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得了贾母的话后便去寻王熙凤,心里也琢磨着是不是另备一份贺礼,让林姑父与林表弟知晓一下自己的心意。

  王熙凤瞧见贾琏回来倒是愣了一下,之后却是似笑非笑的瞧着贾琏,起身踏出门外瞧了瞧天色,又回来道:“哎呦!这天也没有变色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贾琏听了这话却也是不恼,只笑道:“回来跟老太太说一件喜事。”

  “什么喜事?”王熙凤捧起茶饮了一口,笑问道,却在瞧见贾琏手中的物件后蹙起了秀眉,冷笑道:“我当为何这么早回来呢!原来是得了信物啊!这扇套倒是不俗,是那个狐媚子送的?”说罢,王熙凤一把从贾琏的手中抢过扇套。

  贾琏笑嘻嘻的瞧着王熙凤,打趣道:“好大的醋味啊!”

  “呸,你自己不干不净的,哪个稀罕吃那些个狐媚子的醋。”王熙凤冷冷一笑。

  贾琏皱了下眉,心里也有些发恼,可常年被王熙凤压制,他倒是也习惯了她吃拈酸吃醋的性子,倒是不会甩手而去,且他还有事情要嘱咐,只得陪了笑脸道:“这可是冤枉我了,这扇套是林表弟的。”

  “林表弟?”王熙凤一愣,忙问道:“你在哪遇见的林表弟,他又怎会送扇套与你?”王熙凤到不认为贾琏会在这上撒谎,只是却不免有些疑惑。

  贾琏一笑道:“今儿跟薛大兄弟他们去吃酒,不巧就在酒楼外遇见了林表弟,他的扇套正巧落下了,小二就交还与我。”

  王熙凤笑了起来:“当真是巧了,那你说的喜事又是什么?”

  “林表弟升迁了,我听小二说起的,他之前是与都察院的大人们一同吃酒,如今已位列御史之位。”贾琏说着,不免深有感慨,都说宝玉是个不俗的,可偏偏人林表弟让让都让强于他,也难怪二太太提起林表弟总是不阴不阳的,原还想着打人林表弟的主意,却也不想想是否能高攀得起。

  “怎么会,林表弟入仕才多久。”王熙凤不大相信,只笑言道:“不会是谣传吧!”

  “什么谣传,刚刚二老爷回来也是说起这事,老太太命你准备几样拿得出手的物件来,一会我好送与林府去。”莫说是王熙凤不大相信,便是他也是大吃一惊,想二老爷在工部这么久也不过是一员外郎,虽说都是从五品,可比起林表弟来却是瞧不上眼了,如今林表弟这般年少便得了万岁爷的亲睐,假以时日指不定会如何的风光呢!

  王熙凤倒是不如贾琏这般高兴,林表弟便是在出息也与荣国府没有关系,早先二太太打的那般主意已经是让林府不悦了,如今见人高升便要巴上去,未免太过掉价了些。

  “这事怕是不妥,林表弟升迁是好事,可却是不曾与咱们府里说上一声,如今咱们巴巴的去了林府,指不定让林姑父与林表弟多想呢!倒不如把林表弟请来府里。”

  贾琏想了一下,倒也觉得在理,只是这由头却是不好找。

  王熙凤眼珠子一转,瞧了瞧手中的扇套,笑道:“咱们便是你拣到了林表弟的扇套,这扇套做工如此精致,林表弟又带在身上,想来是哪家姑娘送的,若不然也是林妹妹的送与林表弟的,林表弟一贯就极拿林妹妹当回事,若是林妹妹送的断然不会不取回来的。”

  “你说的倒是不错,只是老太太那里……”贾琏有些犹豫,想着老太太早些时候的神情,心下不由一跳。

  “我去说便是了。”王熙凤娇嗔的瞪了贾琏一眼,抬手一点他的额头,嗔声道:“都说你是个精的,如今却偏偏傻了,林表弟有多久不曾与咱们走动了,若不是老太太寿宴,想来林表弟都不会来的,上一次二太太算计林表弟的事怕是让他们记恨了,如今打发你去林府又是什么好差事不成。”

  贾琏细细一琢磨,也不由恼了几分,哼声道:“还不是你那好姑母的算计,也不打量打量三妹妹什么身份,哪里配得起林表弟。”

  王熙凤一听这话却是有几分不悦,只冷笑道:“难不成只有二太太存了这心思不成,这府里的主子哪个没有存这份心,便是你,不也是想过二妹妹若是年纪合适也想着攀这门亲。”

  贾琏一听这话险些气背过气去,只冲王熙凤嚷道:“你混说什么,这话传扬出去二妹妹还要不要做人了?”

  王熙凤话一出口其实也有几分后悔,却见贾琏居然冲自己甩了脸子,一时也气上心头,反唇相讥道:“你且与我提做人,你但凡要点脸面也不会整日出去寻花问柳,你只瞧见你的面连,却不想想我的脸面被你踩到了哪里去。”

  “罢了,罢了,我且不与你说嘴,你赶紧去老太太那把这事办妥,我且嘱咐你一句,二太太若是在起什么幺蛾子,你可莫要跟着搀和。”贾琏长叹,说罢一甩袖子便里去。

  王熙凤忙嚷道:“你又要去哪里?”

  贾琏头也不回的回道:“去吃酒,免得在这碍你的眼。”

  王熙凤气恼的指着贾琏的背影,狠狠的一甩帕子,冲平儿道:“我是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冤家。”

  “二奶奶可消消气吧!二爷想来也不是故意的,您说二姑娘的事着实是让二爷下不了台,等过了这劲头二爷怕是又要巴巴的回来哄您。”平儿脆声劝道,心里却也是一叹。

  王熙凤轻哼一声,灌了一口茶,叹声道:“罢了,咱们去老太太那走一趟吧!”王熙凤到底是要强,便是与贾琏吵了嘴,该担起的责任也不会放在一旁。

  贾母瞧着王熙凤带着平儿来倒是一脸的笑意,她一贯就喜欢这个孙媳妇,性子爽利,又拿得起事,当得起家,最是和她心意不过。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贾母自是知晓王熙凤有多忙,不免挑眉笑问道。

  王熙凤笑了起来,凑到贾母的身边说道:“老太太可是嫌我烦了不成。”

  “瞧瞧,瞧瞧,问上你一句竟被你编排了罪名。”贾母指着王熙凤直笑。

  王熙凤附和的笑了几声,便说起了林锦玉的事来,只道:“老太太,我听二爷说了林表弟升迁的事,只是咱们巴巴的去林府未免让林姑父与林表弟多想,不如把林表弟请来更为适合,再者您也有日子没见林妹妹了,莫说是您,便是我也是想极了的。”

  “你说的倒是在理,如今我年纪大了,想事总是不够周全,好在有你在一旁想着,只是,咱们相邀锦玉却未必会来,上一次因为三丫头的事你林姑父怕是与我们生了嫌隙。”贾母轻叹一声,她也知自己是心急了,只是,却不是如她所说因为年纪大了想事不够周全原因,早时因为元春的事她稍加得罪了林锦玉,加之之前提过二府联姻之事,怕他记了仇,尤其是听了贾政所言,知晓甄家的事有林锦玉搀和了一脚,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她这外孙子与他母亲没有一点的相似,是个极狠心的,如此着急的打发贾琏去林府,不过是想提醒他一二,荣国府到底是他的外家罢了。

  “老太太哪里是老了,我瞧着这精神头比我还要强上百倍呢!更何况,林姑父是个知礼之人,哪里会因为这事就怪罪咱们,说到底,咱们也是好心,想着亲上加亲不是。”王熙凤笑着奉承道,眼睛一转,便笑了起来:“老太太若是不放心,我这有一个好主意,您且听听如何?”

  “说吧!与我还卖关子。”贾母失笑摇头。

  王熙凤便把扇套拿了出来,把贾琏遇见林锦玉后的事说了一遍,直道,到时候便说拣到了林表弟的东西,让他过府来取便是。

  贾母听了王熙凤的话忙让她把扇套拿出来,一瞧这扇套阵脚密实,料子也是极好的云绫锦,当下遍笑了起来,看向王熙凤道:“咱们家不能就这么断了与林家的姻亲啊!”

  王熙凤一听这话却是愣了一下,想着老太太不会还打着这般主意吧!如今林表弟这般出息,早先林姑父都不同意,更别说是现在了。

  “老太太,林姑父不是说过林表弟的婚事是由万岁爷做主嘛!”

  贾母微微一笑,别有深意的瞧了王熙凤一眼,眼睛淡淡的瞟了瞟尚且拿在手中的扇套,心中有了计较,如今荣国府是何光景她心中自是有数,不为旁的,便是为了这么一大家子,她也是要搏上一搏。

  贾琏得了贾母的话后便去寻王熙凤,心里也琢磨着是不是另备一份贺礼,让林姑父与林表弟知晓一下自己的心意。

  王熙凤瞧见贾琏回来倒是愣了一下,之后却是似笑非笑的瞧着贾琏,起身踏出门外瞧了瞧天色,又回来道:“哎呦!这天也没有变色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贾琏听了这话却也是不恼,只笑道:“回来跟老太太说一件喜事。”

  “什么喜事?”王熙凤捧起茶饮了一口,笑问道,却在瞧见贾琏手中的物件后蹙起了秀眉,冷笑道:“我当为何这么早回来呢!原来是得了信物啊!这扇套倒是不俗,是那个狐媚子送的?”说罢,王熙凤一把从贾琏的手中抢过扇套。

  贾琏笑嘻嘻的瞧着王熙凤,打趣道:“好大的醋味啊!”

  “呸,你自己不干不净的,哪个稀罕吃那些个狐媚子的醋。”王熙凤冷冷一笑。

  贾琏皱了下眉,心里也有些发恼,可常年被王熙凤压制,他倒是也习惯了她吃拈酸吃醋的性子,倒是不会甩手而去,且他还有事情要嘱咐,只得陪了笑脸道:“这可是冤枉我了,这扇套是林表弟的。”

  “林表弟?”王熙凤一愣,忙问道:“你在哪遇见的林表弟,他又怎会送扇套与你?”王熙凤到不认为贾琏会在这上撒谎,只是却不免有些疑惑。

  贾琏一笑道:“今儿跟薛大兄弟他们去吃酒,不巧就在酒楼外遇见了林表弟,他的扇套正巧落下了,小二就交还与我。”

  王熙凤笑了起来:“当真是巧了,那你说的喜事又是什么?”

