烈生活的地方，和云星镇那个萧条沉默的小镇不一样，这次到处都彰显着繁华和气派。
他看得还只是这座城市的冰山一角，难以想象江北到底有多大多繁盛。
和许秦烈就像两个世界的短暂相逢，梦一醒就各自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林凡打量了好几眼便收回视线，眸光有些暗淡。
车子慢慢降下速度，他看到车子驶入了一栋白色的大楼。
“林凡。”老陈拐了个方向回头跟他说：“我在这儿放你下来，许董在前面等你了，我还得回去给许少爷收两套衣服过来。”
“好，谢谢。”林凡把旁边的书包拿好打开车门下去。
他往老陈说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路，没一会儿就看到许国勋了。
再次见面两人都有点尴尬，林凡性子沉默，许国勋则是不知道说什么来缓解。
两人相互对视了片刻，许国勋就问：“你吃饭了吗？”
林凡这次肯定地点了下头。
许国勋嗯了声：“先过来坐吧。”
林凡跟在他后面，去了刚才许国勋坐的长椅那边。
“你来，于老太太知道吗？”许国勋看着他问。
“不知道。”林凡回答，他来只有小曹知道谁也没说，和奶奶说了自己要出去拍摄两天很快就回来。
老太太也没怀疑，只是给他塞了些现金和叮嘱了几句。
“还是跟你奶奶说一声吧，毕竟从那么老远的地方过来，她也不放心。”许国勋说。
“不用。”林凡垂着眉眼说：“很快...就回去了。”
许国勋又沉默了一瞬，忍不住再次摸口袋里的烟，脑海里想起秦岚发火的样子，最后垂下了手。
“你想去见他吗，还是...”他不能强迫林凡，这事儿他干不来第二次，那他简直不是人。
林凡下意识地说：“想..”最后这个字被他咽了回去，“远远看，就好了。”
万一他的出现更加重了许秦烈的情况怎么办，就算再想也只能拼命忍住，奶奶说过要有本事才能和许秦烈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这句话，他一直记到现在，所以每次都只敢偷偷地去环洋大学看他。
只一眼便足够支撑他很久了。
“好，那你跟我来吧。”许国勋站起身，带着他往医院大厅走，搭电梯径直来到四楼。
许秦烈刚吃了点东西，秦岚买了粥和清淡点的汤，但是他没有胃口只吃了一点就说要睡觉了。
秦岚只好收拾完东西让他先休息，拎着热水壶出了病房。
远远看到许国勋走了过来，没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个人，秦岚边走边说：“你去哪儿了，老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保温壶“嘭”地一声掉在地上。
林凡有些抵触地往许国勋背后躲了躲，不敢去触及秦岚的眼神。
秦岚愣了一会儿回神，“你怎么...”
“我叫他来的。”许国勋说：“我回头跟你解释，许秦烈呢？”
秦岚伸手愣愣地指了指病房，“他刚睡下，吃了药估计想睡觉了。”
“好。”许国勋转身，“你过去看看吧，我和他妈就在护士站那里，有事给我打电话。”
林凡绷着眼皮说：“好。”
许国勋上去拉住秦岚，秦岚皱着眉想甩开，“你为什么...算了，回头跟你算账！”她气呼呼地甩开许国勋的手自己先走了。
林凡看到她这个心理有些难受，自己果然还是不该来吗...
他捡起地上的保温壶放在病房门口，鼓起勇气侧身往玻璃门窗那里朝往里面看。
许秦烈盖着被子只剩下一个脑袋，闭着眼睛平躺着，两道英挺的眉毛紧拧着。
比最后一次他偷偷去环洋大学看他的时候更瘦了，脸色白如纸，往下扯了扯被子依稀还能看到胸口处凸起来的锁骨。
林凡手放在玻璃窗上，贪心地想更近距离地看他，想好好捧着他的脸想要好好抱抱他。
许秦烈没有完全睡着，只是意识有点模糊，恍惚间感觉到门外有道强烈的视线，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过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林凡用闪电速度扭了下身子躲到旁边。
许秦烈皱了下眉，是直觉出了错？他盯着门外看了好久，才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睛。
林凡紧张到都想去上厕所了，捏着手心呼了口气拿出手机，趁许秦烈转身过去的间隙对着他的背影“咔嚓”拍暔沨了好几张照片。
拍完之后他猫着身子慢慢挪到门的另一边，其实这个视角许秦烈是看不到的，但他不知道为啥就很心虚的样子。
林凡一直低着身子，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矮跟高跟鞋，他顺着鞋抬头向上看，对上了秦岚的眼睛。
他尴尬地直起身，抓着双肩包的带子往旁边退。
左右看了看发现许国勋不在，和秦岚单独相处比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还要难受。
“国勋去找医生了，你不用看了。”秦岚说。
林凡又被整尴尬了一回，抿着唇点头。
“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吧？”她提议道。
林凡觉得自己懦弱逃避了这么久，也该为这件事儿画上一个句号了，结果到底是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曾经下的决心。
“好。”他应了下来。
秦岚抬腿先走了。
林凡转头看向病房，停留了片刻才拔腿去追秦岚。
还是刚才坐过的长椅，秦岚早就坐着等他了，过去之后林凡没坐站在那里垂着头。
“坐着聊吧，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没那么快结束。”她说。
林凡听到这话本能反应更不想坐了，走的那几步也是慢吞吞的。
秦岚见他坐下后先是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和刚才许国勋说的大差不差，什么吃饭了吗几点到的，奶奶知道这事儿吗....
一通铺垫后，她终于是回到了正题上，开口道：“小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国勋说你知道的已经差不多了我就不废话了，”她缓了缓续道：“你还喜欢他吗？”
林凡瞳孔一缩呼吸变得重起来，老实说他没想过秦岚会这么直白不加掩饰的问出这话。
一时间有些错愕，脑子跟不上，下意识地脱口：“喜欢。”
秦岚愣了一下，随后哦了声，“喜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凡整个人沉闷了下来。
气氛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林凡手指蜷缩反复抠着牛仔裤，意味着什么....在很早之前奶奶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他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横在他和许秦烈中间的，不是秦岚也不是许国勋，是无法抵抗世俗的眼光。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会阻止他爸把他送到云星镇去。”秦岚哑声说。
林凡被这一句话锤在长椅上，手指僵硬地捏着想松开都不听使唤。
没有去云星镇就不会遇到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站在秦岚的角度，是能被理解的。
林凡却越发的难受，很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
他貌似除了道歉以外就没什么能说的了。
秦岚起身背对着他，“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和国勋曾经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扯平了。”
等她走后，林凡才后知后觉那句话的意思，当初他和许秦烈分手，以为他迫于各种家庭给的压力而单方面分的手。
秦岚这话的意思是，另有隐情吗？
许秦烈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而别匆促分手，甚至去了环洋大学，这些事林凡都无法得到切确的答案。
晚上，林凡在许国勋的安排下住进了一家很高档的酒店，还是老陈送他过去的，临走前贴心地问他需不需要陪他进去。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林凡说。
老陈点头，看着他走进酒店才放心地回到车上开车走了。
林凡一进来就被大厅富丽堂皇的环境吓到了，到处都是金灿灿的，差点没把他眼睛闪瞎了。
他稍显局促地把手机壳背后的身份证拿出来递给前台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是个圆脸笑容灿烂的姑娘，拿着身份证在机器上操作了一番，笑着把身份证还他顺便拿了张房卡，“您好，您的房间在八楼302号房。”
林凡点了下头，小跑着往不知道哪个方向走。
“哎，这位帅哥！”刚才的姑娘叫住他，“电梯在那里。”
林凡停下来尴尬地看着她指向反方向的电梯口，低着头默默地从她面前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姑娘忍不住笑了笑，林凡听到了两只耳朵慢慢红了。
进了电梯他傻眼了，最高的居然有四十楼，摁电梯对他来说还是简单的，楼层摁一下再把上升键摁一下，林凡抬头往上看到电梯在上行松了口气。
拿着房卡找到房间号往门前一站门居然自动开了，他以为里面有人，随后听到门把手响起：人脸识别成功。
原来是面容识别的，林凡推门风似的刮进去之后把门锁好，在房间转了好几圈才卸下书包，往后一倒摔在柔软的大床上。
躺了一会儿变成侧躺，摸出兜里的手机点开相册，今天拍了好几张许秦烈的照片虽然有些模糊看不清，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看着照片渐渐出了神，回想起在医院躲开许秦烈视线的那一幕。
时隔一年，是林凡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许秦烈。
思念不是无声的，但也只能被迫无声。
林凡认床，到了后半夜才慢慢入睡，早上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睡眼惺忪地看手机上面的归属地，江北...这个号码好像是许国勋。
他立马接起来喂了一声。
“醒了吗？”许国勋问。
“醒了。”林凡说。
“许秦烈晚上才能回家，要在医院等报告，你还要过来看看他？”
林凡订的票是下午三点的，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了...他没有犹豫，语气坚定，“要。”
许国勋嗯了声，“要不要安排你们见面？”
哪怕一面也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他现在也是顺其自然了。
林凡拒绝了见面表明自己像昨天那样在门外看看就好了，许国勋见状只好说：“那你晚点吧，我让老陈去接你。”
林凡含糊地嗯了声，在房间里等待着老陈。
终于在一点半的时候老陈打了他的电话，林凡飞速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办理了退房。
到了医院许国勋说许秦烈还没睡，秦岚正在陪着他，门是关着的所以没事。
林凡点点头，把卫衣的帽子戴上摒着呼吸从病房经过。
只是下意识地，病房里的许秦烈猛地转头看向门外，只看到了黑色的衣角飘过。
第一百四十八章
门没有彻底关上，透出一条门缝，林凡听见里面的人在问：“谁在外面？”
声音直戳着林凡的神经，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可是不能。
秦岚扫了一眼门不动声色地说：“哪有什么人，就是门没关紧风跑进来了。”说着就走到门那里，眸光深沉地看着林凡，缓缓把门关上，将林凡隔绝在了外面。
许秦烈如何想也想不到，自己一直想见思念到骨子里去的人，和他仅在一墙之隔。
这次短暂的见面稍微打开了林凡心里一直以来的郁结。
从江北回到云星镇的第一天晚上他失眠了，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都是许秦烈那张脸。
他拿着手机翻看着照片，最后顶不住眼睛的酸涩打了个哈欠才慢慢睡着的。
出院回许家住了两天，许秦烈想起来自己的手机从回来第一天就再也开机了。
摁了下开机键红色的电量危险信号跳出来，他在包里翻了下充电器把手机插上电，隔了一会儿手机就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他随意扫了几眼，还是平常那几个眼熟的人给他打电话，一堆未接电话里还莫名夹杂着李老师和导员的电话。
许秦烈愣了愣，才想起来那天回江北的时候太匆忙忘记请假了。
先给导员回了个电话过去，聊过之后才知道导员电话打到许国勋那里去了，情况也已经说明了，顺便帮他请了一周的假。
许秦烈张了张嘴哦了一声，“那我先挂了。”
唐文俊也打了电话，估摸着也是导员让他打的，许秦烈没回关了手机放着充电。
下午，许秦烈买了张机票就开始收拾东西。
秦岚刚进屋想问他要不要去秦飞家里坐坐，就看到他在一顿忙活。
“你去哪儿？”秦岚过去拦住他的手。
许秦烈拂手她的手，头也没抬地继续收拾，“姥姥的事弄好了，我得回学校了。”
回学校？秦岚才反应过来这回事儿，眼看他快把东西两三下收完了，急忙又走了过去。
“先在家待一段时间吧，上学的事不着急。”
许秦烈一顿，终于是抬头看她了，“在家干嘛，我还有事儿做不想在家，你们以前最喜欢干的不就是把我从家里撵出去吗？”
秦岚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掌就朝着他的脸落下，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荡偌大的房间里。
许秦烈撇过头，僵立了几秒后仿佛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拉上背包的拉链就出去了。
“你回来！”秦岚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垂立在右侧的手抽了抽。
心情十分复杂，气愤自己儿子说的那句话，又后悔冲动打了他一巴掌。
从小到大她从未打过许秦烈，或许是女人本就心软，许国勋从他小时候起就担任了严父这个角色。
许秦烈头也没回，走到楼玄关处换好鞋背着包出去了。
秦岚从楼上追下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踪影了，她懊悔地靠在墙上，任由身体滑落跌坐在地上。
“喂，卓儿。”许秦烈走出门就立马给姜卓打了电话。
“少爷？”姜卓一手拿着螺丝刀，一手拿着大扳手，手机夹在耳旁用肩膀往上顶住，“怎么了？”
“出来吃个饭，我要走了。”许秦烈说。
“吃饭？”姜卓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吃哪门子的饭，散伙饭？你去哪儿？”
秦家老太太的后事儿刚办好，这丫又想去哪里？
“吃不吃，我去店里找你。”许秦烈问。
“吃吃吃，少爷请客哪有不吃的道理，我手上还有点急活儿你过来吧，顺便等等刘阳，这丫出去和妹妹约会了。”
许秦烈嗯了声挂掉电话，打了辆车直奔姜卓的修车店。
到的时候姜卓还在忙，他从车底下滑出来，“你先坐。”
许秦烈把包卸下来，身子一歪躺在沙发上双手背在脑后开始假寐。
失眠越来越严重了，昨晚为了应付秦岚的临时查房他只能装睡，实际一个晚上都没睡，包括住院的那两天，睡觉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个小时。
这样熬下去估计早晚得去见阎王爷了。
姜卓忙了一会儿从地上起来休息，喝口水看过去，“我去，你大嘴巴子抽自己啊？”
许秦烈摸着脸发肿的侧脸，郁闷地偏过头去，“秦女士打的。”
“秦姨？不能吧？”姜卓边说边往厨房那里走，从冰箱里拿了个冰袋出来，“给，冰敷一下。”
许秦烈看了一眼，“不需要。”说完又把背朝着他。
姜卓发现这人越发的固执了，咬牙说了句：“你这狗脾气也就林凡能治治你了。”
许秦烈翻身的动作一顿，转瞬即逝，懒懒地回了句：“关你屁事。”
姜卓啧了声，把冰袋撂在茶几上，拿了根烟抽着，“你刚才说要走了，去环城？”
他以为许秦烈不会再回去环城了，主要目的也不是读大学，比起读大学他应该有更重要的事做，比如说找林凡。
曾经许秦烈也把找林凡这件事当做是人生重大事项。
他安静着没说话，姜卓莫名有些烦躁和无奈。
他虽然神经比较大条，但许秦烈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死气沉沉的气息太重了，让他无法忽略。
老太太一走，他比以往更加冷漠了，这阵子秦岚也找过他，多少说了些他心理上的问题。
姜卓不想把自己的好兄弟当成一个有病的人来看待，还是和往常一样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现在乍一看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但那双眼睛偶尔流出来的是无限的死沉和空洞。
“少爷，节哀。”姜卓忽然说了一句。
说完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好在许秦烈没冲他发火，头埋进沙发缝里，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睡着了，一动不动的。
姜卓走到沙发对面凑近看，紧闭着眼睛还真是睡着了，眼下的乌青黑眼圈重得跟国宝似的。
本想叫他去楼上的房间睡，想了想还是去楼上拿了张空调被下来轻轻盖在他身上。
蹑手蹑脚地拿着手机走了出去，给客户打了个电话说急活得明天处理，这个客户的车上个月拖到现在的，
姜卓怕修车的时候吵醒许秦烈，只能厚着脸皮赔笑拿优惠一点跟人家商量。
电话那边的客户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把姜卓给骂急眼了。
“我去你妈！”他飞速往里头看了一眼，捂着电话到马路对面激情开麦。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老子操你，就那辆破车让我给你修成限量版的，你可做梦吧！”他不给对方任何机会接着骂：“没钱还装逼装不死你，要么就等，要么来开车，谁他妈稀罕你那几个臭钱，老子买一双鞋都不够！”
骂完他就立马把对方的电话挂断了，手扶着树喘气儿。
好久没吵架了，战斗力下降了不少，看来改天得拉上刘阳去叶文进那儿去转转，那里什么人都有，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打起来。
“你干啥呢？”刘阳远远的就看到他对着树又踢又骂。
姜卓瞪着他，阴阳怪气地说：“哟，某人约完妹妹回来咯，怎么不一起吃饭，装矜持？”
刘阳走过去故意把他撞了一下，“滚！”他竖了个中指，“什么妹妹那是客户，滚你妈的。”说着就往店里走。
姜卓撇着嘴说：“一会儿你小点声儿，少爷搁里边儿睡觉呢。”
刘阳停下脚步，“老太太的事儿办好了？”
这事儿他俩都知道，出葬那天他俩去露个面，走得比较早所以也不知道后续发生的一些事。
“好了。”姜卓说：“少爷说晚上一起吃个饭，明天估计要去环城了。”
去环城？
刘阳皱着眉，“他这个样子怎么去，干脆休学算了。”
“这话你可别当着他的面儿说。”姜卓说：“不然他跟你急。”
答应许叔去环城读大学，这事儿很本身就很稀奇，他总觉得许秦烈这么容易妥协肯定是因为别的事情，不然以他的性格得和许叔大战三百个回合。
两人慢慢走进店里，心照不宣地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许秦烈眯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睁开眼对上两双清澈愚蠢的眸子。
“干什么？”他拧着眉看两人。
姜卓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要睡很久呢。”。
刘阳跟着点头。
“睡够了。”许秦烈掀开被子从沙发起来，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眼，抬手揉了一下头发，“收拾一下，准备去吃饭了。”
“行。”刘阳先上楼。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问：“你什么去环城？”
“你们这儿就一张床？”许秦烈说：“明天的票，晚上在这里将就一个晚上。”
许家他是不可能再回去了，挨了一把掌不痛快着。
姜卓坐沙发上把腿岔开，“晚上你跟刘阳睡，我睡沙发。”
许秦烈摇头，“不用，我开个房。”
收拾好之后三人便出了门，去以前常去的那家菜馆吃了顿饭，吃完之后还早，姜卓问要不要去叶文进那儿坐坐。
许秦烈不是很想去，但架不住姜卓和刘阳两张嘴皮子，跟着去了。
到了之后没见着叶文进，姜卓和刘阳脱了衣服就先去台球桌打热身局。
许秦烈无聊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调酒的师傅换了个人，“阿宝呢？”
调酒的师傅愣了一下，笑笑，“师傅他回老家了，说是媳妇儿怀孕了，您经常来吗？”
阿宝师傅辞职后他就接班了，也快半年了，没见过面前这张英俊的面孔。
许秦烈手摸着杯子口，含糊地嗯了一声。
调酒师见状没再与他攀谈，抬眸看的时候见着一个姑娘走了，他揪着眉毛顿时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来人扯着尖嗓子喊：“叶文进！你给老娘出来！”
许秦烈手一顿，转过椅子看过去。
那人瞬间眼睛都瞪直了，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还用力揉了揉，下一瞬她就猛冲了过来边发出一声尖叫，“啊！！！”
姜卓和刘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赶紧扔下手里的球杆跑过来。
张敏静抓着许秦烈的衣服含泪质问：“你丫的跑哪儿去了，卧槽！”
许秦烈没反应过来，脖子被勒得有点难受，“张敏静，松...松手。”
姜卓和刘阳立马上去拉住张敏静，“哎哎哎，少爷要被你勒死了。”
出去鬼混的叶文进拎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看到前面好几个人站着，他走过去喊：“干嘛呢？”
一颗头转过来瞪着他，叶文进脸色一僵，“你怎么又来了，说了几次不知道许秦烈在哪儿...”
张敏静奋力甩开姜卓和刘阳的手，愤怒地指着高脚椅上的许秦烈。大声道：“那这是谁！高仿货？！”
姜卓被推得后退两步，在心里骂：妈的，这丫头一天天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叶文进愣了一下。
张敏静指着一圈人呸了声，咬牙切齿道：“好哇，一个个都在骗我，我就是个傻逼！耍我好玩儿是吧？”
许秦烈看到她通红的眼眶一时间有些发怔，继而低声说：“没骗你也没耍你。”
“放屁！”张敏静说：“我真的没想到你为了躲我费这么大劲儿，我没那么死皮赖脸，拒绝了就是拒绝了...”
许秦烈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你在说什么？”
姜卓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许秦烈走的前一天晚上，张敏静这丫头来找过他，
还问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例如男生都喜欢什么礼物，男生都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子...
当时他也没注意，现在想想她问的哪里是男生啊，分明就是许秦烈，看着架势应该是打算再次表白。
经历过上次的惨烈的表白之后，张敏静才先去问了姜卓。
结果第二天许秦烈就被打包去了云星镇，张敏静还来他店里找了很多次，后来就没来了，跑叶文进这儿来了。
姜卓瞬间就理清了所有事情，张敏静这人特别固执，这都追了一年居然还没放弃。
许秦烈无奈叹了口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离开江北不是因为你。”
哪知张敏静压根就不相信，声音带着哭腔说：“放屁，老娘为了你去方瑜那儿做卧底，
天天拿着个鼻孔对着我，真的是受够了！老板着一张脸拽得要命，给谁看啊！”
假装和方瑜成为朋友，本来以为能打听到许秦烈的的消息，结果方瑜天天拿她当丫鬟使。
她一通发泄，旁边几个男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叶文进跟这帮人也算是熟了，拿弟弟妹妹看待的，眼下赶紧走过去安慰她，“好好好，那什么，这不是回来了吗。”
许秦烈更无奈了，“别哭啊，最烦你掉眼泪了。”
张敏静擦了擦眼泪瞪着他，“关你屁事。”
许秦烈：“......”
姜卓和刘阳都忍不住笑了。
“从现在开始我不喜欢你了。”张敏静吸了吸鼻涕，“没品的男人。”
第一百五十章
姜卓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喂，姑奶奶你这是死心了？”
“死心了。”张敏静说，“以后哪个倒霉催的跟他在一起了，我只能祝福锁死。”
糟了，敏感话题！
姜卓和刘阳对视了一眼马上去看许秦烈的表情。
他只是淡淡地掀了下眼皮子回：“这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张敏静愤怒地冲他竖了个中指，转头对叶文进说：“进哥，我想喝酒，你给我调一杯吧。”
“天老爷，”叶文进惊呼一声，“喝什么酒，你才多大啊喝不得。”
张敏静擦着脸上的泪，，“二十成年了，成年人喝一杯酒纪念死去的爱情都不行吗？”
叶文进哽了哽，哭笑不得，“行行，我给你调去。”
几人围着桌子坐着，张敏静喝着叶文进调的酒，度数不高，后劲带着点微微苦涩。
“对了。”她放下酒杯看着许秦烈，“我之前听方瑜说你去什么什么镇的，是不是有这事儿？”
名字她记不清了，方瑜那个小气鬼就顺口提了一嘴，当时的表情就好像吃了屎一样难看，特别是提到许秦烈的时候。
许秦烈没说话，垂眸掩饰眼底的情绪。
“别打听了。”姜卓凑过去和张敏静坐在一起，“你最近干嘛去了？”
“上学啊我还能去哪儿。”张敏静白了一眼，“哪像你们。”
张敏静在江北本读大学，离家里近不住校。
姜卓哦哦两声，眼珠子一动拉住她的手，“走，好久没看到你的绝活儿了，来一把。”
“哎——”张敏静放下酒杯被他连拖带拽地拉到台球桌那边。
等两人一走，刘阳才默默松了口气儿，偏头给许秦烈递了支烟，突然问：“还记得之前我谈的那个女朋友吗？”
许秦烈面无表情，回了句：“我踏马怎么知道？”
刘阳笑笑，把打火机凑过去给他点烟，“那我现在跟你说。”
“我不想听。”许秦烈呼出一口烟雾摆摆手。
“不。”刘阳表情严肃，“这关乎到兄弟以后的幸福生活，你想听。”
许秦烈没忍住狠狠白了他一眼。
烟点上之后，气氛也到位了，刘阳开始侃侃而谈，“我家出事之后我俩分手了，她现在找我复合了。”
许秦烈没应话，刘阳接着说：“其实我还是喜欢她的，只能说现实太他妈的现实了，她当初怕我连累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爸入狱，还欠债，烂透了。”
刘阳说到这儿停了一下，“不过还是得谢谢你，那笔钱我回头攒点出来先还个利息。”
许秦烈抬眼看他依旧没说话。
“我其实犹豫了挺久的，喜欢还是喜欢，可是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又太多了。”刘阳苦笑，“犹豫的时候还是姜卓跟我说喜欢就在一起，甭管别的。”
不管别的...喜欢就在一起。
许秦烈脑海中一直回想着这句话，直到第二天坐飞机去了环城。
整整一个星期没回的出租屋稍显凌乱，两张桌子倒在地上，那是他匆忙回江北时撞倒的。
把行李随意扔在沙发上，走过去把椅子扶正拉到旁边。
拿出手机站在原地看，屏幕停留在购票软件上，盯到眼睛发酸才有了动作。
僵着手指头买下了一张去云星镇的机票，时间是后天十一点的，环城机场可以直接飞云星镇，不像在江北那么麻烦。
而且刚好是周末，不过他得先去和导员请个假。
手机铃声响起，许秦烈看了一眼，接起来。
许国勋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到环城了吗？”
“到了。”许秦烈说：“还有别的事儿吗？”
许国勋额角上的青筋快速鼓动，压了压心中的火气说：“你别太过分了。”
知道他指的什么事，对秦岚说的那句不过脑子的话。
许国勋向来都是见不得老妈受一点儿委屈。
许秦烈不知道如何说，自知伤了秦岚的心，低头朝着电话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你...”许国勋愣了一瞬，他也没想到许秦烈会这么快认错，一时间忘了接下去要说什么。
“你和她说，是我对不起她。”许秦烈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转身回了房间。
打开电脑，坐在那里麻木地移动着鼠标，只有沉浸在设计游戏中的时候他才能不被外界的所有东西干扰。
第二天回学校，听到后头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许秦烈，许秦烈！”
许秦烈慢悠悠地转身，一百米处的程悦边跑边朝他热情招手。
喘着气儿说：“我看到你衣服背后的图案就知道是你。”
背后的图案是太阳花的图案，林凡每次来小洋房过夜的时候，喜欢穿着这件衣服躺在沙发上玩平板。
两人并排走着，程悦扭脸看他，“你是回家了吗？”
他走的时候没人知道，导员都急疯了，差点要报失踪人口了。
许秦烈敷衍地点头，双手插兜看着前面的路，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这才十月上旬就隐隐有入冬的迹象了。
“那你...”程悦话还没说完。
许秦烈就往前加快脚步，扔下一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啊？哦....”程悦愣愣地扬起手冲他的背影摆了摆。
许秦烈没回教室，先去导员办公室，一进去就看到了导员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准备出去。
“哎，许秦烈？你回来了？”导员往里面座位的老师说：“杨老师，你能帮我把资料拿到设计院那边去吗？”
那位杨老师拎着保温杯起身，“你就天天使唤我。”他接过导员手里的文件走了。
导员笑笑，“谢谢啊。”转头看着许秦烈，“咱来聊聊你的事儿。”
许秦烈点头，跟着他往办公室外走。
“你怎么回事儿，家里出了急事也不会先给我打电话？”导员严肃着脸训他，“我还以为你失踪了，连唐文俊那小子都不知道你去哪儿。”
“我的问题。”许秦烈认错得很爽快。
导员皱眉，狐疑地上下打量他，“认错这么快？你肚子里装什么坏水？”
“确实有。”许秦烈大言不惭地回。
导员一个潇洒的转身准备走，及时被许秦烈拉住，“等会儿，我就是想请个假。”
导员转身黑着脸说：“请假？你再请就别想毕业了。”
游戏动画设计专业的课程很多，许秦烈的所有作业都完成得很好，只有一点，喜欢旷课。
“我只需要三天。”许秦烈尝试着跟他商量，“三天后我准时准点出现在你面前。”
第一百五十一章
去云星镇只需要一天左右，在那里待一天第二天就走。
“那你参加青花杯，拿不拿奖的无所谓。”导员说。
许秦烈眸子一眯，扯着嘴角说：“您别干老师了，去做生意吧。”
“要不要？”导员作势要走，“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儿了。”
“要。”许秦烈咬牙答应下来，“后天我就走，青花杯我晚上去找杨柯。”
导员满意地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孩子，我就知道。”
许秦烈冷淡地拍开他的手回教室了。
就这么一连过了两天，许秦烈一晚上没睡，这次回云星镇和之前每次去不一样，心中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早早地起来收拾好东西，就带了两套衣服毕竟就待两天。
走到厕所洗漱完，站在镜子面前看自己略显疲惫的脸，打开上面的柜子拿出剃须刀。
刮完之后感觉脸都清爽多了，只是眼下的乌黑还是太明显了，抬手在脸上使劲儿揉了几下，像搓面团一样，把脸揉红了。
他眨了眨眼，红润的脸看着比刚才有气色多了。
从厕所出来门外就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许秦烈走过去开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外。
“王培？”他疑惑又惊讶的喊了一声。
王培此时略微有些狼狈，头上脸上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白一块黄一块儿的。
“哥...”王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许秦烈把他拉进屋里关上门，“怎么回事儿？”
王培擦了下脸上的不明液体，结果揉进眼睛里了，哇哇叫了起来，许秦烈上去抓住他的手，“别动，等着我去给你拿毛巾。”
王培睁着一只眼睛看他，点了点头。
许秦烈转身去了厕所，伸手去够架子上面的纸盒子，把里面的毛巾拿出去到水龙头那儿沾了点水。
“眼睛闭着。”他捏着王培的肩膀不让乱动。
王培下意识地闭紧眼睛，就是闭眼睛的样子有点丑，龇牙咧嘴的。
许秦烈没忍住笑了笑，“你丫这是怎么弄的？”脸上的东西有淡淡的香味，他猜测应该是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别说了....”王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挤出一句：“我女朋友。”
“啊？”许秦烈问：“你怎么惹她了？”
说到这个王培就开始激动了，挥着手唾沫星子乱飞，“他妈的，老子没惹她！”
“别乱动！”许秦烈喊了一声。
王培刚才还往外炸着毛，听到这声后立马缩了回去，“哦。”
“说，冷静点说。”许秦烈继续手上的动作，没一会儿白色的毛巾就黄了，他折了一下换另外一面。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想来环城吗，回去之后我就跟我爸商量了，他就挺支持我的，说让我先上来这边找找工作，
我就想着这方法也行，先找工作比较靠谱儿。”
许秦烈点了下头，嗯了声示意他继续说。
“这是我来到第四天，上次你见着的那几个都是我在这边的朋友，其中一个就是干房子中介的，他就问我要不要干这一行...”
太麻烦了，王培这人说话绕了地球一圈还没说到重点。
许秦烈眼皮抽了抽打断他，“你直接说重点吗，为什么跟你女朋友吵架。”
王培又哦了一声，眼睛能睁开了看着他说：“她下班之后来找我，我刚好带一女客户在说房子的事情，那女客户是个富婆来着，然后就伸手碰了碰我的肩膀，
就被我女朋友看到了。”
说实话，听到这儿的时候许秦烈觉得王培这个事儿是他编出来的，富婆看王培这种...瘦猴？
王培特别有自知之明，“哥我知道你啥意思，我怀疑她就是为了跟我套近乎好让我把房子的价钱压一压。”
这个理由听起来靠谱多了，许秦烈心想。
“就这样呗，回去之后大吵一架，说我不让着她拿化妆品砸我，砸完之后就化妆去了朋友唱歌了。”王培委屈巴巴。
他突然有点羡慕许秦烈了，林凡这人性格温吞，做事也不极端，说什么都是笑着回应你要么就点点头。
除了那次把他羽绒服烫出个洞，林凡看上去要把他吃了，这事儿他还记着呢，许秦烈走后他攒了钱给林凡赔了件新的，
一模一样的正品肯定是买不起的，就买了一件颜色一样款式差不多的。
“去洗把脸，架子第三格有没拆的洗面奶。”许秦烈指着厕所的放心。
王培难受得紧，脸上黏糊糊的，眯缝着一只眼睛往厕所走。
洗完出来的时候擦脸，就听见许秦烈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他就给了王培电话号码，这货儿怎么找到他的。
“是林凡告诉我的。”王培说。
许秦烈震了一下，扔掉手上的烟目光炯炯地盯着王培问：“你说是林凡告诉你的？”
王培点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他...”他突然没了声音，很快就想起了那个关键的五一。
难道林凡那时候就知道许秦烈住哪儿？
许秦烈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心中的激动。
林凡一定是来看过他，五一那次是，应该还有别的比如在他不知道的哪个时间点。
许秦烈嘴角扬着笑，憋红了眼睛。
王培看他这么激动，忍不住说了句：“你看吧，我就说林凡还喜欢你。”
许秦烈扭脸看他重重在他肩膀上一拍，“你说得对。”
一直在犹豫的人是他，一直不敢面对也是他...
屋里，林凡双腿盘坐在转椅子上，两只手揪着头发撑在电脑桌前一脸疲惫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对男女看。
这是他第一次拍情侣的，男生没有女孩儿上镜那么自然，当时拍的时候就状况百出了，现在一看原图林凡整个人都快傻了。
那张脸要笑不笑的，显得特别诡异，怎么修都修不好，他有点泄气了。
看来下次还是不能情侣的了，也怪他这次掉钱眼里了，只看到客户下了一笔挺不错的定金，忘了自己不擅长拍双人照。
“哎...”林凡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重新把手放在鼠标上挪动。
房间里静悄悄的，他修了一会儿之后眼睛就开始发酸，拉开抽屉拿出眼药水滴了滴，没多久又继续专注的手里的工作。
中途奶奶进来帮他切了点水果，林凡忙得晕头转向，拿着牙签戳了两块扔进嘴里，老太太才放心的走出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等忙完了修完了一组照片之后，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走过去打开窗发现天色已经晚了，今天本来想去小洋房拿之前放在那儿的厚外套。
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的念头。
隔着门响起了敲门声，奶奶抓着招财走了进来，面色着急，“小凡，你看看招财是怎么回事儿，今天一晚上没吃东西了。”
闻言林凡关上窗赶紧走了过去，招财蔫不拉几地卧在奶奶手心里。
“今早我出门的时候往笼子里放了点麦子，中午回来那会儿还好好的，这天儿越来越冷了我就寻思着给它笼子里铺张暖和些的垫子，一看就这样了。”
“别急。”林凡捧着招财放在桌上，轻轻喊了声：“招财。”
招财大概是听到他的声音了，慢慢抬头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声，下巴那里“咕咕咕”了几声。
林凡伸手碰了碰它的头，“不用担心，它...吃撑了。”林凡无奈地说。
老太太啊了一声，“吃撑了？我也没喂很多啊。”
把招财放到家里养之后它就喜欢到处搜罗东西吃，有一回儿没有把它关进笼子里，飞到厨房的灶台上，刚好锅盖没关回来的时候发现锅里的馒头全部被它啄成面包屑。
“偷吃，贪吃。”林凡笑了笑。
“那要给它吃点什么消食的药吗，问题咱家里也没这玩意儿。”老太太说。
以前在小洋房养的时候招财就吃撑过一次，许秦烈买了点消食的药片，还是叫姜卓从江北买了寄过来的，因为云星镇没有兽医院。
也不知道过期了没有，林凡看招财难受的样子还是拿上钥匙准备去小洋房看看。
入夜的风冷得刺骨，穿了件比较厚的外套，吹了一路的风到小洋房院子整个人都僵了。
摘下头盔挂在车把上拿出钥匙插进大门的门口拧开。
窗户的灯亮着，林凡愣了一下，喃喃自语道：“上次...没关？”
这得耗了多少电费啊，林凡吓得立马拔腿去开棕色的大门，刚把钥匙插上门就“吧嗒”一声开了。
猛地意识到什么，攥着钥匙想要转身，手就被里面人先一步抓住，头来不及回就被拉进了屋里。
门被顺势带上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林凡还愣着，眼前的人箍住他的双手，强硬地掰着他的下巴往上抬，这一刻林凡终于看清他的脸。
许秦烈红着眼喊他：“林凡。”
林凡张了张嘴要说话，却被他猛地捏住下巴，随后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口腔里含糊不清。
隔了十秒左右，林凡终于找回自己的意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开了许秦烈的束缚，双手在他的胸前做出抵抗的动作。
许秦烈伸手往他衣服领子里拽出个东西，金属的太阳花项链散发着微弱的光，表面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只有天天戴颜色才会变得暗淡。
许秦烈呼吸停了一秒，松开项链绕到他的后腰放着旋即用力一摁，林凡不受控制地往前磕，血腥味瞬间充斥在空腔里。
“许秦...”林凡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嘴巴远离了点，又被许秦烈一拉偏头吻了上去。
许秦烈的手摁住他的后脖颈上，另外一只手抓住林凡的两只手。
林凡的嘴巴、舌尖全部被搅弄了个遍，血的腥味让这个吻变得越发的刺激和暴戾。
所有感官只剩下彼此的呼吸，空气明明是冷的，随着吻的加深变得粘稠。
许秦烈眼尾发红，一开始吻得沉默又凶狠，到克制隐忍，最后只剩下温柔和缠绵。
林凡还是表现得抗拒，许秦烈眸色一深，松开那只抓住他的手进了衣服里面。
像自带导航一样准确无误的到敏感点。
“啊...”林凡下意识一抖，嘴巴一张就被许秦烈抓住机会，整个人火速烧了起来，脸皮烫到感觉要发烧了。
他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主动，最后逐渐变得麻木。
窗户被风刮得震响，隐隐有种破窗的迹象，屋内只有两人密密麻麻的喘气声，盖过喘气声的是嘬吻声。
林凡脑袋开始缺氧，背脊是麻的，手和腿都是，嘴巴更是。
没了力气开始身体开始往下滑，被许秦烈拦腰拖住向上抬，感受到身下的东西快要抑制不住他吓得僵立不敢动。
许秦烈离开他的唇转移到他的耳垂那里，伸出舌头轻吻发红的耳垂，身子故意往前倾配合着动作。
.......
浴室里，林凡呆立着，热水器放在浴缸里开着，白色的雾气拥挤在狭小的浴室里。
他愣愣地看着镜子前自己的样子，朦胧的视线里拿难掩脸色的红。
脖颈那里一小块浅粉色的印记，他抬手在上面抚过，烫得一激灵放下手。
打开水龙头用双手去接了点水就往脸上泼，试图把自己给泼醒。
他现在脑子里跟团浆糊一样，想什么就会马上短路，唯一有意识的就是刚才差点就滚上床了。
眯着眼睛抽了两张纸巾胡乱擦了下脸，胸腔的心跳声还是在快速鼓动，张开嘴巴不停喘气。
激动的心情过去之后变成了苦涩和心酸。
楼下的许秦烈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抽着烟，扫了眼身下飞扬的兄弟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晚上消停不了一点了。
抽了将近五支烟才勉强压下体内的一点燥热。
老实说他也没想到林凡会突然过来，原本打算的是明天去他家。
刚到小洋房他第一时间简单收拾了下卫生，之后就洗了个澡吹好头下来，听到屋外院子的开门声走到窗户往外看。
窗户的玻璃没擦，上面都是朦胧的灰尘，但是院子里那个模糊的侧脸，只一眼他马上就能在脑子里自动生成。
他几乎是飞奔到门口那里，抖着身体等门外的人开门。
许秦烈动了动僵硬的肩膀，把自己往后一甩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露出了这一年多来最真实的一个笑容。
拿手盖住眼睛的时候，眼角的泪滑落至耳廓里。
要怎么说这一面他到底期盼了多久，看着林凡，碰着他的皮肤，那种真实得像梦一样的感觉，在沉寂的日子里变成了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刻的执念。
看到林凡的那一刻全部的情绪破笼而出，心脏的抽疼频率愈发加快，一直以来紧咬的牙关松开，就像松开那些憋到至今都未敢发泄出来的思念。
第一百五十三章
林凡在浴室待得有点久，许秦烈皱了皱眉从沙发起来，走到浴室门口敲了两下。
“林凡。”
里面的林凡一惊，不知所措地捂着胸口又去捂脸，地上全是水一不小心就给滑了一下撞到墙上的挂架上，上边放着的刷牙杯，牙膏，全部掉下来兜他一脸。
“林凡，你在里面干嘛？”这一通噼里啪啦的。
林凡后知后觉才想起许秦烈人在外面。
“笨蛋。”他暗骂了自己一句。
在里边儿做了一系列心理建设，就在许秦烈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林凡缓缓拉开门。
许秦烈绷着眼皮看着他的额头，“让东西给砸了？”
林凡抓着门把怔了很久，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回答了：“嗯。”
“先出来。”许秦烈语气听起来蛮正常的，但林凡还是能依稀捕捉到他声音里一丝丝的嫌弃。
嫌弃？是在嫌弃他笨吗？
林凡单方面这么认为了，一张脸冷了下来，站出来“啪”地一声把浴室门甩上。
径直往门的方向那里走，“我要，回去了。”
在沙发上拿过自己的外套穿上之后想起来自己是来拿招财的消食药片的，他记得放在厨房那里。走过去翻了半天没找着。
不知怎么的他莫名的有些火大，把东西全部放回去的时候制造出一些噪音出来。
许秦烈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把每一个瞬间的林凡刻进脑海里。
林凡没找到干脆放弃了，经过客厅的时候一眼没看许秦烈，径直出了门。
背过身的时候他眼泪就掉下来了，一边在心里骂许秦烈就是个骗子，负心汉。
当那扇门快关上的时候许秦烈还是没有任何动作，连挽留都没有，那为什么要亲他，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要再一次强行进入他的视线。
“林凡，你东西忘拿了。”许秦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凡下意识地回身，“什么...”
