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注视……？
窗外穿喜服的女人咧开嘴角, 没有多做停留，晃晃悠悠离开了。
窗外传来一声落水声，此后整条街归于平静。
电光石火之间, 封芷北串联起了所有的线索, 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刚刚桥上的男人是明师，矮一点的那个有点像纪灵。如果说事实真的是这样的话……
那么纪灵就是“娘娘”，或者说她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与自己和B-367应该是一样的。
小孩子是娘娘的食物, 所以作为自己母亲的纪灵才会如此认真对待请娘娘的仪式。
封芷北的目光转向窗下的那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积水。
这样的话, 那位娘娘应该是刚刚上岸的, 浑身都湿透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浑浊的水到底是它带进来的河水, 还是它馋那颗小孩头颅流下的口水了。
燕楚雪从桌子上拿起被烧了一半的蜡烛, 朝封芷北伸手：“打火机。”
他用打火机点燃蜡烛，幽蓝又温暖的火光将整个屋子点燃，驱走了黑暗和阴冷。
封芷北将他的猜想简单和燕楚雪说了一下, 边说边打开副本信息面板, 查看暗线剧情探索度。
果然, 暗线剧情已经到达了50%，说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他看向燕楚雪。
燕楚雪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对封芷北说，但最终他只是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封芷北眯了眯眼睛。
之前的副本中燕楚雪并不知道纪灵的存在,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但这幅表现显然有些不对劲。
他将这个点记下来，准备等出了副本或是找机会再次进入虫洞以后好好和对方谈谈。
毕竟有些话不方便在副本内说。
“距离天亮还有一阵。”燕楚雪看向在床边睡着的李阿婆。
他其实想把npc叫起来问话, 但现在的他外表处于幼年期，攻击能力直线下降。
如果这个npc也发生异变, 不一定能对付得了。
封芷北看了他一眼, 同样将目光投向呼吸平稳的npc。
他走上前, 撕下李阿婆头顶的黄符，轻轻晃动她。
“阿婆，阿婆……”
封芷北在李阿婆耳边小声叫她。
老年人听力不好，更何况是这位不太正常的npc。不过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李阿婆的眼皮终于睁开，半晌才聚焦到面前的小孩子身上。
她吐出一口浊气，颤颤巍巍道：“怎么啦……”
“阿婆……”
封芷北的脸上浮现出了恐惧的神色，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烁着泪光，委委屈屈地抱着npc的胳膊。
燕楚雪在旁边愣了愣。
弹幕刚刚从惊吓中缓过来，看到这幅画面又活跃起来。
【笑死了，首富哥好像还没怎么见过这b崽子哄npc】
【仗着自己小就打感情牌！无耻！】
【对不起我炼铜，我就好这口（打赏100积分）】
【别的人类幼崽不行，不过这两个我可以嘿嘿嘿】
封芷北生前有丰富的与熊孩子相处的经验，他思考着当时遇到的两面派熊孩子在自己家人面前撒娇的样子，尽力将自己的形象往这上面靠拢。
“……阿婆，刚刚屋里有鬼呢！”
他带着哭腔道，眼里竟然挤出几滴眼泪，从白嫩的脸颊滑落。
“阿婆我太害怕了，能不能给我讲讲娘娘的故事，我就不怕了……”
李阿婆一听屋里闹鬼，肉眼可见地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安慰了几声后便甩开封芷北的胳膊，扶着墙壁艰难起身，晃晃悠悠往桌边走。
在看清蜡烛的火焰变成蓝色后，她沟壑纵横的脸上出现了深深的恐惧，双手合十，紧闭双眼不断念叨着“娘娘保佑，娘娘保佑”。
封芷北朝燕楚雪挤眉弄眼，后者迅速将蓝色的火焰吹灭，重新点上了火。
红色的火光跳动几下。
封芷北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做出一副过分夸张的惊讶表情，拍了拍李阿婆的手臂：“阿婆你看火！娘娘显灵了！”
燕楚雪站在一旁看着封芷北的表演，稚嫩的脸上露出与外表不符的震撼。
李阿婆睁开眼，嘴里惊喜地念叨着“娘娘爱我家，娘娘爱我家”，浑身放松下来。
她缓缓移动到床边，坐下后才开口：“你是纪灵姑娘家的孩子吧……”
她浑浊的眼珠扫过封芷北，又看向燕楚雪，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明家除了那两个捡来的娃娃，还有个亲生的么？”
封芷北的眼神暗了暗。
果然，明师在过去的时间线里也有一席之地。那么刚刚的人影就是他了。
但是两个孩子……？
他思考几秒，突然想起最开始时，明师告诉他，家里的妹妹和弟弟都死了。
照着面前这位npc的说法，明家正好也是两个孩子。
也就是说现在的时间点，他的弟弟和妹妹还是活着的。
封芷北在心里勾画一笔，白天的时候一定要去找到明师的屋子，探索一下关于他的线索。
……如果能的话，尽量在这里就杀了他。
