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霍炀谈拢了,但依旧被限制着自由。
这种威胁不到生命的限制也没什么,只是沈不逊总能听到几个房间之外哐啷啷的巨大声响。
应该是洛骁在踹门。
沈不逊扯着嗓子对外面喊:“洛骁别砸了!等我们拿到钱就可以离开了——”
洛骁刚想回应,沈不逊又说:“霍炀那个奸商去筹钱了,亏他还是卡凡洛蒂斯的土皇帝呢,三个亿都不能一口气拿出来!”
走廊上值班的打手听到这句,没忍住咳了几声,假装没听见。
沈不逊才知道外面有人,他又喊:“宝贝儿听话!别砸门了,砸坏了手我心疼!”
“……”
洛骁的脸皮还是薄了点。
大庭广众之下,他实在没办法回应。
倒是沈不逊在房间里一个人乐得不行,想想洛骁那张憋着股气的冷峻脸蛋,沈不逊就觉得满足。
洛骁这人行动力强,想法一旦形成,就算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跟沈不逊卿卿我我也做得出来。
但是洛骁现在没那种冲动。
冷不丁地被刺激两嗓子,想喊回去又没做好心理建设,以至于现在满脑子都是快点出去,然后找个地方把人欺负一下。
“宝宝!我现在好喜欢你——”
最后一声戛然而止,洛骁留意那边的动静,听见是霍炀来了。
霍炀指挥着手下给沈不逊开门,然后把银行卡扔给他:“什么破卡,还有限额。”
沈不逊翻着白眼:“真没见识,就这还有钱人呢,没见过穷鬼吗?”
“赶紧走。”
昨天好奇打听了一下沈不逊口中那个跟他志同道合的人,霍炀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不逊拎起昨天送来的外套,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往外走:“伯里斯的联系方式发你了,等他出狱之后你俩可以深入探讨一下,哦,不过他大概率出不来了。”
霍炀忍不住了:“把他给我扔出去。”
“等等——”
沈不逊闪开那几个人,往洛骁那里走去。
他站在房门前敲了敲:“宝贝?”
没人回应,只能喊着洛骁的名字,没几秒洛骁的脸才出现在被砸碎的小玻璃窗后面。
沈不逊喊着他:“过来点。”
洛骁面无表情地靠近小窗户,似乎预料到他要做什么,眉眼中隐隐有些笑意,但还是压着嘴角,怪他不太恰当的称呼。
靠近之后,沈不逊拽着洛骁的领子把他扯近,飞快地在洛骁脸上蹭了一下。
“我要去找孟禾云了。”低头看一眼时间,是凌晨四点,沈不逊继续说,“今天是约定的最后一天,我没有时间了,你在这里等等我,最迟晚上回来。”
洛骁终于搭理他:“保护好自己。”
沈不逊贴在门上笑了:“我又不是去狼窝,不会有危险的,只是去跟她聊聊天而已。”
说完之后,沈不逊跟洛骁匆匆告别,他在霍炀的带领下离开赌场,甚至坐上了霍炀安排的车,飞速地赶到了拍卖场。
赶到布洛迪拍卖场,一路开绿灯被送进经理办公室,感慨着“玛扎娜就在霍炀眼皮子底下他都没发现可真够蠢的”,同时抬头看着外面安静的街道。
他现在的心情,无比畅快。
像是恢复到了踏上长枢号旅游星舰之前的状态,带着几个神秘的任务但是没有压力,对别人乱七八糟的遭遇并不感兴趣,心里坦荡,心情舒畅。
虽然他所处的境地比当时差远了,既周旋着玛扎娜的事情,还辛苦地瞒着洛骁。
但是这种被爱时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让他很得意。
孟禾云是惨,但是她跟玛扎娜之间的事情算她罪有应得。玛扎娜也无辜,可她后来也在用孟禾云的身份地位补偿自己。
这种罕见的平衡也影响了沈不逊的想法。
那两人,或者说那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虽然错综复杂,但并没有让谁亏欠了谁。
就像是,大家都是烂人,同在一片沼泽里,散发着一样恶臭的气味,分不出谁更臭。
而沈不逊他可以是池塘里的清水,可以是池塘里的淤泥,总归是不跟他们在一起的,他是跟洛骁在一处无辜的池塘里的,自始至终都是旁观者,以后更不会卷入其中。
至于一开始想去搭把手,纯粹是没弄清楚玛扎娜的过往而产生的好奇。
现在,就让她跟孟禾云纠缠到死亡吧。
不管谁的生命先消亡,沈不逊都不会再搭理,都不会再多问一个字。
……
时间飞逝,窗外的光慢慢地照进屋里,又被房檐挡住,走廊里响起一阵哒哒的声音,沈不逊一改瘫在沙发上的姿势,立刻板正地坐起来。
他不应该这么紧张的,玛扎娜和孟禾云之间的过往他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但是总觉得还有什么是他始料未及的。
看了眼挂钟的指针,现在是上午十点。
房门被推开,果然是玛扎娜。
