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不想再提那些尴尬的话题,把脸一绷，问道：“从这里到对岸需要多久，中间有岛屿吗？”
正偷偷解触须的两兄弟一怔,诧异道：“对岸？你们想去对岸？”
夏阳：“不能去吗？”
“不不,那倒不是,”哥哥连忙道，“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去对岸有多远。”
夏阳：“？”
他诧异：“之前没人去过？”
赫尔伯特：“你们也没去过？”
兄弟俩齐齐摇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老实道：“深海有很多不好惹的魔兽,我们……我们……我有领地！”
“嗯！”
“从不去招惹别人！”
“嗯！”
在自己的领地逍遥自在，有吃有喝,谁吃饱撑的去别人地盘找死？
“之前有几个陆上来的冒险者想过去,但他们过了我们领地后就再没消息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说完，哥哥又连忙补充道：“我们可没有针对过你们陆上的魔法族！顶多就是吓唬吓唬。”
夏阳：“……？”
哥哥语气逐渐变弱：“让没实力的知难而退。”
“不错,我们海中的魔法族上陆会死，你们陆上的魔法族下海也会死的。”
“我们就是让他们知难而退。”
夏阳：“……”
要不是他们刚打完，他就要信了。
“当然，您二位……呃……”两兄弟有些尴尬，还是道：“您二位最好也不要渡海为好。”
“是啊,那些冒险者八成是活不了的，盘踞深海的魔兽据说许多是古魔兽,除了飞鸟,没人能从古魔兽的地盘经过,那些鸟,每次经过也要死一批的。”
就像海里的鱼群,遇到了魔兽,只能拼命跑，运气好的逃过，运气不好的被吃，活下来的也都是死掉的拿命换来的机会。
到了季节，他们偶尔还能遇到从那片海域飘向岸边的飞鸟尸体。
从海对岸飞到他们领地的鸟群，能活下来的大致不到十分之一。
岸上其他人深以为然，还是他们这块儿领地多好。
领地从深水区域直通海岸，地盘够大，食物丰富，暴风来了他们还能往深处躲，深海有危险的魔兽和魔法族来了，他们能往岸边跑，反正太大的深海魔兽上岸会搁浅的，他们躲过去就安全了。
但是主动去魔兽地盘招惹他们可就不一样了，那又没海岸给他们逃，逃得再快也跑不过在海里的魔兽，一旦被拖入深海……
别说陆上的魔法族了，他们这些混浅海的被拖入太深都活不了。
夏阳听得心都凉了。
偏偏这些好心的阶下囚们还提醒他们：“就算你们要渡海，也只能白天渡，到了晚上这位大人身上的光，一定会吸引海中魔兽的。”
赫尔伯特：“……”
夏阳：“……”
没有光，夜雾很危险。
有了光，水下的魔兽很危险。
难不成他们要遮住赫尔伯特身上的光，再学这些海里游的家伙，一直藏在水里躲避夜雾？
但他们又不是真的可以在水里呼吸，闭气也闭不了一整晚。
夏阳：“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众人齐摇头。
领主中的哥哥忽然道：“啊！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有精灵渡过海！”
弟弟：“那是很久以前了！”
夏阳和赫尔伯特对望一眼，疑惑道：“你们知道精灵？”
哥哥：“知道呀，住在金森林里的精灵。”
弟弟：“嗯，长满了黄金树的金森林，住着喜欢唱歌的精灵，你们没听说过吗？”
夏阳：“！！！”
没有！
他惊呆了，“金森林在哪里？！”
兄弟俩：“就在对岸啊。”
夏阳听罢，久久回不过神来。
赫尔伯特：“你们知道在哪儿？”
弟弟：“就在对岸啊。”
哥哥：“金森林。”
其他人也嘟嘟囔囔附和。
赫尔伯特懂了，他们只知道在对岸，但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不过，总算是好消息！
赫尔伯特：“精灵什么时候穿过海？”
“什么时候？”
和陆上时间概念并不怎么一致的众人摇头的摇头，瞎说的瞎说，没一会儿就提供了四五个时间点，最近的和最远的，差了少说好几百个白风季。
赫尔伯特：“精灵是从哪儿上岸的？”
“这里？”
“怎么可能是这里！”
“那是哪里？”
“我怎么知道？”
“应该是这附近吧？”
“应该吧？”
赫尔伯特：“……”
他又问：“那你们知道罗曼德的冒险之旅吗？”
“罗曼德？”
“冒险之旅？”
“那是什么？”
“陆上的冒险者吗？”
“我们海里是没有冒险者的。”
夏阳失望，看来他们不知道，“那你们知道对岸什么样吗？”
关于陆上，那传说就更多了——
“有龙！”
赫尔伯特：“？”
“还有很多果子！”
“陆上的魔兽很好吃。”
“陆上的草是苦的。”
“陆上的魔法族会飞。”
“他们还住在山洞里。”
“听说他们喜欢吃土。”
夏阳、赫尔伯特：“……”