封芷北计划着。后天就是请娘娘的时候了，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而且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请娘娘的那一天一定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阿婆含混不清的声音传来：“你们俩小子怎么不回家呢，晚上娘娘是要出来的……是纪灵姑娘请来的娘娘，她肯定跟你念叨过，你说你怎么不听话呢……晚上可不好过……”
她低声嘟囔了几句，最终头一歪，竟然又昏睡过去。
封芷北和燕楚雪交换了一个眼神。
娘娘是纪灵带到清水城来的。
纪灵将在后天主持请娘娘的仪式。
而纪灵和娘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封芷北沉默，吐槽一句：“这人怎么这样，自己大半夜偷吃自己贡品，是不是之前还给自己立牌位？”
燕楚雪：“……确实难说。”
两人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面坐下，等待天亮。
天亮之后，他们就距离请娘娘那一天更近一步，也更加要抓紧机会，尽可能将所有的线索探索出来。
昏暗的屋子中，封芷北靠在燕楚雪身边昏昏欲睡。
他十几岁的时候，几乎在封家的每个晚上都睡不好，总疑神疑鬼，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他。
他一度怀疑自己神经病，还因此跑了好几趟精神科。
后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只要燕楚雪在他身边，他就能安心入睡，所有被窥视的感觉都会消失。
封芷北迷迷糊糊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有几个晚上他强烈要求燕楚雪在封家留宿，又别扭着不说原因。
那时候的燕楚雪要比现在生动不少，揉了揉他的脑袋后便坐在床边的书桌上，打开电脑一直陪着他到天亮。
那时候……
封芷北猛地睁开眼，顿时睡意全无。
他终于想起为什么现在的燕楚雪总是穿着一身混搭程序员衣服了。
记忆中，燕楚雪除了偶尔教他画画教他其他的生活技能以外，总是在敲打着电脑，这似乎是他的本职工作。
他有一次问燕楚雪，每天敲键盘是在干什么。
燕楚雪是这么解释的：“写游戏，和几个朋友一起弄了个项目。”
“什么游戏？好玩吗？”
黑暗中，封芷北回忆着当时对方的回答，呼吸不由自主加重。
“我会尽量做得好玩一点……”燕楚雪一边敲击着键盘，反问他，“喜欢玩什么类型的游戏？我可以偷偷帮你加进去一些，到时候你就可以去玩了。”
他朝少年封芷北眨眨眼睛，“我还可以给你开挂，没人会发现的，到时候你就是第一名……”
想到这里，封芷北犹如坠入冰窖，浑身冰冷。
他浑身抑制不住地一抖，睁大眼睛。
“怎么了，不舒服？”
昏暗的环境中，燕楚雪开口问。
封芷北猛地扭头看向他，眼里有着深深的不可置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燕楚雪皱起眉，猜测：“刚刚睡觉做噩梦了？”
“……对，刚刚做了个噩梦，现在已经没事了。”
封芷北垂眸，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双眼。
他在尽力控制自己不那么失态。
燕楚雪沉默一会，将肩膀抬高，朝他点点头，示意他靠过来。
封芷北顺着他的动作靠上去。
燕楚雪的身上一直是冰冷的，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古装布料，也有寒气冒出。
封芷北闭上眼，意识在低温的刺激下无比清晰。
他寻找着有关燕楚雪写的游戏的记忆。
……
“有什么想加进去的元素吗？要恐怖一点的。”
燕楚雪一边敲打键盘一边问。
盘腿在沙发上画画的封芷北闻言停下笔，思索片刻。
“嗯……一定要避开所有市面上已经有的恐怖游戏套路，不然太老套，消费者一猜就能猜到，他们不会买账的。”
“那场景设计有什么想法吗？还有别的规则设定。”
“……你总问我干什么，明明是你在写游戏！这是你的工作！”
封芷北被问烦了，随口一扯：“万一我说不想要黑天呢？”
一到黑天，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会如潮水一般涌上，让他彻夜无法安眠。
他讨厌黑天。
燕楚雪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那就不要黑天，只有白天……这样也很好，很独特，和其他游戏不一样。”
他劈里啪啦在键盘上敲打下几行代码，“我加上去了，不知道这个设定会不会被总设计砍了。”
封芷北被逗笑了，顺着他的话往下，“他要是敢砍你就去砍他。”
“……”
封芷北睁开眼，往燕楚雪那边靠了靠。
荒野副本外的区域是没有黑天的，只有副本内才有会发生异变的黑天。
他紧抿着嘴唇，牙齿咬住口腔内侧的一块肉。
燕楚雪他到底记得多少，他到底……
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鞠躬）
对了我有些评论不回是因为，再回就要剧透了！不是故意不回的！如果我有哪条讨论剧情的没有回复说明你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