这次来见沈不逊,玛扎娜没用任何人的身份,她的脸跟最开始在柙驿卫上以[经理]身份接头时一样。
沈不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惊讶。
“你惊讶的时间似乎有点晚了。”玛扎娜抱着手臂站在眼睛瞪圆了的沈不逊面前,语气有些玩味。
沈不逊像是才从拍卖场那夜缓过来,玛扎娜带给他的震撼感随着心脏的起搏传至身体的每个角落,连手指都有些微微发麻。
当时没什么过多的震惊,现在所有的细节他都知道了,并不像当初那么紧张,才有时间缓下来舒展这些细枝末节。
沈不逊看了眼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女人,向下扫过她身上不合适的男款风衣,坦然自若地坐下,把银行卡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向玛扎娜示意。
玛扎娜弯腰去拿银行卡。
沈不逊立刻把银行卡抽回来,他眼神挑衅地看向玛扎娜。
玛扎娜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弯着腰与沙发上的沈不逊平视,眼里带着几分警告。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膨胀。
在卡凡洛蒂斯,玛扎娜为他设下看不见的棋局,沈不逊终于扳回一城。
他捏着银行卡慢慢开口:“我亲爱的同事?不要这么着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玛扎娜一声轻笑,走到旁边拉开了椅子。
沈不逊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大概能猜到你在这里遭遇过什么,对你的过往我表示同情,但是孟禾云跟你身份对调也不是一两年了吧,相信在这段时间里你把受到的痛苦已经加倍返还给她。”
“谁告诉你的?”
沈不逊不着调地笑着:“你的未婚夫。”
玛扎娜靠在椅背上,神情没有之前那么紧张,随便拨了拨头发,就说着:“难怪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到钱,看来你们也进行了一场交易吧。”
“当然~”
沈不逊摊开手,再次把银行卡放到桌面上,“孟禾云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想掺和你们之间的恩怨,这三亿呢,放在我手里也没用,所以我打算向你买三件事,一件一个亿。”
玛扎娜挑挑眉毛:“什么事?”
“第一件事,以孟禾云的身份去联系霍炀,跟他谈谈,不过你跟他谈什么都无所谓。”
反正玛扎娜的身份已经被沈不逊撕开一角,霍炀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玛扎娜短暂地思考几秒:“第二件呢?”
沈不逊来之前并没有想好怎么规划这三个亿的去向,临时跟玛扎娜说起这个,他要问的事情太多,才恍然觉得这三件事卖得太贵了。
不过已经说好,他不能冒然反悔。
沈不逊敲了敲桌面,问道:“第二件,问你一个问题吧,你为什么要以孟禾云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
“保护你,引导你,监视你,必要的时候对你采取一些强制措施防止你犯蠢。”
“我?”沈不逊满脸诧异地指向自己,“我会犯蠢?”
“你现在不就在犯蠢吗?还有伯里斯的事情,我们都知道,[老板]也知道,等着你去向他叩首认错呢。”
“嘁……”
沈不逊不满地呲着牙,听见玛扎娜继续说:“本来也不想用孟禾云的身份的,毕竟她太引人注目了,孟家会关注,霍炀也会关注,谁让你的男朋友对我的到访很不满意呢。”
男朋友?洛骁?
他俩刚在一起,甚至洛骁来卡凡洛蒂斯的事情都只跟唐歆说过。
是唐歆跟她说的……也不太可能,唐歆只是知道洛骁要来,却不知道他已经来了。
不过玛扎娜说的“不满意”应该是指在星舰上前往蓟花原野那次遭遇的袭击。
当时洛骁查到的迷药,最终指向了黑哨和星际海盗那边的地下交易市场,参与购买的其他组织里,就刚好有[公司]。
沈不逊手里虽然没有73号迷药,但他曾在群里看到过购买记录。
“初次见面……不对,第二次见面本来想试探一下你的警惕性,没想到你的警惕性丝毫没有人缘却不差,无论是洛骁还是唐歆,都愿意帮你一把。”玛扎娜对着他竖起大拇指,笑了笑,“手段不赖嘛。”
“呵呵。”沈不逊干巴巴的笑两声,“没办法,长得好看,个人魅力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