夏阳忍了忍，没忍住，好奇道：“你们知道龙长什么模样吗？”
世界寂静了三秒，有人语气十分笃定道：“龙很大！”
有人马上补充：“龙会飞！”
“还能喷火。”
“最喜欢吃深海里的鱼，可惜抓不到。”
“哈哈哈哈哈！”
夏阳、赫尔伯特：“……”
这情报的可信度，可见一斑。
他们俩瞬间没多大兴趣了。
夏阳都要听困了。
可这些魔法族们却来了兴趣，兴致勃勃说个不停，但听来听去，刨出那些一听就不靠谱的，对岸似乎和这边也没什么区别。
夏阳更困了。
赫尔伯特盘坐在地上撑着下巴听他们聊了大半夜，随后发出灵魂之问，费解道：“你们的领地在这边，你们没去过对岸，还不敢经过深海古魔兽的地盘，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对岸情况的？”
夏阳：“？？？！”
对啊！
夏阳一下就坐直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魔法族们迷茫片刻，难以理解怎么会有人对此有疑问，回答得又不解，又理所当然：“听说呀！”
赫尔伯特：“听谁说？”
那名字又多了去了。
他们叽叽喳喳说了一大串儿种族和名字。
从他们的语气判断，里面似乎还有几个领主和有名人物。
赫尔伯特不为所动：“他们怎么知道的？也是听说？”
众：“……？”
静默了片刻后，这群阶下囚有些生气地甩出来一串的“你们不信我，难道你们还不信XX吗”式的质问。
夏阳心想，我们都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个。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夏阳：“我们老家有句话，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水坑里马上有一人急道：“我说的是我的同族亲眼见到的！”
“没错！”
紧接着又一串“我说的也是XX亲眼见到的”“是陆地魔法族亲口说的”。
赫尔伯特：“你们不是去不了对岸吗？”
“嗯！”
“你们的同族去过？”
“……”
“你们说的那些什么什么大人，他们去过？”
“……”
土著们卡壳，呆了呆，辩解道：“我的同族……他……他说亲眼见过……”
“XX大人他……”
他是个领主啊！
众人都迷茫了。
他们的领主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地吓跑，那其他的领主难道会没事往对岸瞎溜达吗？
他们开始怀疑人生了，怎么会有人纠结八卦和传闻真实性呢？
“你的同族肯定是瞎说的。”
“我们的同族才不会瞎说！”
没一会儿，水坑里自己开始内讧了。
赫尔伯特若有所思，对夏阳道：“他们说的可能是真的。”
夏阳：“你指什么，亲眼见过？”
赫尔伯特摇摇头。
亲眼见过八成是假的。
但是瞎编总是需要一点儿依据的，至少得听说过什么，没人会对一无所知的东西胡编。
何况刨出那些乱七八糟瞎编的，他们说得也是有些靠谱的。
比如，他们知道龙。
虽然不知道龙到底是什么，但他们至少知道。
他们知道山洞，知道陆上的魔兽住在山洞。
吃土虽然不可信，但如果最初听到的是挖土，传着传着才传成吃土，也不是不可能。
赫尔伯特想了想：“他们的领地似乎和陆上不一样。”
夏阳：“嗯？嗯。”
夏阳一时想不通赫尔伯特怎么突然说这个，顺势推测：“可能是因为海水里领地的界限不像陆地那么明显吧。”
路上有山有水，天然能当界限。
但海里不一样，地貌在水下，可很多魔法族像鱼一样，是生活在水中的，以海底地貌做界限，游在上面就很难判断了，海底那么黑，若他们再都是近视眼……
嘶……
难为鱼了。
因为界限不明，无法隔离开，所以领地与领地间交流也一定会比陆上方便。
夏阳懂了赫尔伯特说的意思，海中生物传播信息和八卦，很可能比路上传得更广更远。
即便是有魔兽的区域，也不可能没有任何魔法族经过，说不定误闯的还很多。
那里对魔力不错的领主是危险的，但对没什么魔力的小鱼小虾是安全的，毕竟再凶狠的狮子，也不会为了蚊蝇大动干戈。
就像只要不是饿疯了，缺一口肉就要饿死了，赫尔伯特、西尔维斯也绝对不会去专门抓跑到他附近的圆头族填肚子。当地的小土著去采果子，石人向来是爱答不理的。
所以，两岸是隔绝的，但消息又不是完全隔绝的。
“你想让他们帮我们往对岸递消息？”
“嗯！”
赫尔伯特观察着吵得最凶的，果然是不能离开水且魔法并不强，体型较小，看上去比较灵活的那几个。
多适合横渡大海，从古魔兽头顶游过去啊！
夏阳：“可是，他们会愿意帮忙吗？”
赫尔伯特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赫尔伯特（跃跃欲试）：唉，生活逼我做反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