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声入人心同人)路过人间>第20章 chapter20

  如果我们要建成一个更好的世界,我们必须有从头做起的勇气——即使这意味着以退为进。

  ——哈耶克 《通往奴役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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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杨才到楼下,抬头一看,黑了一片的小区大楼零星地亮着几户的灯,其中一户便是他的家。

  他笑着摇摇头,心里早就预料到王晰会醒过来,坦然地上了楼,自知这回编什么料他都能看穿,索性也就不再费心思。

  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就迎上了王晰回头的目光,惺忪但明亮。头发有些乱,堪堪遮住额头,整个人看上去软塌塌的,没有半点威慑力。看样子王晰也没打算跟他兴师问罪,高杨也算松了口气。

  “怎么就醒了?”高杨坐下来,伸手把王晰整个人圈在怀里,刚想把头往王晰身上蹭,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

  “高杨,我们谈谈吧。”

  高杨把身子坐正,理了理衣服:“好啊。”

  王晰顿了一下,一时不知道从何处开口。

  “你和黄子的事情……我承认我之前会有偏见,哥向你道歉。”他斟酌着用词,高杨咧开嘴毫不在意地笑了:“没事。”

  王晰没想到他是这副油盐不进的反应,疑惑地看他一眼,漂亮的小孩笑得温柔又乖巧,挑不出半分毛病。

  “黄子接下来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估计证据不足立不了案。”

  “嗯。”

  “至于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大事儿,网络的风言风语来得快去得也快,咱们都不用当真。”

  “是吗?”高杨歪了歪头,“可是你明明在意。”

  王晰语塞,他明知解释什么都是欲盖弥彰,却抱着一点残念,以为高杨还是当年那个对他言听计从从不反驳的小孩。

  “还有吗?”高杨反问道。

  王晰哪能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不过是抱着能躲就躲的心态,以为高杨得不到回应失落几天就完事了,全当是青春期的小男生荷尔蒙过于旺盛,一时兴起。

  “那个……高杨,哥知道你从小……嗯……很少和别人接触,但你要知道爱情和亲情友情是不一样的,不是说你依赖一个人就是爱他。”

  高杨耐心地听着他挤牙膏一般慢慢往外蹦字儿,琢磨用词到脸都红了,半点都没了检察官在法庭上口若悬河气宇轩昂的样子。

  这只是我一个人能看见的,只有我。

  “那什么叫爱一个人呢?王晰。”高杨突然打断他,问道。

  王晰不习惯被高杨这么叫全名,浑身不自在:“怎么没大没小的,叫哥。”

  高杨忽略他的不自在,步步紧逼,他个子比王晰还高出几厘米,本来是正常男孩的身材,在王晰消瘦的身体面前反而变得强壮。精致的脸庞一冷下来像极了神明,带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感。王晰这几天已经无数次感到这种威压,被逼得没来由地慌乱。

  “有人会梦见和他的亲人做爱吗?”

  王晰被惊得怔住,如同被闷棍当头一棒,砸得眼冒金星,反应过来后早已经红了脸,没想到高杨能直球到这地步。

  “你闭嘴……”

  “现在你知道和亲情友情的区别在哪儿了吗?”高杨抱着手站在他面前,明明什么都没做,王晰总觉得自己像被高杨捆缚住,四肢都不听使唤。抬眼一看,高杨眼底哪里还有什么温顺,全是狼一般捕猎的目光,带着贪婪和势在必得,露出獠牙预备咬断猎物的喉咙。

  “你听我说……”王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出手撑开和高杨的一段距离,“你只是到青春期的正常生理反应,但我是男人,我比你大11岁,你应该去找一个女朋友……”

  他话还没说完,身体就失了重心,高杨把他扑在沙发上,一只手抓住他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像蛇一样,冰凉又灵活地探入他衬衫的下摆,顺着腰线来回抚摸。他才醒不久,套了件宽松的衬衣就出来了,薄薄的衣料下是柔韧的肌肤,活像是被吐着信子的蛇缠住了的瓷器。王晰被刺激得往反方向躲,怎奈高杨力气太大,死死箍着他的腰不让他动弹。

  “你干什么,起开!”王晰想挣脱他的怀抱,高杨紧紧压着他的身体,把他牢牢固定在身下和沙发小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高杨把头埋在他颈侧,张嘴轻轻咬住王晰的耳垂,暧昧地舔舐着那一寸肌肤,口中的热气和呼吸声全数被收紧了王晰的耳朵里,染红了他整张脸。