  “林表弟升迁了,我听小二说起的,他之前是与都察院的大人们一同吃酒,如今已位列御史之位。”贾琏说着,不免深有感慨,都说宝玉是个不俗的,可偏偏人林表弟让让都让强于他,也难怪二太太提起林表弟总是不阴不阳的,原还想着打人林表弟的主意,却也不想想是否能高攀得起。

  “怎么会,林表弟入仕才多久。”王熙凤不大相信,只笑言道:“不会是谣传吧!”

  “什么谣传,刚刚二老爷回来也是说起这事,老太太命你准备几样拿得出手的物件来,一会我好送与林府去。”莫说是王熙凤不大相信,便是他也是大吃一惊,想二老爷在工部这么久也不过是一员外郎,虽说都是从五品,可比起林表弟来却是瞧不上眼了,如今林表弟这般年少便得了万岁爷的亲睐,假以时日指不定会如何的风光呢!

  王熙凤倒是不如贾琏这般高兴,林表弟便是在出息也与荣国府没有关系,早先二太太打的那般主意已经是让林府不悦了,如今见人高升便要巴上去,未免太过掉价了些。

  “这事怕是不妥,林表弟升迁是好事,可却是不曾与咱们府里说上一声,如今咱们巴巴的去了林府,指不定让林姑父与林表弟多想呢!倒不如把林表弟请来府里。”

  贾琏想了一下,倒也觉得在理,只是这由头却是不好找。

  王熙凤眼珠子一转,瞧了瞧手中的扇套,笑道:“咱们便是你拣到了林表弟的扇套,这扇套做工如此精致,林表弟又带在身上,想来是哪家姑娘送的,若不然也是林妹妹的送与林表弟的,林表弟一贯就极拿林妹妹当回事,若是林妹妹送的断然不会不取回来的。”

  “你说的倒是不错,只是老太太那里……”贾琏有些犹豫,想着老太太早些时候的神情,心下不由一跳。

  “我去说便是了。”王熙凤娇嗔的瞪了贾琏一眼,抬手一点他的额头,嗔声道:“都说你是个精的,如今却偏偏傻了,林表弟有多久不曾与咱们走动了,若不是老太太寿宴,想来林表弟都不会来的,上一次二太太算计林表弟的事怕是让他们记恨了,如今打发你去林府又是什么好差事不成。”

  贾琏细细一琢磨,也不由恼了几分,哼声道:“还不是你那好姑母的算计,也不打量打量三妹妹什么身份,哪里配得起林表弟。”

  王熙凤一听这话却是有几分不悦,只冷笑道:“难不成只有二太太存了这心思不成,这府里的主子哪个没有存这份心,便是你,不也是想过二妹妹若是年纪合适也想着攀这门亲。”

  贾琏一听这话险些气背过气去,只冲王熙凤嚷道:“你混说什么,这话传扬出去二妹妹还要不要做人了?”

  王熙凤话一出口其实也有几分后悔,却见贾琏居然冲自己甩了脸子,一时也气上心头,反唇相讥道:“你且与我提做人,你但凡要点脸面也不会整日出去寻花问柳,你只瞧见你的面连,却不想想我的脸面被你踩到了哪里去。”

  “罢了,罢了,我且不与你说嘴,你赶紧去老太太那把这事办妥,我且嘱咐你一句,二太太若是在起什么幺蛾子,你可莫要跟着搀和。”贾琏长叹,说罢一甩袖子便里去。

  王熙凤忙嚷道:“你又要去哪里?”

  贾琏头也不回的回道:“去吃酒,免得在这碍你的眼。”

  王熙凤气恼的指着贾琏的背影,狠狠的一甩帕子,冲平儿道:“我是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冤家。”

  “二奶奶可消消气吧!二爷想来也不是故意的,您说二姑娘的事着实是让二爷下不了台,等过了这劲头二爷怕是又要巴巴的回来哄您。”平儿脆声劝道,心里却也是一叹。

  王熙凤轻哼一声,灌了一口茶,叹声道:“罢了,咱们去老太太那走一趟吧!”王熙凤到底是要强,便是与贾琏吵了嘴,该担起的责任也不会放在一旁。

  贾母瞧着王熙凤带着平儿来倒是一脸的笑意,她一贯就喜欢这个孙媳妇,性子爽利,又拿得起事,当得起家,最是和她心意不过。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贾母自是知晓王熙凤有多忙,不免挑眉笑问道。

  王熙凤笑了起来,凑到贾母的身边说道:“老太太可是嫌我烦了不成。”

  “瞧瞧,瞧瞧,问上你一句竟被你编排了罪名。”贾母指着王熙凤直笑。

  王熙凤附和的笑了几声,便说起了林锦玉的事来,只道:“老太太,我听二爷说了林表弟升迁的事,只是咱们巴巴的去林府未免让林姑父与林表弟多想,不如把林表弟请来更为适合,再者您也有日子没见林妹妹了,莫说是您,便是我也是想极了的。”

  “你说的倒是在理,如今我年纪大了,想事总是不够周全,好在有你在一旁想着,只是,咱们相邀锦玉却未必会来,上一次因为三丫头的事你林姑父怕是与我们生了嫌隙。”贾母轻叹一声,她也知自己是心急了,只是,却不是如她所说因为年纪大了想事不够周全原因,早时因为元春的事她稍加得罪了林锦玉,加之之前提过二府联姻之事,怕他记了仇,尤其是听了贾政所言,知晓甄家的事有林锦玉搀和了一脚,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她这外孙子与他母亲没有一点的相似,是个极狠心的,如此着急的打发贾琏去林府,不过是想提醒他一二,荣国府到底是他的外家罢了。

  “老太太哪里是老了,我瞧着这精神头比我还要强上百倍呢!更何况,林姑父是个知礼之人,哪里会因为这事就怪罪咱们,说到底,咱们也是好心,想着亲上加亲不是。”王熙凤笑着奉承道,眼睛一转,便笑了起来:“老太太若是不放心,我这有一个好主意,您且听听如何?”

  “说吧!与我还卖关子。”贾母失笑摇头。

  王熙凤便把扇套拿了出来,把贾琏遇见林锦玉后的事说了一遍,直道,到时候便说拣到了林表弟的东西,让他过府来取便是。

  贾母听了王熙凤的话忙让她把扇套拿出来,一瞧这扇套阵脚密实,料子也是极好的云绫锦,当下遍笑了起来,看向王熙凤道:“咱们家不能就这么断了与林家的姻亲啊!”

  王熙凤一听这话却是愣了一下,想着老太太不会还打着这般主意吧!如今林表弟这般出息,早先林姑父都不同意,更别说是现在了。

  “老太太,林姑父不是说过林表弟的婚事是由万岁爷做主嘛!”

  贾母微微一笑,别有深意的瞧了王熙凤一眼,眼睛淡淡的瞟了瞟尚且拿在手中的扇套,心中有了计较,如今荣国府是何光景她心中自是有数,不为旁的,便是为了这么一大家子,她也是要搏上一搏。

  55

  林锦玉打马回了林府,听管家说父亲还未成归来便去了林黛玉的院子。

  小丫鬟瞧见林锦玉归来忙请安问好,口中说道:“姑娘从昨个就念叨着大爷呢!如今可算您可算是回来了。”

  “姑娘昨夜歇的可好?今天的胃口如何?”林锦玉淡声问道,话语尽是关心之意。

  小丫鬟伶俐的回了话,把三餐与林锦玉说了,又细细的言明了林黛玉白日里所做的事情,至于旁的便不是她这个二等丫鬟能知晓的了。

  林锦玉满意的点了点头,多瞧了小丫鬟一眼,记在了心里,想着黛玉身边的大丫鬟除了自己自己给的,还有二个是从扬州带回来了,年纪如今也大了,怕是心思也有些偏了,该是配人的时候了。

  踏进林黛玉的屋子,林锦玉便瞧见林黛玉斜斜的倚在美人塌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的入神,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纹绣白莲裳,月白色的主腰,下面一袭嫩绿的月华裙穿的极是淡雅,头上挽了一个精致的堕马髻,斜斜的配了一支光滑圆润、色泽艳阳的珍珠簪,衬得人格外清雅脱俗。

  “妹妹。”林锦玉轻唤一声,含笑瞧着林黛玉。

  林黛玉听见轻唤方才发觉林锦玉的到来,忙起了身,柔柔一福,口中说道:“今日怎么就回来了?我还打量着你今夜也不会回府呢!”林黛玉与林锦玉的感情极好,幼时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直到林锦玉启蒙才算是各自分了院子而住,可以说林黛玉对林锦玉的感情比去林如海还要深上几分,依赖感更重,尤其是贾敏去世之后,林如海便是有心也不能事事都想得那么周全,唯有林锦玉处处惦记着林黛玉,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不曾委屈过她。

  “昨个是有事与烨王爷相商便没有归来。”林锦玉笑着解释道,端起茶水呷了几口,方笑道:“我这有件喜事可要与妹妹说。”

  “什么喜事?”林黛玉弯着眼睛,笑吟吟的瞧着林锦玉,柔声问道。

  林锦玉起了身,在林黛玉的面前转了一圈,笑问道:“可发觉我有什么不同了?”

  林黛玉捂着嘴轻笑着,上下打量了林锦玉几眼,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我说今日怎么容光焕发的,原我还想着有哪里与往日不同呢!原来是穿了五品的官服。”

  “这可是不是喜事?”林锦玉挑眉笑问道,能博黛玉一笑也不往他特意换了衣服才过来。

  林黛玉忙点着头:“在是大喜事不过了。”林黛玉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睛,母亲最盼的便是哥哥出息,如今却是见不到了。

  林锦玉一瞧林黛玉竟因自己哭了,忙哄劝道:“瞧瞧,我这是为了让你高兴高兴才特意换了衣服来看你,如今把你给惹哭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林黛玉拿着帕子试了试眼角,点着头破涕而笑:“不过是高兴罢了。”

  “这就高兴了?等日后我做了大官你且不是要哭一缸的泪珠出来。”林锦玉笑着打趣道,又忙让丫鬟去绞了帕子来。

  “你就会逗我。”林黛玉娇嗔睨了林锦玉一眼,红唇微微一弯,笑道:“一会让后厨多弄几道你爱吃的菜,在冰上一壶甜酒,等父亲归来了好生庆贺庆贺这喜事。”

  “这倒是不必,父亲指不定要说我如何轻狂呢!”林锦玉知晓林如海的性子,一会回府了怕是又要把自己叫进书房来好生嘱咐一顿,免得让自己得意忘形。

  林黛玉倒也知道父亲的性子最是严谨不过了,想着便是哥哥高中状元之时面上也不曾流露过狂喜之色,不由抿唇一笑:“我倒是觉得父亲教训你是没错的,瞧瞧,如今不就在我这张狂起来了嘛!”

