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大佬手撕渣女剧本[快穿]>第164章 叛逆女更加叛逆6

  这一觉没能睡到天亮, 几个小时后,云姜就醒了。

  彼时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橘黄夜灯在发亮, 隐约照亮床边不大的地方。

  侧过头,能看见落地不透光的奶白窗帘后的月光透过缝隙落在木质地板上, 留下一线清辉。

  下午的时候没有被闻潇云拉去逃课开黑, 一直都在睡觉,托午觉的福,现在已经清醒了。

  休息了几个小时,那股眩晕感消退了不少, 看东西微微重影的毛病也没了。

  缓了一会, 云姜坐起身来, 空调薄被堆在腰腹处。

  紧绷的骨头都躺懒散了,长长伸了个懒腰, 云姜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目光缓缓下落, 云姜打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到自己身上的被子, 她明明记得自己睡前没有盖被子。

  还有房间灯跟空调一个是打开状态, 一个是关闭状态,现在则是反过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给盖的被子?

  床上的人沉思一会,在张姨的热情帮助和陆沅上楼看她之间选择了陆田螺温情盖被子。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个带着沉香气息的梦。

  说来也奇怪, 才见了陆沅没多久竟然就梦见她了, 梦里的陆沅给自己盖被子,还被抓住手腕往自己身上压。

  不得不说梦里的云姜是真的惊喜万分, 很想把人拽下来一块躺着的。

  奈何梦就是梦, 在梦里使不上力气, 转瞬就沉入了深度睡眠。

  掀被下床的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那不是梦,她是真差点把人拽床上一起躺了。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清凉的夜风带着花香拂面,心旷神怡。

  后院的景色展现在窗边人的眼前。

  她这房间窗户正对着后院,能看见经过几代人布置沉淀的□□景园,一季一景,不论是春夏秋冬都各有风采。

  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就算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明亮的月光也能让她看清楼下景色,不觉黑暗,反而有种朦胧的美感。

  云姜站在二楼,自上往下看去,看到某处的时候一怔。

  她看见月光下的人影坐在庭院里的凉亭中,侧对着窗户,剪影温柔。

  窈窕身影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盆花,具体是什么品种看不太清。

  满园繁花盛景,竟给她发现了藏在阴影处的人。

  这也不奇怪,有陆沅坐在那里,就算她背后开了满墙的话,云姜也是会第一个先看人的。

  听见开窗的声音,那坐在石凳上的人也恰在此时回眸,朝窗边的人影看去。

  但是由于翘角凉亭的高度限制,陆沅看不太清人,站起身,慢慢的走出阴影处。

  白净的面庞暴露在月光下,陆沅仰着脸,温声道:“你醒了,是肚子饿了吗?”

  月光清冷,那人影如谪仙般踏月而来。

  弯月眉,杏仁眼,如秋波微漾。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清辉映湖光,湖面薄雾蔼蔼,朦胧清冷。

  好一幅蕴含着江南水乡气韵的水墨画。

  云姜看着,没来由想起卞之琳的《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陆沅的目光变得疑惑的时候,她得到了楼上人的回答:“是有点饿……你等等。”

  说完,窗边的云姜扭身离开。

  陆沅就站在原地等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到凉亭里坐着等。

  没过多久,就听见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穿着宽松家居服的少女跑到自己面前,酒红的头发散了一背,很快就跑到陆沅面前,带起了一阵微风。

  她跑得挺快,白皙的额头渗出汗水,在月色下泛着盈润微光。

  陆沅看了,抬手递出手里的锦帕:“擦擦吧,都出汗了。”

  云姜低头,看见她手里泛着沉香味的手帕:“给我的?”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角落里有着一小块寒梅苏绣,跟她旗袍上的青竹叶苏绣出自同一人之手。

  陆沅会苏绣,从她手下出来的作品千金难求,也很少会标价出售。

  锦帕上的寒梅刺绣面积不大,估计是她没事绣来解闷用的。

  就在前不久,陆沅便入了梦境,让她做了个沉香味的梦。

  见她没动,陆沅补充道:“我没用过的,是干净的。”

  手往回缩,一点点:“你要是不喜欢用这个,我让张姨拿点纸巾出来。”

  手没缩回去,手上的锦帕就被拿走了。

  “不用。”云姜擦擦额头细汗,语气含笑道:“我很喜欢,只是刚刚看呆了,没反应过来。”

