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是一路吱哇乱叫的打过去，而芥川龙之介则是十分悠闲的走到目的地的。
两个空间，他们同时站在紧闭的房门口。
在小老虎的眼里面前的门就是洪水猛兽，源源不断的黑雾从中蔓延而出，而芥川龙之介那边其实也差不多，就是流淌出来的都是血色，其中还伴随着火焰般的金赤。
前者是满盈的污秽，后者怪异又纯然。
中岛敦伸出手，芥川龙之介也伸出手。
两片不一样的空间在这个时候交叠又即离，两人的视野里都看见了此刻站在自己位置上的搭档。
嘎吱——
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明明只是轻轻的推了一把。
出乎意料又在预料之中的，里面端坐着如墨的倩影。
……
外界，已经完全插不了手，被按在观众席上的佐伯眠扶额，神色无奈。
他其实给两小孩准备的是一关接一关的勇者剧本，结果没想到文野意识横来一手，不仅点下了快捷键，还将本来的剧本修改分面目全非，是即将迎接的手刃仇人plus版本。
虽然让两种的镇灵大人融合都是这次的主要目的。
佐伯眠的计划很好，缺点就是太慢了。文野意识的办法太跳跃，但谁叫人家是世界意识，为了小伙伴的完美融合还特别的舍得下，可不就把青年的磨磨唧唧给比了下去。
本来镇灵大人不需要多加这一环节，全怪佐伯眠这家伙那时候因为疑心病来了这一手，现在……
如果网上冲浪十级选手的镇灵大人再头脑灵活一点，想必一定会后悔加恨不得重来，这不就是典型的“我把你揣兜里，你把我踹沟里”的现实版啊。
也不是没有好处，那就是让祂的状态更加稳定。
但架不住坏处同样瞩目，现在劳心费神不就是如此？
佐伯眠摸着下巴，目光不停的扫视到那边的祂。
也不知道融合后的镇灵大人人性会恢复到多少程度？以及最后又由哪一人格作为主导？
这可关系着佐伯眠接下来该是哄骗还是诱导为主。
所以说佐伯眠这个屑啊，八字还没一撇心里就已经条条框框的制定好了各个针对计划，明显就已经将之后的镇灵大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没想什么好事呢？”
看着佐伯眠这人走神，绫辻行人没由来的眼皮子一跳。
这笑得斯文可亲的模样他可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不就是佐伯眠已经琢磨坑人的标志性表情嘛。
“有这么明显吗？”佐伯眠歪了歪头，从耳边垂落的纯黑碎发给青年平添了几分纯良无辜。
佐伯眠半眯起左眼，带着金素戒的右手中指抬起放在压着笑却又很明显的嘴唇前，这份好颜色放给路人是万万不相信这是个幕后黑手的角色。
“嘘~”
虽然他计划的很多，也不知道这位侦探是到了哪个。
见此更加肯定的绫辻行人看的眼角直抽。
提前为倒霉的人或组织默哀吧。
至于好奇心作祟打听清楚？
才不要被这屑人记上！
见绫辻行人很明白的住嘴，佐伯眠笑笑，目光幽深起来想到了另一个才进行不久的计划。
“你输了！”绫辻行人将自己的牌往桌上一抛。
至于激动，刚开始还是有点成就感的，可惜这一上午他赢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已经无感了，甚至忍不住吐槽一下面前人那糟糕到了极点的牌技。
“好好好，我相信你是在真情实意的谦让了。”
高情商：真情实感的谦让
低情商：糟糕的真实实力
绫辻行人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怎么会有人心眼子这么多，但就在需要心眼子的地方上屡次三番的上当，甚至是到了人尽皆知的事情。
想起太宰治知道后不仅嘲笑还非要比一把的那次，绫辻行人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佐伯眠：“……”
刚开始还没抱一回事的他这次性子真的上来了。
“再来！”
至于为什么非要拽着绫辻行人来，大概是因为后者的小命还捏在某人的手上，嘲笑也只会暗戳戳的轻轻地点。
至于明牌送？
你猜绫辻行人有没有试过，结果也可以猜猜哦~
*
空间被无限重叠，但始终隔着一层薄膜。
中岛敦试着想同样伸手过来的芥川龙之介伸手，结果是抓了一团空气。
所以最后还是要看面前有些奇怪的镇灵大人。
小老虎敏锐的直觉让他没有叫出那声称呼。
总感觉要是叫出来会有种不好地事情发生呢吗_(：з」∠)_