  “这话可是冤枉死我了。”林锦玉作出委屈状来,惹得林黛玉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揉着肚子,林黛玉指着林锦玉,一边笑一边道:“可莫要在惹我发笑了,肚子都疼了起来。”

  林锦玉失笑摇了摇头,柔声道:“可莫要在笑了,小心岔了气去。”

  强忍住笑意,林黛玉清咳了一声,又正了正脸色,而后问道:“哥哥如今可还在翰林院任职吗?”

  “倒是不在了,如今去了都察院,不过是从五品罢了。”林锦玉心高气傲,从五品的官职自然不是他的所求,他相信总一天内阁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林黛玉虽说是闺阁女子,可却是有些见地,都察院是何地自然是知晓,想着哥哥这般年纪便已入都察院,不免也感到骄傲。

  “虽说如今是从五品,可凭着哥哥的才华早晚都是要位居高堂之上。”林黛玉自是相信自家兄长的才能,在她眼中,世间在也没有比林锦玉更出众的男儿了,只是却不知谁家女儿能配的上哥哥罢了。

  “那就借妹妹吉言了。”林锦玉含笑说道,红唇微微一扬,他与林黛玉长相并不相似,若是一定要找出一二的话,大抵就是唇形了,都是嫣红色的薄唇,嘴角的弧度也都微微上扬,只不过林黛玉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而林锦玉却是温雅如玉的少年公子。

  林锦玉见林黛玉笑吟吟的模样,心情不由也是极好,想起之前托君瑟找宫里的绣娘秀的扇套昨个交给了自己,忙对林黛玉道:“我昨个托人绣的东西已经拿回来了,你瞧瞧可喜欢。”说着,林锦玉便摸向自己的袖口,然后一笑:“瞧我这记性,刚刚换了衣服,想必是忘在了房中。”说罢,林锦玉便命非烟去自己院子取回。

  林黛玉听林锦玉说找人绣了东西,不由感到奇怪,挑唇问道:“家里就养了绣娘,怎么还找旁人去绣东西?”

  “你只瞧了告诉我喜欢不喜欢便是了。”林锦玉神秘一笑,他是之前瞧见君瑟的扇套绣工极是精致,且与自家的绣娘绣法不同,很是罕见,又听说是皇后娘家送与皇后的,想着黛玉若是也得了一个定然也会喜欢,便托了君瑟帮自己这个忙罢了。

  待非烟去而复返,却是空手而归时,林锦玉倒是愣了一下,轻蹙着眉宇想着不会是今儿吃酒时落在了酒楼吧!

  轻叹一声,林黛玉拿着扇子轻敲了一下脑壳,说道:“瞧我这记性,既是忘在了别处,这东西不要也罢,等下回我在托人给你绣一个。”

  “不用了,哥哥莫要在麻烦别人了,即是忘在了别处,想来与我是没有那个缘分,强求倒也无意。”林黛玉柔声说道,心中却是感念林锦玉处处想着自己。

  “倒也不麻烦,只要你喜欢我便是在高兴不过了。”林锦玉微微一笑,在他看来,女儿家本就是要娇养的,更何况自己这个妹妹这般的钟秀灵动,便是捧在手心上他还要怕摔着呢!

  林锦玉抿唇一笑,正待回答,就见林锦玉的大丫鬟南湘匆匆而来,进来请了安后,便蹙眉说道:“大爷,刚刚林管家来找您,说是贾府递了帖子。”南湘说着,有些不悦的把帖子递给了林锦玉,不是她这个做丫鬟的说,荣国府那些没脸的事连她都知晓了,姑娘早些年在荣国府住着的时候也是受了他们的委屈,如今见老爷位高权重,大爷又在朝为官了,便巴巴的过来巴结,也难为他们那么一大家子没脸没皮的,也不嫌羞臊。

  “瞧瞧这小脸板的,谁得罪了你不成?”林锦玉瞧着南湘这么个喜气的相貌却偏偏作出□脸来不由笑着打趣了几句。

  南湘嘴一扁,说出的话像豆子掉进油锅里似的霹雳巴拉的,脆生生的说道:“谁能得罪奴婢,不过是瞧着有些人不开眼罢了。”林锦玉一向待人宽厚,尤其是这些小丫鬟,在他眼中根本就还是一个孩子,所以只要不犯了他的忌讳,大抵上是不会冷声呵斥的,故而也把南湘惯成了一副天真的性子,说起话来也总是不知道个避讳。

  林锦玉轻蹙起了眉头,接过南湘手中的帖子,却是沉下了脸,喝声道:“哪里的那么多废话,在姑娘面前也说这些有的没的,真真是把你们惯坏了。”

  南湘平日里哪成被林锦玉这般教训过,见大爷冷了脸子,她也知道自己犯了大爷的忌讳,不该在姑娘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当下就双膝一着地,跪着磕头道:“是奴婢的错,还请大爷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说罢,又朝林黛玉砰砰叩了三个响头。

  林锦玉一叹,挥手让南湘下去,自己打开帖子一瞧,却是冷冷一笑:“我倒为何突然下了帖子呢!原来是自觉拣了机会。”

  “可是外祖母家有事?”林黛玉瞧着兄长脸色大变,心里也是一跳,只盼着他们不要在打哥哥的主意才好,若不然,便是在的情分也禁不住他们这般折腾。

  林锦玉淡笑一声,眼角却含着冷意,只把帖子拿给林黛玉一瞧,口中道:“不是说要送你一件东西嘛!正巧落在了酒楼,又被琏二哥拣到了,老太太来帖子说的便是这事,邀我明日过去一趟,正好把东西还给咱们。”

  林黛玉听着这话在看着帖子上的内容却是有些不明白了,可眼里却带着怒气,只因这内容却不是哥哥说的这般简单,什么私物?说的好像是哥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这哪里是想还东西之意。

  轻咬着下唇,林黛玉恨声道:“我倒是不知道哥哥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抓住了,打量着哥哥如今在朝注重名声便不好与他们私辩便这般欺负人不成,难道外祖母就眼瞧着他们作出这等下作事来?”

  林锦玉淡淡一笑,劝着林黛玉道:“与他们置气作甚,没得气坏了身子。”说罢,又瞧了瞧林黛玉的脸色,冷笑道:“外祖母只怕也打量着咱们林家好性呢!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他们准备怎么还这东西。”林锦玉深知贾府的自私与贪婪,他们定是以为那扇套是什么了不得把柄了,明日怕是要以此来要挟,他倒是要瞧瞧,明日他们准备如何的拿捏自己。

  林黛玉听了林锦玉的话,眸子却是一暗,她总是不愿往坏了想外祖母,念得便是母亲的那一份情,可若是外祖母真想用那根本不存或者是捏造的把柄来要挟哥哥,逼迫他来娶三妹妹,她自是不会在顾念什么祖孙之情,只当没有这门亲戚,断了也罢,免得日后在拖累了父亲与哥哥。

  56

  林锦玉下了朝,便骑着骏马直奔荣国府而来,便是一身五品官儿的白鹇官服也穿出了几分风流与潇洒来。

  荣国府的小厮见林锦玉到来,忙请了安,又一路小跑的通传与老太太。

  贾母见林锦玉到来一脸的喜色,眼里自是带有慈爱之情,可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着,不得不说,如今的林锦玉已不是初入长安的温润少年,比之当初多了几分锋芒,看来官场确实是一个□人的好地方。

  “锦玉,快过来坐。”贾母笑语招呼道,眯着眼睛瞧着林锦玉,笑道:“瞧瞧,果真是出息了,这才多久的时间便入了皇上的眼,封了从五品的官职。”

  林锦玉微微一笑,目光淡淡的扫过王夫人,见她眼中闪过妒恨之色,不由轻笑一声,淡声回道:“不过是皇上抬爱罢了。”说罢,林锦玉也不耐烦与贾府这般人演什么温情脉脉,只直言道:“昨个接到外祖母的帖子,锦玉却是有些不明,帖子里所指的私物到底是何?”

  贾母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会装傻充愣,不由微微一怔,之后似有所顾忌一般瞧着四下的丫鬟一眼,一脸为难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心中冷笑,装腔作势也得这般作态。

  “外祖母直言便是,锦玉当真是不知晓有何私物落在了外祖母这。”

  “你呀!当真是一点也不小心,什么东西都敢随身带着,也不怕让外人瞧见,好在是被你琏二哥拣到,若不然,怕是要被人参你个作风不端了。”贾母轻叹一声,用极亲昵的语气说道,却是决口不提要把东西还与林锦玉

  林锦玉真真感到好笑不已,不过是一个扇套罢了,怎得到他们口中竟成了私物,难不成他们真以为这是什么把柄不成了。

  “外祖母这话,锦玉却是不明白了。”林锦玉轻蹙着眉宇,一脸疑惑的看向贾母。

  贾母倒是不曾想林锦玉是这般的油盐不进,自己给他留脸,他却是丝毫不领情,非要自己直言,淡淡的看了林锦玉一眼,贾母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你如今年龄大了,你老子又对你的一些事不上心,可你也不能私藏女子的物件,若是让人知晓了,且不是坏了名声。”

  林锦玉一听这话便笑了起来,眼珠子一转,林锦玉笑问道:“外祖母怎知是女子的物件?”

