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边是小仓明花的手机, LINE界面的最顶端的是禅院直哉索要“新货”介绍的消息。
左手边是他自己的手机,尝试联络名喜多的简讯和通话都毫无回应。
两面屏幕都逐渐熄灭,黑色的镜面上倒映出五条悟沉默的脸。
“小仓。”
“……?”
“那件咒具, 是只有本人亲口要求戴上才能生效的吧?”
“……是这样没错。”
“……”所以那家伙是笨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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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坑底部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 你狠狠打了个喷嚏。
这里的石壁经过修凿改造, 光滑陡峭像座冰山,又像禅院直哉那个崽种的心肠,又冷又硬。
要是还能上去,迟早叫他后悔遇见你。
冻久了连愤怒都变得凉飕飕的,你一边冷静地咬牙切齿,一边思考着该怎么脱身。
诅咒的话你半个字都不想相信,却也不得不承认两面宿傩很可能没在骗你:具一郎为了制造咒胎如此处心积虑,总不可能到最后, 将你灌了你一堆药又扔下石坑是为了让你呆在两面宿傩边上安然无恙地自生自灭。
“你知道咒胎是以咒力为食的吧?”
他忽然道,从某个角度来说,能够孕育咒胎的体质就好比是一种特殊的术式, 原理和结果虽不相同,但都需要咒力的驱动。一旦缺少供养, 迫切渴求成长的咒胎就会立刻选择啃噬母体——这也是之前那些没有咒力的普通女性无一幸免的原因。
“身为咒术师, 你本应更安全地活着度过妊娠。”他抬头露出颈部向你示意,“但现在你被锁住了。”
禅院直哉做的好事。
你忽然意识到趁虚而入的禅院具一郎恐怕并不清楚这一点:你的咒力正滞涩于四肢百骸, 无法运作, 也不受控制。这意味着你将会和那些女人一样, 因为无法供给咒力而死于咒胎的撕咬。
所以,你本来会被迫植入咒胎, 然后要么妊娠,要么反抗, 要么死。
但现在,你一定会死。
……你克制着不去想象自己的死状,转而开始思考两面宿傩为什么要告诉你。
平心而论,如果你真的死定了,是否知情并不能改变你的结局,至于你是毫无准备地茫然死去还是惴惴不安地等死更是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除非你未必会死。
——并且帮你活下去一定对他有好处。
你故意道:“你的意思是我会和那些女人一样死在这里。”
“也不一样。”他恶劣笑道,“如果是你的咒胎,至少能活下来。”
不知为何,尚未长成的咒胎并不能直接吸收来自外界的咒力。因此破体而出后,即使将母体啃噬殆尽也往往会死于咒力枯竭,只有少数能在死前勉强长到成型——这也是具一郎的试验屡屡失败的原因。
“但你不同,你是咒术师,即使咒力被封锁也依然存在与血肉之中——”
两面宿傩停下来,满意地看到你眼中一片了然。“也不傻嘛。”他夸赞你,丝毫没有被你看穿目的的心虚,倒不如说他本就是想提供这一选择:与其到最后化为咒胎的养料,不如现在就选择被他“食用”。
你早就听说过两面宿傩吃人的传说。能供养咒胎的血肉自然也能供养诅咒,显然他希望借由你获取咒力从而挣开咒阵的禁锢。
“如何?趁着咒胎还没觉醒,我允许你向我供奉。”
咒阵的光芒时强时弱。
你相信它是万无一失的,否则两面宿傩也不会如此屈尊降贵地想借助咒术师的力量。
他以前是真的吃过很多人吧,你想。
但供奉——别开玩笑了,神明才会接受供奉,相对应地也为聆听信徒的愿望。像两面宿傩这样的诅咒一旦张口就只会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你在骗我。”
死在他嘴里和死在咒胎嘴里都是一样的。
连五条悟都觉得棘手的诅咒,你还不至于傻到献上自己把他放出来。
两面宿傩不屑。
“我不需要向人类说谎。”他看着你道,“作为交换,我会让你你活着回到地上。那之后再找个医疗术师救命也不算难事吧?……我当然也能帮你把肚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倒是只要你敢——”
“那么,你立束缚。”你立刻追击道。
束缚才是所有阴谋面前最牢固的信任。
被禅院家的咒术师像牲畜一样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又被咒阵折磨得虚弱不堪,沦落到要向同为阶下囚的你寻求合作。
你毫不怀疑一有机会两面宿傩就会杀光禅院家,乃至整个京都的咒术师。
“你只能得到够挣脱咒阵的咒力——而且不能因此影响我的生命安危。”
两面宿傩看向了头顶的某处方向。
“可以。”许久,他痛快地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