许秦烈一把将他拥进怀里，全身都在用力，似乎是想要把人嵌进骨子里融为一体。
耳边是他清晰温热的呼吸声，一下重一下轻。
“你怎么能把我忘了。”他抖着不稳的声音委屈的问。
林凡的视线开始模糊，眼睫骤然颤了颤，“骗子...骗子。”
许秦烈沙哑的吐出一口气，手摁住他的后脑勺隐没入他的发丝里，“林凡...对不起。”
他的眼尾潮湿：“对不起...”
林凡双手抓着他的衣服，流着泪质问：“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就把我...扔掉，不告而别，还..亲口跟我说，就...”
他感觉舌头已经打结了，越是这种时刻他越不想认输，用尽全身地力气吼了一句：“就，这么难吗！”
许秦烈喘着粗气和他对视，林凡很生气，甚至拒绝了他的拥抱。
许秦烈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垂下眼眸收回手，微微弓着身体看上去脆弱又难过。
林凡心脏抽疼得厉害，身体轻轻发抖。
“许国勋...”许秦烈紧咬着牙关，说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让我和你分手，”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不然你家的房子就会被拆，他接了一个项目，开发商的地皮就是云星镇。”
林凡眼眶烧红了一片，猛地就想起许秦烈走后不久，好几辆挖土机频繁出现在大路那里，时不时有一帮戴着工地帽的人出现。
那会儿他还很奇怪，后面还是花婶儿说擀七街那里有好几户人家要拆迁了，擀七街离他们很近，住在那儿的人家就只有几户，大街小巷的墙皮都已经是斑驳脱落的。
花婶儿和那几户人家听说拆了就能拿钱，高兴得不行。
现在那一片只剩下他家和林琳家没拆，原来是这样...在小洋房被许国勋发现的那天，
许秦烈在楼上吼的那一句话到现在还清晰印在他脑海里，他说他会走，只怪当初自己太害怕了，顾不上去解析这句话就先慌了神。
林凡张了下嘴巴，然而一个音也发不出来，麻木的，世界逐渐在失控的感觉。
许秦烈抹了把脸续道：“林凡，我没想过要和你分手，但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意的东西被毁了。”
“别说了...”林凡白着脸摇摇头，对许国勋这种逼迫的手段感觉十分害怕和恶心。
房子，他数不清住了多少个日夜，没了父母，自幼在那个家里感受着奶奶和爷爷，到后来的小姑，所给予的全部爱。
想要他和许秦烈分手，可以任何其他办法，唯独不能是房子，那样崩溃的会是奶奶。
许国勋...他怎么可以...
林凡倏地抬起头看许秦烈，手掌捏成拳头，指节全部泛白僵硬，缓缓吐出三个字，“真恶心。”
许秦烈面色一僵，一瞬间心脏往下坠落，心里酸得发苦。
他想过许国勋这个做法林凡知道后会生气，但从未想过他会说恶心这个字眼，许秦烈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被卸得一干二净了，双手无力地垂立在两侧。
林凡眼底的冰冷让他有片刻的窒息感，痛苦地想，林凡从来没有一次这样看过他。
“对不起...”
林凡听到他的道歉，带着微不可查的小心翼翼和卑微。
“对不起...”
“对不起...”
........
每一次的对不起都撕扯着林凡的心口，犹如针扎一般，一次比一次扎得更深了。
“闭嘴。”林凡抬手擦干眼泪，眼眸平静冷漠，“先这样吧。”
许秦烈愣了一下，冲过去门口抓住即将离去的林凡，“什么意思？”
林凡甩开他的手，垂头闷声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但他又突然庆幸许国勋并没有把拆房子的事落实了。
不然他和许秦烈连站在这里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许秦烈喉咙滚了滚，“那你...”
“我现在...不想说，这个。”林凡抬头打断他，“走了。”
好不容易见到林凡的激动心情被那几个“我不想说这个”扼杀了....
回到家后林凡疲惫地躺上床，眼睛酸涩得难受，把头埋进被子里伸手去够桌子抽屉，摸出眼药水滴。
今晚见到许秦烈，感觉所有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叩叩叩——”小姑推门进来，“怎么样，找到消食片儿了吗？”
老太太一直等不来林凡，去小姑房里交代了两句就去回屋睡觉了。
小姑拎着笼子里的招财走过来，看到他发红的眼睛愣了一下，“你眼睛怎么了，早些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林凡摇头，说：“风太大，吹的。”
小姑明显不相信，老太太说消食片儿是去小洋房拿的，估摸着是触景生情了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那你好好休息，眼睛疼就别修照片了，早点睡觉。”她交代了两句把招财放在角落，拿了张厚毛巾盖在笼子上面防风。
林凡嗯了声，等她出去后又跌回床上发呆，脑子乱得很，全部扎堆在了一团，他在里边儿挑挑拣拣出几个比较困惑的问题。
许秦烈为什么回来了，只是回来拿什么东西还是特意回来找他？
关于房子被拆迁这件事奶奶知不知情，不过林凡想她大概是不知道的。
想着这些他顿时有点头疼，以为今晚又要失眠了没想到钻进被窝没多久就睡着了。
许秦烈把厨房里林凡翻乱的东西全部归回原位，收完后拿走茶几上的手机、烟和打火机悄声上了楼。
手机叮叮铃弹出好几条信息出来，大概扫了一眼全是王培发的。
王培和他一起回云星镇的，知道他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找林凡，这会儿着急地追问事情怎么样了。
许秦烈被问得烦了加上心情本来就差到极点，反手把手机给关机了，世界终于清净了。
被林凡那几个字砸得精神有些恍惚，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心情越发的焦灼。
这时候不免想起招财，以前林凡不理他的时候小洋房还有个招财解解愁，
现在招财被林凡拿到家里去养了，许秦烈蹬着双腿一会儿又抓着枕头疯狂地捶打。
折腾出了一身汗之后才作罢，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回来才把手机开机。
刚开机姜卓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许秦烈手一滑就给接了起来。
“喂？”姜卓和平常一样嗷了一嗓子，“你搁哪儿呢？”
“云星镇。”许秦烈说。
姜卓“操”了一声：“我他妈的就知道，许叔给我打电话了。”
许国勋？许秦烈把手机按免提点开微信，许国勋轰了一大堆信息过来。
-什么事？
许国勋回得很快：你没在环城？
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了？许秦烈不爽地皱眉：没在，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你在哪儿？
在书房坐着的许国勋大掌捏着手机，那力道大得不怀疑下一秒就把手机给捏爆了。
心里隐隐猜到许秦烈去了哪里，隔了几秒信息就发了过来，证实了心里的猜测，许国勋面色变得复杂起来。
秦岚推门进来，同样一脸复杂地问：“是不是去云星镇了？”
许国勋闭了闭眼点了下头。
“国勋。”秦岚把门关上，在门口的位置站了一分多钟，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抱着某种决心，缓缓道：“还是算了吧，小烈活得太累了。”
许国勋猛地扬起手机砸向地面，有什么东西冲破了胸腔，第一次在秦岚面前失了态，“他累？我，”他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还有你，”许国勋憋红了眼眶问：“我们就不累吗？”
“你还要看他再死一次吗？！”秦岚愤怒地吼着：“我做不到！还要几年，两年？三年？够小烈死多少回了，半年前那个晚上你还不够明白吗？”
许国勋死死咬住嘴唇不愿意妥协，夫妻俩陷入了死一般长久的沉默。
秦岚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转身甩上门出了书房。
许国勋双手抱着头喘气，刚才秦岚的话瞬间把他拉回了半年前。
那一幕到现在至今在他心里还蒙着一层阴影，久久无法忘却。
那时候许秦烈刚回江北有一段时间，每天看似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连平日跟他玩的最好的姜卓也没注意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许秦烈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非常严重的自残行为。
老太太那会儿精神开始恍惚，人站在她面前都得缓好好久才能反应过来，秦岚说许秦烈想搬到老太太那儿住。
怕一老一小不能凑在一起情况更严重，于是就各退一步，秦岚跟着许秦烈一起去了老太太那儿。
据秦岚说老太太每天拉着许秦烈说些有的没的，那天他去到的时候在房门口听到祖孙俩的谈话。
“小乖小乖，小烈的小乖呢？”老太太问。
许国勋在房门口疑惑了几秒，以为是老太太犯糊涂说的话，接着就听见屋里的许秦烈回答：“姥姥，小乖不在了。”
老太太啊了一声：“小乖是小烈的心肝儿，姥姥要包大红包的，快去把小乖找回来，找回来。”
许国勋盯着门上的门把出神。
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推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许国勋撇开眼躲开他的视线。
许秦烈什么也没说，消瘦的脸庞带着无尽的冷淡和沉丧，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
回去之后没多久他就接到了秦岚打来的电话，边哭边喊着说找不到许秦烈。
他立马开车去了老太太那儿，在老宅四处找了好几次才在四楼的浴室里看到亮着的灯光，冲进去的时候脚踩在地板上溅起来的水沾湿了他的裤管。
许国勋瞪大双眼，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到了心头。
赶过来的秦岚看了一眼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扑倒在地上。
浴缸里的清澈的水被鲜血染红成了血水满到溢出来，许秦烈闭着眼睛平躺在血泊之中，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垂在浴缸外。
“小烈！”秦岚的惊叫声瞬间把他拉回神。暔沨
上去抖着手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好几次许秦烈都往下滑落，许国勋死死咬着唇，感觉整间屋子都在晃动。
“救护车....”他颤抖着声音大喊：“快叫救护车！”
秦岚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拿着手机的手抖得不成样，把手机打翻在地上，最后还是赶来的护工捡起手机打了救护电话。
经历了一整夜的抢救，许秦烈终于在死亡的边缘回到了人间。
老太太被动静吵醒了，在家里哭着要找许秦烈，佣人们也没办法只能给许国勋打电话。
这一瞬间心中只剩下难以言喻的苦涩，努力了半辈子建造起来的家，好像在逐步崩塌瓦解。
那种窒息般的疼痛在这短短的半年里把许国勋的头发都一并压白了。
这件事情之后，他害怕许秦烈会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只能私底下偷偷安排几个人在他的活动范围里。
包括这次他去云星镇，也是有人第一时间给他传递了消息。
许国勋闷头抽了几根烟，拿起桌上的电话座机给李医生打了通电话。
对许秦烈近期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之后，许国勋道：“麻烦了。”
“许先生，容我多嘴一句。”李医生声音沉了沉，“许少爷的情况看似好了，但还是要多注意，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指关节那里多了好几道伤口。”
许国勋心头猛地一跳，想起上次和秦岚去出租房看他那天，许秦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捶打沙袋，沙袋上面都沾着血。
在双向情感障碍病例里，男性大部分都会以躁狂发作的形式先发病，而女性则是抑郁表现症状。
“心理治疗对他起不来效果，接下来只能靠药物治疗了。”李医生说。
许国勋僵硬着身体嗯了一声：“谢谢告知，麻烦有时间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一百五十五章
翌日，许秦烈从小洋房的床上醒来，仅仅只睡了俩小时，低头掀开被子起来感觉头重脚轻，身子一歪就能把脑袋插到地上了。
站在床边缓了了一会儿便趿着拖鞋去洗漱，到楼下厨房打开冰箱，空空如也。
肚子在叫，只能选择出门了。
重新走在这几条熟悉的小巷子里头，恍惚觉得有些陌生，脚步惯性地拐了个弯儿走到一合便利店门口，突然间愣了一下。
一合便利店消失不见了，出现在在面前的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小饭馆。
卷闸门被“轰隆”一声被拉开，里边走出来个男人，戴着一顶黑色的冷帽，见到有人站在门口咦了一声：“小伙子是来吃饭的？”
许秦烈摇摇头，还是问了句：“一合便利店...是拆了吗？”
男人笑着点了下头，“早拆了，现在都改做饭店了，你是来找熟人？”
面前的年轻人瞧着不太像镇上的人，他猜应该是从外地来的，“我们店中午十一点开始营业，你要不先进来坐会儿？”·
“不了。”许秦烈应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实在没什么地方去了，带着一包烟和一台手机去以前林凡常带他去的那几个地方，最后来到了园子。
看着眼前窜得比屋子还高的桃树，许秦烈一时间眼眶有些湿润，胡乱抹了下脸踩着白色的球鞋就往地里走。
许秦烈摘下桃子咬住一口，随便嚼了两下咽进去，脑子想的全是王培第一次在环城见到他说的那些话。
林凡无论忙到多晚都要去园子里看看...
每天不是看园子就是修图...
把所有买卖后的钱全部给你存到了银行卡上...
许秦烈霎时间手脚冰冷，颤抖的手拿不住桃子，滚落至地上沾上了泥土，王培说的每一句话都压得他心脏巨疼，连血管都在隐隐发疼。
王培拎着东西上林凡家的时候一家人都在，小姑哟了一声，“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王培嘿嘿笑了两声，晃晃手上的东西，“给于奶奶送点上次交代我买的东西，说是外面才有的刺绣线。”
“哦，你给老太太拿进去吧。”小姑说：“她一会儿就去店里了。”
“好。”王培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回头问：“林凡呢？”
小姑指了指林凡的屋，“可能在睡觉吧，都快睡一天了，也不知道醒了没。”
王培眼珠子转了两圈，把东西放到客厅就往林凡的屋里走，推开门看到人就搁电脑桌面前坐着。
听到动静转过头去，眼尾垂下来神色恹恹的，头发被抓得乱糟糟的。
“你，怎么来了？”林凡说着看了眼桌上的手机，都快四点了，今天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没什么也没干，脑子里一团乱。
“拿东西给你奶奶，对了。”王培坐到他床上，疑惑地问：“你怎么还在家啊，这时候不应该送送哥吗？”
手机“吧嗒”一声摔到桌上，林凡的表情有片刻的停滞，随后失落地撇了下嘴巴，“他...要走了吗？”
王培点点头，“是啊，我跟他一起回来的，没记错的话他就请了两天假期，来一天第二天就得走了。”
林凡一颗心沉沉地落了下去，眼里的光慢慢地熄灭了。
他沉默了好半晌，就在王培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了，就见林凡猛地从椅子上弹射起来。
“我靠，吓我一跳。”王培手抓着烟盒问：“怎么了？”
“几点的？”林凡咬唇看着王培问：“票，是几点的。”
“这时候应该差不多去荷包岭了吧，忘记问了。”王培跟着站起来。
林凡拉开抽屉把车钥匙拿出来往门外走，王培跟在他后头，“你现在要去找他？”
“嗯。”
“这会儿应该去火车站了吧。”王培嘶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说：“要不坐我的车去，你那电动车太慢了。”
许秦烈把门锁好之后就准备走了，抬起头深深地望着小洋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原本想着回来一趟能见见林凡，但林凡不想他也不能强迫，假就请了两天，来一天待一天，已经没时间了。
他背着来时带的行李往上村的大路走，没开车的情况下只能走出路口去外面搭摩托车。
刚走出几步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伸手在包里掏了掏拿出，一眼看见来电显示的人就不想接了。
来电人是李医生，许国勋给他找的心理咨询师还是什么鬼的，之前为了应付秦岚去了两次他那儿，这人神神叨叨的。
许秦烈接起电话，“喂？”
“你这个月怎么没来复诊？”李医生问。
许秦烈看着前面的路边走边回：“我没有时间，以后也不会去。”
“不行。”电话那头的人义正词严地说：“我可是收了钱的，回头你妈妈要是问起，我怎么说？”
许秦烈的情况很棘手，不是体现在心理病情上，而是他的态度，每次让他来一次得好说歹说，七抬八轿的。
“就说我已经去过了。”许秦烈垂下眼睛看着手腕那几条交错粗细不一的白痕，轻轻用指腹揉搓了几下。
李医生叹了口气，“年轻人不能这样，你爸妈也是担心你，要么这样你不用每个月都过来，但是至少要在微信里把近期的情况跟我说。”
“不可能。”许秦烈快速的回答，“死了这条心，我现在有事儿没空挂了。”
“等会儿...”
“嘟嘟嘟.....”李医生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又叹了口重重地气，“现在的小孩儿啊。”
许秦烈挂了电话第一时间把李医生的号码给拉黑了，抬头看到一辆本田摩托车开过来。
“帅哥，坐车不勒？”车上的大叔单手拧着油门，一边冲他招手。
“坐。”许秦烈把手机放回包里坐上了摩托车，“去荷包岭火车站。”大叔点了下头，拧着油门摩托车轰轰轰地排着车尾气。
包里的手机在此刻响了起来，可惜车子的声音太大许秦烈并未听见。
林凡坐在后座看着拨打出去的电话都没接，着急得额头上冒汗了。
“怎么样接了吗？”王培回头看了他一眼问。
林凡泄气地摇摇头，“你开...开快点。”
“我这车都快冒烟儿了还快啊？”王培说着又把油门往下拉了一个档，“就快到了。”
快到荷包岭的时候特别不巧合的被堵在外边儿了，进不了站，林凡松开抓着的手从车上蹦下来，风刮走似的跑出去。
“哎！”王培扬声喊他，“小心点儿啊！”
林凡来不及回答他只能边跑边转身点了下头随后继续往前奔跑。
许秦烈去买票口那儿买好了票，抓着票站在人群中排队等票，他淡淡地扫过前面的人头，还有两个人就到他了。
这时候才想起去拿包里的手机，刚拿来检票员就在前面喊：“后面的跟上了。”
许秦烈只好先把手机拿在手上，票刚递过去的瞬间背后响起一道急切地声音，“许秦烈！”
许秦烈眼睛一颤，伸手迅速一把抢过检票员手里的票，“不好意思。”
匆匆扔下这句话就转身奔出了人群队伍。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许秦烈拔腿往后狂奔，一双眼睛在人群中搜寻林凡的身影。
人太多了，扭脸的功夫林凡就看不到人了，刚才喊的那一声儿也只是情急之下才脱口的。
旁边不断经过的人把他撞来撞去，他像个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摆。
“许秦烈...”林凡失魂落魄地拨开人群，迎面不小心撞到一个人，他匆匆道歉想要继续往前。
手腕蓦地被一只干燥的大掌抓住，林凡心一动迅速回头。
那人嘴角勾着淡淡地弧度，英气地眉眼灼灼，“你去哪儿？”
林凡压下心中的种种，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没...去哪。”
“嗯。”许秦烈垂眸低笑一声，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那跟我走吧。”
林凡有些怔愣，刚想问去哪儿许秦烈就抓着他的手一路往外跑。
到了外面，两人沉默地面对面站着，林凡忽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
许秦烈想去碰他的手，林凡下意识地往回缩，瞥眼看见许秦烈的眼睛暗淡了几分。
林凡有些不忍，不过最终还是没把手再次递过去。
“来找我的吗？”许秦烈语气平静的问。
林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不是。”
许秦烈：“.........”
骗谁呢，刚才那着急忙慌喊他名字的样子。听到他否认许秦烈心里一百个郁闷。
他假装不在意的哦了声，旋即说：“好吧，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要检票了。”说着就绕过林凡作势要走。
林凡彻底呆立住了，不敢相信这人就这么走了，在小洋房没有挽留的那一幕即刻浮现在脑海里。
瞬间气得眼眶通红，转身冲着许秦烈的背影吼：“许秦烈！你最好...最好走远点！”
许秦烈眼皮狠狠一抽，转身、跑，一把抱住，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手摁住林凡的后脑勺使劲儿往胸口处怼，低声在他耳边咬牙切齿说：“林凡，老子他妈的缠你一辈子！”
林凡奋力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红着眼瞪他，从牙缝里吐出一个极其冰冷的字儿，“滚。”
“不滚。”许秦烈深深吸了口气，回他：“我不滚。”
他不可能再放开林凡了，永远不可能。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抱了很久很久，这一刻彼此的世界里只剩下对方，时间好似也静止了。
直到一声咳嗽声响起：“咳咳，那个...”
林凡猛地将许秦烈推开，往四处看了看，王培站在前面举着手机冲他招手，完了边走过来边说：“我给你俩拍了好几张照片，要不要看看？”
“删了。”林凡还生气着，板着脸看王培。
“别呀。”王培把照片调出来，“多好看，你别说我还挺有拍摄天赋的，你看看要不要收我做徒弟。”
手机被许秦烈一把抢过去，对着几张照片欣赏了一番，抬头对王培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确实不错，回头发我。”
“许秦烈！”林凡红着脸问：“你是不是...”
许秦烈笑着看过去，眼睛湿润润的，林凡倏地一顿，那句“你有病”硬生生卡在喉咙处。
“走了。”他闷声扔下两个字，奔逃似的先走了。
王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哥，林凡好像生气了。”
“生气了。”许秦烈顺着他的话说完，抬脚跟上去追林凡。
王培又拿着手机给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拍了一张。
回到小洋房，许秦烈把行李一扔拉着林凡坐在沙发上，打算好好谈谈。
林凡也知道是不能再逃避了，僵硬地坐着，旁边的人隔了好久都没打算开口。
“林凡。”许秦烈偏头看他，“今晚可以在小洋房住吗？”
等了这么久就等来这么句不着调的话，林凡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
许秦烈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对他一个小眼神小动作都熟悉得不行，见状赶紧举手表明：“别生气，我就是觉得一时半会儿可能说不完。”
林凡从鼻孔里哼出声，憋着声儿说：“看情况。”
许秦烈笑笑，靠过去拉了拉他的手，之后把手掌放到自己的手上握住，“上次这么近距离的坐在一起，好像很久了。”
听到这话，林凡心里阵阵泛酸。
这一年多以来他以为让自己忙起来就可以不去想，可是发现根本就做不到，只有去环城远远的看他一眼才能让内心平静下来。
“许秦烈，”林凡呼着热气，“你对不起我。”
“是。”许秦烈说：“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一声不吭扔下你就走，不该让你等我这么久，不该让你独自承受，不该把你所有联系都删了...我该死。”
林凡甩开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说话直瞪着他。
许秦烈眨了眨眼，把他的手拿下来又握住，“你听我慢慢说完。”
“我想过来找你，但我和许国勋谈了条件，只有把大学读完我才能回来找你，我想变得优秀变得更好，赚很多钱。”许秦烈说到这儿想起了什么，“林凡，姥姥....”
“走了。”许秦烈转开脸，呼吸短暂地停了一瞬。
林凡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我知道。”
“你怎么...”许秦烈猛地转过脸去看他，立马想到了上次在医院一闪而过的背影，咬牙绷着下颌线问：“林凡我问你，那次在病房门口的人，是不是你。”
最后一句话是肯定句，他确信那个人就是林凡。
林凡抿了下唇，片刻后缓缓点头，“是我。”
这话一出，许秦烈僵着脸又问：“五月份，在榕树下的人是不是你？”
“是。”林凡没有选择隐瞒，回答得坚定，“是我，都是我。”
不止这两次，还有很多很多次，都是他。
问完后许秦烈没说话，视线在他脸上流转片刻，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林凡，你来了环城几次？”
林凡感觉后脑如同棉花包裹的鼓槌，被这句话轻轻一敲，记忆变得模糊又沉重。
他记不清几次了，只记得每一次去的时候看到的许秦烈永远是一副游离边缘的状态，他去过环洋大学，去过许秦烈的出租房附近，去过他常去的那家饭店，去过很多他走过的地方，但唯独没有去见他这个人。
林凡的鼻翼一张一翕，嗓音低哑应道：“记不清了。”
话音刚落，温热的液体滴在手臂上缓缓渗入皮肤里，一滴一滴融入他的身体至心脏。
第一百五十七章
林凡一怔，抬头想去看却被许秦烈拥入怀中，附在耳旁的呼吸声愈发加重。
“许秦烈。”林凡喊着他的名字。
许秦烈嗯了一声，“你想问什么？”不过他知道林凡大概要问什么了。
“你是不是...”林凡盯着他的耳垂，在底下抓住他的手腕，往上细细摩挲了两下，一时间有些不敢问下去了。
第一天见到许秦烈的时候他穿着长袖并未看出什么，直到在火车站，被抓住手腕下意识地低头看，手腕上面一点，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伤口。
林凡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伤口意味着什么。
许秦烈明白他难受得问不出口，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林凡，你能再等等我吗，等我毕业，等赚了钱，等得到许国勋的认可，不，不需要他的认可了。”许秦烈苦笑，“毕竟他从小就认定我是个窝囊废。”
真的是这样吗，林凡心想。
许国勋为了许秦烈的事愁到头发都白了，当时隔一年再次见到许国勋的时候，他都有些恍神了，许国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许多。
和初次见到的那副精干沉着，老练的姿态大相径庭，眉宇间透露出的疲惫和无奈仿佛无时无刻都压着他的心里那道线。
“我来云星镇很多次。”许秦烈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我没有勇气见你。”
林凡的心脏落了一拍，以前想过许秦烈肯定会回来看他，但又不敢轻易妄下定论，薄浅的认为自己在许秦烈心目中的分量没那么重。
不然他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连一句话都不说。
“让你受委屈了。”许秦烈伸手在他背上轻拍，声音很软很低。
这个熟悉的动作把林凡的记忆拉回了两人在一起那会儿，许秦烈很喜欢抱着他像哄小孩儿一样轻拍他的肩胛骨。
“许秦烈...”林凡吸了吸鼻子骂了一句：“死骗子。”
“又哭了？”许秦烈有些无奈地说：“怎么老是哭鼻子，都二十几岁的人了。”
“要你管。”林凡嘴硬道：“我没哭。”
“好好好。”许秦烈笑了笑，捧着他的脸凑过去吻在他的眼皮上，“不哭了。”
手指没入林凡的发丝，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用另外一只手扶住林凡的脖颈，低头在他颈窝轻咬了一下。
“唔...”林凡下意识地发出声音，许秦烈的眼神暗了几分，伸舌舔舐的同时把手在他嘴唇上摩擦。
林凡身体小幅度地抖了几下，耳廓道脸颊开始变红发烫，不安分地扭动。
许秦烈归心似箭的心奔腾起来，把林凡从沙发上一把捞起打横抱起来往楼上卧室走。
“你干嘛？”林凡懵了，抓着他的衣领说：“放我，下来。”
许秦烈木着脸没说话，进了卧室用脚踹开又一脚才踹上关了，把人扔进大床上。
林凡在床上弹了一下刚要起身就被人压住，他红着一张脸抵住许秦烈的胸膛，“大白天！”
白日宣淫！林凡身体都快要爆炸了。
许秦烈拿开他的手压下去，让两具身体紧密贴合，“林凡，我等不到晚上。”说着就去亲他的喉结。
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林凡认命地闭了闭眼睛，“窗，窗帘...”
许秦烈“哗”一下起身去把窗帘拉上，再次压上去的时候林凡伸手去扯他的裤腰带。
裤子滑落许秦烈就抓着他的手腕去碰。
床上的两道粗重呼吸交缠在一起。林凡脸色红到滴血，抖着手靠在他怀里发出微弱的声音，“许秦烈...手，手酸。”
许秦烈动着身体安抚他，“乖，很快就好了...”他闷头低哑的笑了两声：“加上之前，我可是忍了将近两年了，讨点利息而已。”
林凡大骂他不要脸，下一秒嘴唇就被堵住。
.......
林凡从浴室出来，回房间没看到许秦烈人，往楼下走，许秦烈拿着手机一只手撑在落地窗上接电话。
还没走近就听到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就一天，明天晚上我就回去。”
回去？难道是许国勋的电话？
“真不行，青花杯的事儿我已经和杨柯说得差不多了，内容回去再对一遍就好了。”
“忙什么不用跟您汇报吧？”
“请假理由？陪男朋友。”
“我骗你干嘛，就这样，挂了。”
许秦烈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微微弓着线条流畅的背部，比起一年前，这人的身体肌肉越发的结实迷人，浑身散发着荷尔蒙。
转身看到林凡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笑着摸着脸，“我脸上有东西？”
林凡摇头，“你给谁...打电话。”
“导员。”他说：“跟他再请一天假，明天回去。”
林凡没说话了，安静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秦烈瞅着他的脸色，“想说什么？”
“饿了。”林凡慢半拍的摸了摸肚子。
许秦烈挑眉走过去，“你刚动的不是手吗，怎么肚子...”
“许秦烈！”林凡恼羞成怒，“闭嘴！”
“啧，又生气上了。”许秦烈依旧舔着脸笑，乐得不行。回想以前来云星镇的时候，最常干和喜欢干的事儿就是逗林凡了。
林凡深吸一口气，懒得理他，往厨房的方向走，许秦暔沨烈拉住他的手，“不用看了，什么也没有。”
“等着。”林凡听见他说：“我骑车去买点吃的，在家等我。”
在家等他....林凡忽地心里一暖，看着他去茶几底下翻钥匙，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
林凡张嘴无声地用口型回应了句：我等你。
许秦烈揣着钥匙把搁置在院子里一年之久的黑色机车推出来，拧开油桶看有没有油，车子被灰尘和蜘蛛网丝盖了厚厚一层。
伸手在兜里摸出几张纸巾敷衍地擦了几下，长腿一迈跨上车插入钥匙，车子“轰”一声飞出院子。
林凡就在落地窗那儿看他，见他骑那么快微微皱了下眉心。
盯着窗外的身影看了一会儿便走到厨房，拿了块干净的布把瓷砖台清理清理。
没多久许秦烈就买东西回来了，在饭桌上卸下袋子里面的东西，林凡转身扫了一眼，什么吃的喝的都有，果蔬面条。
就吃一顿买这么多，林凡轻轻叹了口气都懒得说他了，转身过去把脏了的毛巾搓干净。
“林凡，小蛋糕我给你放冰箱了。”许秦烈说：“冰箱还没通电，我先通会儿电。”
林凡拧毛巾的动作一顿，干涩地闭了闭眼，心里酸酸冒着泡儿。
第一百五十八章
“嗯。”林凡应了一声，把毛巾搭在水龙头上。
“咱吃火锅吧，方便一点。”许秦烈拎着菜一股脑全放洗菜盆里。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动手把菜和肉洗了。
许秦烈偏头望了一眼，“一会儿要不要叫上王培？”
“可以。”林凡回答。
许秦烈点头，忽然抛出了一个问题：“林凡，招财怎么样了？”
“挺好的。”
“哦。”接着又问：“那你好吗？”
林凡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然后回他：“一般。”
“有没有想我？”
“.....没有。”
“我不信。”
林凡咬牙：“你...话好多，好烦。”
“我话不一直挺多的吗，你第一天认识我啊？”许秦烈大言不惭地说：“喜欢你才跟你说话，又不是谁都说的。”
林凡很想把手里挑出来的烂菜叶扔到他脸上，黑着脸冷笑了两声。
过了一会儿见许秦烈安静下来了，林凡撇撇嘴感觉到不习惯，主动牵起话题，“在学校...有人，追你吗？”
许秦烈怔了几秒，扯着嘴角笑说：“有啊，可多了，前段时间刚拒绝了一个。”
林凡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抬眸看了看他，又帅又高，会哄人欢心还会赚钱，基本是男女通杀类型的。
相比自己，又结巴又没用，二十几岁了还喜欢哭，个儿也不长...
许秦烈外头过去，就看到林凡憋红的眼眶，眼皮猛抽搐。
完了...好像玩过火了。
他赶紧扔下手里的东西在身上衣服擦了两下，低头捧住林凡的脸，“哎哟，我跟你开玩笑呢。”
“真开玩笑的，没人追我，我是那么容易追的人吗？”许秦烈板着脸，“你对我也太不自信了吧。”
林凡随便回了一句，默默掰开他的手继续洗菜。
许秦烈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肩膀，“不生气了？”
“嗯。”林凡囫囵地把菜装在盘子里，“这是你的...选择。”
“什么叫我的选择。”许秦烈听到这话不爽地拧着眉，“我的选择就是你。”
耳朵有点发烫，林凡抬着沾水滴的手揉了揉，哦了一声。
许秦烈知道他不生气了，心一动又凑过去往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好了。”林凡推开他，不好意思地偏开头。
两人腻腻歪歪地在厨房忙了好半天才把东西洗好，趁着林凡在煮汤底的时候，许秦烈拿着手机给王培打了个电话。
“喂，哥。”王培那边轰隆隆的。
许秦烈操了一声：“你丫搞什么呢，好吵。”
“嗷，你等会儿。”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好了，现在还吵吗？”
“没了。”许秦烈说。
王培嘿嘿两声，“行，你找我什么事儿？”
“过来吃饭，小洋房，顺便买点酒过来。”许秦烈边说边走到茶几那儿点了根烟。
“吃饭？行是行，就是得晚点，我现在不太方便。”王培有点为难。
许秦烈吐了口烟出来，“那你忙吧，别吃了。”说完就准备挂电话了。
“哎，等会儿，我现在过去，”王培朝电话那边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老刘，我先走了，您自个儿搞吧。”
“你顺便把小曹也叫上吧。”许秦烈抽完一根烟马上走到浴室去洗手。
王培应了声好，两人挂了电话。
“叫了吗？”林凡拿着锅勺舀了一口汤倒在碗里尝咸淡。
“叫了，顺便让他把小曹也叫上了。”冰箱通好电之后，许秦烈把东西全部塞了进去，“小洋房的电每天不要断，把这些东西吃完再拔电源，吃不完就扔了。”
林凡叹了口气，“你真的...很浪费。”
许秦烈“啪”一声把冰箱关上，“哥有的是钱，随便你花。”
说到这个林凡就想起那张银行卡，掏出兜里的手机抠出手机壳把卡拿出来扔到许秦烈身上，“还你。”
“什么东西...”许秦烈定睛一看，“给我干嘛，说了给你的。”
林凡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要。
“这样吧。”许秦烈决定退一步，“卡放我这儿，以后赚的钱我往里边存，就当存老婆本了，这里边没有一分钱是许国勋拿的。”
“我没...在意这个，我拿着，不踏实，这是你的钱...”林凡尽量忽略他那句存老婆本。
许秦烈觉得必须给他纠正一下这个不成熟的思想，冲他摆摆手，“过来，来。”
林凡龟速挪着双腿过去，被许秦烈拽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腿上。
“干嘛...”他小幅度地挣扎了两下。
“听着林凡。”许秦烈语气十分严肃，“这个卡这里面的钱是我赚的，你男朋友我赚的，咱俩是一体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不踏实这种想法你别有，听到没？”
见林凡还是一脸不愿意接受，许秦烈耐心洗脑，“你就当这一年我给你的补偿，谈恋爱不都这样嘛，没时间的话就用金钱补偿另一半。”
林凡反应过来，“你想用钱...收买我。”他又说：“我没..那么肤浅。”
完了，他忘记林凡还是个死脑筋，做什么事儿都有自己独有的那套思想，而且明显偏移了正题。
许秦烈泄气了几秒又重新鼓起士气，“打个比方而已，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卡你该拿，该是你的，懂吗？”
林凡没说话，陷入了思考。
这思考起来的时间还有点儿久，许秦烈也急着让他回答，安静地等他开口说话。
“那好吧。”林凡看着他说：“我先，保管。”
终于不是“还你”而是“保管”了，这样的结果许秦烈还是能接受的，于是点头答应，“行，那就先放在你这里保管，我每个月会往这上面打钱，还有，”他忽然板起脸，“园子，你别自己去了，拿钱雇几个人去，到时候我联系张师傅，他那里有人脉。”
“还是算了。”林凡又不依了，“我自己，可以。”
可以个屁可以，他妈的林凡比以前都塞黑一个度了，以前白白嫩嫩的瞧着就让人稀罕，倒也不是说黑了就不喜欢他，是心疼，王培跟他说无论刮风下雨都去，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了。
“不是这么一回事儿。”许秦烈很无奈，知道林凡有自己坚持的理由，“我就是舍不得你去风吹日晒。”
林凡心里甜滋滋的，但面上还是不显，非常冷淡地哦了一句。
“咱暔沨别去了成吗，你不是还有拍摄工作吗又得修片儿，雇几个人去就好了，实在不放心你就去盯着不干活儿。”
许秦烈觉得自己在林凡这儿，永远只有一次比一次低的下降空间，根本没有下限可言。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事儿你交给我处理就行了，晚点...”
“铃铃铃——”一阵门铃声打断了两人，许秦烈站起来，“应该是王培来了，我去开门。”
“好。”
许秦烈走过去打开门，王培拎着一袋东西乐呵呵地看他，“你干啥呢，打你电话半天了也没接。”
“有吗？”许秦烈拿出手机一看，还真打了好几个，“刚和林凡说话，没听着。”
“林凡不生气啦？”王培拎着东西进来边问。
许秦烈嗯了声，“小曹呢？”
“一会儿就过来了，他妹妹在家里闹腾得哄好了才能出来。”王培说。
“吃饭了。”林凡在饭桌那边喊。
王培刚搁下去门铃又响了。
许秦烈开门就看到一个小豆丁站在门前，头上扎俩冲天辫，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脸上还挂着鼻涕泡儿。
“这是...”
“哎！”在院子停车的小曹喊了一声：“这是我小妹妹，涵涵，叫哥哥。”
涵涵吸了吸鼻涕，小声又可怜的喊：“哥哥。”
“进来吧。”许秦烈侧身让开给兄妹进去，回头问小曹：“还有人没？”
小曹笑笑，“没了，就一个，这丫头太能闹了，哄不好又怕你们等太久，只能带着一起过来了。”
“没事。”许秦烈对小孩谈不上多喜欢，只要别在他面前闹就行。
涵涵是家里最调皮的，眼下见到许秦烈意外的很乖巧，安静地跟在自家哥哥后边去吃饭。
林凡咦了一句：“小涵。”
涵涵看到是林凡，冲他甜甜一笑，冲过去准备抱住他，后衣领被人揪住，扭脸对上许秦烈的眼睛。
“你流鼻涕了，先擦擦。”许秦烈说：“别弄林凡哥哥身上。”
涵涵点头如捣蒜，有点害怕的把脑袋往回缩。
小曹把她抱过去擦鼻涕，这丫头一直盯着锅里煮沸的食物看，小曹乐了，“饿了？”
涵涵大眼睛瞅了许秦烈一眼，躲到小曹怀里说：“饿。”
林凡特意去厨房洗了个小碗给她，“涵涵，吃饭。”
“谢谢林凡哥哥。”涵涵扒着碗里的饭，林凡时不时地给她夹菜和肉。
“行了，你吃你的，我来给她夹菜。”许秦烈说。
“不用，你们吃你们的，这丫头挑食，菜先别给她吃。”小曹板着脸看涵涵，“哥哥带你出来吃饭就不能挑食了，这碗饭一定要给我吃下去。”
王培嚼着肉，“喝不喝酒？”
“小孩儿喝什么酒，你有病啊王培。”小曹骂。
王培翻了个白眼，“你才有病，谁他妈问涵涵了，老子问你。”
“喝点吧，好久没喝了。”小曹目光转到对面许秦烈身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明天就得走。”许秦烈知道他会问什么时候走，干脆把后面那句话全部一齐说了。
小曹哦了一声又看向林凡，“你跟他一起？”
林凡摇头，“没有。”
他去环城又没事做，这里好多事儿等着他处理，不过聊到这个话题，他突然发现以后该和许秦烈怎么办，异地恋？
“要我说你干脆也去环城算了。”王培喝了口啤酒建议道：“环城那边的工作挺好找的，我是因为混到现在没个正经活儿干，你不一样，你不是会拍照嘛，
去那儿不是照样可以接单子。”
许秦烈和林凡皆是一愣。
是哦，许秦烈眼睛亮了亮，他怎么没想到这事儿，去环城的话还可以去他租房那里租，省事儿又省钱。
许秦烈立马转头去看林凡，林凡木着脸，“想，都别想。”
“.......啊。”许秦烈失望地低下头，“好吧。”
王培和小曹对视一眼乐了。
“这事儿你俩商量商量呗。”王培说。
林凡心里也在衡量，在没和许秦烈在一起之前他有想过要出去，小姑也鼓励他走出云星镇，只是始终还是放不下上了岁数的老太太。
现在老太太是能跑能跳，再过了个两三年就不一定了，身上毛病也多，高血压，心脏等等一些老毛病都是不能忽视的。
“吃饭吧。”许秦烈语气淡淡，“不说这个了。”
王培见状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闷头干饭了。
几个人吃完之后就各自散了，屋里就剩林凡和许秦烈。
“放着吧，明天我来收拾。”许秦烈歪着身子躺在沙发上让林凡别收拾了。
林凡刚才也跟着喝了一瓶酒，也懒得收拾了，晃悠着晕乎乎的脑袋一句话也没说就上楼了。
上楼梯的那两步差点没给许秦烈胆子吓破，手疾眼快跑上去扶住他，“你吓死我了。”
林凡慢吞吞地张了张嘴，扭脸冲他傻笑。
许秦烈愣了一下，随后低头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打横抱起来，“别对我笑。”
把人放下床盖好被子出了卧室，许秦烈拿着衣服去浴室快速冲了个澡，回到床上抱着林凡睡觉。
卧室里一片静谧，只有一短一长的呼吸声，一夜好眠。
翌日，林凡缓缓睁开眼睛，几秒之后又重新闭上，伸手去摸了摸侧身的位置，空的。
他刷地一下睁大眼睛，掀开被子从床上跑到楼下去。
对着空荡的客厅大声喊了一声：“许秦烈！”
只有回声。
林凡脸色逐渐发白，可几秒后，“咔哒”一声，面前的门开了。
林凡倏地抬起头，看着玄关处拎着饭盒的许秦烈，“许秦烈...”
