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内, 他们又经历了夜晚被肉块史莱姆再次袭击、骨头蟑螂满屋乱爬、火老鼠乱窜等等一系列惊悚事件。
封芷北这次也睡不着了，毕竟很少有人能在半夜睁眼看到一只硕大的骨头蟑螂后还能安然入眠。
闽知春再也受不了天天被当劳工，离开别墅前丢下一句话：“你再不整整你这破房子, 迟早老婆跟着别人跑了！”
燕楚雪扶额摆摆手, 示意她要走赶紧走。
虽然现在处于白天时间，但为了以防万一，燕楚雪还是将闽知春送到了门口。
闽知春的粉红小电驴正停在门口, 经过三四天的风吹雨打, 沾染上了不少的血污和不明物体。
“……你当时怎么想的, 到花园街弄了套房子？”
闽知春一边嫌弃一边用手帕擦拭电动车。
雾气之中, 花园街周围的别墅隐隐出现一个影子, 像海市蜃楼一般，街区一片寂静。
燕楚雪回答：“这房子不是我买的。”
闽知春的手猛然一顿。
她扭头，审视燕楚雪, “你俩连婚房都买好了？不对, 不是你买的……你吃软饭？”
燕楚雪的脸黑了黑, “我是这种人吗？”
“不好说。”
闽知春将脏了的手帕扔给燕楚雪，娇小的身体灵活一跳，精准坐在车座上。
“……你后面自己注意一点，就差最后一步，马上就能重新回去了。”
她收敛了笑容, 一张稚嫩的脸上尽是严肃之色。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
少女摆弄两下，拧了两下车把手, 粉红的电动车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
燕楚雪忽然有些烦躁，他的手在口袋里翻找几下, 才想起来他已经不抽烟很久了, 连打火机都送给了封芷北。
他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少女, 低声道：“……希望我们都有命活到那时候。”
“嗯，但愿如此。”
闽知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雾气之中。
燕楚雪在门口独自站了一会，才再次进入别墅。
别墅里，封芷北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餐。
他以前会做饭，但只能简单做一些勉强填饱肚子的东西。
贺新梅从墙上挂着的画框中钻入虫洞，带着脸上破了一块的贺雨同。
昨晚他被火老鼠啃了一块脸皮，露出里面粉红色的棉花。
没办法，贺新梅只能先带着他回去补补脸。
“欢迎回家！”
门口挂着的布偶见燕楚雪回来，大声尖叫。
燕楚雪正心烦别墅的防御机制，瞥了它一眼：“昨晚老鼠进来的时候也没见你叫。”
布偶闭上嘴，两眼泪汪汪。
——老鼠又没有从门口进来！明明是从镜子和画框那里来的！
他走向厨房，封芷北正在聚精会神将一颗番茄切成片。
燕楚雪没有出声打扰他，站在旁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封芷北将切好的番茄片放进透明的碗中，头也没回地开口：“送走了？”
“嗯，她还得回去管着公会。”
在前几天的相处之中，封芷北才得知，自由幻想曾经是贺新梅的公会。
她在没有成为游戏npc前一直都是会长，只接受女孩入会，在燕楚雪的公会没有建立之前位居积分榜第一。
闽知春进入幸福大学副本也是为了找到能让她脱离npc身份的机会，没想到让封芷北歪打正着做到了。
封芷北拿着一片番茄，非常自然地送到燕楚雪嘴边。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了。”
燕楚雪一愣，下意识叼住那片番茄。
酸涩的滋味在嘴中蔓延。
“所以……有什么单独想对我说的吗？”
封芷北抬头看向他。
“我觉得我们还是坦诚相待比较好，毕竟只有我能把所有事情都看清楚，现在我的属性被限制，如果真的死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
燕楚雪慢慢将那片番茄咀嚼完，喉咙一滚。
封芷北发现的东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封芷北又自己拿起一片番茄，放进嘴里，含混不清道：“你们现在不好弄吧，多我一个用处大不少呢……”
他看着面前漂亮的红发青年，眼神有些闪烁。
“……你真的想知道吗？”
“清清楚楚总比不明不白好。”
封芷北见他松口，也没再马上追问，扭头从冰箱里拿了两颗鸡蛋，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们几人虽然一直没有出屋，但每天冰箱里都会补充新鲜的蔬菜和肉蛋。
不过能在这种游戏世界中小小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就不多纠结它们的来源了。
两人吃完午饭后，各自坐在一个单独的沙发上。
