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男人神情淡漠, 冰冷的眼神望正望向镜头外的角落。
身负“天与咒缚”的伏黑甚尔——曾经是一名咒术师杀手,一年前在涉谷和禅院真希等人有过一面之缘。
看见照片的一瞬间真希就回忆起了当初那场战斗:数名一级咒术师联手应对的特级咒灵在突然现身的陌生男人纯粹的力量下顷刻间被击溃,无论是零咒力的肉。体还是强大的战斗力都给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但那时他们所见的只是一具借由他人术式复活的肉。体, 真正的伏黑甚尔十多前就已被五条悟亲手击杀。
真希将这件事告诉你时, 久远的记忆忽然翻腾而起, 你想起来确有其事:十二年前,高专二年级,五条悟在一次特殊的任务中击杀了一位咒术师杀手并领悟了反转术式。
你轻抚过照片试图拭去那些并不存在的灰尘,想要更仔细地看清这个男人的脸。
五条悟说起过他遇见的咒术师杀手,十二年前的伏黑甚尔应当是三十几岁的年纪,照片上的他却看起来年轻得多:十七八岁,或是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再具体就难以分辨了。
“应该是二十岁上下。”真希道, “我记事起禅院家就很少提起这个人,但还是听说些许事迹。早年间脱离禅院家是在二十多岁,拍下照片时就应当来得更早。”
也就是说, 这张照片至少已经保存了二十五年。
“你说他叫伏黑甚尔,那他是惠的……?”
“父亲吧。”真希答道, “听五条老师向惠提起过。”
那么从这个方向来推算时间线也是吻合的:惠的姓氏是伏黑, 想必是十七年前出生在禅院家以外的自由之地。假设伏黑甚尔摆脱家族后先是闯荡了几年,再结婚生子有了惠, 那么到现在也差不多时二十几年。
所以, 一盒二十几年前的伏黑甚尔的旧照片, 为什么真希要特意从帐内偷出来?
“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你问。
“不是伏黑甚尔有问题。”她迟疑地看了你一眼,“里面的照片我已经翻过一次了……”
她作出手势示意, 以那种方式翻阅后整叠相片的顺序会从头到尾翻过来。
你意识到这种翻法就意味着她打开盒盖时看见的第一张,让她做出带走相片盒的决定的那一张照片, 现在正放在最底下。
你将手指探进边缘,贴着木盒底部抽出了最后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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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直哉彻夜未归,大概是趁机溜出去鬼混了。
你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第二天早晨优哉游哉地回到庭院,带着一匣子叮当作响的加茂家礼物邀功似的放到你面前。手指“哒哒”敲了两下匣盖,他小臂抵着木匣倾过上半身看向你,脸上还笑得挺得意。
“这盒是给你的,还有两箱大的送去了上川家。”
禅院直哉眉飞色舞道:“你没见着加茂家的那几个老东西——随口暗示几句一个个心虚得要死,灌了我一晚上酒拼了命地想让这事儿就此翻篇。我提一句哪里难办就满口应下要给哪里赔礼……”
所以他昨晚晚上才去的加茂家。
你在心里冷笑,也懒得问他一个白天都跑去了哪里。
做工精致的木匣在你眼里也没什么吸引力。一来你大概能想象到他如何将你描述成一个妒忌心旺盛的正室,所以里面想必是些讨好后宅女眷的东西;二来禅院直哉闹这一出受益的只有上川家和他自己,跟你其实没关系。
点心,首饰,脂粉,服饰——大抵是这些精致华美但你个人兴趣缺缺的东西。
你学着他“哒哒”敲了两下匣盖,叫他快点坐好了,有要紧事问他。
像昨天真希给你时一样,你将那只木盒推到了他面前。
取出过的照片都已整理好放回,现在交到他手中的和真希给你时是同样的顺序。
你看着他不明所以地打开了盒盖。
“这个男人叫伏黑甚尔,以前姓禅院,你应该还有印象吧?我听说……”
“我知道。”
他果断、坚定、意简言赅地打断了你。
你:“……?”
禅院直哉拿起照片皱着眉毛一张张翻起来:“甚尔君的事我当然知道,禅院家最了解他的人就是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要是真想打听他以前的事可以尽管问我。”
“不过你哪来的那么多甚尔君的照片?这张是在禅院家吧……这张是他刚离家出走还在京都的时候……啊,这张已经在东京了……还有这张……”
他滔滔不绝地边数边对照片上的男人赞不绝口,说什么伏黑甚尔虽然没有咒力却强大得叫人难以望其项背,明明是罕见的“天与咒缚”却偏偏碰上家里那群没脑子的杂鱼不识货。“更难得的是甚尔君他长得也很好看——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甚一那副鬼样子就明白了,即使是男人也少不了脸蛋这种锦上添花的东西,幸好我的脸也长得很中意……”
禅院直哉终于停下了嘴:“嗯……?最后这张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照片和甚尔君的放在一起?”
活了快三十年,你还不至于听不出他话里的味儿来。
禅院直哉——他这是在嫌弃你吧?
“你为什么会觉得那是我的照片?”你面无表情道,“看伏黑甚尔的照片不是挺仔细的吗?要不你再仔细看看‘我’那张?”
禅院直哉愣了愣,低头再一看发现了端倪。
照片上的女人确实与你极为相似,真希第一眼也误以为是你,这才将盒子带了出来。
但这些相纸的老旧程度相似,和年轻的伏黑甚尔大致摄于同一时期。二十几年前才刚出生在上川家的你绝不可能是镜头中那个身着朴素和服且面色冷淡的女人。
不过此刻你的脸色比那个女人冷上一万倍。
“本来是想问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的。但现在还是先跟我说说这个男人是你的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