许秦烈笑着，目光落到他光溜溜的脚上，笑容一下子僵住，“你他妈...怎么不穿鞋到处乱跑。”
在鞋柜上随便拿了双拖鞋走过去蹲下，“快穿上。”
林凡垂眼看他手里的东西，“你去，买吃的？”
“是啊，总不能不吃饭吧。”许秦烈站起来，“去洗漱，浴室的架子上边儿有新的牙刷，毛巾也有。”
林凡手握成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肩膀抖了两下。
“你，”许秦烈叹了口气，“算了。”责备的话吞了回去，脱下身上的衣服给他穿上，又细心地给他系上扣子，“好了。”
“嗯。”林凡笑笑，“谢谢。”
许秦烈在他鼻子上刮了刮，“快去吧，我等你。”
林凡应好，趿着拖鞋上楼洗漱，还在刷牙兜里的电话震了好几下，忘了身上穿的是许秦烈的衣服，拿着就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有些怀疑地问：“这是许秦烈的手机吧？”
“啊....”林凡把嘴里的唾沫飞快吐掉，“等等，我...拿，拿给他。”
第一百六十章
杨柯听出了对方是个男生，还是个声音清润的结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林凡风风火火地跑下来，“电话，有人打...电话。”
“啊？”许秦烈拿过手机扫了一眼，杨柯？
碰碰林凡的脸说：“我知道了，你快去洗脸，脸上都沾泡沫了。”说完走到落地窗那里接电话，非常冷淡地喂了一声。
杨柯：“.....”
这双标行为未免做得太明显了吧。
杨柯手放在嘴边咳了两声，“那个，刚才那位是....”
“哦，我男朋友。”许秦烈轻描淡写地回答。
“哦，男朋友啊...”杨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等会儿？男朋友？
杨柯愣了愣，“你是不是口误？”
“没有。”许秦烈皱眉，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隐私，“你找我什么事儿？”
杨柯傻眼，像个机器人播报似的：“青花杯的事儿，资料我已经全部发到你的邮箱了，有空看看...”
“行。”许秦烈语速飞快，“我现在看，没事儿我挂了。”
等这一通电话挂断隔了好长一会儿杨柯才逐渐缓神过来。
许秦烈，喜欢男的？？？
杨柯又立即给唐文俊发消息问他知不知道这事儿，唐文俊的信息秒回过来。
-他跟你说了？
看着意思是他也知道？看来许秦烈就没想过隐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么公开？
这也太是那个了。杨柯心里怪怪的，心想下次见面不知道该怎么和许秦烈说话。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隔天许秦烈就该走了，即便心中万般不舍，脚步还是不能停。
“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发微信。”许秦烈握着他的手揣进兜里，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他用另外一只手挑起林凡的下巴，低头想要吻下来，林凡本想推开他，可一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又放弃了，任由许秦烈在他唇上轻啄了两下。
微信、电话全部存了回来，之后可以随时联系到他，林凡莫名觉得有些不真实，毕竟这人在他的生活里消失太久了。
一年多的时间其实改变很多事情，可以习惯对方不存在，可以忽略心里那点不痛快，麻木地任其自己沉浸在工作中，但始终会空落落的。
“我走了。”许秦烈离开他的唇又说了一句。
林凡点头，“到了，打电话。”
许秦烈应好，隔了一会儿又说：“我真走了。”
林凡短促地笑了声，“复读机。”
许秦烈啧了一声，眉眼耷拉了下来，“舍不得。”
林凡在兜里用力握住那只手，凑近低声说：“等我，去，去看你。”
许秦烈开心的点了两下头，“那我等你，来的时候和我说。”
“好。”
真的该走了，许秦烈慢慢把手抽出来，背着包转身走往检票口走。
一步三回头，每次回头都看到林凡笑着冲他招手，乖乖的，看得许秦烈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林凡盯着高瘦坚挺的背影，眼睛一刻不眨牢牢锁紧在他的视线里。
许秦烈忽然停了下来，转身向他狂奔，结实的臂膀捞住他的腰圈进怀里，声音哽咽：“一定要记得来看我，一定要。”
林凡不自觉红了眼，轻拍着他的背，立下承诺，“一定。”
辗转一天一夜，许秦烈安全落地到了环城，第一时间给林凡回了信息。
-我已经到了。
林凡没回，他想了想又发了条过去：你在干嘛，在忙拍摄的事情？
在机场外随手拦了辆回去，十五分钟后下了车，在路上顺便买了点吃的回到出租屋。
看着冰冷空荡的屋子，瞬间有种掉头上飞机回云星镇的冲动想法。
“哎。”轻叹一口气过后去洗了个澡，坐在桌子前艰难地一口一口吃着炒饭。
没等来林凡的信息提前先接到了老妈的电话，许秦烈犹豫着，老妈肯定是知道了他回去云星镇找林凡。
见电话一直不死心的响，许秦烈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让他意外的是老妈并没有提起这事儿，问了点别的，“你舅舅说这两天要去环城谈项目，问你有没有空和他吃顿饭。”
许秦烈嗯了声，嚼着两下嘴里的炒饭咽下去，“看情况吧。”
回来就得忙青花杯，最近又接了好几个游戏demo，有的忙了。
“小烈，”秦岚停顿了片刻，“你...”
许秦烈察觉到她想要问些什么，撂下手中的勺子打算好好和她谈谈，再有两个星期就放寒假了，按照之前和许国勋谈判的时间，
等到大三就可以不再受家里的管控，眼下还有一年多，他等不来那么久也不可能再让林凡等他。
还有昨天王培说的让林凡来环城发展，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事儿肯定得看林凡自己的意思，不愿意也不会强迫他，但还是架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回头好好想想怎么把林凡拐到环城了，前提是于老太太那里也同意。
许秦烈晃了下脑袋清醒，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妈，我有话跟你说。”
秦岚呼吸停了一拍，慌乱地打着马虎眼说：“你爸回来了，今天林嫂请假了，我先去给他做点吃的，有事咱回头聊。”
“嘟嘟嘟——”
许秦烈握着手机，刚组织好的语言被这几声挂断音全打乱了，盯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随后把手机搁在一旁，眼神有些迷茫的扒着饭盒里的饭，直到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才打破了迷惘。
以为是秦岚又回了过来，拿起就滑开接听，“喂...”
“我是李....”
“嘟嘟嘟——”李医生嘴角抽搐，盯着接通不到一秒钟就被挂断的电话扯嗓子怒骂：“我操！活祖宗！”
助理小陈抱着资料走过来，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多少猜到了一点，“又是那位许少爷？”
“是啊。”李医生把手机往桌上狠狠一摔，摆摆手对小陈说：“晚点把药给他配齐了，我亲自送过去。”
他是个非常有职业操守的人，既拿了许国勋的钱就没有道理撒手不管的。
“好。”小陈走出去，想起什么又回过头问：“安眠药还需要配吗？”
许秦烈的失眠是很严重的状态了，不吃药根本就不能睡的程度，只能通过吃药稍微改善一下睡眠了。
“配吧。”李医生说。
看样子得抽个时间让许国勋来一趟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第一百六十一章
隔天回去上课的许秦烈可谓是大变活人，至于怎么个大变活人法，唐文俊说不上来，最大的感觉就是他嘴角一直没放下来。
看上去开心得不行，忍不住瞥了身侧的人问一句：“你遇上啥好事儿了？”
许秦烈低低啊了一声，不明所以，“什么？”
唐文俊在椅子上转了个身，正面着他，伸手点了点嘴角的位置，“你嘴角翘一个上午了，谁给你钓成翘嘴了。”
闻言许秦烈勉强地把嘴角往下压了压。
“所以到底什么好事儿？”唐文俊满脸八卦。
“没。”许秦烈从包里翻出手机调出通讯录出来。
起身的时候唐文俊伸长了脖子去看，就看到了个小什么的名字。
难道是上次瘦猴子说的那个男朋友？不对啊...那男的不是叫林凡吗？
唐文俊好奇地不行，刚想尾随在许秦烈后面跟过去看，就被前面的杨柯喊住。
“人呢？”杨柯看向唐文俊问问：“许秦烈人呢？”
唐文俊说：“去厕所了吧，什么事儿？”
杨柯揪着头发一脸痛苦，“青花杯的事儿，导员让我和许秦烈一起搞项目，我他妈整天见不着他人。”
天杀的以为许秦烈不参加了，结果导员又跟他说两人还是作为搭档去参赛。
这自然是件大喜事，有许秦烈在获胜的机率就会高很多，但是导员貌似忘了许秦烈出现在学校里的概率低到令人发指。
唐文俊笑了笑，丢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儿，“你下回儿直接去他家逮人。”
他有时候找许秦烈就是这样，电话不打微信不发，直接上门一抓一个准儿。
杨柯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抬头说：“你说得有道理。”旋即转过身去，对着笔记本电脑一通敲。
许秦烈握着手机晃出了教学楼，铃声响了他也没关，直接去了平时待的榕树那儿。
电话那边响了好几声林凡才接，“喂...”
“是我。”许秦烈瞟了一眼榕树后方，几个男女往这边走了过来。
林凡把电话外放，小心地把相机放进防潮箱里，刚要说话就听到许秦烈那边传来了女声。
“许秦烈，你现在有空吗？”女声娇娇软软的，说话的时候刻意放低了声音。
林凡眨了眨眼，接着就听到许秦烈说：“没空。”
冷漠又十分干脆的拒绝，林凡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许秦烈皱着眉看面前热情过头的程悦，有些懒得与她周旋，“可以走开了吗？”他还得给林凡打电话呢。
程悦愣了一下，快速扫了眼旁边站着的广播站的同学，面上有些挂不住，微微红着脸咬牙说：“导员说让你去办公室找他，青花杯的事儿。”
青花杯？林凡拿着手机坐到床上，他记得上次跟许秦烈打电话的男同学有提过这件事。
“我知道了。”许秦烈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依稀还能听到后边人在讨论他。
“真没礼貌，白长了那张脸。”程悦旁边的一个女生努着嘴说。
程悦尴尬地拢了拢胸前的头发，“我们走吧。”
“别走啊，程悦你不是说跟许秦烈很熟吗，怎么他连跟你说句话都这么不耐烦。”
此话一出，许秦烈停下了脚步，回身去看程悦。
程悦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自然地双手背在后面。
许秦烈扫了两眼收回视线，也没有直接拆穿程悦，但程悦却觉得更加难堪了。
“在听吗？”许秦烈打着电话拐到校园不知道哪个角落，先往左右两边看了几眼确定没人之后才走过去。
“在。”
许秦烈这才笑了笑，随后问：“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林凡：“....昨天不是...刚走？”他估计有点无语了，说话都低了下来。
许秦烈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和他在一块儿，这种感觉很奇妙，就想回到当初两人刚确定关系那会儿，思念的小苗在胸腔横冲直撞，只想快点见到林凡，一刻也不能停下。
林凡点开手机的备忘录，看着上面记录的拍摄档期，月底的时间他一般都是空出来修照片的，趁这个时间去找许秦烈，随便去环城买个镜头，一直用的那个镜头已经顶不住了。
“过两...三天去。”林凡说：“顺便买，镜头。”
“嗷~”许秦烈问：“之前那个镜头坏了？”
“嗯...不算，就是不，管用了，得买新的，接婚礼拍摄，要用好的...镜头。”林凡说。
许秦烈听完挑着眉毛，夸赞道：“可以啊男朋友，小镇摄影师一跃成婚礼摄影师了，质的飞跃。”
林凡不好意思地笑笑，“不，乱说。”
“哪里乱说了，你这是铁饭碗啊，去哪里都不愁吃，妥妥的技术流，我之前也有去关注一些环城本地的摄影师，拍得还没你好呢，你要是来环城，那不是...”许秦烈顿了顿，“林凡，
不把于老太太放在考虑因素内的话，你有想过出来外面吗？”
林凡安静了了一会儿，说：“有。”
“那你...”许秦烈的话未说完被打断。
“不是现在。”林凡深吸了一口气，至少不是现在，小姑出月子之后就回去上班了，现在家里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冷清，要是这时候他去了环城，老太太一个人怎么办？
许秦烈察觉到他情绪里的不对劲，连忙转移了话题。
屋里窸窸窣窣的交谈声被屋外的老太太听了去，透过门缝往里看了几眼，面色有些复杂。
打电话的时候明显和平常不太一样，眉眼没有那么冷淡，电话那边的人说的什么她并未听见，隐约能看到林凡微微翘起的唇角。、
难道......老太太微微一边，轻轻把门关紧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坐在床头想了一会儿还是，再三犹豫过后还是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电话簿，按照上面记录的号码拨了通电话。
一阵彩铃响过之后电话才正式被人接起，老太太先开了口：“是我。”
“于老太太？”浑厚的嗓音夹着几分意外，赫然是许国勋，他抬头招手示意办公室的助理先出去。
助理一走，许国勋拿着手机站到落地窗边，俯视着底下的繁华风景，“老太太是有什么事找我？”
问完他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老太太嗯了一声，“你家那小子，回云星镇了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许国勋抬手揉了两下发胀的太阳穴，也没有选择隐瞒，全盘交代了出去，“回了，二十三号那天回的，估摸着在云星镇待了有几天了。”
老太太蓦地握住床沿，“你和你太太...”
“不阻止了。”许国勋摸出烟盒点了根烟。许久之后他听见自己说：“俩孩子也不容易，还是算了。”
老太太愣了一瞬，打电话的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已经是不能再阻止两人继续在一起了。
等许国勋抽完手里的烟，清了清嗓子对老太太说：“回头跟您细说吧，现在有点急事要忙。”
老太太闻言连忙应好挂了电话。
许秦烈连着三四天被杨柯拽着去他们宿舍研究青花杯的事儿。
“行，那今天就先这样吧。”许秦烈拎着笔记本电脑打算走了。
唐文俊上去截住他，“哎，等会儿，这天都黑了你回去也是点外卖，要不一起吃个饭吧，咱宿舍几个好久没一起出去了。”
许秦烈摸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还挺早，林凡的工作估计还没结束，心想晚点再回出租屋给他打电话。
“走吧。”他说
四个人去吃了顿热乎乎的火锅，许秦烈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座位上多了好几个男的，还有女的。
他撸了把头发走过去，坐到了唐文俊旁边，“怎么回事儿？”
“碰巧遇到的，你应该都认识吧？”唐文俊说。
对面坐几个人都是同一个系的，而且经常在系里拿奖，脸熟的也就那么一两个，这帮人跟许秦烈应该比较熟，毕竟都是系里的红人。
许秦烈微抬着眼皮子懒懒地扫了一圈儿，“不认识。”
唐文俊尬了两秒，“那刚才那女的还说来找你。”他指了指对面坐的其中一个女生，“喏。”
许秦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认识。”
刚说完那个女生就起身走到他旁边一屁股坐下，“许同学，还记得我吗？”她浅笑盈盈。
许秦烈不动声色地往唐文俊那边挪了挪，边回她：“不记得。”
不知道、不记得，可以了吧，回来环城的这几天好像不停在重复说这几句话。
女生的脸色僵了一秒，马上又恢复了自然，笑着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菁，上次李老师带你过来我们班，说组队的事情。”
许秦烈扯了扯嘴角，好像是想起了有这么个事儿，当时李老师非拉着他说去跟以后组团队的几个人打招呼。
现在事情都还没成影呢就这么着急见人，有个鸡毛用啊。
“听李老师说你对TCG很感兴趣？”林菁问：“我和几个朋友做了几个demo，本来打算去青花杯的，你要不要看看？”
“青花杯？我也参赛了，你把demo给竞争对手看？”许秦烈无语的表情看着她。
林菁摆摆手，“青花杯含金量不高，我们都没去，你去干嘛？”
许秦烈是系里的大神，但是也比较低调，几乎不参加什么赛事，这次青花杯他居然和杨柯组队了。
“说来复杂。”许秦烈边说边摸向口袋的烟，拿出点了一根夹在手上，偏头问林菁，“李老师说的那个徒弟，是...”他扫过对面座的几个男的。
林菁摇头，“都不是，刘宁海得再过俩星期才回学校。”她顿了顿，随后笑了，“李老师最看重的就是你和他了，还真想看看你们谁才是大神。”
许秦烈吐出一口烟雾，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旁，听到林菁这番话也只是动了动眉毛没有其他反应。
“你经常健身？”林菁突然又靠了过来。
“哎。”许秦烈突然喊了一声，动作迅速地半抬起屁股往唐文俊那边挪，面色不虞地指了指林菁旁边的座位，“我东西还在那儿，你递过来吧。”
唐文俊被挤到沙发角落，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许秦烈一见着女的就跟见到啥似的，恨不得躲得远远地。
“别挤了，我踏马屁股都悬空了。”唐文俊压着嗓子小声说：“干嘛呢，人家又不会吃了你。”
许秦烈瞪了他一眼没讲话。
上飞机前林凡没有给许秦烈任何回复信息，双手揣进兜里，戴着一顶毛线帽，来的时候他把许秦烈之前买给他的保暖耳罩也戴上了。
他这次来没有和许秦烈说，偷偷和王培一起来的，想着给他制造惊喜。
王培从便利店出来，手上哆嗦夹着一支烟，嘶哈了好几声说：“妈的，冻死人了，这沿海城市就是不一样，靠海风还大。”
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热奶茶递给林凡，“给，热奶茶喝点暖暖，咱走过去吧，好像也不是很远。”王培说。
刚才提前给许秦烈发了信息打听了一下在哪儿，这段时间来环城次数多了对附近的路都很熟悉了。
林凡接过奶茶，拧开瓶盖喝了两口，甜腻的口感滑进喉咙里忍不住咳了起来。
“没事儿吧？是很难喝？”王培想上去帮他拍肩顺气，想想还是算了。
林凡被呛得满脸通红，把瓶盖拧回去，“不好喝。”还是桃子汁好喝，奶茶太甜了。
“走吧，往前走。”王培转身走在他前面带路。
林凡按捺住一会儿马上就能见到许秦烈的激动心情，小碎步追上王培的脚步。
王培领着他在附近转了几圈儿，七拐八拐之后面前就出现一家老火锅店。
抬眼望去人还挺多的，而且这个天气 吃火锅合合适适的，林凡视线在店里扫了几圈。
“那儿呢。”王培手一指先看到唐文俊，他在许秦烈肯定也在。
林凡看过去，那一桌有男有女，冒着热气儿的火锅模糊了那帮人的脸，一时间也看不清哪个是许秦烈。
王培伸手拽住他往那边走，“哟！”王培嗷着嗓子冲那桌的人打了声招呼。
林凡一抖，闪着自己的身体往他身后藏，撇眼看到许秦烈旁边的女生的手正搭在他肩膀上。
林凡：“....？”捉奸现场？
在场的人都一脸迷茫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王培看，许秦烈甩开旁边人的手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拔腿走过去把王培身后缩成一团的林凡给拽出来。
林凡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脸，许秦烈抓着他的手扯下来一双盯着他脸上看，“怎么来了也不发信息？”
“我...”林凡只说了一个字儿，在喝啤酒的杨柯猛地咳了两声，把啤酒瓶往桌上一撂，随后瞪大眼睛看着那道被许秦烈遮了个严严实实的身影。
“这谁啊？”这帮人除了杨柯和唐文俊多少能猜出林凡的身份，其他人都不知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还挺热闹。”王培毫不客气地在唐文俊旁边的位置硬挤了下去，“坐会儿，外头冷死了。”
唐文俊和王培说熟也不算，上次接触过后感觉这人还可以，能浅交个朋友。
他压低声音凑在王培耳边问：“这个就是那位吧....”
王培点了下头，“我俩还没吃饭，再添两副筷子。”
唐文俊站起来把服务员喊了过来，让他再加了两个碗。
许秦烈抓着林凡的手腕转身，这会儿才看清了他的脸，都愣了愣。
林凡脸皮发烫，一双眼睛到处提溜不知道看哪里好，一不小心就对上了刚才手扒在许秦烈身上的那个女生。
对方长得很漂亮，瓜子脸大眼睛，化着精致的妆容，林凡和她对视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
“这两位好像不是我们系的吧？”坐在杨柯旁边的双胞胎弟弟杨洋好奇的问。
杨柯一激灵，在许秦烈介绍人之前“哗”地一下把右手边的人架起来，“哎，陈高你上次不是说要买个显卡吗，这店就在这附近，我带你去吧。”
叫陈高的人啊了一声，脸上一片迷茫，“是有这事儿啊...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哎，急！这店一会儿就关店了，走吧走吧，”杨柯冲那几个后面来的人招手，“走吧，都走。”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一伙人转眼间就剩下五个人。
唐文俊时不时地把目光往林凡脸上瞄，许秦烈交的男朋友长得也太乖了，这脸蛋，这皮肤细嫩的。
“什么时候来的？”许秦烈边拿着桌上的湿纸巾擦完边偏头问。
这店里暖气开得很足，林凡把保暖耳罩取下来，两只耳朵红彤彤的，伸手去搓了搓，“今天，早上。”
唐文俊摸着下巴观察，越观察越是想不通这人到底是怎么拿下许秦烈的？
林凡无法忽视唐文俊那道灼热的视线，隔了几秒之后抬眸朝他看过去。
“啊...那个，你好，我是唐文俊。”唐文俊不尴不尬地打着招呼。
杨洋也紧跟着说：“我是杨洋。”
林凡对着两人一一点头，“林凡。”
果然是林凡！唐文俊笑笑，“原来你就是...”他忽然一顿，把视线转向在一旁给林凡盛汤的许秦烈。
这能说吗？他不确定能不能说，万一不能说回头许秦烈找他算账怎么办。
唐文俊的声音戛然而止，杨洋皱了下眉，“你把话说完啊，脱裤子放屁的。”
许秦烈把汤推到林凡面前，“小心点喝，有点烫。”
林凡点头，捧着碗喝了口汤，僵硬的手得到了缓解，抬头去看王培，这小子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闷头一声不响的干饭了。
“哥，晚上我去我女朋友那儿，林凡就交给你了。”王培边吃边说。
许秦烈嗯了一声，侧头看了林凡一眼，“晚上去我那儿住？”
“好。”林凡应了一声。
唐文俊一双眼睛黏在两人身上打转，话堵在嗓子眼儿里，憋出了一串咳嗽，“咳咳咳！”
杨洋给他抽了张纸巾，“你丫吃个饭咳成这样？”
许秦烈一记冰刀子射了过去，硬生生扎在唐文俊身上，唐文俊莫名有点坐立难安，拉着杨洋去了趟厕所，就再也没回来了。
桌上就剩下林凡和王培两人在吃，许秦烈叫服务员又添了点菜和肉。
“他们呢？”林凡把肉咽下去转头问许秦烈。
“先走了，他们是住校的。”许秦烈边回林凡拿着手机抽空回唐文俊的信息。
-双胞胎好像就杨柯知道，外加一个我...这事儿能说的吗？
许秦烈回：能。
唐文俊看着屏幕上的“能”字松了口大大的气儿，随后回复他：能就早说啊，刚才吃饭的时候可憋死我了。
许秦烈笑笑，发了个表情包过去便收起手机，“吃完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林凡嚼着东西思考了一会儿，眼皮没什么精神的耷拉着，“想睡觉。”
早上赶飞机来的，在飞机上又睡得不踏实，这会儿吃了点东西倦意更加明显了。
这可把许秦烈心疼坏了，“下次你别来环城了，我去云星镇找你。”说着低头在林凡额头上亲了一下。
“哎哎哎，注意点儿，这还有第三个人呢！”王培拿着筷子敲了两下碗发出抗议。
许秦烈当他是死的，看着林凡，说：“那吃完回去睡觉，嗯？”
林凡艰难地撑着眼皮子，像个无情的进食机器，吃完后就靠在许秦烈的肩上睡着了。
王培一看乐了，“说睡就睡啊。”他拿着打火机“吧嗒”一声打开，“不过也是，这几天为了腾出点时间来见你，熬夜修图了估计。”
许秦烈抿着唇没说话，看着林凡眼窝下的黑眼圈脸色有些铁青。
王培抖了两下烟灰，“我上次说的...”
“我知道。”许秦烈迅速打断他的话，把脸转到别处去。
王培嗯了声，“可以考虑考虑，一辈子在云星镇也不是个事儿，林凡他自己估计也是不甘心。”
他走到今天算是幸运了，见识了外面和云星镇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林凡要是一辈子在云星镇真的太可惜了。
许秦烈伸手在兜里摸了摸，烟盒空了，抬头冲王培晃了晃手，“给我一根....”他又扭脸去看睡着的林凡，“算了。”
怕一会儿抽烟呛到林凡。
三人在火锅店坐了一会儿，许秦烈去结完账回来后林凡就揉着眼睛醒了。
“回去睡吧。”许秦烈走过去，帮他把保暖耳罩戴好接着就是帽子。
林凡这会儿还是懵的，脑子昏昏沉沉，乖乖地站着任他摆布，隔了一会儿才问：“王培呢？”
“刚走的，去他女朋友那儿了。”许秦烈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好了。”随后牵起他的手出了火锅店。
林凡总算知道为什么脑袋晕乎乎的，太暖了，这一出来寒风一刮简直把他的脑子吹清醒了不少。
许秦烈知道他怕冷，牵着他逛到附近的一家超市，“你在这儿等我，很快就回来。”
“去干嘛？”林凡问。
许秦烈笑了笑，“等着就行了。”
林凡见他这么神神秘秘地，只好坐在街边的木长椅上等他，也就过了五六分钟许秦烈就回来了。
拎着的袋子拆开拿出了一条黑色的围巾，绕着林凡的脖子系上去，脖子被围巾挡住风总算没那么冷了。
林凡低头看了一眼，见许秦烈又拆了一条出来往自己脖子上随便绕了几圈，笑着说：“情侣款。”
第一百六十四章
“哦....”林凡眼睛弯了下来，“走吧。”
两人在外面兜了一圈儿，在路上买了点东西就回了出租屋。
墙上的灯一开，屋里就亮了，林凡进屋就看见窄小的地方就摆了一张桌子，灰色的单人沙发上放着耳机、打火机，还有一些烟盒乱成一团，一张被子胡乱搭在沙发背上。
许秦烈上去把东西随便扫在一旁，“你先坐会儿，我先去洗个澡。”身上一股烟味和火锅味儿太冲了。
林凡哦了一声在沙发坐了一会儿，起身本来想去浴室洗把脸，不小心撞了下桌角装着药瓶的篮子倒了下来。
蹲下捡起那些药瓶，上面写的都是英文，看不懂，林凡拿着手机拍下来在网上搜了一下。
浴室里传来模糊的洗漱声，林凡往门那儿看了一眼，手机百度转了一圈把英文全部翻译了出来。
林凡逐字逐句地看过去，碳酸锂、丙戊酸钠、治疗双向情感障碍....
还有安眠药...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靠安眠药入睡...
林凡白着脸，绷着神经把剩下的文字看完之后看向浴室，很沉地吐出一口气。
在许秦烈推门出来的前一秒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洗完了？”
“洗完了。”许秦烈拿着毛巾盖在头上，换了一身纯色的V领睡衣，干净清爽重，身上的阳刚气息是介于男人和男孩之中的矛盾感。
他边走过来边说：“你要不要也洗洗，火锅味儿太重了。”
他擦了两下头想起什么，“你带衣服了没？没有明天我带你去买衣服。”
“不用。”林凡说：“我衣服...很多。”
“我知道你衣服多。”许秦烈把头顶上的毛巾扯下来，表情十分严肃，“我知道你衣服，但我就想给你买。”
林凡轻轻嗯了声，扭脸打量着房子内部，和小洋房比差远了，“你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许秦烈躺倒在沙发仰着头瞪白花花的天花板，上面的吊扇夏天开启的时候会发出吱嘎响的声音。
“一开始不习惯，因为没有你。”许秦烈闭着眼，“后来慢慢就习惯了，现在还有什么事儿是不习惯的。”
开始对未来的迷茫到认识林凡坚定未来，又因为许国勋的强烈反对让他对未来感到一片灰暗。
重新见到林凡那种往前走的劲儿好像又回来了。
林凡安静了下来，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些药瓶，攥紧了双手犹豫了很久，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许秦烈在屁股底下翻了翻拿出手机，接电话前转头去看林凡，“你刚想说什么？”
林凡摇摇头，“没事，你先...接电话。”
许秦烈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眼神闪烁了一下，抬手在林凡脑袋上揉了揉，开门去了外面接电话。
转身的瞬间脸冷了下来，眉心蹙得紧紧的，关好门接起电话，“喂。”
“下周一，跟你们老师请个假出来吃顿饭。”许国勋一如既往的命令式聊天。
真他妈窒息，许秦烈呼了口气说：“看情况。”
许国勋很想好好跟他说话，但每次父子俩一说话就必定呈现一种针锋对麦芒的情景。
最后许国勋只说：“那你看看情况，还有，”他停顿了一会儿，“你舅舅说过两天...”
“这个我知道，我已经跟他说了。”许秦烈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正好有事跟你说，李医生那边我不会再去了。”
李医生是许国勋介绍的，他说什么也没用，只能让许国勋去说了。
“你...”许国勋额角上的青筋跳了几下，把手机拿开丢给了坐在沙发的秦岚。
秦岚瞪了他一眼，“把电话扔给我干嘛！”
许国勋头也不回转身上楼了，秦岚叹息一声，“小烈，你爸忙去了。”
“嗯，他应该没有其他事儿了吧？”许秦烈接着说：“妈，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小烈...”秦岚打断他的话，“下周一我和你爸一起去，到时候，当面说吧。”
许秦烈没说话了，想了想还是嗯了一声，“行，那挂了。”
秦岚也嗯了声，挂了电话就上楼去找许国勋，书房的门被她直接一脚踹开，“许国勋！”
许国勋捂着耳朵隔绝了秦岚发出的咆哮，一会儿之后才把手放下，“别喊了，喊多了喉咙不好。”
“我真服了你，赶鸭子上架是吧？”秦岚横眉冷竖地看着他。
许国勋摇摇头，拉开抽屉取出一支烟出来，“反正事情早晚都得解决，刚才那会儿要是直接说的话，这小子指不定就跟我急了，他要是发作起来，现在身边没个人看着，该怎么办？”
所以他只能先让秦岚去安抚安抚了。
“下周一先去李医生那里一趟，晚点就去找他。”许国勋说着，嘴边叼着的烟就被秦岚一把抢了过去。
“抽什么抽，我看我也给你找个医生得了！”秦岚瞪着眼，把烟扔进垃圾桶里。
许国勋无奈到不行，挠着头坐在沙发上，“你儿子说让李医生别再开药了，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又不能逼他....”秦岚说话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逼迫许秦烈的后果她已经尝过一次了，绝对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那就这样吧，药就不给他开了。”许国勋似乎是认命了，出神地看着桌上的文件看了半晌。
老太太去世到现在也有个半年了，这半年里许秦烈一直抗拒治疗，状态说不上坏也说不上好。
许国勋一直觉得他在默默憋着什么，这种感觉很强烈，也许是随着他和林凡关系溶解的那个时刻，许秦烈就会在这个时刻爆发。
眼下不能确定，等下周一面对面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事儿，他顿感头痛。
秦岚叹了口气走过去，两手放在他两个太阳穴上，“游戏的事，你就别管了吧。”
研发游戏一直是许秦烈的目标，阻止了这么多年，许国勋不嫌累秦岚都感觉累了。
“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干点自己想干的事儿，我知道你因为小叔子的关系对小烈研究这一块儿很抗拒，但不能一直这样，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和理想。”
许国勋苦笑一声：“是我明白得太晚。”
或许不是他明白得太晚，一开始他就明白，却自私地让家人和他一起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当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林凡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他。”秦岚缓了缓声音续道：“他那小身板儿我看着都......老太太从小把他拉扯大也不容易。”
许国勋安静地听着秦岚在他身后絮絮叨叨。
浴室里，林凡拿着牙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上，上，下，下...”无聊到背起刷牙顺序。
刷完牙后他对着镜子哈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没一会儿就消失了，嘴巴里充斥着一股清香的薄荷味，特别好闻。
出去时，许秦烈正拿着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敲代码，两条腿夹在茶几底下，膝盖憋屈的往上凸起。
林凡想找个地方坐，但是没位置了，“你...往那边挪。”
许秦烈掀起眼皮子，洗了澡之后这会儿感觉有点困了，半干的头发耷拉下来，慵懒又透着随性，冲林凡摆摆手，“过来。”
林凡走过去又是被拉到他腿上坐着，“你...”
许秦烈把脸贴在他背上，声音很低，“别动，让我抱会儿。”
“嗯。”林凡没动了，抬手摸上许秦烈的耳垂，有点凉很舒服，他忍不住揉搓起来。
许秦烈喉结轻滚，闷着声音缓缓开口：“有没有想我？”
这个问题从两人见面的第一天开始他就不停地在问了。
林凡每次的答案就是不想，但这次他却说：“想。”
“那过得开心吗？”许秦烈又问。
林凡继续回答：“还好。”如果不是小姑和奶奶，他可能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重新振作起来。
“我不开心，林凡。”许秦烈声音微微哽咽。
他回想过去的时间里，只要病情一发作就会拿着林凡的照片反复看，只要一有不好的念头就马上订机票去云星镇看林凡，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至少让自己清楚心里还有个念想，老太太走的那段时间是最难熬的，每天睡醒都会吓出一身的冷汗。
“许秦烈，”林凡鼻子一酸，抓着他的手轻轻在他烫红的眼皮上亲了一下，“过去了...”
许是刚才在火锅店喝了点酒下肚，许秦烈感觉这会儿该酒后吐真言了，把林凡整个圈紧在怀里，“林凡，我...”
“我知道的。”林凡闭了闭眼，难过地截断他的话，“我都...知道。”
知道他曾经自杀过，手腕上的刀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许秦烈瞳孔颤了颤，下意识把伤口用另外一只手盖住，“什，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火车站那天。”林凡轻声说：“我看到了你的伤口。”
原来很早就发现了...许秦烈忽然感觉有点喘不过气儿，顺了好几次才勉强呼吸过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凡脸上浮现一丝疑惑和茫然，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许秦烈蜷着手指，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有病，而且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不知道这个病什么时候能好，只知道发作的时候整个人都会急躁不安，失眠更是常态，会变得喜怒无常，怕林凡被他吓到。
许秦烈在沉默里煎熬，背脊紧绷着，低声哑道：“我从学校搬出来是因为我打了人，那是我第一次非常极端的想把人弄死。”
本来和傅之舟之间只是过过嘴瘾，可是方瑜把他和林凡的事儿告诉了傅之舟，他承认自己当时也是一时间上了头。
“我...”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林凡，我活到现在，回望过去的人生里都是失败的，我当不了许国勋和我妈的好儿子，
我当不了姥姥的好孙子，更没有尽责当你的男朋友...”他吸了口气声音愈发的低迷，“我太糟糕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一直就是这么被推着往前走，
我以为会永远这样。”
“可是直到我遇见了你，我想好好规划未来，好好赚钱，把游戏研发捡起来，赚很多钱买属于我们的房子。”
林凡一怔。
许秦烈红着眼睛，卑微又克制地祈求，“能不能....不要因为生病就不要我...”
屋外不知道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滴嚣张地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林凡的耳朵里只能听见这个响声，还有面前脆弱得像易碎的玻璃罐子一般的许秦烈。
许秦烈呼吸渐缓，紧张期待着林凡给他回应，可随着时间的沉默他越发的不安，最后是一脸平静。
他不认为这世界上有人会接纳他，目光慢慢暗淡下来，扯了下嘴角说：“没事，我能...”
“你能什么？”林凡体内蹿起一股无名之火，腾地从他怀里出来站到他对面，“你能什么？”
许秦烈被问得有些懵了，呆呆地回答他：“我能接受...”
“你就..这么想我？”林凡简直要被气死了，身子发抖，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秦烈抹了把脸，眼见他又要生气了赶紧改口：“我错了，你当我没说过，这事儿以后再谈吧，先睡觉了。”说着就要上去揽住他，被林凡一把推开。
“睡什么！”林凡手攥成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就这么想我，这么...不信我，你让我我...等你，多久了，我都在等...你一句都没说，就...就走了，我还是等你了，”
他憋红着眼眶看许秦烈，“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你现在又是这幅，样子...”
“我的错，我的错。”许秦烈哪里还坐得住，站起来抓着他的手慌张地说：“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别哭。”
林凡使劲儿瞪着他，嘴硬的老毛病又上来了，“我没哭。”
他不想哭，可是一看到许秦烈深受打击的样子就忍不住，视线扫过他的手腕，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想流，许秦烈很痛苦，
深陷黑暗之中挣扎不出来才会自残，先前他走的时候自己也做过不少傻事，可是念头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想到奶奶想到小姑，还有许秦烈知道后会怎么样，
想到这些他就没了轻生的念头，咬牙挺着背往前走。
许秦烈走到饮水机那儿去倒了杯水给他，“喝点水。”
林凡没动，盯着地面发呆，听见许秦烈把水搁在茶几上的声音，接着人就被强硬转身过去直视着他。
“我刚才...就是脑子抽风了，你别当真。”许秦烈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话。
林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很久之后才憋出一句：“下次，不准说。”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好好，我不说了以后也不说了。”许秦烈就差举着三根手指发誓了。
林凡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狗，改不了...吃屎。”
许秦烈：“.....”
他咬牙隐忍不发，这话说得对，要换做任何一个人他早冲上去了，可惜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林凡，他不敢。
“你是要...跟我分手吗？”林凡盯着他的眼睛，不让许秦烈有丝毫躲闪的机会，牢牢锁住他的视线，“我再问你，一遍...一年前和我道别，是想和我...分手吗？”
“不。”许秦烈眼睛闪过一丝痛苦，喉咙发紧，“一年前如果有时间和你道别我不是想和你说分手，是想让你等我。”
等，等，最后林凡失落地等来许秦烈发的那条分手短信。
霎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林凡站得腿有点麻了，刚要坐下来就听见林凡说：“我...一直在等你。”
许秦烈嗯了一声，“我知道。”
“所以，”林凡叹了口气抓起他布满伤痕的手，冰凉的唇在上面亲了亲，“我们...不分手。”
许秦烈说好随后捧起他的脸亲了一下，声线不稳到随时都可能失声，“我们不分手。”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林凡动了动肩膀，突然问：“你有...电脑吗？”
“有。”许秦烈松开他，“你要修图？”
“对。”
“去卧室。”电脑是这几天才装好的，之前他敲代码都是用笔记本代替的，要么就去网吧解决，还是有些不方便的，干脆就自己买了组件自己组装了一台。
许秦烈拿着电脑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敲代码，林凡用他闲置的那台电脑用数据线传输了几个文件夹在一旁修图。
修了将近一组照片后，桌上的手机震了几声，他拿起一看是小姑发来的信息，连发了好几条。
林凡瞄了瞄许秦烈，刚收回眼就听见许秦烈说：“你小姑还是于老太太。”他转头看过来，“你回吧。”
“啊....”林凡抓了两下头发，“我来...小姑不知道。”
“那就是老太太了，她知道的吧？”林凡的性格很像于老太太，心思细腻，一有个风吹草动她都能发现，刚和林凡表白那会儿，老太太来园子里曾经试探过他，一开始还没发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才知道老太太在套他的话。
姜还是老的辣。
林凡点了下头，逐一看着发来的信息。
-小崽，你没在家？
-看到信息回复一下哦，我过几天要回去一趟。
-你在修照片？还是拍摄了？
-你不会去找许秦烈了吧？
林凡看到最后一条信息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想小姑的直觉恐怖如斯，他知道小姑经过上次许国勋找到家里的这件事已经对许秦烈有了意见，走之前还特地交代奶奶不要让他去许秦烈。
要是想和许秦烈继续在一起，恐怕要对抗的不止是许国勋和秦岚，还有小姑。
脑瓜子开始嗡嗡响了，林凡愁眉苦脸地打着字回复过去。
-我没在家，陪王培去环城了。
小姑秒回：去干什么？
林凡愈发的无奈，回复道：陪他找工作，顺便看看有没有客源。
-哦~~
非常意味深长的一句哦，林凡只好匆匆结束话题，胡扯了个理由说自己要忙了，“咔”一下摁灭了屏幕。
“说完了？”许秦烈打了个哈欠偏过头问他。
林凡把手机搁在桌面上，“我去洗...脸。”
得洗把脸清醒清醒，眼睛好疲惫，林凡双手搓着脸边往浴室走。
许秦烈看了他一眼，挪着屁股往旁边的位置坐下，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
“怎么有男的？”他皱着眉嘀咕了一句，林凡虽然是男摄但是只拍女孩儿，女孩儿他倒是不用...