两个如同照镜子般的镇灵大人。芥川龙之介空间的祂是灰影中流动赤红的火焰，中岛敦面前的则是纯粹的，如同一场噩梦的黑色，也是祂是最先抬起的头。
赤眸红唇，或者想想一个真人的俏丽面庞，极其不真切的被裹挟在乌漆嘛黑的墨影中，甚至笑得温温柔柔。
就，挺掉san的。
同样能看的模糊的芥川龙之介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这边的祂——还低垂着脑袋，不过仔细看其实下半身并非全然是影子组成，那从赤红的衣袖边伸出的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不染色彩的人类该有的。
仔细想一想的话，其实还好……吧。
“怎么了？”恶的祂笑容加深，“为什么要这么看我呢敦君，这次……不叫我镇灵大人了吗？”
叫了真的不会被一爪子穿胸吗？
那跟记忆力如同野草般疯长的指甲和……手，中岛敦很没出息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实在是镇灵大人从未露出这副模样过。
芥川龙之介注意到自己这边的祂抬起了头，歪着脑袋看着另一个人祂，纤细的手指攥紧，显得紧张又局促，却还是小声又坚定的出声维护。
“不许，吓唬小老虎。”
纯洁的很像是平日里的镇灵大人，中岛敦差点泪奔。
恶的祂冷笑，恨铁不成钢的瞪向另一人格。
“怎么？帮人帮上瘾了不成！”
祂恶狠狠的咬牙切齿，显然是对站在中岛敦背后的某人观感不佳：“你别忘了那个坏蛋给你安排的结局，还真以为自己是神明转世普度众生来的！？”
被边缘化的芥川龙之介默然。
坏蛋指的是谁就不用多说，很明显那个人的兄弟干了件让面前的祂们都怨声载道，甚至还牵连到人虎身上，他都有些可怜自己这个搭档了，这就是前人砍树后人遭殃吗？
眠先生是坏蛋？不可能吧！
中岛敦懵逼，但由不得他不信。
善的祂是个内敛的性子，要被另一个祂怼的快哭了似的还轻言慢语。
“可，可是，小老虎很好啊。”
不过能和恶念的祂抗衡这么久，祂明显也不是软糯可欺的性子，就比如下一句就温温和和的揭了恶祂的黑历史。
“敦君每次游戏打不过人家，难道不是你仗着敦君什么都不懂，先把人家的资源抢光的吗？”
中岛敦：恍然大
原来如此，不是，好黑心的镇灵大人！
恶念的祂：……
“我怎么了！难不成想你一样不等人家先请求，就自己先眼巴巴的送冰淇淋？你个舔狗！”
啊这……，中岛·蓝颜祸水·敦沉默。
祂浑身写满了无辜：“可是，小老虎不一样啊。”
人家可是世界都钟情的主角诶。
另一个可是都喜欢的灵魂的一次伪装罢了。
被文野意识救赎的祂敢拍胸脯保证发自内心的厌恶吗？
脾气不好的恶的祂：“……啧。”
很难反驳XD
有一说一，虽然那个很屑的狗东西看似坑了他们，但很难说那个时候不是选择比较有利的结果，单论现在的后果其实能明白，尤其是前者还做出了弥补，而对自己人也没有屑到骨子里去。
芥川龙之介在心里整理信息，听得出来他们之前见过的镇灵大人是由两个意识轮流操控的状态，比如脾气不好的嘴硬镇灵应该是个游戏迷和网络选手，后一个就是贴心管家，能满足愿望还能充当保镖。
总结，对另一个佐伯的态度也是爱恨交加。
芥川龙之介：嘁——
人虎你何德何能！
被搭档嫌弃的目光扫视了个遍的中岛敦不吱声。
好了好了，他已经知道芥川你要和很多人争夺一个佐伯了，而且看样子还是不在前排的那种。
还好恶念的祂及时将话题拉回正轨。
“按照那个人意思其实应该通过一步步的提示引导你们做出他预先想好的决定，不过嘛……因为某个你们不用知道的原因，所以现在的规则改变了！”
殊丽的面庞有些扭曲，不过只是一个笑罢了。
“知道我们的故事以后你们希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应该大方慷慨的原谅，还是有仇报仇的杀戮……来吧，属于镇宅的结尾由你们来书写，之后就可以通关喽~”
善良的祂抚上胸口，虽然墨影般的面庞让人看不了是何表情，不过那温柔的气质却时时刻刻提醒着两人。
“不用紧张，不论是何种结局，我们……都会履行。”
周围又出现了先前的黑影，但这次只是静默的看着。
……
外界，佐伯眠眼皮子一跳，猛地挺起身子。
“不打了？”已经脑袋混沌的绫辻行人迟钝的看来。
佐伯眠拉了拉现在显得分外不透气的领结。
“不了。”
好小子，文野意识你玩那么大！
该说不说是是他认识的世界意识里最喜欢看乐子的一位吗？但凡这两小只……，那可是前功尽弃的结果啊！
到头来还不是要自己去解决烂摊子。
种种阴暗的阴谋论划过，最终还是汇聚于一个想法。
你们世界意识这么宠溺自家崽子了吗？