  贾母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的极是高深莫测:“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不曾见过。”言外之意事让林锦玉莫要欺瞒,自径认了便是。

  林锦玉脸一跨,忙对贾母讨好一笑,柔声道:“外祖母可莫要与父亲说,若是父亲知晓定是要怪罪锦玉的。”

  贾母一笑,端起茶饮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且放心,若是我想告诉你老子也不会寻你来了。”

  “那锦玉便放心了。”林锦玉拍了拍胸口,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贾母自觉胸有成竹,心中也盘算了起来,片刻后便笑问道:“玉儿怎没有随你一同来?我许久不曾见她倒是记挂的紧。”

  林锦玉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口中却道:“妹妹也是记挂着外祖母,只可惜如今跟着教养嬷嬷学习实在是腾不出口来。”

  “我原就说把玉儿接来,她养在我身边什么学不得,却偏偏找外人来,也不知那人可靠不可靠。”贾母轻叹一声,撩起眼皮瞧了一眼林锦玉。

  林锦玉似未曾察觉,只笑言道:“外祖母放心便是,那二个嬷嬷都是宫里出来的,日后我也打算让她们陪在妹妹的身边,规矩什么最是严谨不过了。”

  贾母惊讶的看向林锦玉,问道:“宫里出来的?”她倒是不知林家还认识宫里的人,竟然能从宫里请出教养嬷嬷。

  林锦玉轻点下头笑而不语,自是不会与贾母解释这二个嬷嬷的来头。

  “你妹妹明年便是及笄了,你老子可曾打算过她的事情?我只玉儿这么一个外孙女,自是舍不得她嫁到旁的人家受苦。”贾母温声问道,脸上一片担忧之色。

  林锦玉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温雅,微笑道:“父亲曾说过不止一次,舍不得妹妹太早出嫁,准备在留上二年。”

  “是这般理,你那表哥宝玉也是,早先就有人高人算过,说宝玉也不能早娶。”贾母轻点着头,却是把林黛玉与贾宝玉放在一同说。

  林锦玉眼睛微微一眯,红唇一挑,似惊讶一般道:“二表哥竟是这般命数?”

  “可不是嘛!”贾母轻声一叹,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明镜的,什么高人算过,不过是为了堵老二家的嘴罢了,免得她总是想把薛家丫头娶进门,也不瞧瞧薛家一介皇商如何匹配荣国府。

  “那二表哥看来还要等上几年。”林锦玉凤眸轻挑,眼中闪着笑意:“不瞒外祖母,父亲虽是想多留妹妹几年,可婚事却是要尽早打算,等明年行过及笄礼便打算找人家了。”

  贾母愣了片刻,随即蹙起了眉宇,沉声道:“怎得这般急,你府上也没有女眷,打听一些事情也不方便,可莫要草率累了玉儿的终生。”

  “外祖母怜爱妹妹锦玉心中知晓,只是外祖母大可放心便是,我与父亲已是商议过,未来妹婿的人选家世不重要,门当户对即可,人品与才学却是最为看重的,尤其是家风要正,那种不分主次、嫡庶的人家是最最要不得的,尤其是那养在妇人身边的男儿,整日厮混在内帏的男儿,我林家最是看不上,此等男儿怎可配我妹妹。”林锦玉嘴边衔着笑,可说出的话却跟刀子似扎着贾母与王夫人的心。

  贾母脸上的笑一顿,目光警告的撇了一脸青色的王夫人一眼,淡淡一笑道:“你说的却是没错,只是如今但凡家世好的,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房内又没有几个丫鬟,哪像宝玉,是个实心眼的,现如今身边也没有放一个人。”

  林锦玉听了只是一笑:“外祖母这话倒是不假,所以我林家的女婿需终身不纳二色方可入我林家的眼。”

  贾母一听这话却是惊的瞪大了眼睛,直接喝道:“此想法委实太过荒谬。”

  王夫人听了却是冷冷一笑,开口道:“外甥这话日后还是莫要在说才是,若是让别人知晓,指不定以为外甥女是个好妒之人,要知道这女儿家没了名声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林锦玉却是朗声一笑:“我妹妹是何等人才,自是当得起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何况我林家一门清贵,难不成还给妹妹寻不得一个如意郎君不成。”

  “我劝外甥一句,依着你这条件来找,怕是要耽误外甥女的一生了。”王夫人轻哼一声,眼中闪过嘲讽之色,心中觉得不与林家结亲却是在对不过的一件事情了,林丫头一身的恶疾,又是个好妒刻薄的,哪里比得上宝丫头的稳重大方。

  林锦玉脸色却是一正,眸子瞬间阴沉下来:“二太太此话何意?”说罢,林锦玉不等王夫人搭话,转眸一笑,似笑非笑的瞧着王夫人道:“我也劝二太太一句,莫要把鱼眼珠子当成了稀世宝玉才是。”一边说着,林锦玉一边把玩起腰间的玉佩。

  王夫人一听这话,又见林锦玉手中握着玉佩,便知晓是在讽刺她的宝玉,当下便是勃然大怒,指着林锦玉冷笑道:“你自己做下那等不知羞的事,还有脸讽刺我的宝玉。”

  林锦玉听这话却是笑了起来,淡淡的瞧着王夫人,哼声道:“二太太若是非要说我讽刺二表哥我也是无话可说,只不过,二太太还是慎言的好,我乃皇上钦赐的从五品监察御史,可不是二太太你可以随意诋毁的。”说着,林锦玉凤眸一扬,冰冷的目光似一把利剑一般刺向王夫人。

  王夫人一拍桌面,撑着扶手起身,高声喝道:“我原还想给你留着脸面,你自己竟是不要的话,我也不给你挡着这遮羞布,你且与我提诋毁,那咱们府里的证据又是什么?”

  林锦玉嘲讽一笑:“二太太莫不是以为你在审案子不成,还与我提证据,我倒是不知我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你手中不成。”

  “老太太。”王夫人看向贾母,红了眼睛,她在府里虽说比不上老太太这般说一不二,可也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顶撞过,如今,这小小竖子口出恶言,当真是该死。

  贾母微蹙眉宇,对于林锦玉出言讽刺她的宝贝疙瘩也是极为不悦,且不曾想到林锦玉当着自己的面竟敢对老家二的如此无理,实在是太不把荣国府放在眼中了,她原还想好生与他言说,如今,却是无法了。

  “锦玉,你小小年纪怎得这般莽撞,虽说你是万岁爷钦点的监察御史,可二太太到底是你的长辈。”贾母沉声开口说道,语带责备之意。

  林锦玉看向贾母,哼笑出声:“外祖母此言差矣,二太太出言辱我亲妹不说,还诋毁朝廷命官,我虽是晚辈,可也是皇上的臣子,且不说我上有皇上与父亲,便是锦玉一介布衣,也轮不到她王家女贾家妇出言相辱。”

  贾母这一辈子都是顺风顺水的,老国公在世时敬重,后儿子又孝顺,哪里曾被人如此顶撞过,如今林锦玉顶撞老二家的不说,竟连自己的话都敢辩驳,当真是以为自己做了个小官便眼中无人了。

  冷冷一哼,贾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原是好意,把你叫来府中,想着把你那私物偷偷的交还与你,竟是不知道你是如此不知好歹,也不知你老子是如何教导于你的。”

  “外祖母此言怕是不妥吧!我林家如此教子与贾家却是无关,且外祖母与二太太一口一个私物,锦玉念着你们乃是长辈,不与计较,却不想你们一再出言相辱,如今我却是要好生的问上一问,外祖母口口声声所指的私物到底为何,要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便是锦玉念着你们为长辈也不得不一辩,还自己一个清白。”林锦玉淡淡一笑,看向贾母的目光带着嘲弄之色,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今日便要好生的教导一下贾家。

  “你既是如此说,就莫要怪我不给你留颜面了。”贾母低喝一声,拿出扇套甩在了桌上,大有撕破脸皮的意思。

  林锦玉看罢却是大笑起来,极轻蔑的看向贾母,冷声道:“外祖母这是何意?拿出一个扇套便是指其为私物,当真是可笑至极。”

  “是否为私物你心中自是有数,这扇套一瞧便是女子之物,且是绣着并蒂莲,你莫不是要说是外甥女送你的吧!”王夫人冷笑一声,眼中闪着恶毒的光。

  林锦玉凤眸一眯,他却是不知道那扇套上绣着的是并蒂莲。

  王夫人见林锦玉不答,脸上闪过得色,冷声道:“我劝外甥还是莫要张狂的好,免得把这是捅出去,你落得一个轻浮的名声。”

  “我却是不知道是我轻浮还是二太太轻浮了,你只道并蒂莲象征着男女之情,难道不知也喻意着兄弟姐妹情同手足之意吗?”林锦玉哼笑一声,又道:“我却是忘记了,二太太是王家女,识得字已是不错了。”

  “竖子可恶,你当真以为没有人办得了你不成。”王夫人被林锦玉气的心脏直疼,一手捂住胸口,一边大喝道。

  林锦玉轻蔑一笑:“我既无错又有谁能办我?既二太太觉得抓住了我的把柄,自是去金銮殿上参我一本就是了,我且等着。”说罢,林锦玉笑的张狂,也不朝贾母行告退礼,直接甩袖而去。

  57

  林锦玉的猖狂着实是出乎了贾母与王夫人所料,她们自认为为抓住了林锦玉的把柄,毕竟林如海已经言明林锦玉的婚事由万岁爷做主,他却是私藏女子物件,说严重了自是藐视皇上,且犯了欺君之罪,然,林锦玉却没有一丝害怕之意,难不成这扇套不是定情之物?

  这样一想,贾母不由拿起桌上的扇套仔细瞧着,却是越发弄不清林锦玉的想法,她敢肯定,这扇套绝对是出自世家大族的内宅,而且还不是黛玉所绣制,她虽不敢说有多么了解这个外孙女,却是知晓她绝对不会绣此并蒂莲的图样,至于丫鬟,以林府的行事作风,更是断断容不得什么丫鬟有此妄想。

  “老太太?”王夫人见贾母一直拿着扇套沉默不语,心里顿时生出了些许的惊慌之感。

  “慌什么?”贾母低喝一声,蹙眉看着王夫人,沉声道:“刚刚的劲头到哪里去了,如今既是得罪了锦玉,便没有了回头路,与其让他倒打一耙,倒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老太太的意思是?”王夫人不解的看向贾母,轻声询问道。

  贾母冷冷一笑,也不解释与王夫人听,只吩咐道:“快派琏儿去请史家兄弟过府,让老大与老二也都速速回府,宁国府那也别忘记了通知一声。”

  王夫人当下也顾不得细问,忙吩咐了下人去寻来贾琏,打发他出去请人。

  不过半个时辰,贾政与贾赦便回了府,宁国府的贾珍也随同而来。

  史家兄弟在接到贾琏的通知后,忙赶来了荣国府,史家乃是贾母的娘家,他二人更是贾母嫡亲的侄子,更何况史家与贾家本就是世交,无论哪一家出事自是都要鼎力相助。

  史家兄弟到了荣国府,刚一坐下,连口茶也不待喝,便开口问道:“姑母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寻了我兄弟二人过来?”