不对！他记得有一回儿拍摄有个女的就对林凡上上下下的看，而且眼神丝毫不带掩饰的，赤裸裸，明晃晃！
许秦烈莫名其妙对着空气啐了一口，伸手搭在鼠标上，挪着光标把图放小。
原来旁边还有个女的，是一对情侣，他霎时松了口气。
说到情侣照片，许秦烈忽然想起一件事儿，还在云星镇的时候提了一嘴要和林凡拍情侣照妈的，到现在也没安排上。
许秦烈利索地从椅子上蹦下来，“噔噔噔”跑到卧室去，拉开衣柜到处翻，终于在衣柜最底层翻出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衣，他记得这衬衣好像是来环城之前，想到被许国勋第二次逼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是无法维持平时优雅的姿态收拾行李。
忍辱负重的胡乱塞进行李箱的。
许秦烈敞开衣服抖了两下，一股霉味有点冲鼻，算了先试试看合不合身吧。
三下五除二地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换上白衬衣，屋里没全身镜只能用小镜子勾在墙上的粘钩上将就照着。
林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许秦烈对着墙上左右扭。
“你在干嘛？”他走了过去。
许秦烈转头，嘴角扬着笑，“好看吗？”
这衣服...林凡硬着脸不知道怎么回，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脸是好看的，但是衣服太小了，胸前一排扣子硬生生被挤爆了三颗，连肉都露出来了。
这衣服要是换一年前的许秦烈穿还行，现在就很勉强了。
但许秦烈偏偏一副求夸的表情，林凡昧良心皱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挺、好、看的。”
“嗷~”许秦烈围着镜子转了一圈，“怎么感觉有点小，我脖子勒得慌。”
这不是错觉，林凡在心里呐喊。
“你穿这衣服...干嘛？”他问。
“我俩出去拍照去。”许秦烈抬手解扣子。
林凡不解的啊了一声，“拍什么，照？”拍什么照片要穿白衬衫去？
许秦烈解完了所有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抓着林凡的手摁在上面，“之前说的情侣照啊，你不会忘了吧？”
林凡抽了两下手没抽开，干脆放弃了，“记得，为什么是...白衬衣？”
只有结婚登记的时候才需要白衬衣啊。
许秦烈摸着他的耳垂。低声说：“就当我俩提前结婚了，找个照相馆拍照去。”要是国内允许同性结婚的话，一到年龄他就拉着林凡去扯证。
林凡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红着脸用力把手抽开转身不理会他。
许秦烈裸露着胸肌跟在他后边儿，“你去哪儿，换身衣服出去拍照啊。”
“闭嘴。”林凡说：“想这些...没用。”
许秦烈倏地停下脚步没说话，林凡纳闷身后的人怎么不说话了，转身过去看到许秦烈低着头看地面。
一副被伤得很重的样子，刘海耷拉在额前遮住眼睛，语气特别难过，“知道了，你不喜欢就算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其实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见不得光，我也做好了准备，之前说要一起拍情侣照还特别开心呢，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算了。”他抬起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就当我没说过吧。”失望地边脱身上的白衬衫。
林凡额角上的青筋猛地跳了好几下，跑过去抓住他的手，“拍拍拍。”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许秦烈扯出一抹得逞的笑，扭脸故作为难，“算了...还是...”
“闭嘴！”林凡上去手动把他闭麦，“我没有，衬衣，还有...你穿这个，丑死了。”
一点儿也不合身。
“多简单的事儿，出去买，昨天不是说要给你买衣服吗，走！”许秦烈抓着他的手去衣柜那里，“先穿我的衣服，一会儿咱买新衣服穿。”
林凡笑了笑，“行。”
一番收拾后两人就去了出租房最近的一个商场，许秦烈一路上都挂着脸，觉得商场的衣服土了吧唧的又是过季打折的，他穿什么倒是无所谓，给林凡买的衣服必须买质量好点的。
林凡叹了口气，“驴脸。”
“谁让你不听我的。”许秦烈回了一句。
“没必要。”林凡说：“太贵了。”
又来了，许秦烈一个头两个大，“多贵都买，我有钱。”而且这钱不是许国勋的，他乐意花也花得安心。
林凡没说话了，拉着他随便拐进了商场的一家店，大概看了看，顿时就后悔了。
那些衣服都是中年男人穿的，款式都比较过时了，而且还特别大。
“要不...”林凡犹豫了一下，“去别的...店看吧。”
许秦烈轻挑了下眉毛，施施然地说：“跟你说了吧，你还偏不信我。”
林凡瞪了他一眼，随后吞吞吐吐地说：“我的，问题。”
“走吧。”许秦烈说，“去我平时去的那家店。”
两人又在商场导购员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出了商场，走了一段路来到了比较热闹的地方。
可能是周末的原因街道都开始人挤人了，又临近吃饭的点，连着几条街都是人满为患，许秦烈怕林凡被挤走了，干脆一把捞起他的手揣进兜里往服装店走。
到了店之后他才松开手，“你先进去里面挑挑。”许秦烈摸着口袋：“我去外边儿抽根烟。”
见了面之后林凡发现他本来快戒烟成功了一年不见又给抽上了，而且抽得还很凶。
“少抽点。”林凡先探出手在他口袋里把烟拿出来，把烟全部抽到只剩下可怜的两根，再把烟盒递了过去，“给。”
许秦烈：“.....”拿过烟盒特别无奈地说：“行吧，那我去了。”
林凡点点头，等他出去后转身挑衣服去了。
许秦烈夹着烟靠在店门口的墙上，抽到一半就听见前头有人在喊他，偏头看过去。
唐文俊，杨柯，还有程悦，另外两个女的他不认识。
大周末的这些人聚在一起干嘛呢，不过他没多大兴趣，把烟掐了等唐文俊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唐文俊往店里扫了一眼，“买衣服？”
许秦烈点了下头，“算是吧。”
换做平时看到许秦烈的话程悦总是第一个搭话的，大概是经过上次那件事儿，眼下觉得有些尴尬，躲在杨柯的身后不出声，倒是另外两个不认识的女生主动搭话。
“一个人来买衣服，不会是陪女朋友吧？”其中一个女生笑着问。
许秦烈倒是难得的给了反应，“是。”
女生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眼底一抹异样的情绪划过。
许秦烈在环洋大学是个低调的风云人物，对他芳心萌动的人还真不少，居然有女朋友了。
杨柯绷着一张脸，说到女朋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长得很清秀的男生。
唐文俊笑嘻嘻地上去揽住他的肩膀，“走呗，我们打算去吃饭唱歌，要不要一起？”
“我不——”
“许秦烈。”一道清亮的嗓音落下，一帮人齐齐回头往门那边看过去。
林凡拿着白衬衣推门出来，见到一大帮人在愣了一下。
唐文俊赶紧把手从许秦烈肩上放下来，“嗨。”
林凡朝他点了下头，转头看向许秦烈，“衣服，挑好了，试试。”
在场的三个女生猛地瞪大眼睛，只有唐文俊和杨柯的反应还算是正常的。
“调好了？”许秦烈问。
声音虽然和平日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细细听还是能听出此时的声音可以放柔了些。
程悦的视线在林凡的脸上流转了片刻，心里那股异样不对劲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俩好好逛吧，我们就不打扰了。”唐文俊冲许秦烈一顿挤眉弄眼，拉着杨柯走了。
一帮人走后林凡才问：“都是你的...同学吗？”
许秦烈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个事儿，“他们都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啊？”林凡惊讶了一下，随后瞪着眼睛，“你你...什么时候说的？”
许秦烈拿着两件衬衣敞开边比划边回答他，“挺早的吧。”
之前唐文俊时不时拉他去隔壁大学联谊，他烦得很就说自己已经有对象了，不过那时候唐文俊并不相信，
其实也正常，谁好人有对象一年多了都没见面，所以唐文俊以为这是他随便敷衍的借口。
真正知道林凡的存在应该是偶然遇到王培那次，两人当时也没什么顾忌就当着唐文俊的面儿说了。
“走吧，去试试。”许秦烈不在意的说，“我刚在手机找了一家照相馆，换好了就过去。”
林凡哦了一声。
两人换好了白衬衣站到穿衣镜那里看，许秦烈先笑了出来，“真suai啊。”
林凡被他的口音都笑了，看着镜子里的两人，一高一矮，身材都很板正，特别是许秦烈，很少看他穿白色系的衣服，穿上之后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身上那股少年感更甚了。
“好看。”林凡忍不住拿出手机对着镜子自拍了一张。
“回头记得发我。”许秦烈说，非常满意地对着镜子反复欣赏。
到了照相馆还得换上，两人干脆直接穿上外边儿再穿上外套就付钱走了。
拍照的摄影师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家，戴着一副老花镜笑呵呵地看着两人。
这店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开了很多年了，很多设施都是比较老的，屋顶的风扇也是老老式的，玻璃桌都泛黄留痕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爷，您还能拍照不？”许秦烈走到他面前。
大爷隔了几秒才笑着点头，指了指耳朵的位置，意思是年纪大了耳朵有点不好使儿了。
“林凡，我看我们还是重新找一家吧，感觉...”许秦烈怕大爷拍出来的照片效果不理想。
“没事，就...在这里拍，来都，来了。”林凡倒是觉得无所谓，拉着他进去了。
把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衬衣，大爷愣了愣。
原以为就一个小伙儿拍照片没想到两人都拍，而且衣服都是统一的白衬衣，打量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许秦烈倒是个没皮没脸的，指着林凡扯着他那个大嗓门儿对大爷说：“大爷，这是我媳妇儿！”
“你干什么！”林凡被臊得脸皮通红，上去捂住他的嘴瞪眼警告，“闭嘴！”
许秦烈：“*＆#@*”
林凡转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大爷，您别...听他乱说。”
许秦烈终于把他的手拽下来，深呼吸了两口大大的气儿，“我没有胡说。”
大爷冲两人摆手，笑得一脸慈善，“大爷帮你们拍。”
许秦烈哎了一声，特意叮嘱了两句：“记得把我俩拍好看点，我回头要买个相框裱起来的，挂家里头。”
林凡自暴自弃地捂住耳朵率走进摄影棚里，在心里暗骂许秦烈是个不要脸的，这几天跟中了邪似的到处嚷嚷他俩的关系，生怕有人不知道。
不过丢脸归丢脸，林凡心里还是高兴的，只是碍于脸皮薄不太好意思表现出来。
就像许秦烈说的，两人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以前他是这么认为的，可他们谈恋爱又没有祸害到其他人，心里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稍稍整理了着装还有仪表之后，许秦烈就摸着下巴看着白色的背景布，微微蹙眉，“大爷，您能把这布给我换成红色的吗？”这白衬衣都穿上了，背景布就必须是红色的。
打的注意林凡这会儿要是在云星镇都被这算盘子蹦到脸上了。
“行是行，你....”大爷话没说完就被截断。
“那就红的吧。”许秦烈飞速往林凡那儿看了一眼，“红的喜庆。”
林凡回头翻了个白眼儿给他，喜庆个屁。
大爷在许秦烈的强烈要求下换上了红色背景墙，接着就拿着三脚架摆在面前，对着一部单反相机在反复摁开机键，林凡扫了一眼，提醒道：“大爷，您没装，电池。”
大爷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又走出了棚里，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个黑乎乎的小方块儿。
林凡见状又说：“大爷，您，拿错了。”他顿了顿走过去，“这是单块，电池，要用电池组。”
大爷浑浊的眼睛放大了，“小伙子是行家？”
林凡摇摇头，笑着说：“不算行家，搞了几年...半路出家。”
大爷赞许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咱们这一行的，越老越吃香。”
就是玩摄影太烧钱了，圈内经常说的一句话：玩摄影穷三代。
装好电池之后，林凡回到许秦烈身旁，大爷调试好设备后让两人靠近点。
屁股底下坐的椅子还是蛮宽敞的，许秦烈往林凡那边挪了挪，“一会儿记得笑。”他悄咪咪地附在林凡耳边说。
林凡应好，搓了搓脸放松了下面部肌肉，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的相机。
“我数一二三，就不能动了。”大爷按着快门键，“一，二，三....茄子。”
照片定格的瞬间，林凡和许秦烈同时扬起了笑，肩挨着肩十分亲密。
“咔嚓——”快门声落下，照片也拍好了。
许秦烈站起来跑到大爷身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了，“大爷，您调出来给我看看。”
大爷见他这么猴急把刚才拍的照片调了出来，“小伙儿都长得俊，怎么拍都好看。”
他干这一行也十几二十年了，来拍照的人不少，倒是第一次看到像许秦烈和林凡这样相貌的。
许秦烈低头转着相机键，林凡也好奇地凑过去看，许秦烈歪了下身子把相机往他那边偏了一点，“专业的摄影师看看，大爷拍得怎么样？”
“是好的。”林凡盯着屏幕上的人看，他刚才笑的时候是露出牙齿的，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露出来了。
许秦烈啊了一声，“虎牙真可爱。”和林凡接吻的时候偶尔会碰到那两颗小虎牙。
林凡轻哼，没说话继续看照片。
许秦烈的表情只是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整个人肆意又张扬，有那么一瞬间林凡感觉又回到了最初刚认识他那会儿，一副爱谁谁的臭屁样子。
他就该是这样的，这样的许秦烈才是鲜活的自在的。
“好了。”许秦烈把相机还给大爷，“这照片什么时候能拿？”
“两天之后，你要加急也成，我现在就给你洗出来。”大爷说。
“没事儿，那就两天后吧，到时候过来拿。”许秦烈走过去椅子那里拿外套，等林凡走过去，“伸手。”
林凡把双手伸开，已经习惯了许秦烈给他穿外套，“一会儿...吃饭？”
“嗯。”拉链拉好之后许秦烈才说：“想吃什么，附近有火锅，烤肉，选择挺多的。”
林凡思索了几秒，这个天气还是吃点热乎的比较好，但是火锅昨天已经吃过，“吃烤肉。”
“行。”许秦烈拿着自己的外套，想了想还是舍不得把身上的白衬衫脱下来，直接拉上了外套，“大爷，我们先走了，钱我刚才付过了。”
和大爷打了声招呼就出了照相馆。
这次林凡主动去牵住许秦烈的手，他挑了下眉哟了一声：“稀奇。”
林凡已经习惯了他这贱样了，在他手心上轻轻掐了两下。
“谋杀亲夫。”许秦烈说。
懒得理他，林凡默默闭上嘴。
慢慢走到了烤肉店，刚推开门就能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两人的味蕾瞬间被勾了起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许秦烈就拿出手机扫码点餐。
“点菜。”林凡提醒他。
许秦烈乐了，姜卓第一次来云星镇那次，吃饭的时候林凡特地给他夹的那几块青椒，感觉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
林凡一看他笑就知道什么事了，憋着坏儿故意说：“拿两盘，青椒。”
许秦烈笑骂：“你丫的坏逼！”
林凡笑了起来，站起来往调料区那儿走，后头的许秦烈喊：“我要干碟。”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在消毒柜那儿拿了两个小碟子，都打了干碟，油碟吃多了有点腻。
打完蘸料转身，林凡没注意到后面有人，碟子一股脑全倒在后面来人的身上。
林凡一下子傻眼了，“不好...不好意思！”身上没纸巾，走了两步要去前台那里拿纸巾，脖子被一股力往后拽，差点没把他勒死。
那人黑着脸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你就这么走了？”
“不。”林凡急忙解释：“去拿...纸巾。”
这人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衣服，蘸料倒在身上还是很明显的。
“我看你就是想跑吧！”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是气的，近距离对着林凡开始破口大骂：“操！你知道老子这件衣服多少儿钱吗？！”
林凡往下看，白色的卫衣，左胸口上一个亮金色的logo，什么牌子他不知道，应该是挺贵的，是他撞了人也应该赔偿给对方。
“不好意思，我会...赔偿的。”林凡脖子被衣领揪得难受。
“你一个结巴拿什么赔？”他怼了一句。
林凡神经一跳，手攥成拳头默不作声。
“之舟，怎么了？”一道男声传了过来，走到两人面前，后面还跟着几个男女。
“怎么回事儿你衣服？”男生指了指被他揪着不放的林凡，“他谁啊？”
傅之舟往地上碎了一口，“妈的，真够倒霉的，碰上这么个晦气的玩意儿！”
“先去处理一下你衣服吧？”一个女生走出来说。
“滚！”傅之舟朝那女生吼了一句。
女生瞬间拉下脸，眼眶里蓄着泪，尖着嗓子骂回去：“你以为你是谁啊，整天摆大少爷的架子！”说完就转身跑开了，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
此时店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四周的人都往这边看热闹，林凡摸着兜里的手机想给许秦烈打电话，拿出来手机就被人一把打掉“啪”一声摔在地上。
林凡冷下脸，眸光沉沉地盯着他，“捡起来。”
傅之舟愣了一下，回神后怒骂：“你他妈拽什么拽？”
林凡偏眼看他，重复道：“我说，捡起来。”一码归一码，他把蘸料倒在人身上是他不对，但这并不能成为对方辱骂他的理由。
刚才说话的男生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傅之舟。
傅之舟身边有很多朋友，但这些人都是冲他的钱去的，平时发个疯大家看在平时跟着他能蹭点好处的面子也就过去了，今天他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气儿，
吃饭的时候就各种作，这会儿谁的面子也不给。
许秦烈点完菜了还是没见林凡回来，拿着手机就往调料区那儿去找人了。
哗哗一大堆人围着，许秦烈眼皮一跳扒开人群挤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林凡被人揪着衣领，怒气值达到了顶峰。
“放手。”阴沉沉的声音带着冷冽，许秦烈快步走上前抬手搭在那条胳膊上拽了一下。
“你他妈的...”傅之舟一看来人，脸顿时涨得又青又紫。
许秦烈垂眸看着他，眼睛迸发着寒意，像把刀子直直射在傅之舟身上。
四目相对之间，傅之舟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缓缓松开手瞪着他。
林凡抬手整理了下衣服，这时候店里的服务员跑了过来，“哎哟，几位可别在店里闹事儿，我们还得做生意呢。”
傅之舟呛回去：“谁闹事儿了，谁他妈闹事儿了！”他指着林凡，“是他撞了我，还想跑。”
许秦烈的脸色几乎结霜了，“手还想要就继续指。”
傅之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这跟你有关系吗？”他就不明白怎么每次倒霉催的都能碰上许秦烈。
在学校能碰见，在校外也能碰着，真的很让人膈应。
林凡走过去拉了拉许秦烈的手，“是我..撞了他。”
傅之舟得意的笑了笑，“听见....”
“捡起来。”许秦烈打断他，盯着他看。
傅之舟咬着后槽牙，“不可能。”
许秦烈冷笑一声，看着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了一条横，弯下腰单脚蹲下捡起手机缓缓直起身子。
“之舟，别在这里闹了。”肖寒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许秦烈应该和那个人有点关系。”
“谁他妈想知道这个了。”傅之舟说：“关我屁事儿。”
肖寒：“....你确定又要和他起冲突？”这是在变相的提醒他别忘了上次的教训。
傅之舟被打得鼻青脸肿，要不是他和另外两个朋友刚好路过操场，傅之舟早被许秦烈干死了。
“闭嘴。”傅之舟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怎么说就是一副今天要和许秦烈分个高下的样子。
肖寒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扔下一句：“随便你吧。”
“这不会就是你那个小男友吧？”傅之舟上前挑衅，“口味真重。”一双眼睛充满鄙夷扫过两人。
林凡面色僵了僵，呼吸重了几分，在场的异样的目光像刀片一样剐在他身上。
要是以前的话他可能会惊惶失措地发抖，但现在和过去大不同，没什么好害怕也没什么值得羞耻的。
许秦烈手和额头的青筋突出，说实话要不是考虑到林凡在这里怕吓到他，傅之舟这会儿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就真见鬼了。
肖寒刚想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傅之舟“哗”一下跟疯了一样窜出去。
几乎是同时许秦烈也做出了反应，瞬间扭在一团。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林凡怕许秦烈又像对付谢锦川那样控制不住自己，拉过他的胳膊说：“许秦烈，冷静。”
许秦烈眉眼闪动了一下。
松手的间隙让傅之舟一下子就逮到了机会，抄着拳头就往他脸上砸过去，还好许秦烈躲得快，身形不稳地退到一旁。
“出来解决。”许秦烈幽幽地说。
傅之舟没占到便宜，气儿也没顺，一口答应了下来。
肖寒想要劝也未来得及，视线来回在气头上的两人身上转悠，
一帮人轰轰烈烈地往大门外走。
林凡蹙着眉心，不赞同许秦烈的解决方式，“别乱来。”
许秦烈笑了笑，“放心，我心里有数。”
出了店门，到了附近一条比较空旷的巷子，傅之舟还想嘴两句，就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小烈。”
这声音一出来林凡看到许秦烈的身体抖了两下。
循声看过去的时候傅之舟也被吓了一跳，“我操！”
来人身穿黑色长大衣，脚上铮亮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富有节奏的响声，金边框眼镜射出锐利的暗芒。
相貌周正梳着大背头，气质沉稳，看模样也不过四十来岁左右。
林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聚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许秦烈和傅之舟对视一眼，都默默不说话。
肖寒正好奇这人的身份，听到许秦烈喊了一声：“舅舅。”
第一百七十章
一路上许秦烈都是臭着脸拉着林凡跟在秦飞后头。
秦飞自然也能感受到身后人发出的阵阵怨气，简直要冲天了。
他哼笑一声放慢脚步，和两人并肩一起走，还特地往林凡那儿靠了靠。
许秦烈警惕地把人圈过来，像老母鸡护崽子，抬眸看着秦飞问：“舅舅，你想干嘛？”
“死小子！”秦飞笑骂：“我能干什么，跟他说两句话都不行吗？”
许秦烈撇嘴，“那就说两句。”
秦飞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林凡，稍稍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你叫林凡？”
林凡点头，“您好。”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自觉地捏着手掌，不过秦飞给他的感觉和许国勋不一样，秦飞说话会比较随和。
“哎，我是小烈的舅舅，秦飞。”秦飞先自我介绍一番，随后打量着林凡。
确实和秦岚所说的那样，长得秀气懂礼貌，性格看上去也是比较实诚的一孩子。
许是有点内向，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是很敢直视他。
秦飞笑了笑随后问：“听说你还是位摄影师？”
这都知道？林凡有些讶异，不过当着秦飞的面儿他没敢问是谁说的，只是淡笑着回了句：“是。”
“不错，摄影虽然辛苦了点儿以后就业环境还是挺好的，以后城市的大环境发展估计就得朝新兴职业那边靠拢了。”秦飞说。
林凡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了下头。
旁边的许秦烈一直发出动静，不是跺脚就是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忍了得有一路了，到了出租房的单元楼终于忍不住问：“舅舅，您这两句话可说得够久的，少说也得有两万句了吧。”
秦飞没搭理他，偏头对林凡说：“你这男朋友得管，蹬鼻子上脸的。”
林凡被他这一句话说得尴尬了，脸皮子一向薄的他被长辈开了个玩笑迅速红了，不自在的摸着头回：“好....”
许许秦烈嘁了声，掏出兜里的钥匙开门边说：“我这儿地方小，您可别嫌弃。”
“我要嫌弃还上赶着找你，早跟你说了住好点的房子你非不听。”秦飞板着脸说。
“别念，你啰嗦起来和许国勋一个样儿，听着烦。”许秦烈推开门先走了进去。
秦飞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林凡，你真的忍受得了他？”
这话问的十分诚恳，而且很希望得到林凡的反馈。
“啊.....”林凡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斟酌了几秒说：“他...一般不这样，会，好好说，就是脾气，不太好。”
许秦烈的脾气是有目共睹的，从小就是活阎王，他那妹夫和妹妹天天跟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怎么还说？”许秦烈在屋里喊。
秦飞叹了口气，率先抬脚走了进去，环视了一圈屋里的情况，拧起眉头，“你就住这种地方？”
破，太破了。
许秦烈嗯了声：“住得挺好的。”更何况林凡以后会时不时地来一趟，住在这里只是暂时的，等过阵子他就再去找新的房子。
秦飞站着没动，想了想还是说：“环城我还有套房子在，你...”
“不要。”许秦烈快速利落地拒绝，转身去卧室拿了几双一次性拖鞋出来，还有一双毛茸茸的棉拖。
一次性拖鞋扔到秦飞跟前，“换上吧。”
然后走到林凡面前，弯下腰蹲下去，伸手想替他把鞋脱了，林凡猛地缩回脚，慌张地说：“我自己，自己来。”
秦飞还搁屋里站着，他哪敢让许秦烈动手。
许秦烈见状也只好依了他，起身就对上秦飞的眸子。
“我还没见过你这么伺候你爸妈。”秦飞幽幽地说：“真是活久见。”
许秦烈扯着嘴角，“您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顿了顿，问：“您怎么会过来？”
之前明明在微信上说了到时候没空去吃饭，谁能想到直接杀过来了。
“来了有两天了，你爸说打你电话打不通，不会又给他拉黑了吧？”秦飞问。
许秦烈点了下头，“拉黑了。”
秦飞叹息道：“治不了你了。”
这一年来秦岚偶尔会给他打电话说些许秦烈的情况，父子俩的关系已经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这一趟来也是受了夫妇俩的嘱托，游说游说许秦烈。
林凡退出客厅，去厨房那儿煮了壶热水。
秦飞压低声音，“什么时候跟你爸妈坦白？”
“没打算坦白，他们也不会同意。”许秦烈低着头，手指在腿上摩挲。
“真想好好在一起就和你爸妈说说，他俩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主儿。”
许秦烈抬头看他，忽而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许国勋派你来的吧，回去跟他说谁来也没用。”
秦飞脸色一沉，“小烈，对你爸的态度要好好改改了，你扪心自问这一年多来，他...”
“扪心自问？舅舅，我没有心，许国勋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许秦烈粗暴地打断他，“您说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那为什么要阻止我，姥姥都同意的事儿他俩就非得拆了就乐意了，云星镇、环洋，下一次是哪里？去哪里才能彻底消失在他们面前？！”许秦烈越说越激动，声音拔高了几个度。
“我他妈的就是喜欢一个人，想和人好好在一起，我有什么错！”
林凡正在倒热水，听到他暴怒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被热水烫到了，脸色扭曲的骤变，顾不上痛急忙拧了下水龙头冲了两下就跑了出去。
许秦烈站在秦飞面前，压抑着一直以来积攒的委屈和难过，被迫和林凡分开，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城，每天失眠抑郁，吃药看心理医生，这些东西加在一起都从未击垮他。
可是秦飞轻飘飘一句话就掩盖了许国勋所有罪证，他无法保持冷静。
秦飞眉头紧皱，神色几番变换之后复杂地看着他，“舅舅只是希望你再回到以前那样。”
许秦烈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硬邦邦地挤出三个字：“做不到。”
从前的他究竟是怎么样的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每天都被未知的恐惧和无尽的黑暗吞噬。
即便林凡的到来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也不能改变他是个神经病，靠药物和心理治疗的神经病。
秦飞握紧手又松开，反复几次之后转头对林凡说：“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林凡点了下头，目送着秦飞离开。
屋里只剩下两人，秦飞的到来似乎把许秦烈的情绪都点燃了。
这几天他一直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现在终于知道了，许秦烈一直在隐忍，在痛苦。
睡觉的时候会紧紧地抱着他，一睡醒就会马上找他，一旦离开视线许秦烈就会变得很慌张很无措。
林凡心里钝痛，连呼吸都是奢侈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许秦烈神情麻木的脸上凝滞着，只有两只眼睛偶尔转动一下，好似枯井一般地死寂。
林凡想要过去抱抱他，脚还没迈出去，许秦烈终于动了动身体，仍低着头，声音嘶哑地恳求道：“林凡，去房间待会儿好吗？”
“我不...”
“听话。”许秦烈抬头看他，呼吸粗重而沉闷，双手颤抖，身体的裂变抑制不住冲出来。
林凡是唯一一个抓着他敏感神经的人，即便是这样了还是不忍心对林凡说一句重话。
“我走。”林凡哽咽出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卧室。
不能逼他，要是逼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林凡心里清楚许秦烈急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自己在这里只会让他加剧崩溃的速度。
许秦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转身走到茶几底下翻出卧室的钥匙，在林凡进去的那一刻猛地关上门把钥匙插上。
“许秦烈！”林凡脸色发白，用力捶打着房门，“不要锁门，不要！”
无论他如何呼唤许秦烈就当没听到，锁好门之后把钥匙放进兜里。
来到沙袋面前，一拳接着一拳狠狠地砸在上面，如同野狼暴怒，喉咙中挤出的嘶声狰狞到了极致。
过了好久，久到林凡蹲在地上把腿都蹲麻了，卧室的门才“咔嚓”一声被打开。
他从地上爬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跌，许秦烈扶住他。
“脚麻了？”他问。
林凡抓着他的衣服上下左右看了看，再看到他双手都沾着血，呼吸骤停。
许秦烈出了一身汗，额头的发丝贴在脑门上，他抬手随便整理了一下，手一放下就被林凡抓过去。
他脸色忽然一变，“你手怎么弄的？”许秦烈掰开他的手，关节骨那里全部都是红的，是烫伤。
林凡生气地抽回手，“不用你管。”他快气死了，已经气到不想和许秦烈说话了。
许秦烈烦躁地撸了把头发，尽量放柔声音说：“烫伤没有及时处理会很麻烦的，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去什么，医院！”林凡朝他吼了一声，第一次歇斯底里地龇着双目发飙。
许秦烈被他吼得一愣，瞪着眼眶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林凡吼完就没力气了，面如死灰地说：“我不想你...受伤。”他闭了闭眼续道：“你到底...懂不懂。”
许秦烈迟钝了几秒，将林凡搂进怀里箍得严丝合缝，头压在他的肩上发出孱弱的声音：“对不起...”
林凡伏在他的胸膛上抽泣，“许秦烈...我们，吃药，看医生好不好？”
“好，看医生。”许秦烈颤着声儿回答他，“看医生，我看医生。”
良久之后，两人分开，林凡整理了下混乱的脑子，说：“去医院。”
于是收拾了一会儿后去医院，到了急诊的号，护士看着两人手上的伤，一个烫伤一个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都是血。
“烫伤的那个，去普外科消一下毒。”护士指着林凡说：“去三楼找林医生就好了。”
许秦烈的伤普通处理就好了，林凡刚走两步他就跟了上去。
“哎哎，你不用去。”护士拦住他，“你的伤口在这里处理就好了。”
许秦烈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我伤得也挺重的。”说着把双手摊开，“得特殊处理。”
完了拉着林凡转身走了，留下一脸呆愣的护士。
林凡有些无奈了，“你干嘛，跟过来。”
“跟着你呗。”许秦烈说：“我不放心你，到了。”
林凡叹了口气。
处理伤口的时候林凡还好点，许秦烈龇牙咧嘴的，那医生用医用酒精沾到伤口的时候简直要痛飞了。
“别乱动，再包扎一下就好了。”医生说。
许秦烈痛过之后一脸生无可恋，林凡不禁笑了，“活该。”
“啧。”
处理好伤后，手上绕了一圈儿绷带，出了医院站门口大眼瞪小眼。
“回去吧。”林凡说：“买点...东西，回去算了。”
妈的烤肉没吃成，还因为秦飞来攒了一肚子气，现在两只手还被绑得跟猪蹄一样。
“点外卖吧。”许秦烈说：“想吃什么？”
“随便吧。”林凡感觉有点困了，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上车了就靠在许秦烈的肩上慢慢睡过去了，到了门口许秦烈伸出缠着绷带的手碰了碰林凡的脸。
林凡撑着眼皮子醒了，回了出租屋后外套一脱就躺床上去了。
许秦烈在沙发上坐着，记起林凡说这两天要回云星镇，忙不迭又起身去厨房那儿搜罗东西。
这里都是林凡没来之前买的，但是东西太多了，许秦烈扫了一眼决定放弃了，不能累死林凡。
算了，还是直接打钱吧。
许秦烈拿着手机给林凡转了个5200，又转了个1314。
第二天林凡上飞机之前掐了许秦烈的脸好几下，“以后，不许转钱。”
许秦烈搓着被掐红的脸颊，嗯嗯点头，“知道了，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手别碰水。”
“嗯，抱抱。”林凡说。
许秦烈笑了笑，“好，抱抱。”虽然手不是很方便，但一点也不妨碍他抱人。
林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许秦烈还是站着没动，化为望夫石两眼巴巴瞅着一个方向看。
之后一脸惆怅的回到出租屋。
林凡走的这几天许秦烈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失眠的时候只能靠着安眠药，虽然已经在减少了剂量了，但情况似乎一直没什么好转。
晚饭的时间，许秦烈随便应付了两口爬上床，捧着电脑开始敲代码。
半个小时后收到唐文俊发来的信息：杨柯说你没回信息，今年的青花杯赛场在江北，你老家啊。
许秦烈才想起青花杯这回事儿，林凡来了一趟他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算了算时间，好像也就明后两天要去现场了。
江北...
许秦烈点开和杨柯的聊天框。
-在？
-在。
-什么时候去江北？
杨柯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后天九点在机场会合，李老师带队，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
-上次？哪次？我没听到。
杨柯隔着屏幕无语了片刻，默默打下一行字：你男朋友来找你那天，火锅店。
许秦烈回了两个哦哦。好像是有，当时几个人一块儿吃饭说了这事儿。
-好的。
许秦烈把手机扔到床上，趿着拖鞋去浴室洗了把脸，回来的手机就听到手机响了。
拿起看了接起：“喂。”
“少爷。”姜卓喊了一声：“你干嘛呢？”
许秦烈走过去开窗，回来继续躺在床上，“在家，对了，后天回江北一趟。”
这没放假没请假的，姜卓问：“有事儿？”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个比赛。”许秦烈说：“在中央那里。”
姜卓了然，想起件事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和许秦烈说。
就这两三秒许秦烈就猜到了，“说。”
姜卓嘿嘿两声，“那啥，方瑜昨天来找过我，问...额，能不能跟你见一面。”
“见我干嘛？她想干嘛？”许秦烈皱着眉不爽的问。
“她说和傅之舟在一起只是为了气你。”姜卓说这话的时候绷不住想笑了。
许秦烈乐了，“她哪来的自信？”
姜卓哈哈笑了好几声，“我当时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但是这人好像有点毛病儿，怎么说也听不进去，哦，她还说和傅之舟分手了，昨天我和刘阳去叶文进那儿，
还看到他俩了，方瑜黑着个脸，傅之舟臭着脸在旁边哄，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许秦烈勾了勾唇角，“你丫的。”
“哎，傅之舟不会认真了吧？”姜卓好奇地问。
许秦烈从床头滑下去，“我怎么知道。”他顿了顿，“帮我打听傅之舟这几天有没有留在江北。”
“嗷~你要干嘛？”姜卓把手里的扳手往地上一扔，走到茶几那儿拿了根烟出来抽。
许秦烈冷笑一声，“算笔账。”
算账？姜卓一听来了兴趣，“什么事啊？”
许秦烈简单说和姜卓说了两句之后就结束了聊天。
回江北那天许秦烈并没有带多少行李，衣服什么的回家拿就行了，装了几包烟和耳机、药就背着包打车去机场了。
这次青花杯环洋大学一共派出了八个人，两两一组，除了他的搭档杨柯许秦烈都不认识。
李老师拉着他挨个介绍了，指着面前两个女生说：“这是你的两个直系师妹。”
俩女生掐着甜甜的嗓子喊了声：“许师兄好。”
许秦烈敷衍地点了两下头，李老师又抓着他介绍另外两个男生，“和你同届的，已经和TCG那边提前接触了，以后你们可以多多交流。”
提到TCG的时候许秦烈才破天荒地掀了下眼皮子，“挺好。”
李老师啧了一声，看着他眼底下的乌青：“你又没睡觉？”
许秦烈烦躁地嗯了两声：“咱快点过安检吧。”
李老师见他一脸睡不饱的样子只好先带着他们去安检登机了。
登机之后屁股一沾到座位许秦烈就戴着耳机戴上眼罩拒绝任何人和他说话。
这一觉睡到了飞机落地，李老师带着人先出了机场口，许秦烈去和他说了一声先去上洗手间。
一帮人在外面等着，杨柯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哈气，感觉江北的温度比环城还要低，一出来两条腿就冻得不行。
和其他人一样，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接着杨柯就听到了阵阵汽车的轰鸣声，扭脸循着声音看过去。
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机场外边，车门打来走下来两个人。
姜卓抛着手里边儿的车钥匙，兴奋地说：“少爷这会儿到了吧？”
刘阳也请了个假过来给许秦烈接机了，“到了吧，环城离这儿也不远。”
“那怎么没看到他？”姜卓往前走了两步，意外和杨柯互相看了两眼。
杨柯看着姜卓身上穿着的是今年最新款的某家品牌的外套，一件就要w往上走，不禁咋舌。
江北这繁华地儿，随便见到一个就是富家公子哥儿。
姜卓挑了下眉过去，移开了目光，下一秒就看到许秦烈从里边儿出来，一脸冷酷。
“少爷！”姜卓特激动地高喊，风似的刮过去，“哎哟！这算是见到你了。”
“你怎么来了？”许秦烈笑了，“孙子，搁这儿逮我呢。”
姜卓轻哼，脸上溢出来的开心，“我俩昨晚就商量着来给你接机了。”
这会儿杨柯才看到后面还有个人，比刚才那个瘦一点，不过看着还是和他们这群人不太一样的，江北的水土到底和环城的有区别。
“这是你朋友？”李老师笑着问。
许秦烈点了下头，“这俩，姜卓还有刘阳，都是我发小。”
姜卓看了眼李老师，“您是我们少爷的老师吧？”他哎哟一声，上去热情地握住李老师的手，“多谢老师平时对我们家少爷的照顾嗷，太感谢了。”
“客气了客气了。”李老师也是个健谈的，也乐意跟一些年轻小伙儿说话，“许秦烈这小子犟是犟了点，但胜在学习成绩好。”
姜卓拍拍李老师的肩，一副许秦烈生父的既视感，“哦是吗，他小时候不爱学习，以前那会儿让.....”
“犯病是吧？”许秦烈走过去兜了他一下姜卓的后脑勺，“别叨叨，他们要回酒店了。”
“哦？”姜卓摸着后脑勺问：“那让李老师坐我们的车呗，我看看啊，一、二、三...”他数了下人数。
“坐不下。”刘阳说：“先把老师带过去吧，你们住哪个酒店？”
江北这地儿最熟了，现在打车的话估计也得遭堵车，李老师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们了。”
刘阳拜拜手，转头看向许秦烈，“少爷，你怎么说？”
许秦烈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我让老陈把我的车开过来，让卓儿把李老师和杨柯，杨柯。”
“哎哎哎。”杨柯往前站了两步。
许秦烈拉着姜卓，“这是杨柯，我舍友，这是姜卓，我发小。”
姜卓冲杨柯笑了笑，“你好哥们儿。”
杨柯也回以一笑，“你好。”
“一会儿你带杨柯还有李老师他们去朝阳酒店，李老师是单独住的，你让前台...”许秦烈给姜卓递了个眼神。
姜卓点头，“得嘞！”
“咱走吧，一会儿该堵车了。”姜卓说。
杨柯和李老师，还有两个女生先跟着姜卓的车先走了，剩下另外两个男生，还有刘阳一起在机场外等。
“来一根？”刘阳递了两根烟给那两个男生。
两人摆摆手说不抽烟。
刘阳转手给了许秦烈，“你的同学一个比一个含蓄。”连烟都不抽，戴着眼镜斯文得一批，理科男气质杠杠的。
“你往那一站就跟个街溜似的。”刘阳笑着调侃，“要不是这张脸撑着，真成精神小伙儿了。”
“滚。”许秦烈骂了一句，刚掏出打火机老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顺手接起，“喂，老陈。”
“啊，行，我们现在走出去了，嗯...”许秦烈把电话挂了，对另外俩男生说：“走吧，车到了。”
两人点头跟在许秦烈后面。
老陈把车门都打开来，远远看到许秦烈和刘阳，冲他们招手，“这里。”
等许秦烈走近老陈就问：“回来有跟许董说吗？”
许秦烈摇摇头，“晚点再说，我想现在送我同学去酒店，回来办正事儿的。”
老陈往他身后的人扫了一眼，“行，慢点开车。”
许秦烈接过钥匙钻进车里，启动车子开到了公路。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安顿好一帮人后，许秦烈把车扔到了姜卓店里的地下车库，边走出去边给林凡发信息。
他回江北还没跟林凡说。
-在忙吗？
-不忙，刚修完图，你呢？
-我回江北了，上次那个青花杯的比赛，在江北。
林凡盯着信息看了两秒，倒是有些意外，双手“哒哒哒”在键盘上打着字，门“叩叩”两声响起。
“小崽。”小姑推门走了进来，“你修好图了吗？”
林凡马上退出微信，抬头回她，“修好了。”
“那行，咱说点正事儿。”小姑说。
这话一出林凡瞬间就警惕起来了，正襟危坐地绞着手指，“什么，事啊...”
