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
乱糟糟的石人们一懵。
“举手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举手？”
在他们再次混乱之前,夏阳连忙举起右手，“就是这样！要说话的先举手，一个一个来！”
小风吹过,高大的山峰一片沉默。
“凭什么？”
石人们既不懂又不乐意,他们又不是精灵,又没有那种能随便举起来的手。
“扔石头不行么？”
“就是呀，扔石头不好吗？”
他们虽然没有手，但是可以扔石头，用力一弹就出去了。
夏阳：“……”
夏阳坚决拒绝：“不可以！扔石头太危险了！”
“危险？”
“哪里危险？”
说着说着,他竟然真扔起来了。
夏阳：“……”
巨大的石块儿在山峰间呼啸，更巨大的高山们“捡起”从别人身上掰下来的石头堆到自己身上,或从自己身上掰石头乱扔,没一会儿，就打得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夏阳还努力维持场面,不停喊着“不要打了！”
赫尔伯特已经原地坐下，看着乱飞的石头和一会儿变高，一会儿变矮的石人们，思考起生命的终极疑问——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我之前为什么会被这群蠢货打了？
最终，在夏阳不懈努力下,他变成裁判了。
一群石人非要问问夏阳他们中谁最高大。
夏阳脑门一抽一抽地疼,哑着嗓子换了套路：“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会回答你们的问题。”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群石人就没一个脑子正常的！
“为什么？”
夏阳：“因为只有我是最客观公正的裁判。”
“那他呢？”
夏阳：“别看他,他听我的。”
赫尔伯特恍惚点头,“我听他的。”
石人们：“……”
不等石人们说话，夏阳先抢了话：“我先问！你们答，谁见过精灵，见过精灵的……摇摇身上的树！”
好几座山还真摇起来了。
树叶、草叶哗啦哗啦地响，夏阳也激动了。
然而，石人们自己先不信了。
“你真见过精灵？不可能，我怎么没见过？”
“我就是见过！”
“我天天和你挨着，你见过我怎么没见过？”
“因为你没有眼睛。”
“你也没有眼睛！！”
夏阳无力，大声：“停停停！一个一个来，见过的要回答，在哪儿见过，什么时候见过，才能让人相信！”
“就是嘛，你在哪儿……你不就在我旁边吗？”
“我就在你旁边啊！”
“我也在你们旁边，我没见过。”
“你见过！”
“胡说，我见过我怎么不记得？”
“你没有脑子。”
“你也没有脑子！”
夏阳：“……”
他觉得他自己也没有脑子，他们都不离开石人领地，还能在哪儿见的？
“那是什么时候见的？你说！”夏阳指着离他距离最近那座摇晃的山。
其他山脉也微妙地转了个弧度，好像也没转，但夏阳莫名觉得这群山正在对被点名的同伴行注目礼，齐刷刷盯着。
那座山：“嗯……”
他想了好一会儿，“我忘了。”
“就是嘛！谁会记得！”
“哈哈哈！”
夏阳：“……”
他感到了深深的寿命文化代沟，时间对他们而言，流速都是不一样的，能活不知多少万年的石人哪可能会记得这种小事的时间。
夏阳备受挫败，时间、地点、人物，询问信息的关键要素阵亡了两个，他好受打击。
赫尔伯特站起来，“那见到了几个精灵？一个，两个还是好几个？”
“好几个！”
“好多个！”
摇晃的山峰们齐齐出声。
“咦？！你也看到了？”
“我说我看到过！”
“不可能，我在你们中间我怎么没看到过？”
“你不相信我？打一架吗？”
夏阳和赫尔伯特无视他们的吵闹，对望一眼，好多个？
那就绝对不可能是近期，也不可能是夏阳的爸妈了。
赫尔伯特：“你们确定遇到的是同一批？不如介绍一下你们见到的精灵分别是什么模样的？”
“那谁记得？！”
“就是！”
赫尔伯特：“……”
“小个子都长一个样。”
“不错！”
“都跟你们差不多吧！”
夏阳：“……”
“他们带着很漂亮的花。”混乱中，有一座山突然说。
“花？”夏阳循声望去，注意到搭话的山上长着不少花草，向阳的一边，更是鲜花盛开着。
难怪能注意到花。
夏阳心情微妙地盯着人家。
“啊！”经过提醒，另外的石人也回忆起来了：“晚上发光的那种花？”
“对！蓝色的！”
“对！”
“啊！”更多声音恍然大悟，“那就是精灵吗？”
“是呀！”
“那我也见过！”
“咦，好像和他身上的魔法有点儿像。”
“难道他真的是精灵？”
“他不是！肯定不是，那些精灵都有翅膀！”
“你翅膀呢？”
