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带来的专业人士即到即开工。弥子小姐比预料中的情绪稳定, 并没有你担心的那种揪心的尖叫与哭泣,十几分钟后屋内传来的交谈声断断续续,简短零碎的语句虽然听不懂, 但看来沟通得相当顺利。
你们退至廊外默默等待。
“那个情报贩子……”五条悟忽然道, “榎田, 对吧?”
你抬眼看向他:“怎么了?”
“窗口总部的证物科最近失窃了一件保管严密的咒具。”五条悟笑着说,手指勾着鼻梁上的墨镜上上下下地玩弄,“上次过去正好听说有个叫松本的被带走调查了,因为他是那件物品的保管负责人,嫌疑相当大。结果这次去找明花却听到后续说那家伙是清白的。”
因为不在场证明充足而洗清了嫌疑,但线索也就此中断。证物科的物证保管室只允许特定人员进入,且设置有专门的禁制类“帐”,然而咒具还是悄无声息地被偷走了。
你顿了顿, 看向五条悟猜到了他的意思:“你想让榎田试试能不能查出来是谁干的?”
“嘛,虽然警告过他了,但那家伙肯定不会乖乖跟窗口的系统切断联系。”他托着下巴, 听上去胸有成足,“窗的内部想要自我彻查是不可能的, 多的是心虚的老家伙会跑出来碍手碍脚。但如果是不择手段的情报贩子的话, 调查效率怎么也能高一点吧。”
“所以你想在他们之前查出罪犯,弄清楚对方是怎么穿过的帐, 然后利用那种能力潜入具一郎的庭院?”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答对啦!”
“没办法,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把打听情报的希望寄托在小真希一个人身上。而且作为老师也不想勉强自己的学生去和另一个禅院家的坏种接触。”
你微妙地皱了皱眉:“喂, 直哉至少比那家伙好吧?”虽然嘴很臭心也很坏,但还不至于去给黑手党打工拿人命换钱, 尽干些下三滥的害人活。
五条悟沉默:“我也没提他名字吧。”
少来,你能不知道还有谁是禅院家的坏种?
小仓明花这时候走了出来, 告诉你们可以进去了,弥子小姐同意与你们交流些真相。
你点点头,和真希真依一起走进屋内,五条则留在了门口。
“她说自己是在独自旅行的途中被绑架的。挣扎逃脱时还遭受了殴打,昏迷后再醒来就是在海上了。先是潮湿逼仄的船舱,接着下了陆地又被关进了黑漆漆的仓库,一路上都不止她一个女孩。
再然后就是某天夜里的货车,把她们那批人送到了这里。”
小仓明花再次声明自己的转述难免会缺失部分信息,但大致上已经帮你们理清了弥子遭受过的虐待。
“还有……她说自己本来的名字也不叫‘弥子’,但现在我们都这么称呼她的话就算了。”小仓顿了顿发出三个拗口的音节,说这就是本名的念法,确实对你们来说都不太友好。
所以姑且还是叫她弥子吧。
弥子已经坐了起来,用被子裹着自己的后背小心望向你们,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我让侍女给你准备了药品。”你缓声道,昨日后半晚的夜风清凉舒爽,但总归是个闷热的夜晚,也不知弥子是怎么受的风寒,“晚点也会有人来照顾你,先休息几天等身体痊愈吧。”
小仓将你的话转述给了弥子,她看过来,朝你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会说我们的语言。”小仓解释道。
完全不会吗?你觉得有些奇怪,沟通障碍要是严重到这地步具一郎为什么还把她送来你们这未免也太草率了些……而且他要怎么指示她做事呢?
“能问吗?现在。”你犹豫道,不确定立刻切入正题会不会影响弥子暂时平静的心情。
幸好弥子回答得很快。也很简短。
“他想害……所以让她分开……”小仓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努力理解弥子的意思,“应该是说禅院具一郎想谋害禅院家主,所以让她分离……挑拨你们的关系?”
弥子感受到了她的吃力,举起左右手食指并在一起又分开地示意给你们看。
……大概就是小仓说的意思吧?
你想到禅院直哉说过具正人游荡海外多年,或许就是他直接向弥子下达的指示。弥子虽然无法开口交谈,但想指挥她暗中做些手脚还是做得到的。具一郎敢将弥子拉出来利用,显然还不知道你们已经查翻了博多码头。
“那,你可以反过来帮我们牵制具一郎吗?”