小姑笑了起来，“别紧张，小姑就问你点事儿。”她说：“去见许秦烈了？”
“啊....是。”林凡瞅着她的脸色，“王培...王培也去了。”先把王培拉下水再说。
“嗯我知道。”小姑坐到他旁边，“小崽，老实告诉我，还想和许秦烈在一起吗？”
“想。”林凡猛地抓住她的手，“小姑，我不要和他...分开。”他深呼了一口大大的气，“小姑，许秦烈病了...病了。”
小姑沉着脸，“我知道，上次他爸妈来就为了这事儿，小崽，你们谈恋爱我不拦着，但是他爸拿房子威胁这事儿我心里膈应得很，就冲这事儿怎么都得磨他一下。”
林凡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他舍不得。
一见他这个样子小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恨铁不成钢地伸手在他脑门上轻戳了两下，“你呀！胳膊往外拐！”
“小姑...最好了。”林凡抱着她的手臂撒娇。
小姑叹了口气，“希望你做的决定是对的。”
.......
许秦烈本来想先回趟许家，转念一想还是先把傅之舟这事儿解决了，差遣了姜卓叫俩人去把他绑过来。
姜卓爱凑热闹的毛病从小就养成了，有这种事儿他乐意得不行，跟圈里几个朋友打听了下傅之舟的下落。
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地就去蹲点了，等傅之舟从叶文进那儿出来，姜卓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黑袋子扔给旁边两个男的，“别伤到人，抓过来就行。”
俩人点点头，“知道了。”拿过袋子往傅之舟那儿靠近。
“嘿，哥们儿！”
傅之舟皱着眉回头，眼前的视线一黑，“我操....”
姜卓见人被逮住了，跑上去摁住他的头，咧着嘴角抬手打了好几下傅之舟的脑袋，傅之舟一直乱扭，估计是气得不轻了。
姜卓闷着声儿笑，把人拖上车之后用麻绳绑住，开到江北郊外。
许秦烈交代把人带到以前经常去的郊外一间废弃仓库，姜卓开了将近二十多分钟到了，下了车把人连拖带拽地弄下来。
“是谁！”傅之舟扯嗓子嗷了一声。
姜卓扯下他头上的黑袋子扔到一边，“别喊了。”
傅之舟觉得声音很熟悉，一偏头见是姜卓，脸色迅速黑如锅底，“你是不是有病？”
“不是我找你。”姜卓示意他看前面，傅之舟转过头去。
许秦烈沉默着，不语，眼神阴戾，走过去伸腿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啊！”惨叫一声之后，傅之舟一时没防备双腿“扑通”跪在地上，一抬头和许秦烈的视线撞在一起。
许秦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金属机械小刀，拿在手里把玩着。旋即慢条斯理地把刀递过去，冰冷散着冷光的短刀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傅之舟下意识一哆嗦。
“傅之舟。”许秦烈眉眼上染着一层淡淡的阴鸷，“你说我要在这里把你解决了，你猜有没有人听得到？”
傅之舟挣扎地从地上起来，被姜卓和刘阳一手摁住一个肩膀。
“放开我！操你妈的！”他无能狂怒着，扭动着身体愣是挣脱不开一丝半点。
姜卓把嘴边叼着的烟吐掉，恶狠狠地说：“老实点儿！”
“姜卓，老子操你！”傅之舟脸皮发烫，嘴里没一句干净的话，一直逮着几个人骂。
刘阳叹息道：“傅之舟，这儿是郊外。”
“刘阳，废物，你就舔着个逼脸吧，呸！”傅之舟骂道。
刘阳伸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是是是，我不要脸，你要脸，你要脸你利用方瑜，你要脸你让人给卸了腿儿，你要脸...”
“闭嘴！”傅之舟吼到嗓子都劈叉了，还在坚持，“你他妈有病啊！”
许秦烈掏了掏耳朵，傅之舟的声音聒噪得很，伸长了胳膊手动捂住他的嘴，“别喊了，烦。”
“呜呜呜——”傅之舟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傅之舟，以后不准在我面前出现，闭上你那张鸟嘴，再让我听到你到处说我是个gay这件事，”许秦烈往他裤裆瞄了一眼，“我就把你变成gay。”
许秦烈停顿了一秒，扬起一抹渗人的笑，“你知道我做得出来。”
傅之舟叫也不叫了，上次被许秦烈踢骨折的腿仿佛在隐隐作痛，额头上的冷汗直流。
许秦烈松开手，傅之舟得到喘息的机会张口就骂：“死变...”
态也没机会说出来，许秦烈一个大嘴巴子迅猛冲他脸上扇，清脆地“啪”声回荡在四周。
姜卓和刘阳摸了摸自己的脸，倒抽了一口凉气。
傅之舟被这一巴掌打蒙了，随后缓缓地吐了一口血水出来，跟着一起掉出来的还有未知不明物。
姜卓看清楚了，是他的牙齿，许秦烈把他的牙都打掉了，忒狠了些。
刘阳代入感很强，感觉左边脸都开始痛了。
傅之舟双手握成拳头，脸色逐渐变得扭曲，胸口不断起伏，瞳孔翻涌着愤怒，脑中一直紧绷的弦绷断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牛力气，手臂一扭挣开姜卓和刘阳压制，直直冲着许秦烈去。
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扭打在一起，姜卓愣了愣，“我去！”
“你他妈敢打我，我操，操你妈！”傅之舟一手掐着许秦烈的脖子，一手挥拳。
许秦烈咳了两声，“我他妈打的就是你。”
“哎哎哎——”姜卓上去想把两人分开，“别打了。”
上了头的两人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刘阳上去的时候还挨了好几下，“姜卓，怎么办啊？你他妈刚怎么没抓住人啊？”
刘阳皱着眉，照这么打下去得出人命了，那拳头声砸在身上都是实打实的发出声音。
姜卓烦躁地撸了撸头发，思索了一会儿说，清了清嗓子喊：“给傅之舟他大哥打个电话。”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能打！”在乱斗中的傅之舟喊了一声，松了双手没再继续，扭头恶狠狠地盯着姜卓，“别打电话给我大哥。”
姜卓举着手机到他面前，“没打，不过你要是再继续我就打。”
傅之舟喘了几口气儿，“滚！”
姜卓退到许秦烈旁边，扫了一眼，确定没受到什么重伤除了脸上几道被傅之舟抓出来的指甲痕，嘴角那儿也挨了一拳。
“怎么说？”他问。
许秦烈抬手用指腹擦了下嘴角的血，“走了。”打了也打了，刚才那一顿教训傅之舟都吃了。
他和傅之舟之间没什么大仇恨，关键是这人太贱了，而且巨他妈的烦。
刘阳出去开车，许秦烈和姜卓走了两步就被傅之舟喊住：“等等！”
许秦烈转身，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傅之舟抿了下唇，欲言又止过后问：“你对方瑜...”
“不喜欢，没喜欢过。”许秦烈快速回答：“我从来喜欢过她。”
傅之舟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久久之后才低低嗯了一声。
许秦烈转身和姜卓并肩出了仓库。
姜卓回头看了一眼后边儿的傅之舟，“什么意思，他来真的啊冲冠一怒为红颜？”
“鬼知道。”许秦烈自己也没想到傅之舟一直针对自己是因为方瑜。
三人回到姜卓的店，没多久许秦烈就接到了许国勋的电话，老陈估计说了他回江北的事儿。
许秦烈拿起沙发上背包，“先走了。”
“行。”姜卓知道是许国勋给他打电话了，“明天几点比赛？”
“下午两点。”
许秦烈开车回了许家，刚把车停好回头就看到秦岚站在门口等着他，一走近她就说：“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太急了所以没说。”许秦烈找了个借口。
秦岚垂下眼睑有些失望，“见过你舅舅了吗？”
许秦烈眼神一闪，干脆把话说开了，“以后不用让人去探我的口风了，我见过舅舅了，以后别劳烦他老人家了。”
“小烈，妈妈不是那个意思...”秦岚吸了口气，“爸妈真的没办法了....”
这句话她不知道和许国勋说了多少次包含了多少无奈和苦楚。
因为林凡的关系，许秦烈开始抗拒他们了，秦岚每每想到以前还愿意亲近自己的儿子整日拿冷漠的眼神看待她心里就难受得喘不过气。
“妈，让李医生那边别拿药了，还有，”他停顿了几秒，喉结滚了滚，最后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我和林凡，重新在一起了。”
他没给秦岚反应和说话的机会，决定挑这么个不合时宜的时间再踹一次柜门：“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们，你和许国勋想阻止也可以，但我不会退步，分手的情况只能出现一次，现在、以后、未来，都不可能再出现。”
“你这是在通知我？”许国勋的声音从秦岚背后传出，站定到许秦烈面前。
来得正好，也省得去找人了，许秦烈直视着许国勋。
这算是一年多来第一次父子之间的正面交锋了，彼此都望着对方，和过去不同的是两人都意外的平静下来。
许是经历了太多，许国勋忽然就感觉自己老了，再也提不起那份和许秦烈较劲儿的冲动了。
“是通知。”许秦烈挺直脊梁，“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话就放这儿。”
许国勋点点头，“你的意思我理解了。”
然后他再也没说话了，许秦烈还在等着他的下文，说实话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紧张的。
然后呢？
许秦烈和秦岚同时看向许国勋，秦岚拉了拉他的手，“然后呢？”
“没然后。”许国勋撇眼看她，语气平静，“还要什么然后？”
许秦烈眯缝着眼睛，拿不定许国勋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有些迷茫和困惑。
秦岚悄然松了口气，知道许国勋这是彻底放下对两人在一起的偏见，“进去说吧，都别站这儿了。”她上去拉住父子俩的手推着往大厅走。
许秦烈眉头拧得极深，一直到吃完饭眉毛都没展开，心里别扭得很，被秦岚摁着喝完一碗鸡汤就上书房找许国勋了。
进书房没看到许国勋，走到办公桌那边转了一圈，不经意看到抽屉半拉没关上，手一伸把刚要拉上看到了几张照片。
定定看了一会儿把抽屉里的照片拿了出来。
许国勋背着他还真是没少下功夫，拍的这些照片全是他在环城生活的行程，这得派多少个眼线才能捕捉。
许秦烈扯了下嘴角，一张一张地看完了那一沓厚厚的照片，等看完之后下意识地把翻了个面儿，旋即愣住了。
背面用黑色的笔注释着一行字：28号，情况尚可。
许秦烈呼吸一窒，拿起另外一张时间稍微靠前的照片，背面同样有一行注释：2号，情况一般，多日未出门。
再往前的照片，许秦烈抖着手一一翻过去。
7号，情况好转，需出门晒太阳，好消息。
18号，脸上多了伤，自残造成的，坏消息。
30号，月底，情况正常，去了学校和奎山公园，好消息。
1号，月头，情况糟糕，除了无力没有办法。
13号，拒绝看心理医生，心力交瘁之余感到阵阵痛心。
......
许国勋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从小到底对他的管教只有打和骂，记忆里他鲜少会露出多余的表情，除了在面对老妈的时候会给个笑脸。
厚厚地一叠照片，记录的不单单是他的行程，还有许国勋日日夜夜的心酸。
“这书房的门儿怎么开着？”许国勋嘟哝着走了进来。
许秦烈：“......”
许国勋看到他手里的照片，快步走过去把照片夺过去，“林嫂怎么没把我的东西收好....改天要好好说说她....”
他显得有些慌乱，收拾照片的时候错手把照片弄到了地上，许秦烈先一步蹲下身子捡起照片递给他，“林嫂收拾好了，只是没关抽屉。”
“啊...是吗？”许国勋有种被抓包的尴尬感。
等他把照片收好放好后，许秦烈才哑声开口问了个：“后悔生我吗？”
许国勋愣了一下，清了下嗓子回道：“我可没说过这种话。”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这话可别当着你妈的面儿说。”
“呵。”许秦烈哂笑一声。
许国勋走到沙发那儿煮水沏了壶热茶，“关于林凡那孩子的事儿，我向你道个歉，不应该用房子来威胁你。”
许秦烈眼底带过一缕诧异，随后用气音简单回了个嗯。
许国勋拿着镊子用热水烫了两个茶杯，边倒茶边继续往下说：“你姥姥走之前找了说了这事儿。”
第一百七十五章
那时候老太太病得还没那么严重，估摸着自己也有后来这么一遭，让秦岚交代他忙好了公事务必要去她那儿一趟。
许国勋回忆起先前老太太说的那番话，开口用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做父母的还是放手让他去做这个理由来试探他，后又问对许秦烈交女朋友这个事情怎么看。
起初他没察觉到什么，老太太宠爱这个独子也是有目共睹的，只当是寻常关爱和担心，直到老太太说出那句也不一定是交个女朋友这话，许国勋顿感大事不妙。
可转念一想他这个儿子从小就聪明，小时候挨打都知道往秦岚和老太太身边窜，知道他铁定反对和林凡在一起，事先在老太太这儿说通后拿她老人家做靠山。
许国勋是有气不敢当场发，对着老太太避重就轻道：“您别操心了，这小子有的是主意，从小就让他任性惯了，大了就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怎么着也得通过我这个做爹的这一关。”
老太太点了下头，笑了笑，“国勋是知道我指的什么事？”
许国勋嗯了一声，“您过生那天这小子就鬼鬼祟祟的，我猜是和您说了那事儿。”
老太太惊讶了，没想到他这么早知道了，那看来也没打算逼许秦烈，不然早就出手了，等不到今天她把人找过来谈话。
“那你怎么看？”老太太干脆也拐弯抹角了，敞开了天窗问。
许国勋没有一丝犹豫，脸上坚决的表情像是赶赴战场，“不行。”
结果和老太太预想的那样，她也没大的意外，到底还是心疼自己这唯一的金孙，打算倚老卖老帮许秦烈游说游说他爸，“这事儿没有改变想法的余地？”
许国勋叹了口气，“妈，您今儿找我来是帮着这臭小子说话的，我知道您疼爱他，但这事儿怎么说都....”许国勋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
男人怎么可以喜欢男人，又怎么能在一起，不是他思想观念古板，闻所未闻，大逆不道。
他就一个儿子，这他妈不是得断后吗，许国勋一张脸涨黑了，手攥成团又展开。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老太太接过茬，“不过这孩子的脾气你我都是知道的，要是执意要阻止，怕是要出什么事。”
回忆到这里结束，许国勋恍然发现老太太简直料事如神，他没有听从，执意把许秦烈和林凡分开，才导致了许秦烈患上了双向情感障碍，把他越推越远。
许秦烈瞅着许国勋，见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复杂的情绪里，没忍心打断他的思绪。
很久之后他听到许国勋开口说：“既然选择在一起了就好好在一起吧。”
许秦烈猛地抬头，短促而痉挛地呼了口气，有些不敢相信地怔在原地，“什么...”他顿了顿，快速问：“你...同意了？”
看着已经凉透的茶，许国勋不在意地端起一饮而尽，“再阻止下去我就不成人了，你妈嘴上说着不怪我，分了好几次房睡。”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许秦烈眼眶慢慢渐红，呼吸变得急促。
当许国勋说完那句好好在一起，自己心里倏然松了口气，一直压在他胸口的大石终于是落下了，整日悬着的那颗心在此刻总算是踏实了下来。
“好了。”许国勋从沙发上直起身子走到他面前，看着高自己快一个头的儿子有些感慨，眉宇掩不住的伤感，“时间不早了，好好准备明天的比赛吧。”
许秦烈愣愣地哦了一声，被许国勋在肩上拍了两下才回神。
深夜躺在床上，许秦烈还是毫无睡意，直到现在他还感觉像做梦一般。
许国勋就这么同意他和林凡的事儿了？
许秦烈睡不着在床上坐起来，本来想跟林凡分享这个好消息，考虑到这时候已经很晚了，林凡这几天很忙，接了挺多单子的，许秦烈不敢去打扰他。
坐着消化了片刻，重新躺了下来。
因为昨晚的失眠许秦烈多睡了一会儿，睡得正香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闭着眼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勉强掀开眼皮子看着来电显示：李老师。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边接电话边穿把裤子套上。
“喂，你人呢，几点了你别告诉我还在睡觉！”李老师粗犷的声音传来。
许秦烈把裤链子拉上，“马上。”
留下孤零零的电话和在那一头咆哮的李老师跑进了浴室洗漱。
收拾完后抱着电脑匆匆跑下楼，秦岚从厨房出来，“起了啊，快来吃饭。”
许秦烈蹲在玄关穿鞋子，“妈，我来不及了，今天要去中央那边比赛，晚点再说吧。”穿好鞋之后就推门出去了。
“哎！这孩子。”秦岚看着没一会儿就消失的许秦烈嘟哝了一声，看着一桌子的早饭有些难受，一早起来就钻进厨房里忙活，家里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秦岚叫来林嫂，“林嫂，拿几个保温盒把东西装起来。”
许秦烈到的时候场内已经全部挤满了人，一边找李老师一边打电话，手机给人挤掉了，他忍不住爆了粗口，“操！”
“许秦烈！”李老师让杨柯去找人，人太多了只能提高音量喊。
许秦烈捡起手机，借着身高优势看到了前面的杨柯，招了招手走过去，“这儿。”
杨柯见到人就说：“你丫的真行啊，这种时候还能睡得这么死。”
许秦烈笑了一声：“意外，李老师他们人呢？”
“在后台呢，跟我来吧。”杨柯在前面带路。
许秦烈往台上看了看，应该是在比赛了，进行到第几轮不知道，他偏头问旁边的杨柯，“第几轮了？”
“三。”杨柯回答说：“两个师妹已经上了，差不多轮到另外两个了，我们是最后的。”说到这儿杨柯紧张地搓了搓手，“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大概看了一些，制作和场景这两个都挺不错的。”
第十届青花杯大学生游戏开发创作大赛，聚集了来自全国的院校能力出众的大学生，现场也会混进很多游戏开发公司的制作人，目的是为了找种子选手。
今年大赛继续设立了“自由创作”和“社会正向价值命题”双赛道舞台，许秦烈和杨柯这一组的游戏是偏向自由创作的，一款国风手游，名为“空境”。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后台，两个师妹眼眶都红扑扑的，铁定没戏了。
许秦烈拿出包里的电脑开机，随便找了个地方和杨柯确定了一下一会儿的流程。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许国勋牵着秦岚的手拿着牌子挤到了人群前面，秦岚看过去全是年轻群体，两人的出现也是让旁边投来一样的目光。
秦岚把临时做的应援牌举起来，发光体写着许秦烈的名字。
“咱往前站一点吧，我看不到小烈。”秦岚说。
许国勋怕人把她冲撞了，低声和旁边的人交流了两句才拉着秦岚往前站站。
“小烈出来了！”秦岚激动地喊了一声，随后掏出手机塞给许国勋，“你快拍视频，记得拍清晰点，照片儿也拍点。”
许国勋无奈地点点头，艰难地举着手机摄像头对着台上，后面的人被遮挡了视线抱怨起来，“谁啊，举着手机都看不到了。”
他回头冲着那人喊道：“我拍我儿子呢，不好意思啊。”
后面的人抱怨声不断，许国勋没搭理，一直举着手机拍。
台上的许秦烈胸前戴着一张参赛者的牌子站定在那里，身高和外表瞬间成为被讨论的话题。
“谁呀那个男的，好帅啊，哪个学院的？”
“不知道啊，看vcr上的简介，好像是环洋大学的。”
“环洋？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帅啊，不行，我得拿手机拍两张！”
“这好像是前段时间刚拿了线上游戏新生代的创意赛的冠军，叫什么...许秦烈，环洋出来的种子选手。”
在被许国勋否认掉自身价值的这几年里，许秦烈一直没有停下研发游戏的脚步，沉淀了这么长时间里，许秦烈大大小小的游戏开发大赛都参加了不少，
在场的人都是游戏爱好者，能猜出他的身份也是正常。
......
秦岚自然也是听见了，抓着许国勋的手激动到不行，“看看咱儿子！帅到人神共愤！”
“是是是。”许国勋边搭腔边垫脚拍照。
主持人拿着话筒端着流利的播音腔，“接下来出场的是来自环洋大学的组合，许秦烈、杨柯！”
现场爆发出阵阵排山倒海的掌声，主持人握着话筒续道：“相比大家都对许秦烈的名字并不陌生，游戏行业腾空出现的“最年轻的黑马”，这位选手参加过很多项目....”
许国勋举着手机的手发抖，游戏什么的他也不懂，听着旁边讨论的话题，他激动的心情一点儿都不比秦岚少。
他认为游戏是个不务正业，浪费时间且毫无意义的的事情，而如今站在台上如新星闪耀的许秦烈，颠覆了他一直以来对这个东西的偏见。
许秦烈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掌声，随意往台下扫了一眼，旋即一愣。
秦岚举着发光牌子使劲晃动着，怕他看不到又举过脑袋，“小烈！”
许秦烈一时间有懵，而后又看到她后面举着手机和旁边人挤来挤去的许国勋，更懵了。
日理万机的许董事长，这会儿，在这种场合给他，拍照？？？
杨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秦岚和许国勋的穿着打扮和旁边人有所不同，杨柯试探问了句：“你父母？”
“啊....”许秦烈回过神来，点了下头，“我爸妈。”
杨柯笑了笑，“羡慕，我还是头一回看到来现场支持的父母。”
许秦烈没回答他，盯着夫妇俩看了几眼，主持人说什么他也没听到。
杨柯挪着脚步过去拉了拉他的胳膊，“开始了。”
比赛的过程中许秦烈全神贯注，和杨柯的配合都是提前练习了一遍，两人各自分工的部分都在顺利进行。
姜卓和刘阳也来了，远远瞧了一眼便看到秦岚和许国勋，“我靠，许叔和秦姨也来了。”
刘阳往前面一看，还真是。两人慢慢往那边靠近，刘阳拍拍许国勋的肩膀，“许叔。”
“嘿，你俩怎么也跑来了？”秦岚先回过头去看，“来，你俩站前面来，大点声喊。”
姜卓和刘阳被强行拉到前面，举着秦岚给的发光牌子喊：“许秦烈——牛逼！”
许秦烈听到这声动静嘴角一抽，抬头扫过去瞪了姜卓一眼。
姜卓勾着嘴角笑个不停，掏出手机对准许秦烈的脸每个角度都拍了几张，点开和林凡的聊天框发送过去，附带一句：认真的男人最帅了！
晚上六点钟林凡拍摄完回到家拿出手机收到了好多信息，还是按照惯例先点开了许秦烈的信息。
好几张图片，穿着一身黑，脖子上挂着一个蓝色绳索的牌子，一张脸臭臭拽拽的，手上握着一个透明色的奖杯，拔高的个儿在人群里显得异常突出，看着像是赛后大合照。
金奖？林凡挑了挑眉，高兴地发了条恭喜的语音过去。
许秦烈这会儿正忙着，一时抽不开时间去回信息。
场内的人慢慢的散了，许国勋和秦岚在跟李老师聊天。
姜卓拿着许秦烈的奖杯稀罕地把玩儿，“这含金量，少爷出手果然不一样啊。”
一边的刘阳说：“给我摸摸，咱还真没见过冠军奖杯呢。”
“含金量不高。”许秦烈说。
青花杯的含金量只能说一般，毕竟只是院校系列的奖杯，顶多就是毕业出去后让身份镀了层金。
杨柯倒是不这么认为，他已经很久没参加大赛拿奖了，况且这次金奖的奖金还不少，辛苦了好几个月也算是有收获了。
“谢谢啊。”他扭头看着许秦烈，“要不是导员拉着你来参赛，说实话我也不一定能拿到这个奖。”
许秦烈随意摆了两下手，随后取下挂着的参赛选手牌子，“还跟我客气上了。”
他从不在意这些事，这次的比赛能拿到金奖大头是杨柯的，前阵子他忙着去云星镇找林凡，项目上的细节都是杨柯在完善的。
两人聊了点赛后感悟，第一次磨合做搭档在意见上还是保持不同的。
许国勋看着侃侃而谈的许秦烈，欣慰和自豪充斥在胸腔，一双眼睛钉在他身上。
“秦烈这孩子是难得的人才，两位要好好培养培养。”李老师笑着说：“环洋大学这几年游戏开发专业出了一批优秀的学生，最属他天赋最好了。”
秦岚连连点头，“李老师说得是，我们一定好好培养。”拿手肘顶了顶身旁的许国勋，“说两句。”
许国勋收回落在许秦烈身上的火热视线，“李老师说得是，还得感觉环洋对这臭小子的培养，上次和爱人去环洋大学观赏过，我看你们那个图书馆好像有点破旧，这样吧，”他豪气一掷道：“改天让环洋大学的负责人联系联系我，我出钱修建图书馆。”
闻言李老师一惊。
杨柯和其他几个人也是同样震惊的望着许国勋夫妇。
秦岚也笑着说：“我看这是个好事儿，也感谢贵校对我们小烈的培养和关照。”
关照个毛啊，环洋的拉垮程度杨柯几个也是知道的，许秦烈能在那里拔尖完全就是靠自身的能力。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随意的口吻就好像在谈论明天吃什么一般。
许秦烈扫了夫妻俩一眼，心里知道他们一贯不按套路出牌，而且一旦决定的事来多少头牛都拉不回，索性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这一场比赛也是完美收了官，当天晚上许秦烈跟随李老师一行人就回了环城。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环城的天气变得很快，温度降得极其低还妖风四起的，伴随着阴雨让许秦烈感到一阵烦闷，比赛拿了奖之后导员对他旷课这事儿没什么意见了，许秦烈干脆闷头在出租房里睡大觉了。
一觉到深夜，许秦烈才慢悠悠爬起来在厨房柜子上拿了个泡面泡了吃。
屋里就一个人，虽然开着暖气但还是感觉冷飕飕的，许秦烈叹了口气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摸着黑灯也没开。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许秦发了会儿呆，拿起手机想给林凡发信息，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发过去林凡一定会骂人的。
首先开头第一句一定是：你怎么还没睡觉，说了不准熬夜！
许秦烈甚至能在脑海里想象出他生气瞪着眼炸毛的样子。
侧头够手去拉开抽屉，拿出一小瓶安眠药，倒了两颗扔进嘴里，起床趿着拖鞋去厨房倒了杯水喝。
又在沙发坐了会儿，眼皮和脑袋开始重了，应该是安眠药起效果了，许秦烈晃着身体躺床上去了。
林凡在网上查了一晚上的资料，天擦亮时才在椅子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打呵欠。
看着电脑屏幕上整理出来的资料，林凡眨了眨眼有些失神。
许秦烈这个病比他想象中的要棘手很多，首先这个睡眠就是目前最大的障碍了，保持规律的生活作息，特别是确保充足的睡眠能够改善改善现目前的状态。
想到这个林凡拿起桌上的手机，这个点怎么样许秦烈都是睡了的，但林凡还是鬼斧神差的发了个信息过去。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许秦烈几乎是秒回他的。
林凡眼皮狠狠抽了两下，直接一个电话过去，兜头就是一句：“几点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剩下浅浅的呼吸声，林凡皱眉，“装？那我，挂电话。”
说完就传来许秦烈低低的闷笑声，“不是，别挂啊。我刚确实睡了，起来上个厕所又醒了。”
“鬼扯。”林凡又坐回转椅上，“你想气死我。”
“不。”许秦烈在床上翻了个身，变成侧躺的姿势接电话，“刚才确实睡了，两三个小时吧。”
一天睡两三个小时，这是把睡眠给进化了。林凡瞬间咬牙切齿，继而有些挫败的说：“我不管你了。”
许秦烈一听这话急了，“别呀，我现在睡！”刻意的沉重呼吸伴随着呼噜声响起，颇有种掩耳盗铃的既视感。
“有病。”林凡忍不住笑了声：“行了，睡不着就，别勉强。”
“那我晚点睡。”许秦烈说。
林凡应了声好，“过两天我去...环城，我们去，看医生。”
“啊...”许秦烈才想起这回事儿，“行，那到时候你也去看看，嗓子，应该能治好的。”
要不是许国勋来小洋房这茬，林凡的结巴早就好了，许秦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了想说：“林凡，我替许国勋跟你说声对不起。”
林凡没说话，静静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许国勋跟我说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威胁你。”许秦烈呼吸重了些，“他还承认对我的教育是失败的，是他让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觉得我恨他，恨他强行把我和你分开，但其实...”
他哽咽着说：“我从来没恨过他，曾经想过恨他，可是根本就做不到，我只能通过极端的方式去博得他的注意，从小到大他都看不起我，无论做什么他都是第一个否定我的，不怕你笑话，小的时候我还想过离家出走...”
不仅如此，许秦烈想到以前那些做过的傻事就不禁觉得有些羞耻。
小时候许国勋经常把他扔到老太太身边去，寒暑假结束许国勋不情不愿地来接人，他就躲起来，还把许国勋的鞋子藏起来。
再有的就是把许国勋的西装外套全部烫出洞，在他几个w的合同上画涂鸦画，诸如此类的。
现在想想身上挨的没一顿打都是他应得的。
林凡：“......事情都...过去了。”他说：“你爸，很担心你。”
许秦烈低声道：“我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奇怪的是以前明明很渴望得到许国勋的认可和关爱，如今许国勋做到了但他不需要了。
“好好说话，不要着急，不要发脾气。”林凡顿了下说：“我和奶奶商量，去环城。”
“啊，什么时候来？我下个星期换个房子住，你来了也方便，换个宽敞一点儿的。”许秦烈说。
大概是没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林凡解释：“去环城，找工作。”
许秦烈“哗”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什么意思？你要来环城找工作？”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是。”比起许秦烈的反应，林凡就淡定了许多，这阵子也认真考虑了很久，不单单是这阵子了，在王培随口一嘴那次开始他就已经在想这事儿了。
和小姑说了之后她是非常赞同的，奶奶也是支持他的，为了让他放心走出云星镇，特地去买了个手机说随时都能联系到他，不用担心她一把老骨头在家不放心。
“老太太那边...”许秦烈欢喜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能行吗？”
林凡嗯了声：“奶奶说让我去，她买了手机...会经常打视频。”
“什么时候过来用不用我去接你？等会儿，先看看航班吧，看一下这几天最早的航班是几点的....”许秦烈迫不及待地打开订票软件，“你那些东西拍摄的相加和道具得带过来吧，
坐飞机挺麻烦的，要不我开车去？”
林凡：“.....”刚张了个口型，话又被许秦烈抢了过去。
“顺便去见见你奶奶和小姑，车现在在江北，我明天去跟导员请个假回去一趟，把车开过来也成。”许秦烈摸着下巴又嘟哝起来，“不行不行，那样太浪费时间了，还是让许国勋帮我把车拉过来吧...”
“停！”林凡被他念得脑瓜子嗡嗡响的，出声打住他。
“不着急。”他叹了口气，“我还有事，没做...还有...园子怎么办？”
许秦烈：“....靠！”忘记这茬儿了，辛苦了大半年的园子就这么荒废了许秦烈还真有点舍不得，最重要的一点是，
照理园子的人是林凡。
许秦烈试图在非常极限的时间里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脑子里蹦出来的人选大概有王培、小曹、张师傅。王培大概率是不可能了，这小子最近追女朋友追得紧，工作找没找他是不知道的，朋友圈倒是经常看到他更新，频率高到一天能刷到十几条。
第一百七十八章
许秦烈思考了一会儿便试探出声：“要不，给张师傅打理？”
张师傅？林凡眼睛亮了亮，不过很快又暗了下来，“张师傅前几天，去...成山了。”
“成山？这工作不行，我给他打电话，把园子管理起来我给他发工资。”
他也不看看现在几点，火急火燎的，林凡头顶四条黑线，“晚点和他，打电话说。”
“行，那就先这么说定了，时间不早了你先睡...”说到这儿许秦烈才倏地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这个点你怎么也没睡？”
林凡瞥眼看到桌上还没关掉的电脑界面，“失眠。”
“失眠？”许秦烈眉头拧成“川”字。
一听他的语气林凡就猜到肯定又得挨说了，马上堵住许秦烈的嘴，“我现在睡。”抛了句：“你也早点睡。”就把电话给挂了。
许秦烈见状也去补了个觉，这一觉补下来不得了，直接去到中午十二点，唐文俊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听到。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之后迅速洗漱之后出门，先去食堂应付了顿午饭回教室，一个拐角遇到了从楼上的下来的杨柯。
“正找你呢。”杨柯走过来说，“好消息。”
许秦烈掀了掀眼皮子，“什么好消息？”
杨柯笑了笑，“TGC的人来了，下学期要校招，估摸着问导员有没有好苗子。”
许秦烈挑了下眉毛，确实是好消息，“有意向？”
杨柯摆摆手，一脸诚惶诚恐，“这哪里是我能进去的，你们一群怪物我进去干嘛，这一届的竞争还是挺大的，前几天我看好几批师兄都灰溜溜地回来了。”
两人转着去了厕所，许秦烈摸出烟分了一支过去，两人边抽边聊。
杨柯问：“都快大三了，你怎么打算的？”
许秦烈叼着烟想了一下，“大三下学期出去实习，先冲冲TGC，你什么打算？”
“我？”杨柯笑了声：“在环城呆不久，杨洋应该会呆得久一点，我必须得回去，家里有俩老人家在。”
兄弟俩总得有个人留在家里，许秦烈点了下头表示理解，“我记得你好像是岭南的？”
“对，怎么了，许少爷有意向把我们把岭南这个小岛收购了？”杨柯调侃道。
许秦烈笑骂：“到时候让你丫的给我打工，黑工，不发工资的那种。”
“你俩干啥呢！”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两人齐齐往门口看，李老师拿着保温杯走了进来，“你们导员没找？”
许秦烈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走过去洗手，“上次您说的那个房子，我决定租了。”
李老师不知道哪儿听来的消息打听到他要找房子，逮住他说自己刚好空了所房子，全装修领包入住，许秦烈折腾不过这老人家，去看了眼房子还是挺满意的，位置也刚好，交通便利，也够宽敞。
李老师顿时笑得满面春风，“行。”他顿了顿，“要不你直接买下来得了，也不贵，现在的房价跌得厉害，早买早享受。”
他完全相信许秦烈有这个能力，即便不靠家里，但身上多多少少能拿出来点钱，“这几年做的项目赚了不少吧，首付够了，要我说干脆就买下来。”李老师还在游说。
买房这种事确实是早买早享受，要是他有许秦烈那么能干，毕业之前就把房买好了爽死，杨柯心想。
许秦烈摆摆手，“我在环城呆不久。”更何况秦飞那里就有套房，要不是怕麻烦他干脆就带着林凡搬过去了。
“有钱人真讨厌。”李老师叹息一声：“改天跟我去签合同，就一个人住吧？”
许秦烈摇了下头，“我跟我男朋友。”
“哦。”李老师也点了下头，洗杯子的动作一顿，“你跟你男...男朋友？！”
边上的杨柯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李老师的反应跟他刚知道那会儿一模一样。
“对没错，就你理解的那意思。”许秦烈不想再看到这些人这么惊讶的反应了，说完这句话转身出了厕所。
在林凡确定来环城的时间后许秦烈就忙着先去新房那边添置东西。
一顿忙活过后才想起还缺了顿晚饭没吃，干脆点了个外卖在新房吃了再回出租房那边，新房子和出租房离得不远，考虑到搬东西很累，许秦烈早早联系了搬家公司的人，万事俱备就差林凡这个东风了。
搬房子这事儿姜卓和刘阳也是知道的，许秦烈刚拿到外卖就接到了姜卓打来的视频电话。
“明后两天我和刘阳去一趟环城，有什么需要带的？”姜卓问。
“咔嚓”一声，许秦烈把外卖盒子的盖打开，咬着筷子有些口齿不清，把筷子拿下来后说：“不用带什么，人来了就行了。”
许秦烈扒了两口饭在嘴里嚼，心想着要不要和家里两位说一声。
姜卓调整了摄像头，看着许秦烈问：“张敏静那丫头最近老往我这店跑，说找我俩上环城，带不带她哦？”
许秦烈皱了下眉，犹豫过后，“带吧，人多热闹点。”
事都定下之后许秦烈每天晚上睡觉做梦都是和林凡在一起甜蜜蜜的日子，还没等到人许国勋那边先出了事。
接到秦岚的电话人还在教室里刚下课，秦岚在电话那边哭着说许国勋出事了。
许秦烈的思维一片混沌，几乎当场就站不稳。
可现在他不能倒，迅速整顿了下自己的情绪之后安抚了秦岚几句，等挂了电话之后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马上给老陈打了通电话。
“推进去了，还在等消息。”老陈的声音沉重。
“怎么弄的？”许秦烈咽了咽喉，身体有些无力地垂下。
“许董前段时间接的新项目，去现场考察，现场的施工条件太恶劣了，设施也不完善，上了楼梯摔下来了，从四楼摔下来的。”
许秦烈呼吸一屏，微微颤抖的指尖发白，双肩耷拉着，像被压弯的松柏，霎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老陈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冷静冷静，“先回来吧，夫人怕是有些扛不住。”
先经历老太太的离世，后是到他的，现在又是许国勋，秦岚这会儿怕是要哭成一个泪人了。
许秦烈嗯了一声，麻木着挂了电话订机票，这一流程已经熟悉到闭眼就能操作了。
订完机票林凡的电话打了进来，许秦烈调整了下状态接电话，“喂？”
林凡那边安静了两秒，随后问：“出什么事了？”
许秦烈愣了愣。
一个简单的喂，林凡就听出了他的不对劲。
第一百七十九章
“没...”许秦烈岔开话题，“没睡够...”
林凡哦了一声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和他说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紧盯着手机屏幕想了许久，最后订好了张去环城的机票。
许秦烈什么也没带，打了车后赶往机场，上飞机之前老陈发来了信息，说情况在好转不用太着急，知道这只是安抚他的话，许秦烈叹了口气关了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头靠在窗边静坐，他有些难以想象许国勋这次真出了什么事，老妈该有多崩溃。
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失去了姥姥眼下许国勋又出了事，许秦烈都感觉老天是看许家赚了太多钱看不过去了。
他无奈地闭上眼睛在心里边默默祈祷。
在江北的姜卓和刘阳也是第一时间收到了秦岚的电话去了医院。
许秦烈每次去环城之前都会拜托两人看着点秦岚和许国勋。
等刘阳停好车，两人就径直去搭了电梯。
姜卓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脑袋，嘴巴默念着：没事儿没事儿没事儿。
他念了一路，刘阳被念得脑壳昏，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你闭嘴吧，能出什么事儿！”
“我他妈还不是担心许叔，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摔了下来。”姜卓整个人都有点暴躁了。
“闭嘴。”刘阳说：“没事儿都给你念出事儿来了。”他狠狠翻了三个大白眼，走出了电梯，姜卓紧跟了上去。
老陈去机场接到人立即开动车子去了医院，车内，许秦烈边回林凡信息边问老陈，“人怎么样了？”
“转到普通病房了，还没醒。”老陈往后视镜那儿看了他一眼，“不用担心。”
老陈把许秦烈放到医院门口去停了车，径直来到病房门口推门而入，病房里只有床上安静躺着的许国勋一人。
许秦烈走了过去，看到人还没醒拉了把椅子坐下。
许国勋半个脑袋都缠着绷带，脸上有好几处刮伤，从楼上摔下来伤得做最多的基本就是头部了。
“回来了？”秦岚手上拎着几个饭盒从门外走进来。
许秦烈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儿，除了眼底下的黑眼圈呼之欲出之外情绪还算是稳定的，“这儿我看着就行了，你先回去睡一觉吧。”
老陈说她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
秦岚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卓儿和刘阳刚才来过了，老陈去接你了我就想着去买点东西，现在两个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刚说完脚步声就落下，姜卓和刘阳一前一后地走进来，面色同样有些凝重。
姜卓给许秦烈递了个眼神让他出来说话，许秦烈扭头看着秦岚，“你先吃点东西，我和他们去抽根烟。”
秦岚点了下头。
三人来到隐蔽的楼道，姜卓摸出烟盒道：“刚才我和刘阳去医生那里，情况不太好。”
闻言，许秦烈脸色沉了下来，“怎么说的？”
“颅脑受损。”姜卓拿烟的动作顿了顿，瞄了眼许秦烈低声把刚才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可能会出现意识障碍，时间不一，有可能是半个月半年，或者一个星期一个月。”
后续康复之后的后遗症也不小，基本的就是血压过高，恶心呕吐之类的症状。
听完后许秦烈脸色有些发白，双手无力地垂在左右两侧。
刘阳见状，企图安慰说：“这是坏情况，咱往好的方面想想，说不定明天许叔醒了什么事也没有。”
这种安慰很是苍白，三人心里都清楚，一时间谁也没说话，空气变得凝固沉重。
许秦烈闷头抽着烟，倏地就想起许国勋在那些照片背后写下的四个字：心力交瘁。
这回儿总算是轮到自己体验了一把了，他扯着嘴角苦笑一声。
“等明天看看情况吧。”姜卓说。
许秦烈敛了敛眉心，脑子发胀得厉害，抽完两根烟之后感觉嘴巴里苦得不行。
静默的时间里三人抽完了一整包烟，刘阳正想说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许秦烈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
唐文俊发来的信息，问他在哪里要送点资料给他，许秦烈敲着键盘回了两个字：江北。
随后把手机关了屏，抬头看着姜卓和刘阳，“医院留我一个人就行了，一会儿带我妈回去补个觉。”
“行，有事儿就打电话。”姜卓把烟盒捏变形抛进垃圾桶里和刘阳走了出去。
秦岚被姜卓和刘阳强制拉着上了车回许家。
隔天许国勋就醒了，先是全身检查了身体，确定没什么大问题秦岚松了口大大的气。
许秦烈扶着他坐到床上，拿了个枕头给他垫高了些，“一会儿护士过来换药。”
“好。”许国勋皱了下眉，“你请假了没？”
“请了。”许秦烈拉了把椅子坐着边剥橘子，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下学期我回江北吧，到时候发现公司的资料给我看看吧。”
许国勋：“....”先沉默三秒后表情变得古怪，抬头往窗外看了看，“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下一瞬猛地转头声音都变了调，“我还有多久...时间可以活...”