  贾母轻声一叹,哀声道:“是有一件要事寻你们来拿个主意,我今日寻了锦玉过来,本也是好心提点于他,随之竟是惹恼了他,更是落下了狠话,你们也知如今我那女婿位高权重,极得万岁爷的眷宠,锦玉更是得了万岁爷的赏识,只怕如今是惹下了祸事。”

  史鼐一听这话先是一愣,又忙问了细因,经过王夫人一番添油加醋后,皱起了眉头,说道:“昨个林锦玉刚刚被万岁爷封为监察御史,我冷眼瞧着,万岁爷对他似要重要,怪不得他敢如此猖狂,只是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中了,况且姑母乃是他的外祖母,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也够言官参他一本了,现今朝中大把的人眼红林如海得万岁爷器重,若是参了林锦玉,怕是也有人会参林如海一个教子无方之罪。”说罢,史鼐看向贾母,目光询问之色,他其实并不愿意得罪林如海,只是张家一案牵出了甄家,且是由林锦玉经手,却是给了他提了醒,这林锦玉年纪虽小手段却是不一般,连甄宝家这样的世家都敢咬出来,又何有不敢咬出他们这些人的,如今即是有了林锦玉的把柄,他自是要好生的筹谋一番,只是林如海与林锦玉毕竟是贾母的女婿与外孙,他自是不想因此事伤了与贾府的情意。

  贾母无声一叹,用帕子试着眼角,低声道:“锦玉是我嫡亲的外孙,我哪里舍得伤他,只是他这般行事作风,怕是日后会惹下麻烦,倒不如现如今给他一个教训的好。”贾母心里也是恨极,林锦玉如此不给她颜面,她又何须在意他的脸面,更何况,瞧着林府如今的架势,大有与荣国府不相往来的迹象,既是这般,她又有何可顾及的。

  史鼐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贾母的意思,当下一笑道:“既是如此,侄儿便放心了,明日早朝时侄儿只是要当着万岁爷的面好生的问一问林锦玉为何不敬姑母。”

  “如此便是麻烦你们兄弟二人。”贾母轻声说道。

  史鼐一笑,只道不敢,言曰是分内之事。

  贾政听着却是皱起了眉头,他自认看人极准,觉得锦玉并不像她们言说的那般,只是他一贯孝顺,自是不会出言忤逆贾母。

  “母亲,锦玉当真如此不把您放在眼中?儿子倒是要好生的问一问妹婿是如何教导的锦玉。”贾赦轻抚着胡子,瞪着眼珠子高声喝道。

  贾母听了却是冷冷一笑:“你林妹婿哪里还会把我放在眼中,今日锦玉便撂下了狠话,说林家如何教子与贾家无关。”

  “锦玉当真如此说?”贾政不可置信的看向贾母,想林妹婿那般温文雅致的知礼之人怎得教出了锦玉这般狂妄的小子。

  贾母冷哼一声:“难不成我还会欺你?”

  “姑母勿恼,待明日我与兄长好生的问一问林如海是如何教儿的,竟让林锦玉说出这般无理之话,定然要他们前来荣国府与您赔礼道歉。”史鼎沉声说道,心中也是打着自己的算盘,他与兄长皆是忠顺王于忠顺王,如今甄家已经被皇上率先开了刀,难保在一个不会是他们史家,如今倒不如参了林如海,断了皇上一臂,也向忠顺王表明忠心。

  “赔不赔罪的都是其次,我只是想让锦玉吃一堑长一智,免得日后犯了大错悔不当初。”贾母轻声说道,心里却是叹,但凡林锦玉软和一些她也不会走这一条路,荣国府朝中无人,若不是有着史家二位亲戚,怕是连个告御状的人都寻不着,这一次给林锦玉张点记性,也让明白一下京城的水有多深,可不是凭着皇上喜爱便可不把世家放在眼中的。

  荣国府这厢算计着林锦玉,可谓歹毒不已,若是那扇套真是林锦玉私藏的女子之物,不仅是毁了名声,更是毁了一半的前途,林锦玉不比武将,他乃文人,文人最看重的便是清誉,更何况他出自翰林,不说旁的,便是翰林院的一帮大臣便能用吐沫淹死他,到时候便是皇上想护着也要顾及一下群臣的想法,更何况眼红林锦玉的人比比皆是,三元及第的美名加上如今的平步青云,莫说是那些苦苦熬着出不了头的臣子,便是朝中的重臣也是多有眼红,只是寻不得一个好机会给他下绊子罢了,如今贾府倒是提供了一个好的机会。

  只可惜,贾府打的算盘却不一定会如意,林锦玉既敢与之撕破脸皮便是无所顾忌,只是他到底是贾母的晚辈,就算恨不得与贾母断了关系,这关系也不能是由他主动,如今,贾母用扇套相要挟便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断得干干净净的机会。

  从荣国府出来,林锦玉便直奔烨王府,烨王府的人多次见过林锦玉,更是知晓自家王爷对他的礼遇,也不用通传,径直的便放了行。

  君瑟那头知晓林锦玉来了忙迎了出来,瞧见林锦玉沉着一张脸先是一愣,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一边问着,一边把林锦玉迎进了书房,又吩咐下人去端来茶点。

  被君瑟按到座位上,林锦玉劈头盖脸便问道:“你给我拿来的扇套怎么是绣得并蒂莲?”

  “啊?”君瑟疑惑的看向林锦玉,他哪里知道扇套绣的是什么,不过是托了皇后让她吩咐人做出的罢了。

  林锦玉一瞧君瑟这幅模样就明白了,压根他拿到手里就不曾瞧过,不过好在绣的是并蒂莲他还能言说,若是绣的戏水鸳鸯一类的他还真是无法说出扇套的由来了。

  “怎么会绣的并蒂莲呢!”君瑟也是不解,回想着当日他只说想让绣娘帮着绣一个女子用的扇套啊!转念想起皇后笑的意味深长,君瑟明白过来了,感情皇后是以为自己要送姑娘用的。

  “看来皇后误会了,以为是我要送人的。”君瑟轻叹一声,又瞧着林锦玉的脸色极难看,忙问道:“可是林姑娘不喜欢?”

  “扇套压根就没有到我妹妹的手中,昨个让我落在了酒楼,被贾琏捡了去。”林锦玉冷笑一声。

  君瑟蹙起了眉头,问道:“被他捡到又如何。”

  “如何?被贾府以为抓到了我的把柄,当成了私物用来要挟,听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打了我妹妹的主意,也不瞧瞧他贾宝玉是什么东西,也配。”林锦玉当真是恼极了,他瞧在母亲的面子上对荣国府多加容忍,如今竟是得寸进尺,尤其是王夫人,竟敢出言讥讽黛玉,今日之辱他若是不报便枉为人。

  “这贾府当真敢要挟你?”君瑟实在是想不到贾府的胆子居然如此之大,如今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便能看明白父皇对林如海的器重与对锦玉的喜爱。

  “有何不敢,我瞧着贾府二太太的意思大有要告我一状的架势,只怕如今已在召集人商量着如此参我一本了。”林锦玉冷冷一笑,他定然要贾府明白明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算计的。

  君瑟冷笑一声,撇了撇嘴角:“他贾府有什么人能在朝堂上说上话,参你什么?行为不端不成?不过是一个扇套罢了,难不成还是什么罪名了?”

  “你且不知,之前贾府有意把他们府上的三姑娘嫁与我做平妻,后来让父亲拒了,只因皇上言明过我的婚事是由他做主,如今贾府以为那扇套是我私藏的女子之物,想要给我定一个欺君之罪呢!”林锦玉凤眸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笑话,待明日他们谁若是敢参你一本,只管说这扇套是我送你的便是了,难不成他们敢参我一本了。”君瑟端起一旁的盖碗,轻觅了下茶沫儿,心里却是记住了贾府,竟妄想与他抢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锦玉是哪个都能配的上的嘛!

  林锦玉轻摇着头:“你若是如此说,只怕别人还会以为扇套是你托我送与我妹妹的呢!如此且不是连累了她的清誉。”人本来就喜欢多加联想,他林家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但凡有一丝的可能会累了黛玉的名声,他都决计不会冒这个险。

  君瑟觉得这话到也有几分理,他对锦玉有情,可旁的人却是不知,难保不会认为是他打锦玉妹妹的主意,想到锦玉对他那个妹妹在是宝贝不过了,不由摇头无奈一笑,还真不能说这扇套与他有关系。

  “明日若是真有人参你一本,要如何做?”君瑟自是不愿意见林锦玉吃任何的亏。

  “我要的就是有人参我一本,贾家着实惹人厌烦,若不尽早断了与他们的关系,日后怕是连累了父亲。”林锦玉拨弄着茶盏,淡声说道。

  “你想如何?”君瑟轻声问道,想着既是锦玉有意为之,心里定然是有了主意。

  沉默了片刻,林锦玉放在了手中的瓷杯,在放出了清脆的响声后,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如何?我一个晚辈能如何,老太太可以不慈我却是不能不敬爱长者,林家的的名声不得有任何的损伤。”林锦玉咬住了‘不慈’二字,声音微冷,嘴角勾起的弧度煞是冷凝。

  “旁的不说,我只怕他们参你也不会用这扇套作为由头,多半是要参你一个不敬长者的罪名。”君瑟沉声说道,朝堂上说的乃是国事,这扇套不管如何也是私事,断然不会在朝堂上点说,可官员不孝或是不敬家中长辈却是能告上一状。

  “他们不说,自是由我自己言明,总不能让他们只说结局不说起因吧!诋毁朝廷命官可也是一个不小的罪名。”林锦玉也深知这一步走的极险,旁的不怕,只是这扇套乃是云绫锦所制,皇上若是见到定然会知晓出自皇宫之中,怕是到时候他解释不当,会引得皇上动怒。

  君瑟一听这话便明白了,锦玉虽说是贾老太太的外孙,可也是从五品的命官,他们若是折辱在前,锦玉便是言辞严厉了几分也是应当的,只是……这扇套的由来若是不扯到自己的身上,又要如何解说呢!