  手在他温润的身子上逐渐染上了温度,一路向下隔着布料揉弄着掌心下挺翘的臀部,这几乎算得上是极大的冒犯了,王晰发了狠挣扎起来,手腕挣脱他的桎梏,却又被锁住手腕压回去,高杨不容抗拒地吻他,把他所有骂人的话语堵回去,顺着下颚线往下,他精巧的下巴,喉结,天鹅一般修长的脖颈,浑身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高杨!”王晰吼他,双手刚摆脱了钳制就胡乱地打在高杨背上,他却不为所动,埋首在他颚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他衬衫的纽扣,露出锁骨和曼妙的腰线,腰际早就被揉弄得通红,甚至带上了青紫。

  高杨不顾他的挣扎,顺势捉住他想踹在自己身上的腿,抱在腰边,从腰臀一直抚摸到腿弯,活像在亲昵地摸狐狸尾巴,来回暧昧地揉搓不愿松手。

  “你放开……高杨……松手……啊!”

  高杨突然伸手揉按着他胸前的软肉,王晰被刺激得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始作俑者还在不断到处点火,王晰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被这样来回抚弄得红了眼眶,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击,身体也软了下来。

  高杨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身下的人衣衫大开,从脖颈到腰侧全是意味不明的红,带着无辜慌乱的神情,半分清明半分沉溺。从没人见过这样一个王晰,纯真又妖冶,脆弱敏感得一碰就化。

  占有欲逐渐在高杨心中升腾,他强压下几乎破土而出的欲念,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审视模样,勾起王晰的下巴:“现在明白了吗?王晰,我要你。”

  他俯身去吻他,不出意外被咬破了唇角,还被狠狠赏了一耳光。

  王晰推开他,合拢衣服从沙发上跌跌撞撞地起来:“滚回你房间去,别出来烦我!”

  高杨坐在沙发上看着王晰走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高杨猜到王晰肯定气急败坏地锁了门,心有余悸地大狐狸肯定会把门关得死紧,惊慌失措地逼着自己赶紧入睡,结果想东想西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高杨压在他身上的画面,身上的痕迹还会因此隐隐发热,甚至会勾起他去想高杨曾经的样子,乖顺的,单纯的,或者狡黠的,总之,他一夜都不要想摆脱自己的身影,也从此打消了劝服自己的念头。

  高杨听话地回了房间,轻轻关上门,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平息了很久,最后还是起身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真是意外王晰没有当场把他扫地出门,也就是说还可以继续试探,他接受的底线,到底在哪儿。

  ……

  郑云龙是在窸窸窣窣的响动中醒来的,朦胧地睁开眼,就看见阿云嘎扶着床沿艰难地站起来,瞌睡顿时醒了大半,赶紧过去扶着人,嘴上还骂骂咧咧:“腰上那么大道口子心里没数啊?摔了动着伤口了想血溅当场讹人医院钱吗?”

  阿云嘎无语,看着他忙活了半天才开口:“医生说我这两天可以活动一下,不然腿上肌肉都躺废了。”

  郑云龙也不管医生有没有说过,掀起他衣摆看了下纱布上没有血渍,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阿云嘎杵着床沿和桌子慢慢地活动,郑云龙担心他摔着眼睛一直不敢离开,偶尔偏下头去看看文件和消息也是听见响动就赶紧抬头,阿云嘎被他这衣服警惕的样子逗得好笑:“你怎么跟个猫一样,眼睛瞪得像铜铃。”

  “感情你的比喻就跟着动画片学的?”郑云龙回呛道。

  还没等这一回合分出胜负,王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制服穿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来执行公务的。郑云龙连忙起身:“我先回避。”

  案子太大,王晰又处在风口浪尖,要是被人拿了公诉和辩护在一起促膝长谈的把柄,不知道又能编出什么料。

  王晰点点头,郑云龙从他身边过去,无意间偏头瞥见他脖子上隐隐约约的痕迹。

  “晰哥你脖子怎么了?”

  王晰一愣,慌忙把衣领往上立了立。

  阿云嘎也发现了:“哥你该不是过敏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别再病了。”

  “我没事!”王晰匆忙打断,两个人皆是一愣,郑云龙也没再问,乖乖出去了。

  “我来做个笔录,补充下证据链。”王晰坐在病床边,把阿云嘎扶着坐下,这个角度更是把他颈间的红痕暴露得藏不住,阿云嘎回答着问题,眼睛也没离开过那一方皮肤,狐疑着哪里不太对。等王晰做完笔录,阿云嘎开口问道:“高杨呢?怎么你还要亲自写笔录了?”