巧了，佐伯眠面无表情的想。
他有自信能够兜底，不管结果是好还是坏。
“真不打了？”绫辻行人不可置信。
先前那个非要赢一把的上头想法哪去了！？
佐伯眠视线落在胜负已分的牌局上。
“清理干净……”说着，青年难掩嘴角的微笑。
毕竟——“阿敦要回来了。”
绫辻行人瞬间想明白了。
得，这是某人不想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受损。
手上动作不停，心里也跟着吐槽。
啧……熊家长型溺爱。
*
“在此之前，在下有一个问题，希望可以得到答案。”
在沉默中芥川龙之介率先开口。
“你们，也是人吧？”
恶念的祂一滞，善念的祂了然的轻笑。
“看吧，我就说不能小瞧佐伯眠都看好的小家伙。”
“切，瞎猫撞见死耗子罢了。”
芥川龙之介刚开始只是想到了在故事里镇灵大人其实也是人，所以试探性的问了下，结果没想到……还真埋陷进。
旁边的人虎悄咪咪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芥川龙之介：……
嗯，没错，在下一开始就知道了！
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也就是说，在下和人虎只需要说一个想要的结尾就可以了吗？”
“不，不行。必须你们两个一起说。”
“如果在下和人虎意见不同会怎么样？”
“视为通关，但会收取点利息。”
“具体是……”
恶念的祂插嘴，笑容诡异：“留下你们的复制体哦~”
“在下能问问那个人的结尾……”
“不可以，但是只要你们通关可以作为附赠的奖品。”
好吧……
被恶念的祂悠悠一句不可以交头接耳的警告，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相视一眼，开始有默契的新双黑目光流转。
“那就……”
芥川龙之介道：“有仇报仇……”
恶念的祂不由得流露出一抹无趣的失望。
世界和那个人的目的怕是要……
中岛敦笑的纯良：“不如你们互换一下空间？”
嗯？？？
啊！！！
如同醍醐灌顶，祂们一个气质一变，一个眼神骤亮。
中岛敦早就注意到自己一路打过来时候还有不少阴影没有参与，并且也没有露出什么黏糊糊的触手，想必是镇灵大人们记忆中仅存的，想要保护的善意。
善的祂是温情含笑：“真是不错的提议。”
恶的祂也难得甘愿：“恭喜啊，通关了。”
比某个屑人告知的结局差不多，不过就能交换空间这一点，思维已经固定的成年人还是比不过啊。
这才对嘛，善良永远和温柔为伍，恶魔也应该在地狱里沉沦。
“拜拜，欢迎下次再来！”
又是一股昏昏沉沉的强制进入昏迷感觉。
大脑一片空白中，迷蒙的中岛敦好似听到了祂们不同声调组成的话语，听着像是在念告白信一般，听不太清楚但总感觉是许多许多的夸夸。
手里也好像也被塞了一张纸。
“快去吧，让我们也看看热闹哦~”
银铃般的轻笑和肆意的疯笑逐渐远去。
中岛敦睁开眼睛。
……
“你……”芥川龙之介欲言又止。
“挺狠的。”
能想出让邪恶镇灵屠杀光所有“NPC”以及让所有人镇压“邪恶”镇灵的通关办法，真不愧是公认的屑人。
佐伯眠无所谓的笑笑。
“没关系，你们已经赋予了新的结局。”
那张名为［镇宅］的照片也发生了改变，一半是诡谲怪诞的可怖如恶鬼哀嚎，一半是澄明的天空和满满的无忧。
“做的很好哦。”
青年感叹。
比他设想的还好。
至于狠这个形容，他也不反驳。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他做的确确实实够过分的。
但好在，起码这份狠辣撑过了前期祂的不稳定，而现在的镇灵大人也不需要再担心了。
就是……
青年转头，看向不远处背对着所有人，甚至可以看出身体时不时再颤抖的中岛敦。
“阿敦？”
青年皱眉。
奇怪，难道还有什么后遗症不成？他不由得面色一沉，身上开始散发出阴森的黑气。
“眠先生！”
小孩猛地转过身来，紫金的眼眸亮晶晶的。
混不在意佐伯眠现在冷冽的气势，一股脑的抱住青年本就不宽阔的腰肢，撞的后者皱眉又被顺毛似的牵起嘴角。
按理来说小孩现在激动的有些不对劲，但被如此直球的佐伯眠下意识忽略掉心里那份奇怪。
下巴搁置在小孩开始恢复光泽的毛茸茸的白发。
慵慵懒懒如同晒太阳的蛇，难得没露出毒牙。
“嗯~？”
下一秒，佐伯眠的嘴角拉平，神情僵硬。
镇灵大人！
不对……这其中还有一个。
文野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