“你的翅膀掉了吗？”
夏阳：“……”
赫尔伯特强行把话题拽回来，“你们说的发光的花是精灵的圣灵花吗？”
“圣灵花？”
石人们念着对他们而言过于古怪的名字，“不知道呀，好像是这个，好像不是。”
“好像……”
“不记得了。”
“我们没有脑子。”
赫尔伯特、夏阳：“……”
“我也想要那种花。”
“我也想要。”
“那我也想要。”
“喂，你是精灵吗？你有那种漂亮的花吗？”
话题又跑到夏阳身上了。
夏阳从口袋里掏出一粒他们已经不抱希望的种子，“我只有这种种子，好像放的时间太长，种子已经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圣灵花。”
种了一山坡花的石人好奇地凑近，把夏阳吓得误以为山快塌了，差点儿把种子给扔了。
好在石人不用凑得很近，停留在夏阳上方两三米的位置，“看”起了夏阳的种子。
“还活着。”
“？？！！”夏阳差点儿没蹦起来，“真的？！真还活着？！那为什么它怎么都不发芽不长大，你知道吗？”
石人干脆道：“不知道。”
夏阳激动的表情差点裂了。
赫尔伯特：“那这真是精灵的圣灵花吗？”
“应该吧？”
“不知道啊。”
“我只见过那些花在晚上发着光。”
“可漂亮了！”
赫尔伯特：“……”
夏阳想了想，干脆道：“我有漂亮的花的种子！我有！有很多很多！”
“嗯？”吵吵嚷嚷的石人们猛地停了，“很多很多？”
“嗯！”夏阳开始游说，“不过不是圣灵花！虽然他们晚上不能发光，但是白天可能比圣灵花还漂亮！”
“在哪儿？”
“我要看。”
“种到我的小花园来。”
“藏在哪儿？”
“给我们花，你们就不算小偷了。”
“嗯，可以进来摘果子了。”
夏阳：“……”
谁要摘果子啊！
他们银龙城有专门的果园，他想吃什么水果没有，非要进你们领地摘？！
夏阳长呼气：“种子就在我家，不骗你们，只要你们不怕从种子开始培养麻烦，我的种子能种满山坡。”
喜欢养树、养花、养草的石人顿时激动了。
夏阳：“不过我有个条件！我可以先给你们一部分种子，但是你们得想办法把这颗种子种活！说不定这就是晚上会发光的圣灵花，哪怕不是，这也一定……”
夏阳把“和精灵有很大渊源”咽下去，改成：“非常珍贵！”
石人们深以为然，随身带的种子怎么可能不珍贵呢？
他们对能从身上掏出种子的夏阳充满好感。
喜欢花草的小偷也是好小偷。
半坡花的石人向夏阳要走了种子，要的方式，就是夏阳把种子扔到他的花园里。
以夏阳的臂力，那当然不可能，赫尔伯特默默替他效劳，还给那颗种子周围留了记号。
一番交流，总算是有点儿实质性进展了，简直是意外之喜，原本夏阳和赫尔伯特已经对那些种子不抱希望了，这下他们可以等等试试，万一他们不行，石人能行呢？
以这群石人的憨脾气，他们说见过精灵肯定是真的，赫尔伯特还怀疑那时候不是精灵从别处去往贝伦荒野，就是精灵集体离开贝伦荒野，既然是同时代的古老生物，说不定他们会些特殊的魔法，能把种子种活。
夏阳和赫尔伯特又打起精神了。
夏阳：“你们还知道精灵的其他消息吗？”
“消息？”
“精灵都有翅膀算吗？”
“对呀，你为什么没有翅膀呢？”
“他好像是混血。”
“哦！难怪！”
“那只小龙好像也是混血。”
“难怪飞得那么慢。”
夏阳：“……”
赫尔伯特：“……”
赫尔伯特：“精灵从哪个方向来？往哪儿去的？”
没有脑子的石人们开始乱指，好在大致能判断，他们指的大致是两个方向，一个西，一个北。
赫尔伯特马上推测：“精灵应该是从西边过来的，经过这里，向北去贝伦荒野，离开贝伦荒野的时候，又经过这里，往西去了。”
也就是说……
“我爸可能带着我妈也往西边去了，他们可能和精灵撤离这里，走的是一个路线。”
“路不一样，目的地应该是一样的。精灵喜欢群居生活，他要给你妈妈看病，很可能回她回他的族群。”
“那，我们就算修复不了那个传送魔法阵，只要找到精灵的领地就可以了。”
“嗯。”
夏阳问：“你们知道精灵的领地在哪儿吗？”
“不知道。”
“不知道。”
“我们只知道石人的领地！”
“哈哈哈！”
夏阳：“……”
他扭头看赫尔伯特：“算了，咱们还是靠传送阵找方向吧。”
“嗯。”赫尔伯特点头，大致方向对，让他对他们的旅程再次有了点儿信心，不过说到传送魔法阵，他忍不住好奇道：“你们知道巨人吗？”
“巨人？”
依旧在叽叽喳喳瞎吵瞎乱扔的石人们一怔，生涩的声音透着古怪，“知道啊。”
“我们就是巨人啊。”
夏阳：“啊？？？”
作者有话要说：
石人1号：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石人2号：我们刚刚要和他聊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