“你....”许秦烈忍了忍，勉强没把手里的橘子皮扔到他脸上。
许国勋摸了下受伤的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就实话告诉我。”
“没事，医生说你再活个一百年都没事。”许秦烈把剥好的橘子塞到他手里，在旁边的柜子上抽了两张湿纸巾擦手。
许国勋盯着橘子出了神，这貌似是他第一次在亲儿子这里体验到这样的待遇，眼眶蓦地有些湿润。
“你怎么...”不吃两个字没问出口，许秦烈看到许国勋眼里微闪的泪花，偏过头硬邦邦地挤出一句：“一个橘子而已。”
许国勋笑了笑，拿着橘子掰成两半，胡乱塞进嘴里，橘子已经过季了，但这颗橘子还是能尝出甜，他疑惑道：“这橘子哪儿买的，还挺甜的。”
“我种的。”许秦烈没什么表情的吐出三个字。
许国勋瞪着眼睛啊了一声，“你种什么....”他突然没声儿了，想到上次去云星镇路过的那片生机勃勃的园子林，心里的酸涩在无限放大，握着手里另外半边的橘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父子俩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许秦烈也没了声音。
这冗长的寂静还是因为秦岚的到来才被打破。
第一百八十章
“都饿了吧？我让林嫂多做了点，够你们吃了。”秦岚拎着家用保温盒走过来。
许秦烈把床上的小桌板放下来，说了句：“你们先吃，我去洗手间。”就出了病房。
“岚岚。”许国勋喊了一声：“先过来吃饭吧。”
秦岚收回视线，“我怎么感觉你俩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没有啊。”许国勋笑了笑，心里变得暖烘烘的，炫耀似的说：“刚才咱儿子给我剥橘子了。”
秦岚听到这话有些不是滋味儿，顺着他的话说：“咱儿子可从来没给我剥橘子呢。”
许国勋知道她在哄着自己，只是笑着没说话，头上被刮到的擦伤明显，秦岚心疼地抬手轻轻碰了碰，“等你出院了去寺庙里拜一拜，去去身上不干净的东西。”
许国勋这次能及时救回来还是多亏在现场的一块木板子，不然会摔得更重，秦岚觉得冥冥之中是老太太在天上保佑着他。
“吃饭吧。”许国勋说。
许秦烈在洗手间里右手夹着烟，盘算着要怎么和林凡说这事儿，他妈的，房子都打理好了就差人进去住了，结果给他整这么一出，许秦烈心都凉了半截了。
林凡愿不愿意来江北都是个未知数，但许国勋这边的情况他不能撇着不管。
许秦烈瞬间暴躁起来了，薅着头发猛抽了两根烟之后才慢慢冷静下来。
折回病房的时候秦岚刚好出来，“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了，你回去洗个澡吃饭。”秦岚把保温盒递给他，“把东西带回去，给林嫂说一声把厨房灶台上的药给熬了。”
许秦烈含糊地嗯了一声，交代了句：“有事给我打电话。”回去洗澡趁这个时间给林凡打个视频。
此时的林凡拉着行李箱刚到许秦烈的出租屋，敲了半天没没人应，还好之前来的时候许秦烈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开了门进去之后空荡荡的，基本的电器都被搬空了，走到卧室看了看，就只剩下一张床了。
林凡把行李箱搁在角落，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门铃响了。
扯了两张纸巾边擦脸边走过去开门，唐文俊抱着一堆厚厚的资料站在门外，把东西往那个旁边一挪他就抱怨道：“你不是说去江北了吗，李老师给你的资料，拿着，重死了....”
“耶？林凡？”唐文俊疑惑了一下。
林凡上去帮他拿了一些资料在手上，随后问：“许秦烈，回...江北了？”
唐文俊跟着他进屋，把资料全撂在桌上后回答：“是啊，早点的时候给他发了信息说回江北了，你...”他看了眼角落的行李箱，“你刚来？”
林凡点了下头，面上淡淡的，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
唐文俊犹豫了下，“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许秦烈回江北林凡居然不知道，还是他走漏了风声？
唐文俊有点裂开了。
林凡蹙了蹙眉，桌上的手机震动两下，两人看过去，许秦烈三个大字晃晃地挂在手机屏幕上。
说曹操曹操到，唐文俊识趣儿地避开目光，说了句：“资料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林凡目送着他出了屋，而后才接起电话。
“干嘛呢？”许秦烈刚洗了澡，站在镜子面前擦头。
林凡倏然冷笑，“回江北，不跟...我说？”
许秦烈一僵，被口水呛了一下用力咳了两声：“我回来...办点事儿。”
“什么事。”林凡说：“办事，电话不接。”
许秦烈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许国勋的事儿，思考的这几秒里唐文俊的信息进来了。
-林凡在你的出租屋里。
许秦烈：“.......”
这货...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说。
“你去环城了？”许秦烈有点心虚的问。
林凡嗯哼一声。
许秦烈嘿嘿笑了，“等我过两天回去，很快。”
他还是不愿意说，林凡叹了口气，很失望的哦了一句，“挂了吧。”
许秦烈：“.....别呀，我现在跟你说，等我吹个头，很快。”
电话没挂，许秦烈拿着进了屋里，插上吹风机随便吹了两下头发，半干的状态就去拿手机了。
“许国勋出了点事，我回来处理。”他说：“太匆忙了没来得及跟你说。”
“哦~”这一声哦尾音拖暔沨得好长了，“行叭。”
“被子什么的都还在，你记得拿出来抖抖，这几天我陆续在清东西估计有点脏了。”许秦烈絮絮叨叨的，“要不买新的吧，这个点应该能送过去...”
“不用。”林凡脱了鞋上了床靠着，“两天后回来？”
他的拍摄工作暂时告了一段落，剩下的一个月里修修照片再找点拍摄技巧的书籍学习学习，再来就是迎接新年后准备年后的工作了。
之前两人商量在年前让林凡搬过来环城，现在计划有变，想着得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林凡，许秦烈恼火起来了。
“林凡啊。”许秦烈旁敲侧击道：“上次老陈去接你，感觉江北怎么样？”
林凡回忆了一下，回答说：“还好。”
就是大都市的繁华景象，上次只是为了去见许秦烈，又不是去玩儿的，感受不是很深刻。
还好，这意思就是不好也不坏，许秦烈嘶了声：“要不趁这段时间，带你来江北玩玩？”怕林凡不同意他又补了句：“刚好来放松放松嘛，带你来看看我生活的地方。”
这个理由听起来靠谱点，许秦烈甚是欣慰自己的智商。
林凡果然没多想，点头答应了下来，“那...什么时候，去？”
“我想想啊。”许秦烈点开日历表，大概看了几眼，“那就12号吧，我跟导员请下假，你一个人能过来吗？”
自从两人重新在一起之后林凡出云星镇的次数比较频繁，也克服了些心理上的问题，单独出行已经没那么困难了。
“能行。”林凡非常坚定。
许秦烈笑了笑，“那行，我晚点给你买机票，从环城飞江北就只要五个小时，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还有啊，你的药记得备着，床头柜那里有晕机药，还有...”
又来了，每次出远门许秦烈就变成了唠叨的老妈子，林凡脑壳昏了。
“知道，知道。”他说：“别念了。”
许秦烈也知道自己很啰嗦，但是自己不在林凡身边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么说吧，他紧张林凡的程度夸张到他拉个屎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许秦烈都得守在厕所门口等他出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都知道。”林凡显得特别无奈，多少照顾了下许秦烈的情绪，“那就这样，我先去...洗澡。”
“行，那你先去吧，一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许秦烈这头挂了电话。
轻叩声门响起，敲了两下林嫂推门进来，“少爷，晚饭做好了。”
“好。”许秦烈从床上爬起来，跟在林嫂后头下楼。
姜卓和刘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两个人特别不要脸的端着碗呼哧开始吃饭了。
许秦烈走过去往姜卓后脑勺拍了一下，“不要脸。”
林嫂笑了起来，“多吃点，我多煮了点饭。”
三人围着坐，刘阳对着林嫂的手艺一顿吹捧，把林嫂哄得找不着北了，乐呵呵地又去炒了两个菜。
姜卓吃了三大碗饭，吃得着急差点噎到了，许秦烈给他盛了碗汤，“你们兄弟俩不愧是饿死鬼组合。”
“民以食为天。”刘阳接过茬。
“就他妈你有文化。”许秦烈说。
姜卓喝了口汤，抹了两下嘴巴，“对了，晚点我和你去医院守夜吧，出门的时候我妈交代的，让刘阳开车把秦姨捎回来，他明天得上班。”
老陈去公司帮许国勋处理公事了，现在家里就林嫂在，秦岚两边跑也是够累的。
许秦烈随意扒了几口饭，说：“晚上留我一个人就行了，明天你去顶一下，我去趟公司。”
姜卓和刘阳同时一顿。
“什么意思呀，太子爷要准备继承家业了？”姜卓嬉皮笑脸地问：“说到这个，你下一年是不是该准备实习了，打算回江北？”
“但是林凡怎么办啊？”姜卓又问了个关键的问题，“他会不会跟你一起来江北发展，咱这儿也挺好的其实，林凡有个手艺在在哪里都能混口饭吃，再说了许叔不是同意你俩的事儿了吗。”
“姜卓说得也挺对的。”刘阳说：“来江北机会多一点，第一次见林凡的时候我就感觉他不适合待在云星镇那个小地方。”
许秦烈听着两人说话，沉默地吃着饭。
“不过...”姜卓瞅了他一眼，“他家里是不是还有个老人家在？”
说到这儿许秦烈才抬了下头，姜卓就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这事儿简单啊，把人也接过来就行了呗。”
说得轻巧，于老太太要是能走出云星镇，那 许国勋当初干的那档子缺德事儿她也不至于记这么久。
见许秦烈一句话不说两人也知道多少有点棘手了。
姜卓还是没死心的给自己兄弟出主意，“要么就一个月抽个时间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刘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你说得容易，江北去云星镇这条路水我都顶不住，更何况一个老人家。”
姜卓不服，决定跟刘阳掰扯掰扯，“那是你，菜鸡。”
“嘿！”刘阳也没服气怼回去，“我就不信你第一次去不难受。”
姜卓就算真难受还有那张嘴巴硬顶着：“反正我不难受，就你难受，菜鸡。”
去一趟云星镇又坐火车又坐飞机的，云星镇这地方经济不发达，交通简直就是灾难，姜卓自认为自己身上没有那些富贵公子哥的娇气劲儿，说心里话也是遭不住。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了，许秦烈左一个鸡腿右一个鸡翅马上塞进两人的嘴里，“闭嘴。”
姜卓和刘阳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我刚才说话你听到没有？”许秦烈看着姜卓。
姜卓嚼着嘴里的鸡肉边点头边口齿不清地说知道了。
一顿饭在姜卓和刘阳的拌嘴中结束了。
两天后许国勋身体好转，身子骨还没彻底利索就嚷嚷着要出院，把秦岚气了个半死，说不动就把许秦烈搬了出去。
许秦烈开车从公司到医院的时候，推开病房的门就见夫妻俩一个红脸一个黑脸，离得老远了。
“闹什么呢？”许秦烈皱着眉问两人。
秦岚狠狠瞪了许国勋一眼，“你看看你爸那个死样子，都这样了还想着回去上班！”
“这不是没事吗，回去睡两天就好了，公司...”许国勋话都还没说话。
秦岚就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揪住他的耳朵，骂骂咧咧道：“我看你不知死活！”
许国勋一张脸被揪得皱起来，表情非常痛苦，只有嘴巴在硬扛着：“我...没事...”
“行了行了。”许秦烈走过去把秦岚的手扯开，“他想回去就让他回去，医生怎么说的？”
秦岚气哼哼地松开手，板着脸，“最好再住两天观察观察情况，大问题是没有了。”
“那就让他回去。”许秦烈说：“别让他去公司就行了。”
秦岚冷淡地嗯了一声。
许秦烈叹了口气，转身出病房去给许国勋办出院手续了。
隔天许秦烈一早就起来吃早餐准备去公司，一下楼就看到许国勋坐在饭桌旁边看报纸边吃早饭。
“林嫂，今天中午我和姜卓出去吃。”许秦烈喝着牛奶交代了一句。
林嫂应了一声好。
许国勋一只眼睛站岗一只眼睛放哨，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那什么，这几天公司的事儿接受得来不？”
“还行。”许秦烈没理解到他的另一层意思。
许国勋抬手看了眼手表，糟了，秦岚一会儿就要下来了。
“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公司。”许国勋抛了个眼神过去，刻意放低声音还往在客厅擦花瓶的林嫂看了一眼，“别跟你妈说，林嫂也别说。”
许秦烈轻哼，“等价交换。”
许国勋当即就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的，“跟你老子谈等价交换，我看你是活腻了。”
“那就面谈。”许秦烈吃完早饭抽了两张纸巾擦了下嘴，拿起沙发扶手上的外套，“走了。”
出了门老陈把车停好等着他，许秦烈弯腰刚要上车，许国勋一溜烟火速钻了进去，还把他的头磕到了。
“我操！”他骂了一声：“我是真服气啊。”
许秦烈绕到前座去，许国勋捂着心口咳嗽，“老陈，快开车。”
“少爷。”老陈看向许秦烈，等着他发号施令。
许国勋第二次不乐意了，“老陈！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
老陈打着马虎眼，“自然是您的人，这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嘛....你身体还没养好。”
“老陈，开车吧。”知道拦不住，许秦烈干脆就不拦了。
老陈点了下头，把车子启动开出了许家。
第一百八十二章
乘风大厦内，父子俩齐齐上阵，从一楼到十三楼许秦烈行了一路的注目礼，他偏头过去看了许国勋一眼，“你平时也是这么威风凛凛的吗？”
“老陈说的，今天情况特殊，上阵父子兵。”瞥见许秦烈满脸疑惑，许国勋忍不住笑了。
许秦烈看着头还缠着纱布的许国勋突然一个劲儿的傻笑，末了说了俩字：“有病。”
扔下这句话率先走到自己的办公室。
关好门掏出手机马上给林凡发了条信息，没买到早航班，只买到了下午一点钟的票，从昨天晚上他就没怎么睡，一早起来噔噔给林凡发了一大串信息，这会儿又莫名其妙的着急起来。
他都怀疑自己现在有焦虑症了，这几天虽然是跟着公司里的高层学习着怎么处理文件，一空闲下来两只眼睛就盯着手机看，知道林凡忙没空回信息，但他就是忍不住。
“叩叩——”
许秦烈收起手机坐得端端正正的，嗓子压低，“进。”
助理抱着一沓文件进来，“小许——”
末尾那个“总”还没出来，许秦烈就喊起来，“哎哎！”他板着脸对着助理，“说了别这么叫。”
临时来自家公司实习没几天，这个“总”字还担不起，许国勋对着公司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叮嘱没有一万遍也有一千遍了。
说的全都是一个意思，我那个批儿子没在公司正儿八经的学过，诸位多担待多担待。
许秦烈表示心很累。
助理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小许总还是挺有好感的，长得一表人才不说，处理事情也是干净利落的，虽然对公司的业务不熟，听几个高层说人也虚心好学。
不过一开始大家都对这位不看好，乘风集团董事长，江北首富的独子，这金灿灿的身份叠加在一起还以为又是个纨绔富二代。
毕竟许秦烈过去十几年人生里可以说是劣迹斑斑了，这人一来发现还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一回事儿。
公司里的女同事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一到下班的点他总能看到洗手间里一堆补妆的。
桌上的手机“叮铃”几声，许秦烈耳朵一竖猜测肯定是林凡发来的，抬起头冲助理摆手，“文件放下我待会儿看。”
“好的。”助理把文件放下，恭敬垂首，“九点半有个会议，许董让您去旁听。”
“知道了。”许秦烈应了一声，看助理出去后拿起手机看。
-在收拾东西。
许秦烈回了个表情包过去补了句：东西记得带齐。
-无奈/jpg.
-记得啊，记得把我的安眠药也带上。
回来得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齐，安眠药最近好像也吃得吃不多了，虽然听了林凡的话有在慢慢控制减少，但夜里倒腾三四次这身体还是难免遭不住的。
-好，我先收拾了。
发完信息后许秦烈开始翻开文件浏览，这几天的实习经历总结出了一个点，他是真的很佩服许国勋，公司的项目多且大，动不动就千万起步，每天要看得文件也很多，都快把他看吐了。
像他这种连大学都没毕业的人接受能力还是有些差的，他老子好歹念了个大学出来，旧时代的大学含金量不比现在的大学含金量，许国勋能白手起家把公司做这么大，这口气许秦烈是心服口服了。
整理了几份文件后，办公室的门又敲响了，这回儿进来的是老陈，手上端着杯热咖啡。
“少爷。”老陈把热咖啡递过去。
许秦烈撂下笔伸了个懒腰，“老陈。”
老陈笑了起来，“最近辛苦少爷了。”许国勋这一出意外，许家又没个能掌公司的人，老陈也是临时上阵。
“没多辛苦。”许秦烈喝了口咖啡，太烫了他张开嘴吹了吹，“老陈。”
“少爷您说。”
许秦烈把目光投到老陈脸上，“许国勋他...一直这么辛苦吗？”
老陈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回道：“公司大大小小的项目，在交给高层的时候必须都先经过许董的过目。”
大大小小的项目，许秦烈难以想象他每天到底要处理多少才能弄好，一时间面色变得复杂起来。
“不过，”老陈顿了顿，“等少爷毕业了，就可以回来帮许董了。”
许秦烈放下咖啡，放松身体靠在老板椅上，望着天花板失神，喃喃出声：“那恐怕你们会失望，我不一定做得好。”
那么大一个集团，以后真交代到他手上了，他都怕哪天给他搞垮了。
“许董经常对我说做人不要妄自菲薄。”老陈说：“许董从来没嫌弃过我是个开车的司机。”
老陈三十岁跟着许国勋，那时候许国勋刚娶秦岚不久，还是个正值年轻的小伙儿，拉到了首次项目赚了钱，首先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雇员工，而是请了老陈做他的私人司机。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陈也是感慨万分。
“您去环城的那段时间...”话到嘴边，老陈却犹豫了，扫了眼许秦烈的表情，还是把话继续说了下去，“许董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夜，夫人劝也没用，开始我们都以为他在处理公务，那天林嫂去打扫书房的时候，看到许董趴在桌上睡着了，手底下压着的全是您小时候的照片。”
许秦烈眨了眨眼，连忙抬手盖住，耳边的老陈的声音还在响起。
“有一年您过生日，许董碰上了个棘手的项目，带着团队加班加点熬了两个月想抽个空给您过生日，这人年纪一上来身体就扛不住，我开车去接他的时候心脏出了点问题，那天没赶上过生日。”
许秦烈呼吸猛烈抽了两下，对老陈说的这事儿特别有印象，生日后来怎么过的他也记不清了，许国勋和秦岚慢慢答应了说回来给他过生日，结果最后家里就剩下林嫂做了个蛋糕陪着他。
原来是去医院了，他不知道...为此还对许国勋和秦岚的失约记了很久很久。
老陈语气变得深沉，“白手起家的首富对许董来说都只是个头衔，他说过初衷只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许国勋原生家庭并不富裕，在最穷最困难的年纪遇到了秦岚，两手空空的他企图摘下那轮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对他来说能娶到秦岚是此生最大的幸运。
老陈点到为止，“快开会了，我就先出去了。”
门被轻轻关上，许秦烈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助理再次在外面敲门提醒他。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许秦烈站起来抹了下脸整理思绪，拿着笔径直出了办公室。
晚上下班的点，许国勋把许秦烈留在办公室说了点事儿，本以为只是简单说两句，结果硬是把他留了两个多小时。
“明天说。”许秦烈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点林凡应该差不多下飞机。
许国勋皱了下眉，看他一脸心急如焚的样子疑惑道：“你有急事儿？”
“对。”许秦烈说：“十万火急，今天不回去吃饭了，对了，通港那边的房子钥匙给我。”
“你要钥匙做什么？晚上不回来睡？”许国勋眯着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肚子装的什么水？”
“真有事儿，钥匙在哪里？”许秦烈懒得跟他说了，“我找我妈要去。”说完就准备走了。
说两句就不耐烦，许国勋瞪着他的背影，“回去问林嫂，她在保管。”
许秦烈头也没回，“知道了。”
回家跟林嫂拿了钥匙，许秦烈开着自己的车直奔机场，机场人来人往的，怕林凡没看到他，许秦烈站在栏杆的石墩子上。
往上的事视野比较广，没一会儿他就看到林凡的身影从机场口出来，拉着个小行李箱，身上穿的是那天他买的黑色连帽外套。
“林凡！”等他走近点许秦烈就开始大喊。
林凡动了动耳朵，耳边是鼎沸的各种声音，但非常奇妙的能够第一时间在众多声音里分辨出许秦烈的声音，抬头往前面看，果然见到栏杆上的许秦烈，一双手摇摆的速度快赶上自动风扇了。
他笑着跑过去。
许秦烈从石墩子下来，逆风走来，头发被吹得凌乱，激动地把人整个圈进怀里，低头附在他耳边问：“累不累，有没有想我？”
“想了。”林凡靠在他胸膛上，听着清晰快速鼓动的心跳声。
以前没感觉想一个人会这么迫切，那种分分钟想看到人的心情最是难耐，全身心的想，连做梦都在想。
两人站着抱了一会儿，许秦烈抬手拨弄着他额前的刘海，“怎么瘦了？”
“哪有。”林凡怒了努嘴，“你天天...买东西。”
和好之后林凡才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所有好意，几乎每隔两天就能收到快递，各种都是都有，奶奶和小姑的份都有。
许秦烈笑笑牵起他的手，“带你吃大餐去。”
放好行李后许秦烈又带着他去了叶文进那里，得先去接姜卓和刘阳，这两人都没有开车。
本来是不想带林凡去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然后林凡说了句：“没事，带我见...世面。”
江北这几天温度骤然下降，林凡带的衣服不够厚，把自己身上的厚外套脱下来边帮他穿衣服边说：“啥世面啊，就是一破地方，胳膊伸出来。”
林凡伸出胳膊把外套穿上，“好了，走吧。”
开车的路上秦岚打了个电话过来，“在哪儿呢？”
声音不是很大，林凡离得近还是听到了，头原本是靠着的，一听到声音立马支棱起来。
“什么事？”许秦烈问。
秦岚拿着手机看着许国勋，许国勋用嘴型说：问他和谁在一起。
“你和谁在一块儿呢，你爸还没回来，你俩回不回来吃的？”秦岚说：“林嫂煮了...”
许秦烈截断她的话，“今晚不回去，我爸不知道，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这样，先挂了。”接着“啪”一声利索地挂了电话。
秦岚：“.....这臭小子！”
许国勋摸着下巴思索了半天，还是觉得许秦烈的行为很反常，心下觉得晚点去中央那边的房子里看看究竟。
“不管了，先吃饭吧。”许国勋说。
秦岚撇撇嘴，这人刚才着急忙慌的从公司回来，又让她打电话现在又说不管了，“事儿多，今天早上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许国勋打着哈哈把这事儿揭过去，“我刚给你买了个包，下楼看看喜不喜欢。”
秦岚眼睛亮了亮，“行，先去看看吧。”
这边的许秦烈和林凡停好车后走进了叶文进的店。
“老远就看到你跟个贴身保镖似的护着林凡，你丫的要不要这么夸张？”姜卓无语了，说完就看向林凡，笑眯眯的说：“好久不见啊林凡。”
林凡笑着朝姜卓和刘阳一一点了下头，“好久不见。”
“先找个地儿吃饭？中央那里开了家新的餐厅。”刘阳说：“上次团建去过，还可以。”
林凡没什么意见，许秦烈也说行，一行人准备出去，后头就传来一道声音：“哎，等会儿！”
叶文进趿着拖鞋跑过来，嘴上叼着根烟，“干嘛去？”他扫过几人，看到了站在许秦烈身旁的林凡，挑了挑眉毛，“新朋友？没见过啊有点眼生。”
林凡睁着眼睛看他，象征性地冲他点了下头，“你好。”
边上的姜卓和刘阳猛地对视一眼，心想：坏了。
这时候他们才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在场的人除了许秦烈是个gay，叶文进也是。
而且这个老畜生还专挑年纪小的下手，他这店里已经有好几个受害者了。
叶文进上前一步想和林凡攀谈，脚刚迈出去就被许秦烈一个箭步挡了过去，把人拉到身后，眯着眼睛释放出危险的信号，“叶文进，你想干嘛？”
叶文进啊了一声愣住，摸了摸鼻子说：“和这位小弟弟交个朋友。”
“交你妹。”许秦烈不爽地拧着眉，“这是我的人，滚远点。”
“啊？”叶文进震惊了一小会儿，僵着脸瞠目结舌，转头看着姜卓和刘阳，“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两人同时点头，姜卓看着吃瘪的叶文进笑了，“你丫的也不打听打听，胆子真大啊，当着我们少爷的面儿挖墙脚。”
有这种好机会刘阳也不放过，顺势踩了叶文进两脚，掐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哎哟，可不是嘛我们叶哥就是不一样，要不说人称老畜生呢，缺德。”
“你们...”叶文进瞪着两人，回身笑得有些勉暔沨强，“对不住啊两位，那什么...”他看着林凡，“误会了误会了。”
今天但凡换一个人领着林凡站在这里叶文进势必要上去勾搭两下，但旁边的人是许秦烈，他不敢得罪。
许秦烈牵着林凡的手，怼了句：“少干这种缺德事儿，再敢随便上来勾搭我拆了你这破店。”
“哎哟！”叶文进听完急了，点头哈腰的保证，“不敢不敢，您行行好，大人有大量。”
冲着林凡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滚啊。”许秦烈笑骂，“神经病。”
刚才那一瞬间确实有点不爽，不过叶文进和他认识挺久的，也不好给人落面子。
“这就滚这就滚。”叶文进说：“小兄弟，祝你俩百年好合啊。”
林凡尴尬的又退到许秦烈身后，低声说了句：“神经病。”
许秦烈听到后笑了起来，牵着人先出了店。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吃饭的时候姜卓说张敏静要来，林凡听着这个名字觉得怪熟悉的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就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许秦烈知道他可能忘记了，“一会儿见到人就知道了。”
“耶，说曹操曹操到。”姜卓站起来往远处招了两下手：“张敏静。”
张敏静手拎着好几个奢侈品的袋子，看到人后走过来。
一走近姜卓就扯嗓子喊起来：“你脸上化的什么鬼东西，大晚上的忒渗人。”
林凡愣住，好奇地瞅着她脸上的妆容，眼皮上叠加了好几层闪闪亮的亮片，脸颊两坨高原红，正红色的口红涂到外边缘，有种往自己脸上涂色彩的感觉。
若是能把脸上那些多余的妆卸了，大概会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林凡心想。
刘阳一口水呛在喉中，抹着嘴巴，“你让人打了吗？嘴巴给自己加餐了？”
张敏静撩了下头发，轻蔑地瞥了一眼，说：“你懂什么，土包子。”这时候她才看到桌上还有个不认识的人。
双眼皮贴贴太多层了，掀开眼皮子的时候有点吃力，张敏静只能用手扒开眼睛，凑近了看林凡。
“额...”林凡摸着头，“你...好。”
张敏静扑闪着蝴蝶翅膀似的眼睛，“你——好。”
许秦烈听到这故意拖长的两个字皱了下眉，“张敏静。”
张敏静莫名打了个抖，姜卓咳了一声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说话正常点。”
“怎么没见过他？”张敏静问。
这该怎么解释呢？姜卓纠结了一会儿说：“那啥，他叫林凡，是少爷的...家属。”
家属？张敏静弯着眉眼，“是表弟还是堂弟啊，我就说怎么没见过...来这玩儿？”
“来玩。”林凡点着头回答。
“那正好，我是本地人啊，用不用我带你逛逛？”张敏静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张嘴就报了几个江北有名的旅游景点，“你喜欢吃还是玩啊？我们这边...”
“哎哎哎，停了停了。”姜卓拉着她乱舞的手，“先吃饭先吃饭。”
林凡来江北哪有别人当导游的道理。按照少爷的那个性格，恨不得把林凡锁在身边，他家里房子多，随便打扫一套打扫都能住进去，山珍海味，私人游艇，直接去扫楼。
姜卓摸着下巴，心想这完完全全是许秦烈能做出来的事情。
“对了姜卓，上次你不是说他女朋友也会过来吗，我怎么没看到啊，看看能把许少爷迷成这样的，到底是什么绝世大美女。”张敏静咬牙切齿的。
心里对许秦烈拒绝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嘴上说是放下了，可毕竟明恋了两年的人，要马上让她释怀是不可能的。
姜卓叹了口气扶额，特别后悔把张敏静叫过来一起吃饭。
许秦烈刚想开腔，旁边的林凡意外先出了声：“是我。”
“什么？”张敏静问。
林凡撂下手上的筷子，拍了拍许秦烈的手，其他还没动着拍手的意思，许秦烈就非常顺溜地抽了张纸巾给他。
林凡擦了擦嘴，看着张敏静说：“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张敏静：“？”
桌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张敏静一人是愣着的，仿佛石化了。
林凡说完这话肩膀松懈下来，他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许秦烈在外人面前承认他们的关系，这一次轮到他给许秦烈安全感了。
姜卓和刘阳欣赏着张敏静脸上变换的每一个表情，只见她最后拿起筷子往一盘辣子鸡里夹起一块辣椒塞进嘴里嚼。
辣到满脸通红，姜卓给她递了杯水，“喝吧。”
张敏静倔得跟头驴似的愣是一口不喝，等脸上的红褪下之后，张嘴喉咙堵了口老痰，“咳！”
“你是真犟啊。”姜卓说。
张敏静瞪着他，而后又看向对面的林凡，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是你啊...啊...哦。”
“完了，这丫头傻了。”姜卓推了推张敏静的脑袋，“你不会真傻了吧？”
张敏静烦躁地拍开他的手，“走开啊。”情绪一上来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些。
林凡是第一个看到张敏静眼眶红了，马上和姜卓换了个位置，拿出自己口袋里的纸递过去。
卡通的印花小包装纸出现在视线里，张敏静微微抬头，和林凡对上眼。
张敏静更想哭了，猛地抱住林凡。
林凡身体一僵，许秦烈更加不淡定了，瞪着眼腾地站起来，被姜卓拦了一下，“算了算了，人家现在正伤心呢。”
“她伤心关我鸡毛...”
林凡一记飞刀子过来，许秦烈眼皮抽了两下，重新坐回去。
张敏静靠在林凡肩头，哽咽着说：“你知道我...我追了他多久吗？我他妈的...追了，追了两年。”
她呜咽地哭着，脸上红的黑的各种化妆品都蹭在了白色的衣服上。
“我跟他表白，大冬天穿着...穿着短裙，我烫了头...还做了发型，”张敏静越哭越大声，上气不接下气地，“结果你猜，这么早，他妈的脱了外套跟...跟我说外头冷，别穿那么短。”
这个百听不厌的梗，姜卓瞬间就噗嗤笑了，两个肩膀剧烈抖动。
刘阳也抿着嘴偷笑。
“笑个屁啊！”许秦烈压着声音骂，“你俩能不能死？”
“不是...哦草，我真的忍不了。”姜卓捂着脸抽笑，看得出来是真忍不了一点。
林凡伸手在张敏静头上拍了拍，她一抬头林凡又僵了一下。
张敏静脸上实在是...
林凡又掏了掏兜里，还好他提前备了包湿纸巾，拆了一张出来帮她擦掉脸上的彩妆。
张敏静果然是个美人坯子，林凡发自内心的说了句：“你不化妆...好看。”
“真的吗？”她眨了下红肿的眼，“我也觉得，比较少化妆，今天这个妆你觉得怎么样？”
许秦烈：“.......”捂着心口看了姜卓一眼，“你干的好事。”
“我的错我的错。”姜卓笑也笑够了，过去和林凡换回位置。
张敏静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肚子也饿了，肿着眼睛一边吃一边拉着林凡聊天。
全程下来许秦烈都没机会搭上一句话，黑着脸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后几个人就散了，叫的车到了，张敏静临走前拉着林凡的手，“回去记得找我聊天哈咱俩刚才加过微信的，你要是还留在江北跟我说一声，我约你出去玩。”
那副相见恨晚的样子看得许秦烈是愈发不爽，不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张敏静和林凡这两个神奇物种，直接处成好姐妹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林凡连连点头，说自己一定记得。
许秦烈上去直接把张敏静撵上车，“快走。”
姜卓和刘阳也没留下来打扰两人，打了辆车也走了。
许秦烈本想拉着林凡出去逛逛，一看点儿不早了干脆回家算了。
吃饱喝足后犯困的劲儿上来了，林凡脱了外面厚厚的一层衣服，把被张敏静弄脏的里衣换下来，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
许秦烈把脏衣服拿上楼后下来，走过去把人翻了起来，单腿跪在他身侧，捧住林凡的脸，第一下亲在他的鼻子上，接着往他的下半张脸含住嘴唇。
林凡模糊瞪眼的只想睡觉，拨开许秦烈的手身子往后倒，“别...弄。”
许秦烈把人抱起来放在腿上让林凡靠着，“这么困吗？”
林凡小鸡啄米地点头，屁股悬在外边下意识地往前怼了怼。
许秦烈喉结滑动了一下，搂住他的腰，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脱成一件里衣，布料紧紧贴在一起。手不老实地在林凡身上探索。
林凡撑着眼皮子在他下巴上啃咬了一口，胡子没刮有点扎嘴巴，他嫌弃地移开嘴，被许秦烈一把捏住低头吻了下去。
呼吸缠绕在一起，许秦烈搅弄着他的嘴巴，把林凡衣服的扣子解开，紧紧箍住腰身附下去往他锁骨上嘬了嘬，领口敞开着，许秦烈闷着呼吸种了好几颗草莓。
“别...”林凡想伸手推开他，被许秦烈一个反手锁住。
“今天一晚你都在和张敏静聊天，都没搭理我。”他有些吃味的说。
林凡身体软绵绵的，手指尖传送到身体的温度逐渐攀升，“你...吃什么醋？”
他都还没吃醋，张敏静是他的追求对象，按道理来说吃醋也是他吃醋吧。
“我没吃醋啊。”许秦烈说。
林凡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爽”两个字明晃晃地印在脑门上。
“累吗？”他突然问了一句，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不累我们做吧。”许秦烈声音有些沙哑，碰了碰他的脸，“嗯？”
沙发上的外套不知道什么被踢掉的，散落一地，林凡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领口，密密麻麻几个红色印子盖在上面。
“困。”林凡软着声音去抱他，“想...睡觉。”
“哎。”许秦烈叹了口气，垂眸睨眼看着他，眼尾染得有点红生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困了就睡，很正常嘛，人困了就得睡。”
语气幽怨还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活像皇宫里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林凡张合了下嘴唇想说话，许秦烈又续道：“反正吧...我俩谈这么久，还没那啥，哎——”
林凡哽了一下张嘴，“做。”
许秦烈亲在他的颈窝上，闷笑两声：“你说的啊，可不能反悔啊。”
生怕他反悔，立马抱着林凡“噔噔噔”上楼了，踹开门把人扔到床上，窗帘、门、全部闭紧。
三下五除二扒了上衣，松了裤腰带伸长胳膊拉开抽屉拿出一瓶润滑剂打开。
林凡看着他这一套动作下来，瞬间整个身体就僵硬了，许秦烈双腿夹着他的腿感受到他的僵硬，伸手绕过他的背轻轻拍着安抚似的顺了顺。
“放松点，宝贝。”许秦烈挑着他敏感的神经，不合时宜的拽了句英文：“relaxed。”
神经病这人！
林凡手插进他的头发，屈着手指拢了几下，“轻...轻点。”
许秦烈哼哼两声：“放心吧。”
他提前看过了一些“资料”，钻研了一个星期就等着林凡过来了，现在该是实操的时候了。
......
翌日，许秦烈起床后感觉浑身通体，昨晚是他睡过最舒服的一个觉。侧过头去看身侧的人，闭着眼安静地沉睡，轻轻把林凡的脸转过来，在脸颊上落个个吻，这才餍足的下床去洗了个澡。
洗完后林凡还没起床，他擦着头拿手机打算点个外卖等林凡起来，大概是时间太早了很多店都没开。
想了想还是决定穿上衣服出去买点回来。
他前脚刚走后脚一辆车就拐到了公寓门口，许国勋让老陈在门口等着，拿着钥匙进了门。
第一眼看到地上的一双男鞋，不是许秦烈的码数，视线看向客厅，一个人没有，但是角落有个行李箱在，那肯定是有人在了。
许国勋掏出手机给老陈发了信息让他回公司，自己等会儿打车回去。
发完消息他也不着急的上楼找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洗完茶具给自己泡了壶茶，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抿了两口。
林凡是被冻醒的，醒来半睁开眼捞过枕边的毛衣套了上去，穿上才发现是高领的，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许秦烈的细心程度。
撇眼扫过床头柜的东西，用了半包纸，垃圾桶还有很多个小孩嗝屁套，林凡蓦地脸色通红。
别过眼去站在原地挣扎了半分钟，最后还是走过去把纸巾什么的统统往垃圾桶一扔，打了个死结。
屋里有卫生间，林凡走进去发现台子上放着一条干净的毛巾，一个牙刷杯上隔着挤好牙膏的牙刷。
再一次被许秦烈的细心折服。
林凡盯着镜子刷牙，除了眼眶下的黑眼圈和微红的脸看起来不太正常以外，人还是精神的。
含了口水在嘴里咕噜咕噜几声吐掉，擦了两下出了屋往楼下走。
沙发上坐着个人，林凡一时间也没看清这颗后脑勺和平时看的不太一样，出口喊了声：“许秦烈。”
那人幽幽转身过来，林凡惊恐地瞪眼。
许国勋挤出一抹僵硬的笑，主动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早...早上好。”林凡的笑比许国勋的还要僵硬，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低头看脖子，旋即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今天穿的高领毛衣，要不然那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全露出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许国勋打破沉默的气氛，“我泡了茶，过来喝点吧。”
“好。”林凡像蜗牛一样慢慢挪了过去，随后在许国勋对面的沙发坐下。
许国勋把杯子重新用热水烫了一遍，随意问道：“昨天过来的吧？”
这话虽然是在问林凡，但许秦烈昨天那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让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林凡微微点了下头，“是。”
许国勋把茶递给他，林凡连忙起身接过，“谢谢...”他突然卡壳了一下，又补了两个字：“叔叔。”
许国勋嗯了声，细细打量着林凡，端着茶杯坐得很板正，微张嘴巴吹着滚烫的茶水。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的——”
话音未落，门就“吧嗒”一声开了，林凡和许国勋同时看了过去。
许秦烈一手拎着早饭一手拿着钥匙手机，手摁在屏幕上不知道给谁发语音，“计划有变，我回环城再跟您说吧，嗯...”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两双眼睛。
他顿了顿，随后猛地挂断电话走过来一把把林凡从沙发拉起来护在身后，皱眉看着一大早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许国勋，“你怎么来了？”
许国勋不在意他的态度，扫了一眼又慢悠悠地冲着茶。
“没事吧？”许秦烈转身拉着林凡的手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许国勋嘴角抽了好几下，愤愤不平道：“老子还能吃了他不成？”
“饿了吗？”许秦烈问：“我买了早饭，你先去吃点。”
林凡：“.....”他仿佛当许国勋不存在，一个劲儿的自己在说话。
林凡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你爸...”
许秦烈摸了摸他的发顶，张嘴想说什么背后就响起声音。
“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吧，我给你妈打个电话，让林嫂不做饭了。”许国勋站起来说。
“不...”许秦烈的胳膊被林凡掐了一下，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行。”
林凡以为父子俩要说些什么，主动回避往楼上去。
不过许国勋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经过许秦烈身旁的时候说了句：“终于也有人治你了。”
许秦烈眯缝着眼睛，父子俩直直对视，屋里陷入古怪的沉默，半晌后他扯着嘴角，“彼此，老妈的驭夫手段才是最牛逼的。”
“呵。”许国勋气极反笑，不甘示弱又怼了回去，“你最好别步我后尘。”
“你放心吧，担心下你自己。”许秦烈掏出手机输了串号码，“这么一大早的过来我这里逮人，一会儿是不是要上公司，我妈还不知道吧？正好，我给她打个电...”
许国勋一个箭步冲过去夺走手机扔在沙发上，瞪着眼睛扔下一句：“我走了！”
地板被他踩得邦邦响，皮鞋摩擦的声音有力，势必要把地板踏碎的既视感。
许国勋走后，他才上楼去找林凡，人在阳台，弓着身子不知道在看什么，许秦烈走过去在背后揽住他的腰身，手顺势探进衣服里。
刚从外面回来手有些微凉，林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体抖了两下，把作祟的手从衣服里面拉出来，“别...”