  “你若是说出扇套,定然会有人问起由来。”

  “扇套出自烨王府。”林锦玉微微一笑。

  君瑟先是不解,转念一想便笑了起来:“是出自王府里,王妃之前认下了林姑娘为义妹,送一个扇套自是无人可非议。”

  林锦玉嘴角一勾,想着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一个轻松的事情,当下便是起身冲君瑟一揖,笑道:“如此就要麻烦烨王妃了。”

  君瑟见一把拖住林锦玉的手,笑的别有深意:“你我都这般亲密了,作何行如此大礼。”

  林锦玉脸微微一侧,薄唇一挑:“此礼是谢过烨王妃。”

  “如此,要不要亲自见一下王妃表达谢意?”君瑟轻声打趣道。

  林锦玉轻哼一声,睨了君瑟一眼,眼中却是带着笑意,轻讽道:“你若舍得,我便是见上一见又有何妨。”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要与一个妇人争风吃醋不成,当真是可笑。

  “自是舍不得。”君瑟朗声一笑,把林锦玉带入怀中,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只觉得肤如凝脂,便是那闺阁中的少女都比之不了。

  58

  不出林锦玉所料,次日早朝以史鼐为首,果真在早朝时参了他一本,以不敬长者的罪名洋洋洒洒的狠狠斥责了他一番。

  宣辰帝听着史鼐给林锦玉罗列出的罪名,不禁挑了挑眉,想着林锦玉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史家,竟让他这般不给留退路,不敬长者,出言折辱诰命,还有什么?行为不端?看了林锦玉面无表情的漂亮脸蛋一眼,宣辰帝嘴角微微一挑,沉声道:“林御史,你可有话要说?”

  林锦玉从容的走出一步,看了史鼐一眼,轻摇着头,用黯然的语气说道:“长者斥,臣不敢驳。”说罢,林锦玉微抬着头,让自己沉痛的目光暴露于前。

  宣辰帝愣了一下,若不是他知晓林锦玉的性子,怕是真的以为史鼐的指责对于林锦玉来说是沉痛的打击呢!清咳一声,宣辰帝嘴角微挑,说道:“如今是在朝堂之上,无长者只说,林御史只管言明便是。”

  “是。”林锦玉轻应一声,看向史鼐,目光带着不解之色,开口询问道:“不知锦玉是哪里得罪了保龄侯,竟劳您给我冠上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史鼐冷笑一声,直言喝道:“林御史,我劝你还是莫要在皇上面前装模作样,昨个你在荣国府不是很张狂吗?怎么今天就变了模样,你自己说过什么话难不成还要我学与你听?”

  林锦玉微微一笑,眼中带着疑惑,依旧好声好气的问道:“我说过什么话自己自然是知晓,只是我想问一下,保龄侯如何知晓我昨日去了荣国府?又如何知晓我说过什么话?难不成昨日保龄侯也在荣国府?”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不少大臣看向史鼐的目光皆是别有深意,是啊!人家林锦玉与荣国府的事情你史鼐是如何得知的?往深里一想,自然是有心人所透露出来的,更甚者今日史鼐参林锦玉一本怕是也有人授意。

  “林御史,你还是莫要左右言他,我只问你,昨日你出言折辱诰命你认与不认。”史鼐脸色一变,冷冷一笑道。

  林锦玉面色不改,只冲着宣辰帝行了一礼,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本不愿在朝堂上分说臣的私事,只是保龄侯一再相逼,让臣无可奈何。“

  “既是保龄侯参你一本,便以不是家事,林爱卿只管言明便是了,是非曲直自有朕来定论。”宣辰帝淡淡的看了史鼐一眼,心中冷笑,朕这厢提拔一个他们就想着打压,当真以为现在还是上皇在世的时期不成。

  林锦玉沉声一叹,眼中闪过无奈之色,欲言又止的看了史鼐一眼,问道:“保龄侯当真要与我对质不成?”

  “难不成林御史是心虚了?”史鼐眼中精光一闪,大有咄咄逼人的架势。

  林锦玉淡淡一笑,从容应对,只温声道:“看来保龄侯是对我有所误解,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听来的传言,荣国府乃是我的外家,老太太与二太太更是我的长辈,锦玉不才,虽不敢自诩为君子,却也不是那会对长辈出言无状之人。”说罢,林锦玉挑眸看了史鼐一眼,眸中暗藏凌厉之色,却在瞬间被悲痛所取代:“昨日我去荣国府不过是老太太下了帖子,说是贾琏捡到了我的东西,到了荣国府后,却不想二太太一口一个私物,让我着实不解,细问之下,原来是老太太与二太太有所误解,锦玉虽为晚辈,可也是朝廷命官,累我一人清誉不要紧,却不能因我累了林家百年的清誉,故而锦玉才解释一二,只是不想荣国府的二太太误会太深,一再的诋毁于锦玉,无奈之下,锦玉只能先行告辞,却不想让保龄侯得了信,竟如此的误会于我。”

  林锦玉的辩解早已在史鼐的意料之中,听他如此说,倒也不恼,只沉声道:“我本还想替林御史遮掩一二,不想林御史如此狡辩,如此,我也顾不得姻亲之义了。”

  林锦玉听此话却是冷冷的勾起了薄唇,他竟不知道自己何时与史家有了姻亲之义了,当真是可笑至极。

  “林御史口口声声说是被人误解,那么我想问一问林御史,荣国府的贾琏捡到了你的东西,为何是女子绣着并蒂莲的扇套?老太太好心规劝于你,你又为何出言顶撞?身为朝廷命官,竟如此的行为不端,私定终身,私藏女子的物件,如此你还有何话要说。”史鼐冷声喝道,死死的盯着林锦玉,他倒是要看看他如何解释,虽说年少风流,可林锦玉却是朝廷官员,自是不能用年少风流来解说。

  林锦玉轻声一叹,轻咬着薄唇,眼圈儿骤燃一红,看向宣辰帝道:“昨日老太太与二太太也是口口声声说臣私藏女子的物件,那扇套却是绣的并蒂莲不假,可却不是什么定情之物,臣竟不知道为何老太太与二太太如此的误解于臣,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臣自幼学习孔孟之道,如何不知礼教二字何解。”

  林锦玉一席话出口,倒是不少大臣点头表示赞同,旁的不说,就说这林锦玉生的风流俊秀是不少女儿家心中的如意郎君,可便是这般,也从未传过什么风流韵事出来,这一点便是极为难得了。

  “林御史,你也不用装腔作势以博万岁爷的同情,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扇套是出自何人之手即可。”史鼐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他林锦玉既是不正面应答自己这个问题,想来那扇套果真如老太太所言定然是另有来历,若不然他只管解释便能堵住了自己的嘴。

  林锦玉似愣了一下,为难的轻蹙了长眉,不得不说,林锦玉生太过俊秀,轻蹙秀眉时的模样着实是惹人心疼,觉得难为这么一个少年当真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至少不少事不关己的大臣心里都如此想,觉得史鼐死抓着这么点的事情当真是有意为难于林锦玉,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谁年轻时没有倾慕过几个绝色佳人,当真是用不着如此上纲上线,这史鼐心思也着实是歹毒啊!文官最重名声,他居然参林锦玉不敬长者,折辱诰命,这番话若是传扬了出去,便是假的怕也要成真了。

  “怎么,林御史无话可说了吗?”史鼐冷笑一声,语气不由带了几分得意。

  林锦玉无奈一叹,作出一副极其为难的样子来,欲言又止的动了动薄唇。

  君瑟这时却是轻‘呀’了一声,站出来道:“父皇,保龄侯口中所指的扇套我应该知晓来历。”

  宣辰帝挑了下眉,沉声道:“说。”

  君瑟微微一笑,瞧了瞧史鼐瞬间难看的脸色,出言说道:“保龄侯你当真是误会了林御史,那扇套并不是出自哪个姑娘只手,而是本王烨王府。”

  君瑟的话一出口,满朝文武皆是惊讶不已,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是烨王府里的那个女婢瞧林御史风流俊俏、芳心暗许,这才暗送定情之物?

  “臣知烨王爷与林御史颇有交情,可事实摆在眼前,林锦玉已无话可说,烨王府又何苦替他掩饰。”史鼐淡声说道。

  君瑟挑唇一笑,轻摇着头:“林御史虽说是本王的师弟,可本王也不至于因此袒护于他,只是那扇却是出自本王府邸,乃是本王的王妃送与林姑娘的,早先林锦玉行冠礼之日王妃与林姑娘一见如故,极是喜爱,便要认做义妹,恰巧前不久本王从皇后娘娘那里得了一个绣红梅的扇套,王妃瞧见便极是喜爱要了而去,又因瞧见红梅便想起了林姑娘,因而才又让本王从皇后娘娘那里又讨来一个扇套送与林姑娘,因本王与林御史有着师兄的名头,倒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便托了本王转交给了林御史,让他在转交于林姑娘。”

  君瑟的这番言辞,倒是让不少人深信不疑,毕竟这朝中都知林锦玉与烨王爷颇有交情,且林锦玉行冠礼当日却是传出了烨王妃极喜爱林家姑娘想要认为义妹的传来,如此一说,二个女子交好护送一些饰品也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

  这话旁的人信,可史鼐却是不信,当下便说道:“既是如烨王爷所言,为何林御史迟迟不敢回答臣的问题,莫不是心虚所致?”

  “保龄侯慎言才是,林御史品性高洁,自是不会言说女子私交之情,却不想林御史一再退让,保龄侯竟是咄咄逼人,事实已摆在眼前,你竟还妄想给林御史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不成。”君瑟冷声喝道,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史鼐却是冷笑一声,朝宣辰帝道:“皇上,那扇套所绣的乃是并蒂莲,臣却闻所未闻女子相交会赠此有特殊意义的纹绣?所以烨王爷还是不要继续袒护林锦玉的好。”说罢,史鼐又继续道:“臣曾听贾府老太太所言,说林学士曾言林御史的婚事是由万岁爷做主,如今林锦玉竟与其它女子有了私情,便是不把皇上看在眼中,可谓是犯了欺君之罪,还请皇上一律惩处。”

  史鼐此话一言说,满朝惊讶,不由把目光投向林了林如海与林锦玉,想着当真皇上说过林锦玉的婚事由他做主不成?这可是天大的体面啊!一时间,众臣子看向林如海与林锦玉的目光皆是带有深意。

  “够了。”宣辰帝大喝一声,淡漠的目光扫向史鼐,看的他心头一震后,微勾了下薄唇,出言道:“朕却是言明过林御史的婚事由朕做主。”说罢,宣辰帝看了一眼林如海。

  这时一直沉默的林如海站了出来,温声道:“因之前臣的岳母有结二姓之好之意,臣这才言明林御史的婚事是由皇上做主,却不想保龄侯竟也得知了。”说罢,林如海又重新回到站队中,保持了沉默。

  林如海的话可谓是起了关键的作用,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荣国府想结□之好,想与人家林府做亲,可不想高攀不上,恼羞成怒,这才想着报复林锦玉,怪不得史鼐死咬着林锦玉不放呢!八成是荣国府示的意,这荣国府当真是歹毒啊!竟然为了这点事便想断了人家大好的前途,亏得史鼐还好意思参林锦玉不敬长者,这根本就是长者不慈,用心何其毒也,在一瞧人林锦玉,不卑不亢,面对史鼐的咄咄逼人一直温言以对,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肯多言长辈一句不是,这才是君子之道啊!