终于问到正题,你稍稍加快了语速,希望弥子拒绝前可以先听你说说条件:“我可以借口不希望你接近家主大人,安排几个可信的家仆将你‘关’在这里并监视周围——这样具一郎或者他的手下就很难再见到你,想继续控制也只能派人暗中传信。时间上我们能有余裕商量对策,即使之后被他发现反水也可以保障你的安全。”
“你不需要出来面对其他陌生人,事情结束后我们可以马上送你回家。”
……
弥子最后还是同意了,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小仓明花恳切的安抚与解释。她没有透露自己家在哪里,只希望你们届时能联络当地的警方送她回去。
真希真依先行离开。让她们白跑一趟你有些抱歉,真希却道没什么:具一郎对她尚有防备,说不定过几日联络弥子的活就会落到她头上。
“真是那样也省点事。”她嗤笑了一声,“他想干什么我直接来找你就是。”
挥手告别后前后脚来了禅院直哉,也幸好他抱着双臂走得慢吞慢吞才没打上照面。
你跑了两步迎上去,刚靠近就见他朝你扔来一朵花。
接是接住了,但你也不敢凑近了闻,捏在手指尖怀疑地打量起来:像是从院子里经过时顺手摘下的盛开花卉。
“……为什么给我这个?”
禅院直哉翻了白眼:“当然是因为有毒才送给你。”他走到你面前又一把握住花茎抢了回去,抬手插在你头上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
“唔……算了,真难看。”不等反应过来又摘下来随手扔进了草丛。
这是在说花难看还是你难看?你拳头一硬就想问他是不是想打架。
“把他叫来做什么?”五条悟问,“刺激到弥子小姐再重新安慰可就是双倍的价格了。”
没错,小仓明花干专业的活报专业的价,临时工作自然按时收费。
禅院直哉挑了挑眉:“那我走了。”
“等等等等!”你赶紧把人拉住,“……别走啦,没有你不行啦。”
毕竟是替禅院家办的事,没有禅院家主来付钱可不行——不然你也不用特意把人叫过来。
真正的老板来了,小仓明花从五条悟身后跳了出来,双手捏着手机羞赧一笑:“老板想现结还是汇款?”
你看见屏幕上计算机打出的价格,又看了一眼五条悟:“……?”
他完全理解了你的意思:“没关系,我的跑腿费就不用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看在五条的面子上……没有折扣吗?”你看向小仓明花,扯下五条悟脸上的墨镜露出了他的“面子”。
谁知她完全不为所动:“偶像是偶像,工作是工作。”
世道变了,五条悟的脸居然这么不好用了。
……
在家自然不会带着那么多现金,小仓提议暂时添加一下LINE上的联系人,她会把收款的账户发给禅院直哉,回头转账即可。
两人掏出手机亮起屏幕,蓦地就安静下来,低着头一起向外走了两步。
正好他们在忙活时刚才发给榎田的消息有了回复,你将屏幕转向五条悟:榎田倒是回复说没问题,可以尽力查,只要酬劳到位一切好说,唯一的要求是拒绝线下交易。
也不知道五条悟做了什么,给孩子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五条悟却不服气道:“他马上也报复回来了吧?冻结了我的信用卡害我差点没买到喜久福,回来还心有余悸。”
心有余悸地打来电话威逼利诱你掏钱包吗?
“是我大人有大量地没有追究。否则现在他哪来的胆子再跟咒术师打交道。”五条悟话锋又转了回来,“……这单算我的。让他查快点吧,担心留下痕迹被追究的话五条家也可以让他躲一阵子。总之尽快把犯人找到,这边的事说不定也能早点结束。”他有些不耐道。
“对了,你有叫小仓立下束缚吗?”你忽然想到。
一方面具一郎父子的所作所为对禅院家来说是桩丑闻;另一方面事关诅咒之王,不管是引起恐慌还是被咒术界高层介入都挺麻烦——正因如此五条悟当初才选择向高层隐瞒私下处理。
他果然忘记了保密束缚。
你挥手叫回了那边明明没在交谈却一直不回来的两人,把这事又和小仓明花解释了一遍。但最终约定的束缚内容却是禅院直哉提议的:今天在禅院家见到的任何人,与之有关的任何事,都不能再在任何时间提起——严谨得一丝不漏,相当熟练。
小仓明花捏着手机笑眯眯,答应得也十分爽快:“放心吧,我从来不泄露老板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