许秦烈依了他，松开手帮他把衣服整理好，继而说道：“许国勋的话你就当放屁，晚上我们自己出去吃。”
林凡转过身去，许秦烈早就准备好兜头就吻了下来，林凡应该是刚刷完牙，口腔里有淡淡冰凉的薄荷味。
一吻完毕，林凡又像昨天一样软倒在他身上，像树袋熊一样挂着，动一下都觉得费劲。
许秦烈笑着把人抱到床上，“我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林凡回神，点了下头接着又摇了下头。
许秦烈：“嗯？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要去。”林凡从许秦烈怀里出来，跪坐在他的腿上，“一起吃饭。”
许国勋要是在电话或者微信上说还好，问题是直接过来当着面儿说的，这就不太好意思拒绝了，况且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现在两人复合身边认识的人都知道了，前几次见许国勋夫妇都是事出有因，这次怎么着也算正式见面了，再藏着掖着始终不是个办法。
许秦烈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他的手，皱着眉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真心想去？”
这顿饭在他看来是有去的必要，一切都以林凡的想法为重吧。
林凡嗯了一声说想去，许秦烈把他的手包裹住，手掌互相传递着暖意，“那就去。”
-
晚上八点，秦岚拿着外套去书房找许国勋，叩了两下门进去，“别弄了，快到点了。”
“我订好位置了，不用着急。”许国勋拿过外套穿上。
秦岚掏出镜子补了下口红，一边说：“是你说要一起吃饭的，咱不能迟到，上次人家家里对我的印象就不好了，他那个小姑...”秦岚顿了顿，开始有些担心了，“不会我们同意了这事儿后，林凡小姑...”
“不会。”许国勋打断她的话。
杨嫣然心疼林凡那是自然的，就冲着这点判断出杨嫣然即便对许秦烈不满意还是会尊重林凡。
“确定吗，我还是有点担心。”秦岚揪着眉毛，把口红装进包里，眼看她张嘴还想说，许国勋怕她这一唠叨会没完没了，直接饭也不用吃了，推着人出了书房。
另一边许秦烈带着林凡也出发去吃饭的地儿了。
一路上林凡都有些不安，一会儿拨弄头发一会儿整理衣服，平时安静内敛的人在此刻显得无比急躁。
许秦烈单手扶着方向盘，用另外的手搭过去覆在林凡的手背上，“别弄了，你那刘海都快被你撩秃了。”
林凡抽出手揉了揉脸，扭头问：“印子...看不到，吧？”
“看得到啥呀，捂得这么严实，都快卡脖儿了。”许秦烈啧了一声：“再说了，看见就看见呗，我俩光明正大的谈恋爱还怕别人说啊。”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怎么就上头了，越说越急，“还是说你怕别人看见，我懂了。”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你后悔了是不是？”
林凡青筋暴跳，狠狠别过脸不去看他。
许秦烈开着车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林凡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这段时间大概是习惯了许秦烈时不时神神叨叨的情绪，一旦点到他哪个点，许秦烈就会见缝插针叨不停。
林凡去查过了，说这是双向情感障碍患者会频繁出现的一些现象，是因为心里极度没有安全感，不过林凡觉得另外一个可能性会比较大，那就是许秦烈这人平常就贱兮兮的，而且还喜欢翻旧账，上一次去环城两人聊着天，一开始还好好的，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提了一嘴谢锦川。
许秦烈当场就拉下脸，独自生了一整天的闷气，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快困死了，硬拉着他问一些有的没的。
而且问的那些问题也是没头没尾的，林凡被烦得脾气上来了，冲着他吼了两句，结果怎么着，许秦烈哭了。
哭了！
直接给林凡整不会了。
软着语气哄了半天，各种保证和好话尽数说了去，才勉强把人哄好。
第一百八十七章
轮到许秦烈念叨一路，反倒是林凡冷静下来了。
到了餐厅，服务员端着营业假笑把两人迎进去，径直上了二楼后林凡却有点犹豫了，抓着许秦烈的手说：“我...看起来，还好吧？”
“特别好。”许秦烈竖起大拇指，“嘎嘎帅。”
这情绪给的相当到位，但多少有点浮夸，林凡也没在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前面的服务员，服务员点了下头把门打开。
一进去就见许国勋和秦岚两个人直挺挺地站在椅子旁。
林凡举起手很僵硬地摇晃两下，“叔叔，阿姨。”
秦岚笑了笑，“哎，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先坐吧先坐。”说完还亲自走过去帮林凡挪椅子。
这可给林凡吓一跳，抢过椅子说：“我来，我来就好。”
“没事，一个凳子而已。”秦岚又抢了过去，林凡哪里敢让她来挪这个椅子，两人掰着椅背谁也不让谁。
父子俩无言地看着，眼看着就要陷入僵局，两人上去一手拉过一个。
林凡尴尬到感觉头皮都要掀开了，“谢谢阿姨。”
秦岚也是有些窘迫，摆摆手说：“没事，坐吧。”
等吃饭的时候除了秦岚和林凡两人的动作略显僵硬以外，气氛还算可以，许秦烈一股脑的往林凡碗里夹菜，秦岚见状也伸筷子夹了块鱼肉过去他碗里。
中途被许秦烈拦了下来，“妈，林凡不吃鱼的，太腥了。”
秦岚：“...这样啊。”她把鱼肉转头扔到许国勋碗里，又夹了一块儿排骨过去。
“等等！”许秦烈瞅着喊起来，“那排骨是不是黑椒的，林凡不爱...”
林凡手疾眼快地伸手在桌底下猛掐了下他的大腿，低声警告道：“别说了。”
秦岚的脸色尴尬中带着几分不好看，三番两次的好意被拒绝，换做他心里也不好受，林凡端起碗过去，“谢谢阿姨。”
她愣了一瞬，随后才把排骨放到碗里，“下次喜欢吃什么提前跟我说，我好准备。”
林凡点点头，“记住了。”
把排骨吃到嘴里，转脸又瞪了许秦烈一眼。
许秦烈：“.....”这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抬头对上许国勋，他咧着嘴往这边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很好，许秦烈默默记下了这次，寻思着下次在秦岚面前多替许国勋“美言”两句。
林凡一直在安静的吃，桌上四个人除了秦岚的话稍微多一点，剩下的就是许国勋会时不时地搭上她的茬。
秦岚喝了口茶放下，旋即问起了于老太太身体的近况，想起上次去云星镇还见到杨嫣然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顺便也问起了关于她的一些事。
林凡都一一回答。
“我记得于老太太就只有你一个孙子，你小姑是...”
“小姑是，奶奶在车站...捡到的。”林凡也没避讳，这事儿也不丢人，不论小姑是不是奶奶亲生的，和他们早就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了。
秦岚闻言有些意外，还以为杨嫣然是老太太亲生的，那个脾气和年轻时候的她如出一辙。
“我记得你是摄影师对吧，那正好，我身边好几个朋友都特别喜欢拍写真，你可以...”
许秦烈截断她的话，“妈，林凡是来玩的。”
秦岚一拍脑袋，“哎，瞧我这脑袋，对对，先玩了再说，工作先放一边，是我太着急了。”
“不要紧的。”林凡打着圆场，“可以... 先拍。”工作在他心里始终是第一位，且秦岚都开了这口，拒绝也不太好意思。
许秦烈盛了碗汤，“工作的事以后再说。”要是耽误他带林凡感受江北，那到时候还谈什么让他过来江北一起生活。
秦岚也说先玩几天再谈其他事情，林凡在她的坚持下便点了下头。
许秦烈忙不迭地松了口气，结果下一秒一直没说话的许国勋却突然搭腔道：“你奶奶同意你来江北了吗？”
这话一出林凡纳闷了一下，“嗯？”
“到时候他毕业了，你不得...”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盖过了许国勋的声音。
许秦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林凡担心地看过去，拿手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两下，“没事吧？”
“没...咳咳咳——”许秦烈硬着头皮使劲儿咳。
“怎么了，是不是吃错东西了？”秦岚没留意到几声咳嗽非常的刻意，脸色着急的走过去。
许国勋眯起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种小把戏一眼就被他看穿了，不过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是...
两三秒之间他瞬间想通了，扬声对林凡道：“我刚才来的时候前台那里有止咳糖，估计是这菜里面的香料才冲了，去拿两颗上来含着。”
林凡听后赶忙就出去了。
许秦烈用余光瞟着他离开，门一关他就停下了咳，眼神略带警告地扫了一眼许国勋，“你别多嘴。”
“怎么回事儿？”秦岚也反应过来了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父子俩谁也没说话，相对许久后许国勋才开口：“要是不想，我也不会勉强，去哪里是你的自由。”
上次意外坠楼身体肯定出了问题，对自己的儿子的性子是知根知底的，极其讨厌别人安排，从小活得自由自在，插手任何一个他做的决定都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这种毕业之后我留在江北接管公司的话他是断然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一方面感慨野崽子长大了，一边又止不住心酸。作为老父亲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宁可一直活得轻松快乐。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许国勋不想再利用任何东西束缚他，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许秦烈将来想留在环城也好，去云星镇也罢，他统统都不阻止了。
“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秦岚在一边急得团团转。
许国勋笑了笑，“没什么。”
“你不说——”
“嘘，林凡回来了。”许国勋及时打断，这举动秦岚也明白了这事儿和林凡有关，只好先将话咽回肚子里。
林凡把止咳糖递给许秦烈手上，“快吃。”
许秦烈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撕开止咳糖扔进嘴里，“没事儿，好多了。”
秦岚心里藏着事儿，这顿饭没吃多久便结束了，出了门口和许秦烈两人说了几句就开车回许家了。
路上秦岚就忍不住问：“快跟我说怎么回事。”
第一百八十八章
“说要留在江北。”许国勋转着方向盘道。
秦岚顿了下，“你是说小烈？”
许国勋嗯了声，“前段时间不是去公司学习了吗，下个学期估摸着该出来了，我呢就是看他自己的意思。”
可是许家就许秦烈这么一个儿子，乘风那么大的集团不继承给他那给谁？秦岚一瞬间有些沉默，怎么想都没有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心里也和许国勋一样犯着难。
“甭担心了，反正话我已经跟他说了，怎么决定是他自己的事情，再说了我还能再熬一熬。”许国勋说。
“别说这种话，不吉利！”秦岚拧着眉，“办法总会有的...对了，”想起什么她又问：“林凡是不知道这件事？”
“对。”许国勋想起许秦烈刚才那副心虚的样子忍俊不禁，“你儿子没跟他说吧，这会儿把人拐到江北来，肯定也是为以后做打算的。”
正如许国勋所料的那般，第二天许秦烈带着林凡在江北玩了一天之后，回到家之后他就试图开口问：“林凡，你觉得江北怎么样？”
这问题很耳熟，林凡举着相机，今天出去玩了一天拍了挺多照片的，视线落在取景器上，回道：“还行，你上次...不是问过了？”
林凡说着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频繁问这个问题，必定有鬼。
“想说什么？”他问。
许秦烈哽住一下，“额...”他把腿放下去，弯腰去够茶几底下的烟，点了根先抽着边酝酿情绪。该怎么开口比较合适呢？
纠结半天，已经抽完第二根烟了，眼看着他还想再去拿第三根，林凡抓住他的手，“别抽了。”
“行。”许秦烈把烟塞回烟盒里，“下学期就要出来实习了，我打算...回江北。”
话音一落，空气变得安静下来，相机长时间没动“咔嚓”一声自动关掉了屏幕。
许秦烈看着林凡，面部肌肉连一点细微的变化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向他。
“上次许国勋出意外，医生说脑子里的情况不是很稳定建议少劳累，说实话我也很...”他烦躁地揪着头发，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明明跟你说好的在环城的...我的问题，许国勋这边我不能不管，我不管就没人管了。”
许秦烈此时是真恨不得夫妻俩再他妈生个二胎出来，这样他还搁这儿烦恼些个啥呀，连夜打包行李扛着林凡上环城了。
屋里一直很安静，过了一会儿林凡把相机收起来装进相机包里。
他这样不说话弄得许秦烈很慌，尝试着想要说什么来挑起林凡的情绪，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说句话呗。”许秦烈手心在冒汗儿，“打我一顿也行的。”
林凡无语的看过去，“想什么呢。”
许秦烈见他终于说话了心里松了口气，挪着屁股贴过去，“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对不起，没用。”林凡瞟了他一眼，“我尊重，你的决定。”
“那你会来江北吗？”许秦烈马上接过话问：“但是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林凡被这么一问还真有点不确定，当初去环城这一决定也是深思熟虑了很久，现在临时换了个地方他还真有点迷茫。
“想不用想那么多，时间还很早，环城也好江北也罢，我都不会强迫你，就算你人在云星镇我也能抽空去见你，无非就是一张机票的事情。”许秦烈不舍得让他为难。
“再说吧。”林凡现在实在给不出什么确定的答案，现在也不是什么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儿了，很多事情都要考虑到以后，特别现在是关键时期，许秦烈临近毕业，他的摄影职业也在尝试接更多新的业务，哪里都是需要斟酌的。
许秦烈这个决定固然突然，但林凡多少能理解，家人的安全问题才是最重要的，换做是他的家里人出了事，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并非彼此在心里的位置不重要，这是一个永远无解的问题，难以衡量。
“那就再说吧。”许秦烈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聊起了别的，“明天还想去哪里玩儿？要不叫上姜卓他们吧。”
林凡点头说好。
趁着林凡去洗澡的功夫许秦烈给导员打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导员有些意外的问到。
许秦烈想了想，“这学期我想办理休学。”
“抽哪门子风，挂了，我一大堆作业没批呢，头疼。”导员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许秦烈：“....”
算了。
他又打了个电话给李老师，具体没多说只说了家里出了点事临时不租他那个房子，李老师也没在意，笑着说：“多大的事儿，家里出事了就先处理家里的事儿，而且吧，以前我就想问你，大老远跑来环城读大学就算了，怎么毕业了还想待在这边，江北的机会更大不是吗？”
江北是准一线城市，虽然是高消费地区，但同样的大城市的机会更大，而且许秦烈最喜欢的TCG公司总部也在江北，何苦留在机会一般的环城呢。
聊天间许秦烈又点了根烟，避重就轻道：“以前的事了。”
“你这孩子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别憋着嗷。”李老师说。
许秦烈没忍住笑了笑，他知道这老头是个热心肠的人，平时也比较照顾他。
“放心吧。”许秦烈听到二楼的浴室门开了，立马走过去烟灰缸那儿把烟头杵灭了，“先这样说吧，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许秦烈就上楼，林凡拿着毛巾在擦头发。
许秦烈转身去浴室把柜子里的吹风机拿出来，“过来。”他朝林凡喊了一声。
林凡走过去坐到椅子上，许秦烈把吹风机的先插上，开了二档暖风，手指插进柔软的发丝里。
热乎的气息吹在头顶上暖暖的，林凡闭起眼睛享受被许秦烈伺候。
“明天去岛上玩。”许秦烈怕他听不到声音把吹风机调成了一档。
岛？
林凡睁开眼睛，“你家的？”
许秦烈摇头说：“不是，是我舅舅的，就你上次见到的那个。”
简直壕无人性，林凡总结出了许秦烈身上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大少爷的气质冲天，认识久了之后发现身上也没啥臭毛病，不矫情不端着，以至于长久以来忽略了他爹是江北首富。
第一百八十九章
男朋友这么有钱林凡瞬间感觉压力倍增了。
“又在想什么呢？”头发吹到半干的状态许秦烈拔掉插头，用手拢了拢蓬松的发丝，“头发是不是长了？”
林凡抬手抓了一小把，“长了吗？”
好像是很久没剪头发了，前阵子接的单太多了都没什么时间。
“长了，明天带你去剪。”许秦烈绕到他前面去，用手挑起林凡的下巴，“盖住眼睛了，你不难受吗？”
林凡眨了眨眼睛，也没觉得多难受了，就是有点遮挡视线而已。
许秦烈把手盖在他额头上，把刘海全部往后一撩起来，细细端详着林凡的脸。
林凡是他见过的人当中长得最白的，脸也小，还没他一个巴掌大呢，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个姑娘。
“干什么？”林凡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眼神还有点色眯眯的。
“林凡，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许秦烈说完又自问自答，“长得好看也正常，毕竟你是我男朋友。”
林凡：“...自恋。”嘴角不经意勾了勾。
“长得好看肯定得自恋，许国勋你是见过的，怎么样，是不是对他的外表不敢恭维。”许秦烈笑着问。
“夸张。”林凡回道。
许秦烈的基因彩票大部分来自于秦岚，许国勋倒也不是丑，就是面相看上去不太好惹，不过也正常，听奶奶说过许国勋年轻的时候白手起家，这半辈子跟很多人打过交道，身上的气质是千锤百炼出来的，不笑的时候特唬人。
许秦烈这一点就特别像他，板着个脸能把路边的小孩儿吓哭。
所谓铁汉柔情，许国勋对秦岚的在乎和细心程度在那天吃饭的时候他就目睹了，果真是像许秦烈当初说的那样，妻管严。
“明天收拾几套衣服过去就行了，吃的住的舅舅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他那个小岛是对外开放的，赚着钱，我跟他说你来了，舅舅说要包场停止营业几天。”
林凡闻言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许秦烈早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咧着嘴笑个不停，“哈哈哈，后来我跟他说了，不用这么麻烦，有游客就有，反正人多热闹，要是我们几个过去的话，不晓得得有多冷清。”
林凡机械地点了下头，“还好...你说了。”
天老爷，这真的能把他吓死，就去玩两天搞这么大阵仗，许秦烈这一家子都这么喜欢大张旗鼓的吗。
“我舅舅对你印象很好，你回云星镇他还专门发信息给我，夸你来着。”
林凡回想起那天秦飞来环城，和许秦烈在出租屋吵起来的那一幕，再接着就是许秦烈把他关进房间一个人无助的在客厅发泄，鼻头阵阵发酸。
“以后，不许再...把我关进房间。”他小声地发出警告。
提起秦飞肯定是让他想起那些不好的事儿，许秦烈愧疚得抱住他，“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是我的问题。”
林凡只觉得难受，没再说起这件事。
......
去小岛的时候姜卓没跟他们一起，说是自己开车，得顺道去接一下张敏静。
张敏静一听说要去小岛都高兴坏了，打包了一行李的衣服兴冲冲地等着姜卓来接。
鼓南岛是秦飞所有企业中最赚钱的一个项目，每逢节假日来这里度假游玩的人很多，小岛上提供了各种居住的房子，别墅区和公寓酒店，吃的也是自助式用餐很方便。
冬天已经接近尾声了，天气没那么冷，今天的太阳也是十分给面子，许秦烈和林凡到的时候人不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拥挤，如果是夏天这里就跟下饺子一样，许秦烈是领略过的。
他们前脚刚到去别墅那边放行李，后脚姜卓三人也到了小岛，车只能停在住的地方外面，张敏静下了车，把包里的墨镜戴上，小手一挥命令姜卓和刘阳把后备箱的行李拿出来。
“姑奶奶，咱就是过来玩两天，你带两个行李箱？”姜卓难以置信，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抱怨道：“您是出国旅游来了啊？”
刘阳也拉着另外一个行李箱，后备箱上还有他和姜卓带的帐篷和其他东西，三个人根本搬不过去。
他果断掏出电话给许秦烈打过去，一顿哀嚎之后许秦烈才不情不愿地过来。
“你们有病吧？”许秦烈换了套衣服，休闲长裤和一件老头背心，被太阳晒着也不觉得冷。
“林凡呢？”张敏静开口第一句就是问林凡，往他身后扫了扫，“他人呢？”
许秦烈走过去拿过刘阳手上的行李箱，“在房间收拾东西，不是我说，你带这么多干嘛呀。”
张敏静警告他，“这个行李箱有很重要的东西，你可得轻拿轻放。”
许秦烈啧了一声，面上不愿但还是放轻了动作，三个男士把东西一路拿到别墅后，姜卓和刘阳已经满头大汗了，两三下把光身上的衣服跌坐在沙发上。
秦飞特地给他们留了其中最贵的一栋别墅区，许秦烈一开始不太想一帮人住在一起，后来林凡说住一起热闹，而且房间都是隔开的不碍事儿，他也只能依了他。
姜卓和刘阳在一楼，张敏静在二楼房间，他和林凡就睡三楼的房间。
林凡收拾好行李张敏静就过来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他拿起床上的手机看了两眼，王培给他发了信息，还没来得及看。
“林凡——”张敏静从门缝那里探出头来，笑得朝气灿烂。
林凡放下手机冲她招手，“敏静。”
张敏静推开门走了进来，穿着一身波西米亚风格棕色系的连衣裙，每走一步裙摆就跟着晃动起来，特别灵气。
“你们这儿好大，我的那个房间稍微小一点，不过你和许秦烈两个人住刚刚好。”张敏静说着朝林凡一顿挤眉弄眼，清了清嗓子很是神秘地问：“你和许秦烈...有没有那个？”
林凡秒懂，脸色倏地一红，说话也不利索了，“我我...我们...”
该做的肯定都做了，算上云星镇那段时间，满打满算在一起也得有个四个年头了，许秦烈一开始还挺能忍的，后面再重逢简直像开荤的野兽。
只要两人在一起他就会索取无度，甭管晚上还是大白天，总得缠着他来一次，林凡每回都累到全身发软，连抬一下眼皮子都费劲。
张敏静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拉着林凡坐到床上，“我还挺好奇的....”
第一百九十章
“好奇什么？”林凡有些疑惑的问。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张敏静问。
这个问题....林凡想了一会儿才给出肯定回答：“四年。”
“四年？！”张敏静拔高声音喊了起来，貌似特别的震惊，“不是，四年？”
按照时间推算的话四年那就是许秦烈还没去环城的时候，再往前的话是那次许秦烈从云星镇回来去叶文进那儿，又或许时间还得往前推一推，好家伙瞒了这么久。
“不对，林凡，你知道方瑜吗？”张敏静问，“许秦烈有跟你说过她吗”
林凡点头，“有，认识。”不仅认识而且还见过，不过那次见面不太美好，方瑜一开始对他的敌意就很大。
张敏静啊了一声，摸着下巴询问：“你就没什么感觉？方瑜我也认识，她那个性格可不是好顶的，她跟许秦烈在一起还是傅之舟指使的，姜卓都跟我说了，许秦烈都不喜欢她，是她自己上赶着的，我记得她之前去云星镇找过许秦烈，你不会碰上她了吧？”
林凡又是一点头。
“那你俩...”
“咔嚓——”许秦烈拧着门把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张敏静眉头皱了一下，“你怎么又跑过来？”
这丫头是一秒钟见不到林凡不安生，搞得他俩像一对似的。
“我来找林凡玩儿啊，我的行李放在房间了吗？”张敏静笑着去拉林凡，“我带了很多东西，都是带给你的礼物。”
“他没空，你自己回房间去。”许秦烈把林凡拽过去半抱着，“快走。”
“你没空还是林凡没空，你让人家自己说。”张敏静双手叉腰。
林凡拍拍许秦烈的手，“先放开，我跟她去。”
张敏静得意的笑了一声，扬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听见了吧？”
许秦烈瞪了她一眼，“你妈...”
张敏静扮了个鬼脸，“走吧林凡。”
许秦烈眼红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气得牙痒痒，揣着烟就到露台那儿抽烟去了。
姜卓和刘阳两个人上来找人，进屋没看到人，“哎，不是说上来找林凡吗，怎么没人在？”
“阳台啊，你瞎啊。”刘阳先看到许秦烈走了过去，“林凡呢？”
许秦烈躺在吊椅上，抬起手有气无力地晃了两下，刘阳就懂了。
“你电话响了。”姜卓拿起桌上的手机给许秦烈递了过去。
王培？许秦烈把电话接起来，“喂？”
“哥！”王培粗着声音喊：“你搁哪儿呢？我怎么给林凡打电话他一直没接啊？”
“他忙去了，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就行了。”许秦烈说。
“我跟小曹来江北了，还有我女朋友，我女朋友要来这边考试。”王培说：“找个时间出来玩玩呗儿。”
这还真是赶巧了，这一堆人全给凑齐了。
“那来吧，正好姜卓他们也都在。”许秦烈交代了点要带的东西就挂了电话。
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培一行人就到了，身边站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要换做以前的王培就有点癞蛤蟆吃白天鹅的既视感，现在褪去了曾经那个小镇流氓的外表，两人站一块儿还挺般配的。
姜卓上去打趣儿了一番，“可以哟王培，你丫的还真是有本事。”
王培的女朋友落落大方，笑着挨个跟在场的人打了个招呼，看到林凡的时候眼睛亮了亮，“林凡。”
林凡冲她点点头，之前两人见过几面，有时候王培在他家打视频电话也是见过的。
“都互相介绍一下吧。”许秦烈推着桌上的龙虾到林凡面前，“吃点。”
小曹跟姜卓几个人没见过，王培就都见过，给小曹介绍了一遍人之后口都干了。
熟人局大家也都没客气，姜卓和王培是捧哏选手，场子很快就热了起来。叽叽喳喳的闹腾得很。
姜卓和王培几个在讨论明天弄点什么户外活动，林凡被拉到女生堆那儿去了聊天了。
姜卓给每个人递烟过去，“林凡好像妇女之友，女孩儿都喜欢跟他玩儿。”
许秦烈叼着烟冷笑，“只能说他太受欢迎了。”
王培笑着把话接过去，“我女朋友第一次见林凡说觉得亲切，我他妈的吓都吓死了，还好林凡一颗心就搁你身上了。”
“哎哟，这话说的，那少爷不是更离谱，恨不得掏心掏肺了都。”姜卓笑得被烟呛了一下，捂着胸口咳嗽了好几声。
“你丫少说点话吧，我服了。”许秦烈白了他一眼。
“哥，我前几天上林凡家一趟，他奶奶说林凡已经决定跟你去环城了？”王培突然想起这么个事儿。
哪壶不开提哪壶，许秦烈本来都快忘了，王培又给撩起来这话题。
他烦躁地摆手，“换个话题。”
王培见他这幅样子多少也知道情况恼火了，赶忙避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林凡坐着感觉有点热了，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脖子上挂着的太阳花项链露了出来，晃了下张敏静的眼睛。
“这是...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张敏静凑近些看得仔细点，“这不是许秦烈之前戴的吗？我记得好久了都。”
林凡低头看着项链，戴得久了表面的光都暗淡下来了，他抬手覆上去爱不释手的摸了摸，“是他送我的。”
张敏静笑了，“我就说嘛，之前见他戴过，天天不离身的，貌似是他暔沨参加比赛得奖的，这么重要的东西给重要的人，真不错。”
“听王培说你要在这里待几天？”叶倩喝了口果酒。
“嗯，过两天，就走。”林凡感觉脑袋突然间有点晕乎乎的，顿感不妙，指着张敏静刚才端过来的饮料问：“这是酒？”
“啊？”张敏进拿起他面前那一杯凑在鼻尖闻了闻，“好像是酒，你不能喝....”
“咚——”
话音未落，林凡就应声倒在桌上，脑袋朝下，那一声实打实地磕得邦邦响。
给旁边的叶倩吓了一跳，“我去！”
张敏静站起来，“完了完了，我不知道他不能喝酒，这酒里面掺了伏特加，林凡...这么不能喝吗？”
许秦烈见这边嚷嚷喊喊的，从沙发直起身走过来，看见倒在桌上的林凡眼皮绷紧，“怎么回事儿？”
把人扶起来，脸颊通红一摸烫得不行，一看就是喝酒上头的。
张敏静声如蚊蝇，“那什么，我给他拿的是调制过的酒，里面有伏特加...”
第一百九十一章
许秦烈：“.....你。”
叶倩上前帮张敏静说了两句：“我们刚才聊着天儿一时间也没注意...”
张敏静小鸡啄米式点头，双手合十，“我是真不知道。”
许秦烈垂眸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最后只说了句：“我先带他回去。”
“用不用...”张敏静想说过去帮忙，叶倩就冲他摇了摇头。
许秦烈把人抱回房间，被子一盖林凡睡得不省人事，许秦烈也没了亲热的兴致，拿着衣服去洗了个澡也跟着早早躺下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林凡睁开眼睛，不想去开门，掀开一角的被子伸出腿儿踢了踢身侧的人，“去...开门。”
许秦烈撑着眼皮子迷糊瞪眼的下床，趿着拖鞋去开门，“谁？”
打开门看到前台大厅的服务人员站着，脸色着急，“许少爷，姜少爷在餐厅跟人起了冲突，打起来了，您没接电话...我只能上来敲门了。”
“什么？”许秦烈听完愣了一下，“等会儿，我先去穿个衣服。”回屋在行李箱里翻外套，林凡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翻过身来。
“怎么了？”他问。
“前台，说姜卓跟人在餐厅打起来了，我先过去看看，你先睡吧。”许秦烈边回答边穿衣服。
林凡啊了一声，连忙也跟着起来了，“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跟着服务人员来到餐厅，远远的许秦烈就看到几道非常熟悉的身影。
“你们他妈闹什么呢！”许秦烈走过去揪住姜卓的衣领往后拽。
姜卓呼哧带喘地说：“少爷，不是我惹的事儿。”
许秦烈松开手，看向傅之舟，“你怎么老阴魂不散？”
傅之舟左右胳膊都被拉着，“谁他妈阴魂不散了，姜卓先惹的我！”
方瑜全程没看傅之舟，从许秦烈出现的那一秒钟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眼神火热。
林凡不动声色地看向她，那个眼神包含太多信息，林凡一时间读不懂，最清楚的一个感官是对比第一次的见面，方瑜少了些戾气和敌意。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张敏静从人群后站出来，微微皱着眉看向方瑜。
“来玩。”方瑜简单解释了一句，目光还是看着许秦烈。见许秦烈没搭理自己只好先去拉傅之舟的手。
周围都是在小岛度假的人，异样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可能是觉得有点丢人，拉不动傅之舟她就站远了些。
张敏静没说话，轻咳了一声，朝林凡一顿挤眉弄眼的，见林凡没看到她这边来，张敏静直接走过去，低声在他耳边说：“你男人都快被盯穿了！”
林凡被她这个形容词逗乐了，笑了笑，“没事。”
皇帝不急太监急，张敏静说：“你看好啊，你...”
刚说没两句方瑜冰刀子就扔了过来，张敏静默默撇了撇嘴，走到姜卓旁边递了张纸巾过去，“擦擦吧，你脸上都是什么东西啊....果汁？”
姜卓拿着纸巾擦得很用力边恨恨地说：“那孙子泼的。”
孙子傅之舟此刻又犟了一句：“你他妈没泼我？”
“行了。”周围人太多，许秦烈怕两人再打起来，影响不好，这毕竟是秦飞的地盘。
许秦烈扔了个眼神，纵使不情愿傅之舟还是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怎么打起来了？”后来的刘阳放慢脚步，和姜卓并排走着。
姜卓脸色铁青，额前的刘海被刚才的果汁泼湿了一大半，“我下楼碰到他的，你们都没起来，我就等张敏静一起吃个饭，来餐厅就看到他了，拿餐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
“多大点事儿，你犯不着跟他动手啊。”刘阳表示不理解。
傅之舟那个性格，被家里宠坏了，逮人就犯贱，傅家还是有点家底给他嚯嚯的，再等个几年这人估计就该废了。
“谁乐意跟他动手啊我吃饱了撑得慌，他先说少爷的，我气不过才动手的。”姜卓连鼻孔都是生气的形状，说着有种上去把傅之舟揍一顿的气势。
说话间一帮人到了餐厅外面，许秦烈刚想问清楚事情的原委，傅之舟拽起方瑜的手就走了。
“傅之舟，你干什么！”方瑜不得已收回黏在许秦烈身上的目光，生拽硬拉差点摔倒，恼怒地一甩手，“放手啊。”
傅之舟转身看着她，冷淡地问：“你怎么还没死心？”
方瑜揉着发疼的手腕，脸色忽而变得难看，“关你什么事？”
傅之舟简直要被气疯了，从许秦烈一出现她就跟没看过他，“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你说关我什么事，他一出现你眼里还能看到其他人吗？”
“和你没关系。”方瑜没接他的茬，“反正我们很快就分手了。”
傅之舟冷笑一声，“和我分手，然后呢，去找许秦烈复合？”
被戳中了心事方瑜脸色更加难看了，也不管周围有没有，当即就和他吵了起来，“那是我自己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她就是不甘心，对傅之舟和她之间做的那个承诺也是后悔到了极点，如果当初许秦烈没听到就没有后来的那些事，她承认一开始是看不起许秦烈，认为他纨绔无作为，
可是后面他变得不一样了，和她记忆里的样子截然相反，越活越出息，就因为如此她对傅之舟更加看不起。
“你死了这条心吧，许秦烈带那男的回许家了，许家夫妇已经认可他了。”傅之舟说。
方瑜僵着脸，语不成调，“不可...能。”
许国勋她是见过的，断然不可能同意让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人交往，秦岚就更加不可能了。
“不可能那你就自己去问！”傅之舟恼到不行，扔下这句话自己先走了。
旁边几个和他们一起来玩的朋友很是尴尬，看了看傅之舟的方向又看了看方瑜，最后还是全部跑过去追傅之舟。
留下方瑜一人，她紧握着拳头一肚子气，傅之舟走了，没人给她当出气筒。
后方传来脚步声，她迅速转身看过去。
是许秦烈。
“聊聊？”许秦烈双手插兜，敛了敛眉心，“正好跟你说点事，免得你误会。”
方瑜大概猜到他会说些什么，态度抗拒道：“改天吧。”
许秦烈没给她逃走的机会，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就在这里说。”他松开手，“方瑜，过去我和你是男女朋友关系，但那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现在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我希望你搞清楚这一点。”
第一百九十二章
方瑜不知道是第几次做深呼吸了，许秦烈的态度和这些话就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尖。
“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许秦烈见她一直没给回应，不耐烦地拔高声音。
方瑜猛地抬头死盯着他，被许秦烈一个更恐怖的眼神瞪过来，一下子就噤了声。
“最后一次警告你。”他语气森然，“别再去招惹林凡。”
方瑜震了震，“你什么意思？”
许秦烈本来不想把话说得太开，但有关林凡的事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别再打什么歪心思，你发给林凡的那些照片，真以为做得滴水不漏？”
说起这个许秦烈就压不住火，这事儿他是怎么知道的，还得从林凡来江北那天说起。
接完林凡之后带着人去吃饭，上洗手间的时候他没带手机，就是这么巧的给他看到了方瑜发来的信息。
至于方瑜是怎么知道林凡的号码，周围的人想了一圈，最有可能的就是张敏静了。
这丫头没心眼，什么时候被方瑜利用了也不知道。
方瑜还以为自己多聪明，用的别人的号给林凡发的，只不过她忘了他许秦烈是干什么的，想查出个什么IP地址还不简单。
对她的这个报复方式许秦烈只想说太傻逼了，都多少年前的手段了，方打小姐从小顺风顺水，都留学了智商还没赶上，能把他笑死。
方瑜尴尬到脸色到脸色涨成助猪肝色，还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张了张嘴就被许秦烈打断。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一句话，我和林凡的关系也不是你那些破照片能破坏的，低级。”
许秦烈冷笑，“蠢。”
“你！”方瑜咬紧后槽牙，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许秦烈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决然离去。
方瑜握着手机往他离开的方向砸，气到完全失去了理智。
她走过去抬脚在稀碎的手机上踩了好几下，手臂突然被人抓住。
去而复返的傅之舟绷着脸，“别他妈踩了。”
他本来是想走得远远的，到底是没放心下方瑜折了回来。
方瑜红眼瞪着他，“你回来干嘛！”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被许秦烈这么一通羞辱心里肯定不好受。
傅之舟知道她在许秦烈那里吃了亏，心里气但也强压下来，“别哭了，丢死人。”
“要你管！”方瑜吼了一声，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
傅之舟叹了口气，用一种微弱讨好的声音道：“方瑜，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他是真的喜欢暔沨方瑜，从始至终都没有互相利用这一说，只是方瑜单方面认为的。
为什么讨厌许秦烈，是因为方瑜眼里只容得下他。
“傅之舟。”方瑜怔愣过后，一脸看神经病的样子，“你没事儿吧？”
她和傅之舟之间就是交易关系，说这话什么意思？
傅之舟抓着头发，欲言又止，随后豁出去了，“我他妈的喜欢你。”
“当初我让你去接近许秦烈是一时口嗨，现在我后悔了。”傅之舟缓了一口气，“我没许秦烈帅，没他夹有钱，你方大小姐看不起我也正常...但我就是喜欢你。”
方瑜：“......”
傅之舟瞅着她，见她冷着脸心里边已经开始打鼓了，捅破这层纸方瑜以后百分之一百肯定不会再理他了，可今天不说以后更加没机会了，“我...那啥...”
他忽然又说不出话了。
“傅之舟，今天我就当你发疯，从今天开始我们分手，到此结束吧。”方瑜没什么心情应付他。
傅之舟急了，“你听我....”
“够了。”方瑜又恢复到平日里那个高冷骄傲的大小姐，冷漠地打断他，“以后别再说这个事。”
傅之舟咂巴了下嘴巴，咽下苦涩，哦了一声。
不愉快的插曲让许秦烈无心在小岛上继续住下去，和前台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林凡回公寓了。
姜卓他们几个还在小岛打算多待两天。
许秦烈身子一歪就倒在沙发上，“累了，跟方瑜讲话是真费劲。”
林凡听到后笑了笑。
“你笑什么。”许秦烈把衣服脱下来看他，“我说真的，要不是你让我去跟她说清楚，我可能这辈子都不想跟她说话。”
方瑜很犟，和林凡的犟不一样，她纯纯脑子听不去任何话，林凡好歹能听进去，能不能理解是另外一回事儿。
“是不是骂我？”林凡一看他安静就知道憋坏了。
许秦烈抬手把他拽过来，“我没有。”
林凡瞪了他一眼，“明天，要回去了。”
“这么快？要不过两天再回去吧，我再带你去转转，就我们俩。”
林凡也想多待两天，但是于老太太那边得尽早回去交差，昨天晚上还打了几通电话过来的。
“算了，空了...空了再来。”林凡说：“奶奶说，等过年，见面。”
见面？许秦烈顿了顿，眯缝着眼睛问：“你说的是父母见面？”
不知道为什么林凡的脸皮开始发烫，“是...”
许秦烈情绪激动，他等这一天都等了多少年了，总算让他给等到了，“过年会不会太久了，要不就这几天吧，我回去跟许国勋和我妈商量商量？”
又来了，林凡后悔提前把这事儿说了。
“别激动...冷静。”林凡木着脸，“过年再说。”
“好好好，也行。”许秦按耐住心情，拿出手机点开浏览器，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也不知道在看啥。
林凡好奇地凑过去扫了几眼，眼皮子抽了两下。
第一次见男朋友家人要送什么——
见男朋友家人要做什么才能博得好感——
林凡：“......”
许秦烈甚至都到贴吧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去寻求帮助。
简直没眼看，林凡摇摇头走开了。
两天后许秦烈在机场送别了林凡，前脚刚送走后脚许国勋就给他打电话了。
说是急事，许秦烈问了他也没说，只得先开着车回家。
进门的时候林嫂先拉着他到角落，神神秘秘地问：“小凡走了？”
许秦烈没明白她意思，于是便点了点头。
林嫂又问：“你带回来的衣服..我可都看到了。”说着一脸揶揄，旋即又语重心长，“年轻人啊，还是得节制一点。”
许秦烈面色一僵。
倏地就想起那几套衣服，因为新公寓那边的洗衣机坏了，这几天光顾着带林凡出去玩，换洗的衣服全部带回来家里洗。
他承认有那么一两晚情况有点特殊，都怪他太猴急了，那裤子上面沾着的东西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放心。”林嫂给了他一个保证的眼神，“太太没看到。”
许秦烈沉默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给老妈看到和林嫂看到其实都是一样的？
“说什么呢你俩。”秦岚从楼上下来，手上提着东西。
许秦烈咳了两声扫了林嫂一眼，林嫂手握成拳头学着他平时和姜卓他们的样子，放在胸口上捶了一下。
许秦烈忍不住笑了笑。
“你过来。”秦岚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都是一些纸钱。
许秦烈愣了一下，恍然想起姥姥走了也好长一段时间了。
秦岚自然没错过他情绪的变化，过两天就要去祭拜老太太，祭拜的东西都是她和许国勋亲自去买的，这事儿她也没不想让手下的人去做。
“一会儿你跟你爸上你姥姥那儿一趟。”秦岚说。
许秦烈嗯了声，拿起一沓纸钱攥在手心转，不一会儿就转出了个纸花，这还是老太太在世的时候教他的。
以前做这些都是祭拜姥爷用的，现在...