  史鼐见宣辰帝又证言了林锦玉的婚事由他做主,再见众大臣的目光变了个样,心下便明白已是输了,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臣还是认为并蒂莲乃是……”

  史鼐的话未说完,宣辰帝便出言打断,只看向一脸痛心的林锦玉,说道:“既然保龄侯一再以并蒂莲言说,林爱卿又是个博学多才之人,不妨解释一下吧!”这话,更是表明了宣辰帝的态度。

  林锦玉温声轻应,看向史鼐微微一笑,流光溢彩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冷嘲之色,可语气却是温文尔雅,挑唇说道:“保龄侯难道不知,并蒂莲不止是象征着夫妻恩爱之意,也是喻意着兄弟、姐妹之感情深厚,王妃怜爱臣妹,以此表明姐妹情意,却不想遭人误解,怪只怪世间人多是落了俗套,只看得见表面,却忘记了其中的深意。”

  讽刺,绝对是赤luo裸的嘲讽,史鼐一下子就涨红了脸,他这般年岁竟还被一个束发之龄的少年当朝如此的嘲讽,当真是可恶至极,可心中便是恨极恼极,史鼐也无脸在言说,只能硬生生的咽了林锦玉给的这口气,等着来日再报此仇。

  林锦玉眼底闪过冷笑,今日这般虽算不得一个如意的结果,可至少让旁人知晓了荣国府的卑劣与长者的不慈,如此言论,他倒是要看看荣国府如何面对,可还有脸纠缠于林府,待日后荣国府再动什么心思,他便是不留情面,也不会惹人多少非议,然,此事还未成了结,荣国府竟敢如此算计于自己,他自是要赠送他们一份大礼以示谢意才是。

  59、

  早朝过后,史鼐灰溜溜了往外走,却不想与林锦玉挨了个正着,冷冷的瞧着林锦玉,史鼐冷笑一声:“林御史好口才,好运气啊!”

  林锦玉笑眯眯的瞧着史鼐,嘴角微微一挑:“保龄侯过奖了。”说罢,林锦玉身子微微一侧,给史鼐让了路。

  史鼐脸色一阵青一阵,咬牙道:“你莫要得意,且看日后。”说着,史鼐便拂袖而去,这般做派,看在旁人眼中,当真是失了风度,尤其是有林锦玉的在旁做了对比,不免皆是心生感慨,林家不愧是世禄之家,书香之族,行事就是有气度。

  君瑟从后拍了林锦玉一下,走到他身侧,轻声道:“且让他今日猖狂,早晚收拾的他哭爹喊娘。”

  林锦玉微微一笑,低声道:“与他一般见识作甚,不过是一条只会叫不会咬人的狗罢了,被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不用你出手,自是有人会收拾他。”

  “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君瑟微蹙着眉头,显然不打算就轻易的了结此事,荣国府既然敢算计锦玉,他自是要好好的回一份大礼才是。

  林锦玉凤眸轻挑,笑容明媚却暗藏着冷凝,声音也淡了下来:“算了?我还没有那么大度。”冷哼一声,林锦玉笑颜如花,抬腿走向停在外面的马车。

  君瑟跟了上来,撩起薄纱上了马车,坐在林锦玉的身旁,吩咐车夫去烨王府。

  林锦玉睨了君瑟一眼,似笑非笑道:“感情我家的车夫是你家的下人了?”

  君瑟嘿嘿一笑,神情暧昧的眨了眨眼睛,轻敲着手中的折扇,笑道:“不过是想与你商量一下荣国府的事情罢了,你且说说,你打算如何?”

  林锦玉眸子一冷,嘴角勾起粲然之笑:“荣国府想要坏我名声,我如何能不还之,自是要把他们的遮羞布扯掉。”

  “如何做?”君瑟的心思不比林锦玉的灵活,在算计人上他自是甘拜下风,只等着林锦玉发话他执行便是。

  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一双黑如墨玉的眸子透着冷冷的光,林锦玉语气温雅,说出的话却是如一把利剑,砍下了荣国府的名声。

  “荣国府因与林府结亲不成,突生恨意,找人污蔑林府唯一的嫡子,只为断他前程,一解心头之恨。”林锦玉轻声说道,看向君瑟挑唇一笑:“很好的本子不是嘛!找人好好润笔,就命名为绝义记好了,找京里的各大戏班子挨个上演,如此好戏不让所有人都欣赏欣赏且不是可惜。”

  君瑟一听这主意眼睛便一亮,拿着扇子轻点着掌心,笑赞道:“妙,实在是妙,这么好的本子自是要找名角一唱。”

  林锦玉轻笑出声,身子懒懒的朝后一靠,眯了眯眼睛,荣国府,你可准备接好这份大礼了嘛!你既想毁我清誉,我便是毁了你满门清誉,如此礼尚往来才不辜负你对我的厚爱。

  经过君瑟的安排,最近京城突然流传起了一出戏,名为《绝义记》,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贫民百姓,莫不是争相观看,可谓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酒楼但凡唱此戏必是人满为患,好些公侯之家更是把戏班子叫进了府里专门唱给女眷来听。

  消息灵通一点的,看了此戏便明白了几分,这戏词里唱的分明就是荣国府与林府的事情嘛!前不久荣国府还找人参了林家嫡子一本嘛!都说世家险恶,看来却是不假,连自己的亲人都算计,当真是没个人性啊!一时间,不少的人都笑谈了荣国府的事情,好些没影的事也说的有模样,要知道三人成虎,假话说得人多,也就变成了真的,更何况公侯之家的秘辛本就是百姓们所乐谈的,如此倒是弄的荣国府百口莫辩,只能硬生生吃了这个亏,就是想要找那些戏班子的麻烦,却也是无从找起,毕竟现在喜欢看《绝义记》的人太多,更有不少的达官贵人,那些可不是荣国府能得罪得起的。

  荣国府吃了这个大亏,林锦玉自是快活至极,琢磨是不是找找人编上几出,挨个轮着唱,免得让大家听腻歪了。

  林锦玉美滋滋的拿着笔准备自己写上一出戏码,却不想没写几个字,伺候林如海的小厮便来相请。

  林锦玉忙去了林如海的书房,进门便请了安,脸上始终挂着个笑模样。

  林如海微蹙着眉头瞧着林锦玉,轻哼一声,开口道:“《绝义记》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林锦玉倒也不敢欺瞒于林如海,只点头承认道:“原来父亲已经知晓了。”

  林如海冷笑一声:“你越发的出息了,竟背着我做下这等事,荣国府在有不是,也是你的外家,便是念在你母亲的份上,你也该宽容一二才是,我原只当你是孩子气,却不想你如此有主意,早些时候你审张家的案子我瞧着手段便是狠辣,如今你对付自己的外家也使出这般阴狠的手段来,若是让旁人知晓,你想没想过后果。”说到底,林如海担心的还是林锦玉,他一直觉得锦玉心性颇邪,幼时还能被他管教一二,如今入了仕,却是越发的张狂了。

  “父亲怎得这么般说,不是孩儿不孝,实在是荣国府欺人太甚,但凡他们念着点母亲,又怎会作出那般算计于我的事情。”林锦玉敛了唇边的笑意,沉声道:“荣国府一再算计,便是连妹妹的主意都敢打,我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对不起母亲。”

  “逆子。”林如海大喝一声,着实气极了,只看着林锦玉‘砰’的一声跪了下来,呵斥道:“荣国府行事不端,你只管不去理会便是了,如今我还在,他们便是想打你妹妹的主意也要看我依不依,你如此行事,是怕别人联想不到你身上是吗?”文人最重名声,他自是不能看着锦玉毁了自己。

  “父亲,您着实是多虑了,与荣国府有仇的又不只是我一人,便是惹人猜疑了,没有证据又如何。”林锦玉轻声说道,他自是爱惜羽毛之人,出此计谋,他自是有脱身之法,前不久他还亲自去了一趟酒楼,听了《绝义记》呢!且作出一副痛心的表情来,惹得人人称赞他林锦玉有情有义,便是被荣国府如此对待,且还顾念着祖孙之情。

  林如海轻叹一声,摆了摆手,让林锦玉起身,毕竟他如今也是从五品的命官,只是不能在如儿时那般随意训斥了。

  “父亲莫要生恼了。”林锦玉起身后温声软语,又亲自奉了一杯茶。

  林如海看了林锦玉一眼,轻摇着头,接过了瓷杯,却是不饮,只是沉声一叹,半响后出言道:“你自幼便极为董事,凡事从来都不用为父操心,如今长大了,你更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你锋芒太露,凡事不给人留有余地,心性太多狠厉,为父竟不知这对你而言是福还是祸。”

  林如海难得说了温情的话,惹得林锦玉也红了眼睛,低声道:“孩儿不孝,竟惹得父亲如此忧心,日后定然会凡事三思而后行,您放心便是。”

  林如海点了点头,终是饮了一口茶,也让林锦玉高悬的心稳稳的落了地,唇边抿出了笑意。

  林如海轻摇着头,想着今日宣辰帝又从提了锦玉的婚事,大有明年操办之意,心下一沉,怕是再不愿意,此事也无法改变了,虽说皇上是好意,可却是委屈了锦玉。

  “早先我与你提过你的婚事由皇上做主,今日皇上再一次提了此事,想要把颍阳公主许配给你。”

  林锦玉愣了一下,不由蹙起了长眉,虽是知晓他的婚事是由皇上做主,可娶公主他却是想也没有想过,想着以前狗血电视剧里那些公主个个娇蛮任性,林锦玉不由垮了脸。

  “父亲,此事可还有回转的余地?”