  “别提他!”

  阿云嘎被他的语气惊得一愣,活像是小孩子耍脾气,带着怨念和愤愤不平,还有几分特有的年长者的头痛。

  “不是,高杨也没做错什么啊,不就帮黄子瞒了这么些年,人孩子挺善良的,你何必跟他置气呢?”阿云嘎劝道。

  王晰闷着嗓子来了一句:“我知道。”

  阿云嘎看着他,王晰低着头兀自整理着笔录,闷闷不乐四个大字就写在脸上了。

  “晰哥,我跟你们不一样,小时候苦了点,也就知道每段感情有多重要。你看我和大龙闹了这么些年,不也没必要,还不是和好了?高杨对你很重要,对吧?”

  是啊,他早已经习惯了有高杨的生活,糯着嗓子叫自己起床,备好三餐,空闲下来问他法律问题,哪怕是安静地坐在课桌前看书写字,也让王晰在茫茫的城市中感到心安。

  那天晚上高杨没回来,他找遍了检察院、公安局,不厌其烦地给他同学打电话,在外面一宿没睡地到处找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焦急成这样,就像是小舟失去了桅杆,被风吹得四散风飞。

  “晰哥?晰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阿云嘎见他愣得半天没反应,伸手在他跟前晃了半天。

  “行了知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王晰匆忙收拾了东西离开,郑云龙在门外也是一头雾水。

  “这是撞了什么邪?” 郑云龙嘀咕道,“我刚刚接到警局那边电话了,说黄子今天下午满24小时必须得放人,让他亲属去领。”

  阿云嘎叹息一声:“估计不少记者候着吧?黄总和黄太太会去吗?”

  十年前阿云嘎才进编制,帮着打下手带孩子。黄子生得俊俏,人又伶俐,还恰好和林城的房产大亨一个姓,夫妇俩多年来没有孩子,又热心慈善,便把黄子领回了家。如今这份光景,难保这份情谊会不会如履薄冰。

  “可能,有点难吧。”郑云龙还是说了实话。

  “大龙,你下午有空吗?能去接黄子吗?”

  郑云龙听着有些心酸,阿云嘎一看就是想到了自己,年少的孩子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放眼望去天地无垠,却没有属于自己的一片蒙古包。

  “行。”

  …

  下午的阳光没那么刺眼,但温度高得就像进了蒸笼。一大堆记者乌泱泱地挤在门口,把警局围得水泄不通。郑云龙无奈只能站在外围,等着等会儿黄子弘凡出来,见缝插针地把人撸走。

  放眼望去,爆点新闻的新闻车格外显眼。周深和王凯站在最前面,身边跟着一群小记者。郑云龙本想过去说些什么,结果被重重人海淹得只能作罢。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郑云龙以为是黄子出来了,正打算扎进人群带人,没成想记者全往反方向跑去。郑云龙顺着方向看去,黄先生和太太从一辆轿车上下来,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互相搀扶着,没有保安和侍从,有些蹒跚地往前走,一言不发。

  黄子弘凡恰好从警局出来,看见这一幕愣在当场。他怎么也想不到养父母还会露面,就像所有人都没想到一样。

  老夫妇穿过记者已经是大汗淋漓,伸手揽过僵硬在原地的黄子,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

  “弘凡,咱们回家了。”母亲摸了摸他的脸,“几天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黄子弘凡点点头又摇摇头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夫妇搂着他,有些艰难地够着他的肩膀,在记者不断申到面前的话筒和嘈杂的提问中沉默着向前走。

  郑云龙看着这一幕,五味杂陈。夕阳的余晖穿过重重阻碍打在这一家三口身上,模糊了他们的身影。

  周深没有跟上前去采访,就这么站在原地,依靠着新闻车。郑云龙靠过去,放缓了语气:“深深,你看到了吗?”

  “什么?”周深视线没离开黄子和他的父母。

  “人性。”郑云龙说道。

  “我记得你当年说,你做新闻的目的是为了探寻真相,探索人性。这么些年来你觉得人性本恶。是,我也相信人性本恶。”

  他挥手一指:“可不代表人性没有爱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