许秦烈心情有些低落，一言不发。
“小凡回去了？”秦岚试图带动一下他的情绪，顺口提起林凡。
许秦烈把纸钱递给她，“回了。”
“等公司放年假你爸有空了，把林凡一家都接过来，正好热热闹闹的一起过个年。
不过我得先给于老太太打个电话。”不然的话显得很没有诚意。
“妈。”许秦烈抬头看向她，“谢谢你啊。”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态度看似随意却让秦岚忍不住眼眶一红。
许秦烈从前的抗拒和疏离伤透了她的心，用了这么多办法经历了这么久，总归是让这段结冰已久的母子关系回到从前了。
“接触了小凡之后，妈很心疼他，这孩子无父无母，我也是个当妈的人，看着这孩子心里难受。”
林凡是个敏感的孩子，和她说话的时候习惯性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也可能因为结巴的原因，在周围人都在交谈的时候他总会一个人默默地听着也不发言。
“林凡他不需要我们的怜悯。”许秦烈淡淡道：“他有于老太太，还有他小姑，以后还会有我们。”
秦岚闻言重重点头，“你说得对，放心，我跟你爸肯定拿林凡当亲儿子宠。”
许秦烈笑了，“别太过，他会不适应的。”
他想起之前在云星镇，确定喜欢林凡后就献殷勤献得格外勤，林凡吓都吓死了。
胆子小，脾气大，还爱怼人，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超爱。
秦岚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默默几下许秦烈说的话。
林凡到云星镇的时候小姑也从外地回来了。
眼看着快过年了，说公司提前放假，兜兜也带着回来了，小奶团子开始长牙了，一看到林凡就挥着小手要他抱。
“兜兜。”林凡逗着他玩儿，小家伙眯着大眼睛笑得很开心。
小姑在床边整理衣服，“这小家伙一阵子没见你，还是跟你最亲，他爸抱他一抱准得哭。”
林凡开心地凑到兜兜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去江北玩得开不开心？”小姑突然问。
林凡回头看她，“还...还行吧。”
跟许秦烈待在一起去哪里都是开心的，边观察小姑的脸色边委婉的说。
“开心就好。”小姑只说了这句话便继续整理衣服。
于老太太从屋外进来，见到可爱的孙子迫不及待地哎哟一声：“来，让奶奶看看咱兜兜。”
林凡把兜兜抱过去给她，老太太眉开眼笑地抱着小孙子出去了。
他本来也想跟在她后头出去的，小姑先一步叫住他。
“妈说打算过年和他们家见个面？”
林凡应了一声。
小姑皱眉，“会不会太快了？”
许秦烈倒是心急如焚的，恨不得坐着火箭飞过来。
“不快..了吧。”林凡挤出一个笑脸。
“胳膊往外拐！”小姑轻哼。
林凡也想快点，但是没许秦烈那么夸张，现在小姑这一关是最难过的，又不好太明显为许秦烈说话。
“他说先...过来，找你谈谈。”
“找我谈？”小姑嗤笑一声：“他不怕我把他赶出去？”
“小姑不会。”
林凡的眼神热切又着急，小姑话到嘴边拐了个弯，“那行，你让他抽空过来一趟吧。”
说完对着地上嘁了一声，看上去十分不乐意。
“小姑...”林凡垂下眉目，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他知道小姑最吃这一套了。
果不其然小姑伸手指戳着他的脑门，“少摆出这个样子给我看，他要能好好对你，我肯定是没什么意见，就是怕他那个妈...”
“我上次...见过秦阿姨。”林凡说：“秦阿姨...挺好的。”
“这要是不好我二话不说就上他们家去了。”小姑说话的语气跟着加重。
林凡不敢说话了。
到了晚上和许秦烈打电话的时候和他说起这事。
“没问题啊，过段时间我就去云星镇，等着我。”
林凡听着他的声音感觉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许秦烈揉了揉鼻子，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哈欠，“啊——感冒了吧。”
“着凉了？”林凡有些担心，毕竟许秦烈身体很好，一年到头也不怎么生病。
“别紧张，一会儿冲点感冒冲剂喝就好了。”许秦烈趴在床上，瞬间感觉头有点晕，刚刚还没什么感觉的。
这时候林凡的手机刚好弹出来一条新闻信息，匆匆瞥了眼内容，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流感，你不会是....”
“啊？不能吧，我也没怎么出去。”许秦烈说着也上网查看了下近期的新闻，还真是流感风头。
林凡觉得这事儿严重了，叮嘱了一大段话才挂了电话。
一挂电话许秦烈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隔天连秦岚去他屋里叫人的时候 都没醒。
“怎么回事儿，平时这个点都起来了。”秦岚让林嫂把钥匙拿上来开了门。
床上的人安静地躺着，捂着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秦岚走过去拉开被子，碰到他的手吓了一跳。
“小烈！快醒醒，你身上怎么这么烫？”秦岚着急坏了，马上叫来林嫂。
“估计是发烧了，先送医院吧，你去衣柜里给他拿件厚衣服穿上。”秦岚扶着人从床上起来。
许秦烈已经烧得迷糊了，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喷出来的气息都是热的。
“妈...”他抬着沉重的眼皮子，喉咙干到冒火。
“别说话，先去医院，你发烧了。”秦岚和林嫂夹着他两个胳膊去到楼下车里。
第一百九十四章
秦岚想了想还是给林凡拨了通电话，林凡急得跟客户沟通约改拍时间。
“昨天就..不对。”林凡眼眶红红的，握着手机冷静了些。
“昨天？”秦岚皱眉骂了两句：“这孩子怎么不跟我说，早一点送来医院就好了，现在流感的人那么多，真的是...哎。”
林凡也气，心下就决定订张机票，她没跟秦岚说，大概率会连着他一块儿骂，匆匆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简单地收拾了两套衣服，老太太从裁缝店回来，“小凡？”
林凡身形一顿，转过身僵硬地笑了，“奶奶，您怎么..回来了。”
“你收拾衣服干嘛，要出去拍摄？”
林凡避重就轻道：“没，有个朋友生病，我...去看他。”
老太太疑惑地问：“哪个朋友，奶奶认识吗？”
林凡拢共就那么几个朋友，王培人在环城，看小曹也犯不着收拾衣服，出门两步路的事情。
这副着急的样子让老太太不得多心起来，“你不会是找小烈吧？”
“没有。”林凡矢口否认。
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让老太太更加确信了，苦口婆心地说：“咱不是说好改天找个日子见面吗，我听你忠叔说最近风面不太好，
流感传染得厉害，听奶奶的话，还是别去了。”
她走过来拿过林凡手里的行李，“听话。”
林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试图打着商量，”奶奶，我去去..就回，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不许去！”老太太加重了语气，拽过行李包扔在床上，“什么时候不能去，非要挑这点钟。”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屋里。
林凡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最后妥协般地跌回床上，拿着手机给姜卓发了好几条信息。
姜卓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隔了好久才回过来。
【别担心，我晚点去医院看看少爷。】
林凡躺在床上哒哒打着字，姜卓回信息都是断断续续的。
与此同时，姜卓裸着上半身，身下压着一个人。
手机搁在床边，被子凌乱地掉了一半在地下，另一半被子被一只手紧紧拽住盖在脸上。
姜卓脸色不算好，伸手在被子上拍了两下，“喂...别装死。”
说完旁边的手机就震动几声，姜卓瞥了一眼，林凡的视频通话。
他刚想去接，被子里的人猛地伸手夺过手机藏了进去。
姜卓：“...林凡的视频。”
“你接个鸡毛接！”被子里的人发出暴喝。
姜卓啧了啧，附身把被子整张掀起来，“起来，我们好好谈谈。”
“你干什么！”没了被子的遮挡，被子里的人慌得到处窜，就连不小心碰到手机的视频接听键也不知道。
“姜...”林凡见视频接通了，却看到了黑漆漆的一片，接着就听到了气急败坏的男声。
“姜卓！你他妈有病是吧！”
这个声音...赫然是刘阳。
林凡以为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正要把视频挂了，就听见刘阳说：“老子跟你说什么？说咱俩，俩男的，上床了？”
林凡：“....”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晃了两下脑袋。
下一秒他就震惊了。
刘阳靠在床头，脸红得滴血，尴尬到不知道看向哪里才好。
姜卓坐在床边点了根烟，两人这副样子像极了欲纵之后的尴尬对峙。
刘阳低头看了眼自己锁骨上密密麻麻的红印子，眼一闭差点又昏了。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事情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流感这事儿报道后刘阳就一直忧心忡忡的，感觉自己哪哪都不舒服，下班之后去药店买了一堆抗病毒的药。
他从小身体就差，这份多心是正常的，买了药之后就回到姜卓的店里。
姜卓也听说了流感大面积感染的事情，想着店里这段时间生意一般就打算关店歇几天。
自从许秦烈帮刘阳还了债务之后，他一天就打了两份工，想早点把这笔钱给还了。
先前租的那房子一个人住着冷清，下班了还是会时不时地来姜卓这边蹭睡。
昨天俩人都没什么活，合计着去菜市场买点海鲜大火锅吃。
姜卓喜欢喝酒并且喜欢把自己喝大的毛病刘阳也是知道的，可昨儿也不知怎么的，他也喝了不少。
两个人边喝边吃，说着以前的糗事，刘阳笑得停不下来。
能想起来的记忆就是他后来喝大了，连澡都没洗就和姜卓一块儿躺床上睡过去了。
姜卓...
刘阳回忆到这里痛苦面具就出来了。
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姜卓大概率是把他当成了哪个前女友来干了。
“操！”刘阳咬牙暗骂。
姜卓一根烟抽完，转身看着刘阳，“我们...”
刘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选，伸手打住，“我们就是个意外，喝醉了我也没感觉，反正你肯定把我当成那谁了。”
姜卓脸唰地一下拉到地上，“谁？”
“你前女友那么多我怎么知道谁。”刘阳从床上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就当是个意外好了，不用在意。”
姜卓拧着眉，抓着头发不乐意极了，“你什么意思？”
他一觉醒来也很懵逼，比知道许秦烈跟林凡在一起还要来得炸裂。
他都做了什么，和自己的好兄弟那啥了，荒谬到这个程度他真的很想笑。
可冷静过后始终要面对的，以后他和刘阳该怎么相处，还有...刘阳是怎么看待他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开始怀疑自己那方面了。
混了二十几年，要说以前还有点清白路可走，现在基本就是一团浑浊了。
姜卓脑子不够用了。
刘阳穿好衣服就去找自己的手机，掀开枕头的时候看到了林凡那张清澈干净的脸贴在手机屏幕上。
刘阳：“.....”
林凡眨了眨眼睛，和刘阳四目相对。
后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还有点紧张和羞愤。
林凡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说什么无法缓解这个气氛，在刘阳张嘴的想解释的瞬间利索地挂了视频。
刘阳转身过去，把不清楚状况的姜卓扑倒在床上，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姜卓！你他妈把老子毁了！”
“干...什么，咳咳咳！”姜卓掰开他的手，“刘阳，你冷静一点，咳咳！”
被知道秘密的刘阳已经在气头上了，冷静不了一点。
第一百九十五章
晚上，林凡吃过饭之后就和许秦烈通上了电话。
“放心吧，没什么事情，在医院打两天点滴就好了。”许秦烈靠在床头，白着脸笑得一脸痞气。
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使劲咳嗽了一会儿。
林凡瞪着瞪着觉得眼睛有点酸了，用力眨巴两下。
“甭担心了，现在隔离在病房里，问题不大。”许秦烈说：“我听我妈说卓儿那附近情况比较严重，都隔离一大片出来了。”
林凡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许秦烈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林凡摇摇头，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巴。
“有事瞒我？”许秦烈眯着眼睛，把脸凑近屏幕。
林凡有些难以启齿，纠结着要不要说，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可不说吧，他又觉得憋得难受，他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
“就是....”
啪——
许秦烈往门口看过去，姜卓戴着医用口罩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缩着身子的刘阳。
“还行吧你的身体？”姜卓走过来拉过椅子坐下。
“你跟谁打电话呢举着个手机。”刘阳晃到许秦烈面前问。
许秦烈说是林凡，刘阳不尴不尬地笑了笑，“是吗？我和林凡也好久没见了，把手机给我吧，我和他聊两句呗。”
“你跟他聊什么？”许秦烈嗅到一丝不正常，没有第一时间把电话挂了，低头打了几行字。
随着他跳动的指尖刘阳心都提起来了，生怕他是去问林凡什么事，上去抢过手机。
“林凡啊，什么时候来江北玩啊，张敏静说想你了。”刘阳背对着姜卓和许秦烈，给手机屏幕的林凡使眼色。
无声地用唇语说了四个字：别说，求你。
林凡点了下头。
刘阳这才舒了口气，扯着他又胡乱说了两句，说什么他自己也没注意，主打一个胡言乱语。
“行了，把手机还给我。”许秦烈躺在床上发出不爽地声音。
刘阳慢悠悠地把手机递过去，“给，没什么事我和姜卓就先走了，出院了说一声。”
许秦烈嗯了声，不只是刘阳的行为很古怪，姜卓从进来到现在除了那句问身体好不好之外就再也没开过口。
殊不知来的路上已经被刘阳警告过，让他一句话也不能说，姜卓也憋得难受但每每触及到刘阳的眼神又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
两人一走，许秦烈又给林凡把电话打过去。
“林凡，你和刘阳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
林凡哽了哽，打着马虎眼，“没有啊。”
许秦烈哼笑，“你确定吗？姜卓进来就说了一句话，他那个大嗓门嗷一声方圆百里都听得到，别人说一句他能给你扯一万句，
他能憋死。”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林凡头都大了，“停。”
许秦烈停了下来，说到嘴巴有点干了喝了好几口水才舒服了些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
“不...不能跟你说。”林凡非常坚定地拒绝。
“嘴这么严？”许秦烈也不逼他了，心里大概知道肯定是刘阳刚才和他说了什么，“行吧，晚点我问问刘阳。”
这个话题总算是过去了。
许秦烈在医院住了两天后出院，秦岚和许国勋都在忙，来的人是姜卓。
系上安全带许秦烈就问：“刘阳呢？你俩没一起来？”
姜卓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他上班啊，知道你许少爷出院要排面，但是人家也要上班不是。”
“哦。”许秦烈见状也没再问什么。
路上两人商量着出去吃顿便饭，许秦烈又提了一嘴刘阳。
“他很忙，我们两个去吃就行了，非得叫上他吗？”
许秦烈原本是闭着眼睛，看到他那么大反应睁开眼睛，环抱着双手扭头看他，“你他妈吃错药了？说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聋子。”
姜卓咳了几声，有点心虚地说：“我这不是怕他忙吗，来的时候菜都凉了。”
许秦烈瞪了他一眼，“你最好是。”
“那肯定是，我能有什么心思。”姜卓不敢看他，瞪着挡风玻璃前面的路。
许秦烈瞄了他一眼，拿出手机偷摸摸给张敏静发了条信息。
到了餐厅，姜卓去上厕所的功夫张敏静就到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那两口子呢？”张敏静坐下问。
许秦烈翻菜单的手顿了顿，“谁两口子？”
张敏静笑了笑，“姜卓啊，”她摊开双手语气无语，“你和姜卓不愧是好兄弟啊，一谈一个不吱声，
癖好也一样，虽说姜卓这人不靠谱又混，整天研究那堆破铜烂铁吧...但是，”
“停！”许秦烈菜也不点了，一头雾水地问：“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和姜卓癖好都一样？”
张敏静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我昨天和小姐妹喝了点酒，还没醒呢。”她装模作样地拿起手机看了两眼，“我刚想起来，我还约她们做美甲呢，你们慢慢吃吧，我先...”
许秦烈上去揪住她的后领子，“站住，说清楚，不说清楚别想走。”
“我真有事！”张敏静急得快哭出来了。
“天大的事你也得给我坐这里说清楚。”
“你俩干啥呢？”姜卓闻声走过来。
张敏静眼皮狠狠抽了两下，“姜卓。”
“来，你们俩好好跟我交代交代。”许秦烈一手抓着一个，强行摁在座位上。
姜卓扭脸看向张敏静，心渐渐沉了下来，“张敏静，你妈...你又乱说什么。”
“我没乱说啊。”张敏静反驳，随后伸出手指着许秦烈，“是他要问的，我一句话也没说。”
“姜卓。”许秦烈眼神危险地盯向他，“到底什么事，你和刘阳到底怎么了？”
这俩兄弟的关系好是有目共睹的，要说闹矛盾的话，男人嘛，互相给对方两拳就算过去了。
“你俩这段时间都很鬼，有事就说开，俩大男人有啥不能说开的，拳头你会吧，给他两拳不就行了。”
这时张敏静默默来了一句：“拳头好像也不能解决这事儿吧。”
“到底什么事啊？”许秦烈打破砂锅问到底。
姜卓憋得浑身难受，小声地说：“能别问了吗？”
“还是别逼他了，脸都垮下来了。”张敏静知道自己走不掉了，一屁股坐了下来。
许秦烈今天就没打算放过姜卓，三人坐下来后各有心思。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
散场之后许秦烈故意说自己先打车回去了，姜卓也没多待，开着车走了，只剩张敏静在等车。
许秦烈侧着身子躲在巷子里，等姜卓一走他就出去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张敏静本来是低着头的，视线里突然出现白色的运动鞋，一抬头就看到许秦烈站在跟前。
许秦烈勾着唇角微微一下。
两人站在门口，张敏静一脸视死如归。
“姜卓那啥了，跟刘...刘刘刘刘阳...”
许秦烈皱眉，“跟刘阳干嘛了？”
“睡了。”张敏静难以启齿地吐出两个字。
许秦烈如同遭雷劈地定在原地，“你说...什么？”
“我说姜卓和刘阳睡了，这事儿他就告诉了我，具体他俩怎么睡在一起的我不清楚，姜卓只告诉我这些，还是被我逼问出来的。”
“不是，你确定姜卓睡的那个人是刘阳？？？”许秦烈感觉天都塌了。
张敏静连着翻了三个大白眼，“不确定我搁这儿跟你乱说是吧，你不相信也挺正常的，我一开始也很早震惊。”
许秦烈和林凡这对在谈的时候她都觉得太骇人了，现在就连姜卓也....而且对象还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刘阳。
“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还有，他为什么只找你不找我？”自己和姜卓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张敏静吗？
“我怎么知道他为啥不跟你说，现在重点也不是这个，姜卓这两天经常找我出去喝酒，估计心情不怎么好，也对，碰上睡了兄弟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不难受呢。”
许秦烈沉默了半晌，“刘阳这两天有没有找你？”
“没有。”张敏静边摇头边说：“不过前两天我在信利那边碰到他了，和方瑜在一块儿呢。”
方瑜？
许秦烈这才想起来刘阳还在方瑜家的公司上班。
“那行，先这样吧，谢谢你告诉我。”许秦烈说完便走了。
回到家后洗澡出来，床上的电话刚好响了。
是姜卓打来的。
许秦烈接起电话，等着姜卓开腔。
“少爷。”姜卓的声音听上去很郁闷，“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许秦烈嗯了声，“没事，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也行。”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姜卓垂头丧气，和平常的样子大相径庭径。
许秦烈不搭腔，姜卓嘀嘀咕咕，“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
中间一大段许秦烈没听出他在说什么，只听到了最后的那句：少爷，如果我说我和刘阳睡了你打算怎么处决我。
“姜卓。”许秦烈沉着嗓子喊了他一声：“先听我说。”
姜卓安静了。
“卓儿，我不会怪你。”许秦烈叹了口气，“遇到这种事情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就证明你的顾虑，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找我商量，而是想想该怎么给刘阳一个交代。”
是出柜还是不尴不尬地继续当兄弟，无论姜卓最后采取的办法是哪个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旁人左右不了一分半点。
前提是姜卓能够像他一样，不惧怕任何人的眼光。
“少爷...我...”姜卓说：“我...我不清楚刘阳怎么想的，他现在躲着我。”
许秦烈笑了笑，“不是，谁碰到这事儿都会躲吧？”
“我知道，但是他能躲我一辈子？江北就这么大，我想找到他随时都可以。”姜卓反驳。
“呐，你也知道有办法逮住他，就是自己不想罢了。”许秦烈一语道破。
隔着电话的姜卓脸瞬间就垮了下去。
“行了，别磨磨唧唧的，总得要解决，明天我组个局一起吃个饭，好好说。”
“还是别了吧，我怕刘阳....”
“怕个鸡毛。”许秦烈边擦头发边说：“就这样，我挂了。”
姜卓：“.....”
....
事情的走向并没有按照许秦烈的猜测去发展，他以为刘阳会出来面对，那顿饭之后刘阳私底下找他坦白了，并且说自己不久后就动身去结城。
说公司给他升职了，调到了前景更好的子公司，自己带领团队发展。
许秦烈抱着林凡躺在床上的时候说起这事还有点懵。
林凡伸手覆在他的脸颊上，摩挲着扎手的胡茬，“刘阳...应该不想，和姜卓在一起。”
与其说不想和姜卓在一起，倒不如说是没有那个心理准备。
“他俩的事我也不好多说。”过了良久，许秦烈像是缓过神似的说：“随他们吧。”
也许刘阳和姜卓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不是谁都有勇气和时间像他和林凡这样，一周旋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林凡听完安静地靠在他身上，低声呢喃回应：“嗯。”
刘阳在江北的最后一天拒绝了许秦烈组织的践行活动，单独约了姜卓去常去的地方见面。
下班之后他就打车目的地。
一进去就和刚要出门的叶文进打了个照面，叶文进也是许久没见到刘阳这帮人了。
嘴角挑着笑打招呼，“哟，稀客呀！”
他讶异地目光在刘阳身上打转了一圈，此时的刘阳和最初的那个毛头小子有着很大的区别。
西装革履，那一头白发也染回了黑色，打眼看上去正经得不像话，高管范儿十足。
叶文进招手叫来酒保送了两杯酒上来，“你这身打扮...有点怪。”
刘阳坐在皮质沙发上端酒喝了一口，听到这话微微挑眉，随后展开双臂问：“是不是特装逼？”
叶文进忍不住笑了，点头赞同道：“多少有点吧。”
刘阳呵呵两声没说话。
叶文进看了他一眼，“专门来我店里...等人？”
刘阳嗯了声。
“许少爷还是姜少爷啊？”叶文进问。
刘阳也没掩饰，直言回答：“姜卓。”
叶文进也不知道两人发生的那些事儿，只当是寻常来这边放松，想着自己还有事儿便从沙发上起来，“那行，您两位慢慢坐，哥今儿给你们面单了，有事先走了。”
他走没多久，玻璃门被打开，刘阳坐在窗边的位置，一阵夜晚的冷风吹进来，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
他回头看过去，正巧对上姜卓的视线。
姜卓穿着一身黑，要不是店里偶尔的暖灯打在他身上，几乎和这店里的黑色装修融为一体了。
他平静地走过来，“等很久了吧？刚才有个车主临时来了耽误了点时间。”
刘阳摇摇头表示并没有等太久，顿了两秒后问：“老样子？”
姜卓身体小幅度地僵了一下，“嗯。”
刘阳没有注意到，叫来酒保上了杯姜卓常喝的酒。
第一百九十七章
气氛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
刘阳抬着眼皮子打量着眼前的姜卓。
黑色的连帽卫衣衬得他少年朝气，这几年姜卓成长了不少，少年的鲁莽被岁月慢慢磨平，
店里的生意越做越大，虽说自己出身也不差，褪去姜少爷这个光环，凭借自己那一手硬技术挤进富豪圈。
记得以前刚玩在一起的时候还很好奇为什么管许秦烈叫少爷，姜卓笑着说自己就算掏出全部的家底也比不上许秦烈家三分之一。
而刘阳也只当是他在谦虚。
“你...吃饭了吗？”
姜卓突然的出声打断了刘阳的思绪。
“都几点了，你没吃？”刘阳问。
姜卓挠挠头，“吃了点垫肚子，我以为...”他以为刘阳至少能和一起吃最后一顿饭的，没想到是自己会错意了。
“走吧。”刘阳拿着手机起身。
姜卓呆呆地问：“你要回去了？”
刘阳啧了声：“没有，先去吃饭，我订好位置了。”
“啊？”姜卓跟着起身，“你订哪儿了？”
刘阳走在前头不说话，姜卓只好闭紧嘴巴，车开到半路姜卓就知道订了哪个餐厅。
到了之后两人熟门熟路地往楼上走。
吃饭期间许秦烈打了通电话给刘阳，刘阳话很少，许秦烈隐隐有预感两人应该在一块儿，简单说两句就挂了。
“少爷？”姜卓给他盛了碗汤。
刘阳点了下头，“说明天和我一起去结城，带着林凡去玩几天。”
“哦。”姜卓在心里寻思着要问点什么， 比如说明天我去机场送送你之类的话，但看刘阳专注喝着汤，把话憋了回去。
吃完姜卓把人送到楼下，和平时一样说着无关紧要的路上注意安全。
互相调侃挖苦这个流程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上演过。
在刘阳转身的瞬间，姜卓拿出兜里的烟抽，盯着指缝的烟发呆，以前抽烟觉得是件很酷的事情。
那会儿还是看许秦烈抽才抽的，随着一根笔烟抽完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嘴巴和心都是苦的。
抬头向前看，神情一愣。
刘阳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神里有他读不懂的情绪。
姜卓回过神来，“你怎么下来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一直没上去？”刘阳说。
“啊....这样啊，”姜卓也不知道说什么，挤出一个笑容朝他招手，“那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
刘阳一步一步朝他靠近，在半米的距离停了下来，犹豫一秒之后果断展开双臂上去抱住姜卓。
“姜卓，明天不要来送我，还有...烟少抽，你家少爷都戒了，工作再忙也记得先吃饭，别老手抹着汽油就去吃，不卫生。”
听着耳边温热喋喋不休的叮嘱，姜卓眼眶猛地温热，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砸在刘阳的肩膀上。
“刘阳...你他妈非得走吗？”姜卓声音嘶哑，“不就和我睡了吗，大不了我给你睡回去得了，能不能不走...”
“姜卓。”刘阳眼神暗了下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姜卓退出他的怀抱，脸上涌现出几分怒气，“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你想得复杂了，你躲着我，信息不回电话不回，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你为了躲我加那个破班，明明说过很讨厌加班的...”
他的声音委屈又可怜，眼尾的猩红看起来无辜极了。
刘阳半张的嘴巴满是苦涩。
“你躲我我认了，我不逼你，可你应该要给我个交代，只要你一句话。”姜卓见眼泪要掉下来了，为了不在刘阳面前丢人抬手狠狠地抹了下脸，把一半脸都搓红了。
“只要你说你想跟我在一起...”
“姜卓。”刘阳冷静到可怕的声音打断他的话，抬头不敢直视姜卓的眼睛，狼狈地低下头盯着地面，“姜卓，你几岁了，幼不幼稚。”
这哪里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身边不就有许秦烈这个最好的例子吗。
姜卓是什么人，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刘阳想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未来的路是阳光大道，而他呢，先不说有个在蹲大牢的父亲，现在还背着一屁股债。
“我不是一直这么幼稚吗。”见自己说了半天没效果，姜卓负气地说：“你他妈第一天认识我？”
刘阳觉得多说无益，掩饰般地扯了下领带，“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利落地转身，不带一丝犹豫地一步一步往前，眼皮压着眼睛，把所有的情绪都往下压。
姜卓伫立在他的背后，等刘阳的身影渐行渐远到彻底消失，他才动了动疲惫的眼睛。
“呼...”深呼出一口浑浊的气，站在车旁边抽了将近半包烟，被冷到不行才钻进车里。
车子的轰鸣声响了一会儿，楼上的刘阳拉开窗帘往窗外看的时候只看到了车屁股。
这天晚上，刘阳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抵达机场。
拉着行李一眼就看到在人群中特别显眼的许秦烈，大胆高调地牵着林凡，任由周围来来往往打量的视线落在身上。
刘阳忽然有些感慨又羡慕，回想两人刚在一起那会儿，牵个手都是小心翼翼的，要不然也不可能瞒这么久。
“你俩就拿一个箱子啊？”刘阳笑着问。
“拿多挺费劲的，缺什么到了买就行了。”许秦烈说。
林凡左瞧瞧右瞧瞧，怎么都没看到姜卓的人影。
许秦烈仿佛猜到了一般，握着林凡的手，“走吧。”
两人走在前面，刘阳走了几步转身往后看，停留了一分钟左右才再次抬脚往前走。
“哥们儿，你啥意思？”长相粗犷身材宽厚的男人扯着变形的领口。
姜卓抓着男人的衣服弯腰附在他身侧，“哥们儿不好意思，躲一下。”看着刘阳转身，姜卓直起身子出俩。
从兜里掏出一包没拆的烟递给刚才那位大哥，“辛苦了。”
大哥懵逼地接过烟，“谢谢啊。”
姜卓冲他摆摆手，不敢逗留太久，借着人群慢慢走出了机场。
伸手摸向口袋，想起烟送给刚才那位大哥了，姜卓叹了口气。
拿着手机，视线停留在和刘阳的聊天对话框上。
昨晚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偷偷来送刘阳。
想到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姜卓又是一声长叹。
第一百九十八章
春去秋来，时间一天一年过去，姜卓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他还在原地兜转。
许秦烈大概是他们三剑客中的人生赢家。
毕业之后许秦烈和当初说的那样并未留在环城，虽说进TGC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但在现实和梦想面前，必须舍弃一。
许秦烈回到了江北，接管了许家偌大的产业，不过他也没彻底放弃自己坚持的东西，凭借着过人的游戏领域天赋，再加上富到流油的家底，开了家游戏公司。
半年前许秦烈来找过他，问他有没有意向进入公司，姜卓暂时没这方面的想法于是拒绝了他。
许秦烈见他没这个意愿也没勉强，只说改变心意随时去找他。
而林凡也来到了江北，许秦烈这个财大气粗的富二代恨不得在江北砸个摄影连锁店给他，说是不忍心林凡东奔西跑，还拉着他一起谋划商量着给林凡开个摄影公司。
不过林凡的性格都知道，他肯定不会接受的。
最后姜卓给他想了个办法，等时间长一点，暗中用点财力，在生日那天把工作室注册了当成礼物送给了林凡。
于是属于林凡一直以来的梦想也实现了，听许秦烈说林凡为此还感动的哭了好几天。
姜卓听了这话嫉妒都快冲破天了。
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经营着这家不景气的修车店了，姜卓叹了口气，趿着拖鞋走到卫生间。
他对着镜子，发现自己的头发有点长了，该剪了，挤出牙膏刷牙，洗漱完后从衣柜那里找了件简单的黑色短袖套上。
今天约了许秦烈两口子吃饭，姜卓本来有点懒得出门的，但张敏静那丫头也去，一早就给他打电话骚扰。
姜卓到的时候只看到了林凡坐在那里，“他们人呢？”
林凡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许秦烈...上厕所了，敏静，在路上。”
“哦。”姜卓坐了下来，“林凡，你最近说话是不是顺溜了很多。”
林凡笑得更开心了，眼睛都透着亮光，刚来江北那会儿看着还有点营养不良，被许秦烈这么富养着，白皙的脸越看越嫩了。
“好很多了。”他回道：“前两天去复查，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姜卓也为他高兴，“好了就行好了就行，少爷心里的大石头也能放下了。”
林凡给他倒了杯热茶，没一会儿许秦烈就回来了。
“来了？”他挨着林凡坐下，“最近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姜卓摆手，神色怏怏，“吃饭别他妈说工作上的事了，听着烦。”
许秦烈换了个发型，还是前两天刚理的板寸，手摸着有些扎，使劲搓了两下，“那就去我公司。”
姜卓翻了个白眼，幽怨地看了林凡一眼，“林凡管管你老公吧，现在都嘚瑟到兄弟脸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挖苦我呢。”
林凡瞪了许秦烈一眼，“别说。”
许秦烈摸摸他的头，说起了别的，“我给小姑和奶奶买了机票，到时候我爸妈去接他俩。”
“我也去。”
“你这几天都有拍摄，你忘了？”许秦烈说。
林凡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工作这回事，“那...”
“没事，我爸妈他们有分寸的，再说了他们都见过，这次见面比较正式。”
此时姜卓酸溜溜的插了一句，“人生赢家啊，现在就家长见面了，哎哟，人比人比死人啊！”
“滚。”许秦烈笑骂。
“让他捡了个大便宜！”一道清丽的嗓音传来，三人齐齐看过去，张敏静笑意盈盈的走过来，基本没怎么变，
要说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和林凡第一次见到时，那惊天动地的化妆手法比现在精湛了不少。
黑色的吊带长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红唇轻启：“好久不见。”
姜卓又哟了一声：“您现在可是大忙人了呀，见您一面可真难。”
张敏静现在是林凡工作室的御用模特，两年前林凡帮她拍了一组照片放在微博上，没想到在一夜之间就爆火了。
趁着这个势头，林凡觉得可以利用起来，正巧那时候张敏静正愁找不到工作又不喜欢父母给她安排的工作。
两人一拍即合，拍了不少主题的写真，张敏静也陆陆续续被其他摄影界的摄影师看到。
眼看着张敏静在模特这条路越走越好，林凡考虑过后让她以后不用再来给他当模特了。
张敏静拉着他的手把妆哭花了，说自己不会忘本的，说什么是林凡造就了她，她怎么可能去给别人当模特。
林凡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安抚了她好久，从那以后张敏静不论有多忙，只要林凡一句话她就会放下所有工作来给他当模特。
“姐现在可是出了名的模特，你快巴结我吧。”张敏静大言不惭地说。
姜卓开始唏嘘了，“是啊，一个掌管上千个员工的许总，一个专业摄影师，一个牛逼的平面模特，就我一个混子。”
许秦烈瞥了他一眼，“刘阳也差不多回来了。”
此话一出，桌上的气氛瞬间变了，所有人都看着姜卓。
姜卓手拿着筷子，往那一盘红彤彤的辣子鸡伸过去，他想夹那块鸡肉，但是不小心夹到了辣椒，听到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乱了，把辣椒扔进嘴里。
刚嚼了两下他脸色就不好了，咳了好几声开始找水，急急忙忙中还是林凡递了杯水过去。
姜卓缓了一会儿，抬头见几人都盯着他，“干什么？回来就回来呗。”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毫无作用。
一如当初刘阳决定去盐城那般，说什么都动摇不了他想远走的决心。
林凡不太适应这种场面，轻轻拍了拍许秦烈的手背。
许秦烈收到讯息，笑着动筷，“先吃饭吧，我今天可是特地推掉了公务来的。”
张敏静也跟着附和，“就你有工作啊，姐还不是推了好几个广告拍摄来的。”
姜卓没说话，两人转移话题如此生硬，他也没什么心思去戳穿了。
吃完饭后，姜卓心不在焉的跟着三人去了酒吧。
自从刘阳走了之后他很少喝了，不过今天是个适合喝酒的日子。
姜卓不停地给自己倒酒喝酒，仿佛只有才能掩饰自己的所有情绪，没多久他脑袋就开始晕乎乎的了。
耳边是林凡偶尔卡壳，和张敏静鬼哭狼嚎的歌声。
酒精确实是个好东西，至少现在他不用去想刘阳。
第一百九十九章
“喝这么多？”许秦烈皱了皱眉头，抢过姜卓手里喝了一半的杯子。
姜卓瘫软在沙发里，打了个酒嗝扬着头看向天花板。
“少爷，恭喜你啊，苦尽甘来。”
许秦烈踢了踢他的小腿肚，“别他妈喝了，人都喝傻了。”说完递了支烟过去。
两人无声地抽着烟，许秦烈感觉又回到了三剑客混日子的那会儿，“哎，姜卓。”
姜卓嗯了声：“什么？”
许秦烈把烟头杵进烟灰缸，一本正经地说：“我忘记我戒烟了。”
姜卓像看神经病似的看他，随后一脸无奈，“搞那么严肃，我还以为你丫的要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许秦烈双手背在脑后，和姜卓一样靠进沙发里，“说啥你也觉得没劲，还不如听他们唱歌呢，林凡唱歌好听吧？”
“好听个球。”姜卓边翻白眼边吐槽，“你真被林凡吃得死死的了。”
“你这话说的，嫉妒我有老婆？”
姜卓：“....”
许秦烈这两年是愈发的贱了，专往别人心口上撒盐。
许秦烈转头看了林凡的方向一眼，正在和张敏静深情对唱，唱得是一句也没在调子上，“林凡唱歌真好听。
“你够了。”姜卓嘴角抽了抽，随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感觉张敏静和你，就跟林凡的贴身保镖似的，你就算了，现在连张敏静都这样，真服了。”
“卓儿，你和刘阳...”
姜卓神经一跳。
急忙端起酒，“现在不是很想说这个。”
许秦烈看着他又嘴里灌酒，只好把刘阳明天的飞机这事儿咽回去。
翌日。
宿醉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
姜卓掀开被子，让窗外的太阳投射进来，被阳光刺得无法睁开眼睛。
头疼得厉害，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在床头柜一顿摸索才拿到手机。
“喂...”
“...你还在睡觉？”
姜卓猛地睁开眼睛，把手机从耳边拿下盯着屏幕，动作迟缓地眨了下眼睛。
他认定是宿醉带给他的错觉，不然大早上的怎么会听到两年不见的刘阳的声音。
“傻了？”刘阳的声音显得有些陌生，毕竟两年没听到了。
这两年里姜卓像个缩进龟壳的乌龟一般，饶是再想也不敢去打扰刘阳的生活。
姜卓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根，声音干哑，“刘阳？”
电话那边传来几声熟悉的闷笑，“是我。”
姜卓看着被自己掐红的腿，终于是清醒了，“你...怎么给我打电话？”
这话问的，姜卓都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了。
刘阳沉默了几秒，“姜卓，我在机场。”
姜卓从床上弹起来，太激动了撞到了旁边的柜子，斯哈一声。
刘阳听着他那边乒乒乓乓的动静，“我说姜卓，咱能别这么激动吗？”
“你几点到？”姜卓急急忙忙跑到卫生间，发现裆下凉飕飕的，才反应过来昨晚吐得全身，衣服都被许秦烈扒了个精光扔地上了。
“我已经到了，你家少爷陪林凡拍摄去了，只能麻烦你来接我。”
刘阳的语气听上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使唤起他也是得心应手的。
姜卓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郁闷。
穿好衣服他立马又去刷牙洗脸，喉咙干到冒烟水都没喝，抓着钥匙就飙车去了机场。
一路上手心都在冒汗，方向盘有好几次都打滑了。
“冷静，姜卓。”姜卓深呼吸，“不就是刘阳嘛，又不是没见过。”
话是这么说，可那是刘阳啊！
等红绿灯的时候用力扇脸，“打起精神来。”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机场到处都是人，想找个停车的地方都没有，姜卓只好打电话让刘阳走出来。
“我已经在外面了，你停在哪个位置？”
姜卓左看右看，在人群中困难地挤出一颗头，就看到了举着手机到处张望的刘阳。
身形穿衣风格没什么变化，发型变了，留了个洋气的微卷毛。
姜卓突然抬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完了，没刮胡子。”
没一会儿刘阳就顺着人群走到他跟前，笑着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
“刘阳，你叫的车呢？”
这一道清脆的女声让姜卓才注意到刘阳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长得白白净净的，但是没有林凡白，小家碧玉型的，脸还没有他一个巴掌大。
像朵小百花似的往刘阳身边一站，很般配。
姜卓脑子瞬间糊成一团浆糊。
这女孩儿刚刚说刘阳叫的车？
两年不见，一回来就让他开车过来接他和他女朋友？？？
姜少爷哪里受过这个气，拉着脸，“车在后面，很高兴为两位服务。”
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听得出来一丝丝的阴阳怪气。
“你发什么神经？”刘阳自然也是听出来他话里的古怪。
姜卓连话也不想说了，抓着钥匙加快脚步。
上了车，那姑娘说话了，声音软软的问姜卓，“听说你和刘阳是好朋友？”
上床的那种好朋友吗？姜卓在心里想。
他冷漠地嗯了声。
刘阳刚下飞机，困得很，实在没什么精力去照顾到姜卓的情绪。
结果这一路上他都靠在车背上补觉，耳边是丁雨这个嘴碎子絮絮叨叨的声音，外加姜卓不情不愿，不冷不热的回应。
总算是到家了，丁雨侃侃而谈间被姜卓打断。
他扭过头，“到了，把人叫醒吧。”
丁雨点了下头，轻轻把刘阳给晃醒。
姜卓捏着发胀的太阳穴，心想本来宿醉就够烦了，这姑娘太能唠了，什么都能聊。
刘阳其实一直没怎么睡，下车的时候脑袋眩晕了，虚晃了一下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扶住。
有点费劲地抬起头，就看到姜卓黑着脸从兜里翻出几颗糖。
五彩的镭射纸在太阳的照射下发着光。
刘阳愣了愣。
他从小身体瘦弱，低血糖也是常有的事情，长途的跋涉会让身体发软没精神。
以前总和姜卓混在一起的时候，大概是受不了他这副身体，藏藏会备点糖在身上。
看着手掌心躺着的几颗糖，感觉脑袋的眩晕加重了。
姜卓叹了口气，动作算不上温柔的拆了两颗，在丁雨震惊的目光下，直接用手掰开还在发愣的刘阳的嘴扔进去。
刘阳下意识地咽喉。
丁雨难得有眼力见地从包里拿出瓶矿泉水，“给。”
刘阳接过水喝了几口，干涸的嘴巴被水滋润，糖的甜腻在舌尖爆开。
“谢谢。”他舔了舔嘴巴，“有点低血糖，一会儿就没事了。”
丁雨笑笑，“没关系。”
姜卓看了眼两人，确定刘阳没什么问题后，“我先走了。”
“去哪儿？”刘阳还想说一起吃个饭，姜卓就跟后面有只狗在撵他似的钻进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