  “颍阳公主乃是如今的皇后所出,只此一女,比你要大上二岁,如今已是二八年华,皇上不想在拖下去,怕是近日便会赐婚。”林如海说着,又继续道:“你也无须担心,我听皇上说起颍阳公主也是赞不绝口,极为喜爱,当今皇后又最是贤淑端庄之人,想来由她所教导出的公主必然也是秀外慧中的女子。”

  林锦玉见林如海如此安慰自己,忙勾起笑容,轻声道:“孩儿只是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皇上会有此想法罢了,父亲不用担心,想能娶公主的人世间不知几何,锦玉能由此福实在珍重才是。”

  林如海如何不知林锦玉也是在安慰自己,想起那‘颇负盛名’的婧蓝公主,林如海不由一叹,只盼着那颍阳公主不是那般胡搅蛮缠、不懂礼数之人才好。

  林锦玉看着林如海嘘声长叹,也知这门婚事不如父亲的意,只是皇上赐婚哪里又是林家可以抗拒的,既已无法选择,倒不如向君瑟询问一二,不管怎么说,那颍阳公主也是君瑟的妹妹,他多少总是会了解一下颍阳公主的性情,这样想着,林锦玉在寻问了父亲是否还有其他事情后,便告了退,前去寻君瑟打听消息。

  60

  君瑟见林锦玉来极是欣喜,这几日忙着处理公务,倒是没有时间与锦玉培养感情,却不想锦玉竟是自己寻来,怎得不让他欢喜。

  “你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口福了,父皇才赏下新鲜的鹿肉,我本是准备打发人送到你府里,却不想你自己闻着味便来了。”君瑟笑着打趣道,有道:“虽说现下天气燥热,可少吃一些鹿肉也是不打紧的,不若在园子里架上炉子,咱们烤来吃如何?”

  见林锦玉不答,君瑟微微思索,又瞧了瞧林锦玉的脸色,轻声道:“要不咱们去别庄如何?”君瑟只当林锦玉是在王府里不自在,这才没了笑脸。

  林锦玉轻摇着头,脸色极其凝重,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修眉微挑看向君瑟,沉声道:“且不忙那些个,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我当是何事,瞧你这小脸绷的,只管问便是了,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君瑟轻笑一声,便亲昵的抬手去勾林锦玉的下巴颏。

  林锦玉头微微一侧,轻蹙着眉头,低声喝道:“莫要恼,我且问你,与颍阳公主可熟识?”

  君瑟一愣,忙问道:“你如何问了三皇妹?”

  林锦玉冷笑一声,挑着眼梢轻睨着君瑟,似笑非笑道:“难不成你不知道我为何会提起颍阳公主?”他却是不信,君瑟没有得了任何的消息。

  君瑟轻叹一声,神情复杂的看着林锦玉,出言道:“林大人可是与你提及了婚事?”

  “你说呢!”林锦玉反问道,哼笑了一声。

  “我之前听父皇提及过你的婚事,想是把三皇妹许配给你,到不曾想会如此快。”君瑟轻叹一声,心里感觉闷闷的,又有一种酸楚在心口蔓延开来。

  “你既是知道为何不曾与我细说?”林锦玉微恼的瞪了君瑟一眼。

  君瑟却是苦笑一声,半跪于林锦玉的身侧,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只恨不得父皇从来不曾提过此事,又如何会想与你言说,那时咱们的关系还不曾如此亲近,我自有私心,怕你知道了此事生了别的心思,我便是没有了机会。”

  林锦玉微微一愣,随即勾唇轻笑,凤眸飞扬,有着说不出的神采,轻声低呢:“当真是个呆子。”

  君瑟怔怔的瞧着林锦玉,眼含惊艳之色,只为那一双凤眸所流转出的流光溢彩,他在锦玉之前从未见过一个少年会有这般的风情万千,那凤眸中流泻而出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就好似一波春水轻轻的荡漾而过,勾的人丢了七魂六魄。

  “锦玉,你若是……若是定亲之后可还愿意与我往来?”君瑟小心翼翼的瞧着林锦玉,微扬着头,有一种谦卑之感。

  林锦玉微微勾唇,笑颦如花:“便要看你负不负我了。”

  “我对你只有一百个好,又怎会负你,你如何不知我心心念念想的全是你,只恨你不是女儿身,不能私藏于府内。”君瑟略带委屈的开了口。

  林锦玉轻笑一声,看着君瑟赤诚的眸子似沉入水底的碎玉一样清澈,心下不禁一软,带着几分笑意道:“我且信你便是,做什么这般模样,还是个王爷呢!若是让下人瞧见,且不是徒增耻笑。”

  君瑟淡淡一笑,明亮的眸子蕴含着慑人的光芒,略带倨傲声音里掺杂着彻骨的冷锐:“哪个敢笑话本王。”他生而高贵,除了锦玉在没有人能让他折腰,又有哪个敢在他面前放肆。

  林锦玉扬唇轻笑,君瑟在他面前一向都是卖好讨乖,倒是难得见他如此本色,相识如此之久,他早已看透了君瑟的本性,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甘愿俯身之人,且这一次正是他最为欣赏的。

  “你瞒我的事我且不与你计较了,只问你,颍阳公主心性如何?可是那刁蛮之人?”林锦玉可不想娶回一尊菩萨供着,更不想让黛玉在这方面受任何的委屈。

  君瑟微蹙眉头,想着颍阳的个性,不由摇头道:“颍阳与一般的公主不大一样,她乃父皇的第三个女儿,如如今的端慧皇后所出,端慧皇后原只是华贵妃,所以,颍阳她既不是嫡出,也不居长不占幼,可偏偏却是父皇最为宠爱的,连太后都对她极是爱宠。”

  “如此说来,这颍阳公主也不是个善茬了。”林锦玉沉吟一声,能在宫里博得二大巨头的欢心,可不是件易事。

  “何止如此,颍阳可是端慧皇后一手教出,你不知道这端慧皇后出身也算得上显贵,手段不凡,极有见地,只可惜当年晚我母后入府,后又一直无所出,若不然这皇后之位指不定会起怎样一番风波,别瞧着现在她只守着颍阳过日子,那是因为她一直没有一个皇子傍身,若不然,这储位之争可就热闹了。”君瑟冷笑一声,这后宫中哪有一个干净的人,如今端慧皇后这般置身事外,也不过是在寻一个机会罢了。

  林锦玉轻挑眉梢,感情不止是他未来的媳妇不是盏省油的灯,就连丈母娘都一样。

  “不过你也不太过担心,颍阳不是一个胡闹之人,向来都极有分寸,嫁于你为妻倒也是适当的人选。”倒不是君瑟想为他三皇妹说好话,实乃是除了颍阳也没有再好的人选了,颍阳从出身到性情倒也是配得上当锦玉之妻,且她也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处事极有分寸,日后在一些私事上也不会计较什么。

  林锦玉一听这话,红唇不由轻挑,睨着君瑟似笑非笑道:“看来你对这颍阳公主评价甚高啊!”

  君瑟撇了撇嘴角,端起林锦玉手边的茶一饮而尽,挑唇道:“总归你是要娶亲的,我总不能让你为了我不顾林家吧!便是我有这心你也不会依,倒不如娶一个好的,颍阳是个受宠的,且外祖家也是大族,这可惜端慧皇后却无一皇子让他们辅佐。”说罢,君瑟冷冷一笑,如今那么一大家子皆在观望,他倒是要瞧瞧,他们准备投诚于哪个。

  “你好象对他们很不以为然?”林锦玉挑眉轻笑,倒是难得见君瑟这般反应。

  君瑟轻哼一声:“那就是一个老狐狸。”

  “那些人于我无关,我只关心颍阳公主一人。”林锦玉微微一笑。

  君瑟眼睛一瞪,酸溜溜的开口道:“如今还没有嫁你,你倒是关心上了。”

  “如何能不关心,你听你如此只言片语我如何安心。”林锦玉轻笑一声,觉得君瑟这醋吃得着实没个道理。

  “你担心颍阳会把府里闹得不安生?”君瑟懒懒的靠在椅子上,轻声询问道,倒也散了醋意。

  “一国公主,教养总还是有的,只怕是一个好妒之人,容不得我妹妹。”林锦玉淡声说道,女子之间大抵都一些瑜亮情节,他可不希望日后他的妻子会错待黛玉。

  君瑟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一点你大可放心,颍阳不是一般的聪明,与端慧皇后倒是极像,争风吃醋的事情永远放不到她们的身上,面上贤惠着呢!也不知是不是天生无心之人。”君瑟似嘲似讽的说道,黑眸一挑,长臂一伸把林锦玉拉入怀中,圈着他的腰身,极亲昵的把下巴放在林锦玉的肩头,低声笑道:“别提颍阳了,咱们许久不曾亲近了,今日别回府里了,不如去别庄考鹿肉如何?”

  林锦玉倒也自在的窝在君瑟的怀里,挑眸一笑:“都这个时辰了,还去别庄也不怕明日赶不上早朝?”

  “又不远。”君瑟嘟囔一声,咬着林锦玉嫩白的耳垂,伸出舌头轻舔着。

  林锦玉笑了避了开来,哼声道:“今儿不去了,等得了空再说吧!”

  “别介啊!”君瑟圈在林锦玉腰身的手收了收,低哄道:“给我个面子,我一早就在别庄里备下了好酒,今儿天又好,在院子里一边吃着烤肉一个饮酒且不是快哉。”

  林锦玉却是不应,只微微一叹,从君瑟怀里起了身:“改日吧!你且不用送我了。”林锦玉见君瑟起身,又忙说了一句,之后便提步而去。

  君瑟从善如流,只把林锦玉送出了书房的门,之后便坐回原来的位置,手中把玩着林锦玉方才用过的茶杯,眯了眯眼眸,想着锦玉今日提及颍阳之事,明白父皇怕是要赐婚了,而他如今虽是与锦玉有了情意,却是没有多大的进展,若是等颍阳进了门,真难保锦玉会不会生变,若是等到那时……君瑟不敢继续想下去,把手中的茶杯一放,扬声便吩咐下人备马准备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