  擦完之后,云姜也没把锦帕还回去,攥在手里说:“这个弄脏了,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这样的东西陆沅有很多,但云姜是从来不会说喜欢这个词的。

  神使鬼差地,她说:“不用还也可以的。”

  “真的啊,那太好了。”云姜双眼一亮,立马把锦帕揣兜里了。

  她早就想这样干,只是在人面前稍微克制了一点点。

  被这样纯澈专注的眼神看着,陆沅莫名有点不自在,目光偏移:“过来坐着吧,我让张姨给你煮份面。”

  两人在凉亭里落座,云姜才看见摆在石桌上的是一盆未开放的昙花。

  花苞们的雪白花瓣害羞似的紧紧合拢,显然是还没到开放的时候。

  在陆沅动手之前,云姜先把花盆搬到地上放着。

  “快开放了吧?”云姜坐在石凳上,说:“昙花开放难得一见,还都只是在晚上开放,开了就会凋谢,机会可遇不可求。”

  陆沅看向花苞们,算了算日子:“是快了,等开放了叫你来看。”

  邀请的话就这样说出口,语气自然得她本人都没反应过来。

  云姜当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当即就说:“好啊,那到时候可不要嫌弃我打扰你就行。”

  “怎么会。”

  一连听见那么多次好啊,陆沅还真有点不习惯,好奇在心里酝酿。

  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得亏陆沅没看过网络小说,不得问一句:“你该不是给穿了吧?”

  如果不是,那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转变。

  可是眼前的人没有让她感受到陌生的异样感,反而有一种本该如此安然。

  接受程度快得让陆沅自己感到疑惑,竟然一点疑惑都没有。

  云姜注意到了她的欲言又止,主动挑起话题:“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转变太大了,觉得很不习惯?”

  陆沅礼貌性回答:“没有,我觉得很好。”

  确实很好,不会跟她吵架,也不会不吃饭半夜偷偷吃泡面了。

  “其实今天撞到头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然后我就想到了自己的人生,这样死去的话就太浪费了。”

  陆沅一看这谈心的架势,让自己坐的板正,表示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说了一句很通用的安慰话:“你你能想通并加以改正,我很欣慰。”

  云姜面不改色地放出炸弹:“其实我喜欢女人。”

  “这个秘密被我堂姑一家发现了,他们用这个来威胁我。”

  “觉得我是脑子有病,要送我去治疗。”

  “而我也被洗脑,以为自己真的有问题,感到焦躁无法排解。”

  “所以屡屡做出奇怪的举动,想让你主动放弃我。”

  “但是今天我想跟你说出这件事,我很迷茫。”

  陆沅呆了呆:“…啊?”

  飞速思考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脑子里不断回放刚刚那几句话,试图消化这庞大的信息量。

  这有点超出陆沅的认知范围。

  云姜凄楚一笑:“果然,你也觉得我很奇怪是吧?以前我堂姑骂我喜欢女人是神经病,要让我去医院治病。”

  堂姑要把小云朵送进医院里的原因居然还有这个吗?!

  原谅陆沅把事情交给了陆言处理,有一些细节不是很了解,。

  “这……这当然不是病了,”陆沅有点不知所措,绞尽脑汁想要劝慰迷茫少女。

  在云姜亮晶晶又希冀的目光中,陆沅语气很快道:“这一点都不奇怪。”

  然而她认为自己还真不是一个当人长辈的料,竟想不出来更合适的安慰的话。

  云姜迷茫双眼好像闪过一丝光亮。

  这让陆沅大为振奋,僵硬的手脚放松稍许。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有心理学权威朋友可以给你解答疑问,”陆沅身体前倾:“这绝对不是病症,是你与生俱来的选择,它不是一个错误,你更不是错误。”

  “真的吗?”云姜语气疑惑。

  陆沅重重点头:“真的,你信我。”

  云姜却猛地低头,脸朝桌面,双肩微微发颤。

  她怕自己抬头会被陆沅看见疯狂上扬的嘴角,真的有点好笑哈哈哈哈哈。

  懵逼的反应别太可爱了。

  陆沅看着她这样,忽然心底一软,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蔓延开。

  忽然有点后悔当初没有让陆言处理的时候再狠一点,竟然把好好的人变成这样。

  “那你呢姐姐?”云姜目光一错不错,紧紧盯着陆沅:“你喜欢女的还是男的?”