“我的属性能做的不止游戏里这样吧？”
封芷北率先开口。
燕楚雪的手又摸上耳朵，强忍住把耳钉拿下来的欲望。
“你的属性是被削弱过后的。”他的双手交叠在一起，“当时你叫我把你的能力调低一点，这样得出的实验结论就不会太有偏差。”
封芷北往前一倾：“……所以说是我自己这么干的？”
“呃……可以这么说。”
燕楚雪的手来回摩挲着，“当时游戏的初步设想并不是这样的，我们……不能用人类的一些常识来看待这个世界。”
“……但是这里的所有人都遵循着人类的常识和思维，包括你和我。”
封芷北和他对视，后者顿了两秒后迅速移开视线。
“我们几个人里，我和B-367是最早出生的。”
燕楚雪轻声说。
这么多天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提起B-367。
“我和他在同一个实验室出生，再然后是贺新梅和闽知春，后面才是你和贺雨同。”
“之后我们又进了同一所实验室工作，我和B-367是程序员，闽知春和贺新梅是调试员，你和贺雨同是……实验员。”
封芷北的眼睛眯了眯。
从实验体又到了实验员，这究竟是个什么实验？
燕楚雪继续，“纪灵是第四代，他出生的时候已经是实验晚期了，所有的项目基本处于停滞状态，无法推进，所以B-367决定用他开始新的实验。”
“……这玩意是他搞出来的？”
封芷北瞳孔地震，他没想到B-367竟然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不，不止，”燕楚雪补充，“你和B-367是主要负责人，我们只是在某些方面一起做出一些决策，和技术支持。”
“你有十四岁以前的记忆的话，应该记得我当时一直在写的游戏吧。这是为C-000投放实验做准备。”
燕楚雪向后躺进沙发里，深深呼出一口气。
“……同意C-000下放实验，应该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
某一个副本的后台，三只奇形怪状的非人类生物正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直视面前的人。
纪灵扶了扶眼镜，他今天将身后的头发高高束起，耳朵上戴了一只蓝牙耳麦，身穿西装，一股精英分子气质。
他审视着面前的三个生物，缓缓开口：“下一个副本，做完了吗？”
“做做做、做完了！”
其中一只秃顶的慌张回答。
它们几个是被临时抓来修补副本的，之前的时候纪灵并不在意故事的完整。
实际上，他也没法做出完整的游戏。
如今剩下的调试员并没有直接编写游戏的权限，只能在之前游戏中添加一些补丁。
毕竟这个游戏只是一个半成品，很多情节和设定并不完整。
“做完了就好……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们和那两位的下场就是一样的，听到了没？”
纪灵面无表情。
整个后台的最深处，放置着一个透明棺材，里面空空荡荡。
“……副本养料呢？还没准备好？”
他指了指棺材。
一只八条腿的颤颤巍巍举起手，“那位……就是、那位留下来的尸块不够了，只能去别的副本借一点……”
纪灵推了推眼镜，没收住力气，眼镜腿嘎嘣断了一截。
他表情没有变化，但周身的冰冷气息已经快凝固成实体。
“您、您别生气！我们很快！很快的！！”
随着一声哀嚎，八条腿的其中两条腿突然断裂，抽搐着掉落到地上。
纪灵转过身，一言不发，头也没回向后台外走。
昏暗深邃的隧道之中，一幅幅画面在墙壁上出现。
他驻足，抬头观察不断变化的壁画。
画面中，茂密的森林里，一间小木屋出现在路的尽头。
几个长相奇特的矮人从屋内蹦蹦跳跳出来，森林中突然钻出几只乌鸦，飞向天边。
纪灵背着手观察半晌，才小声嘟囔一句：“……我讨厌乌鸦。”
他重新迈开步子，一边走一边用手调试耳麦，开口。
“……削，再削，还是之前那三个类型。”
“别问我，能削多少削多少，削到没法存活也没关系。”
他说着说着，突然一顿。
“……367怎么了？”
纪灵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明显不悦的表情。
“让他好好修养，别掺和这些事情，烦死了。”
他甩了甩头，试图将不愉快的事情忘掉。
下一个副本很重要，他必须以最好的状态面对。
“真是碍事……要是上一个副本没出意外，他早就能被我回收了。”
纪灵默默盘算。
上一个副本他折损了一具养料、一个刚刚打好补丁的副本，还有两名调试员。
他又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
“下一个副本，我会好好和你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鞠躬）
其实我完全不会做饭，去搜番茄炒蛋两人份应该放几个鸡蛋（没常识的人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