  少女露出的双眼形状较好,内勾外翘,只是双眼水润,眼角微微泛着红。

  欲哭不哭,但强行忍住的样子。

  看的陆沅更加心疼了。

  天知道那泛红水润的眼眶是云姜憋笑憋出来的。

  然后陆沅才反应过来云姜问了什么。

  被这样漆黑专注的双眼注视着,她虽看着年轻,却没来由地产生一种压迫感。

  陆沅再次大脑一片空白,轻启红唇:“啊?”

  这一次云姜没有轻易放过她,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

  陆沅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给不出答案。

  她出身本市有名家族,是长女,也是大小姐,下边有一个弟弟,十分能干。

  凭她的身份和家世根本不需要去联姻来维系公司经营,可以自由自在的岁月静好。

  这些年来送到她面前的照片她一张都没看过,也没有任何心动的对象。

  所以她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究竟是喜欢什么性别的人。

  好在,云姜见她凝眉思索的样子就不再问了,没有真的叫她当场给出答案。

  陆沅悄悄松了口气,她直觉这是个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不能轻易回答。

  石桌的另一边,云姜不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垂下的手掌扣紧膝盖,更加觉得好笑了。

  要是有一个一贯以来坚持的答案,陆沅哪用得着这样认真思考。

  这不就摆明了她心里有鬼,只是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云姜觉得自己可真贪心,要了人家恩情不说,现在连人都想要。

  只是作为邻居,陆沅做的已经很多了。

  当初不远千里从另一座城市赶过去,把人接走救出泥潭。

  把堂姑夫妻两以虐待青少年、非法侵占他人财产的罪名送了进去。小胖子直接被学校退学。

  除此之外,她还隔绝了一切会打扰到她的“亲戚”,给她一个平稳成长的环境。

  然而原主越发的走极端,全都不领情。

  执意要离开这个地方,问是什么原因又不说。

  但看过全部记忆的云姜很清楚是因为什么,就因为一句话。

  起因不过是原主听说陆沅帮助她的根本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小时候被原主奶奶救过一命。

  所以现在就想要救一救她的孙女,偿还当年的恩情。

  陆沅就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就点头说是。

  那时候,原主才刚来到这里不久,就听见了这一场对话。

  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满身心的欣喜都被这一句话冻住。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报恩工具,本身不值得被爱。

  也不管接下来陆沅说了什么,就匆匆离开。

  回去之后也不光明正大沟通,还自己躲在房间里憋着,就越想越阴暗。

  其实云姜整理记忆看见原主如此抗拒温情的真正原因的时候,也是满心的迷惑。

  还靠这件事提高企业形象,装好人?

  才是真正的不至于。

  要是真的要靠这件事装好人,又何必把原主养在自己家里,放外面养偶尔看两眼也不是不行。

  说到底也只是原主多疑病发作,想太多了。

  只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对一个因为受过伤害而对世界产生极度不信任的人说不至于也是一种残忍,勉强觉得情有可原。

  但这种仗着自己有心病就白眼狼的心态她是不赞同的。

  但时候发生的事情就让云姜真正的不理解了。

  在原主十八岁生日刚过,她就毅然决然要离开这个地方,不顾陆沅这几年的照顾之恩。

  她只想回到当初长大的老宅,学也不想去上了,只在家里待着颓废。

  这种任性做法当然不会得到同意,当初原主不愿接触外界,陆沅就给她办了两年休学。

  到了复学时间被再三要求才勉为其难地去学校。

  现在十八岁刚过,就说要离开这里。

  不同意就自己离家出走,没办法,陆沅只能深夜让司机带着自己出去找人。

  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发现原主人是微醺的,显然是喝了酒。

  拉上车给人取暖,谈话的时候又在未来规划上起了冲突。

  陆沅知道原主不笨,就是过于轻视自己的人生,不同意还有半学期不读了,直接退学。

  这种做法自然不会得到同意,想要再劝几句。

  原主不愿意听见有人在自己身边说教,闹着要下车。

  司机当然不会听她的话,没想到喝了酒的人直接去抢方向盘。

  导致车辆冲下跨江大桥,死于冬夜。

  这是一段充满遗憾的人生,原主从受害者变成了隐形加害者。

  明明好心人应该得到好的结果的,不应该英华之年便枯萎。

  原主也才十八岁。在这大好年华逝去,美好的人生触手可及,淹没在冰冷江水中。

  开车的司机和陆沅都是无辜者,他们也不应该把年轻的生命留在冰冷江水里。

  童年是人生的底色,于原主而言她的童年底色便是从温馨亮色逐渐蒙上灰尘,直至成浓稠难以化开的深黑。

  像是鬼迷心窍一般,被未知力量放大了阴暗面,还被阴暗面彻底主宰。

  还好她及时抢回了脑子,断绝了两个月后发生的悲剧。

  但是从那段记忆来看,陆沅是真把自己放在长辈的定位上,产生其他感情未免太为难她了。

  她年长原主七岁,今年不过二十五。

  但是谈恋爱的话……咳,十八和二十五,好像是有点小。

  直接表白的话肯定会被认为想的一出是一出的小孩子脾气,在这件事情上原主确实有前科。

  所以温水煮青蛙要趁早,下手也要快。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自己做出改变,彻底的人格独立之后,才能有底气说出自己的感情。

  在感情方面没有人必须要陪着另一半长大,带着健全的人格去谈感情是一种美德。

  什么都没有就说爱,那就是在耍流.氓,闹小孩子脾气。

  云姜想过了,陆沅是深宅里养出来的矜贵白莲,天生就平和不沾俗世的脾气。

  如果想要得到她格外关注只是叛逆不行。

  虽然这也能在陆沅心里扎根,都不是什么好形象,还会被当成长不大的小孩。

  只是特别不够满足她,独特才是云姜真正想要的。

  而且她也做不到把这种白眼狼般的理由说出口,那就将错就错说成对性向和人生的疑惑,顺便甩锅给堂姑一家。

  比起堂姑一家想好要把她送进精神病院顺势继承遗产的谋财害命,这点黑锅算不了什么。

  **

  正当陆沅默默消化这个消息时,张姨就端着面来了。

  放下面,她擦擦手又回去继续追剧了。

  走之前还不忘说:“还有,要是不够吃记得叫我再煮。”

  云姜:“好,这里够吃了,谢谢张姨。”

  两人一时无话,云姜低头吃面,也不着急要一个态度。

  得给人一个消化的空间。

  呼呼嗦面的时候,云姜忽然想到了什么。

  摸了摸垂下的红发丝,她说:“明天我要出门一趟,把头发染了。”

  毕竟现在是以高中生的身份生活,染发确实不太好。

  话题变得轻松起来了,沉思的人收敛思绪。

  陆沅视线从花苞扭转,认真问:“你要染成什么颜色?如果是绿色的话可能……”

  认真看了看云姜的长相,陆沅客观评价:“可能也挺适合你的。”

  长得好,就是可以无所畏惧,套个麻袋出门都能夸一句荆钗布裙绝色佳人。

  云姜:“?”

  我什么时候说要染成绿的?

  仔细回想一下,嘴角一抽,还真有。

  就在昨天下午翘课染发,被老高逮住后他打电话给陆沅,试图让她说服(强制)原主把头发回来。

  可原主是什么人物,岂是轻易屈服于家长.淫.威之下的软弱崽?

  当场拒绝,说什么都不会染回来。

  并且隔着电话跟陆沅放狠话:“我不仅要染成红的,过几天我还要去把我头发染成绿的!少管我!”

  因为太激动了,管字听起来像是呱。

  当时陆沅怎么说来着?

  她说:“经常染发比较伤头发,我会及时更换家里的护发素的。”

  “……”

  这一回答可把电话那头的两人噎得够呛。

  老高是知道他这状元学生是真的敢这样干的,一个唾沫一个钉,耿直得气死人。

  原主则认为陆沅在阴阳怪气她,气得头顶冒烟。

  本来今天不回家也打算是气陆沅的,然而……

  吞下最后一口面,云姜说:“我不染绿的。”

  陆沅来了点兴趣:“那打算染成什么颜色?”

  云姜摸摸头发,认真说:“染回黑色吧,中规中矩,像个学生。”

  看着原主染的红头发,被叫嚣要染绿头发都云淡风轻的陆沅双眼睁大,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

  云姜那口汤是喝不下去了,她很想知道陆沅究竟在震惊什么。

  坦白性向都没见到她露出震惊的表情,头发染成黑色倒是真情实感地震惊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