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引战成殇【完结】>第七十七章 欲见堂主

  等景知瑜带着郎中赶到保常寺,天已经蒙蒙亮了。让景知瑜折腾了一晚没有休息,玄湛也是心怀愧疚,专门给他找了间清净的院子休息。

  面对玄湛的坚持,景知瑜却之不恭,只能听从玄湛的安排,暂时休息一会。

  景知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被面前的阿善给吓了一大跳。

  阿善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人毛骨悚然。

  “你吓死我了。”景知瑜边说边摸着阿善的脑袋。

  “好……好看,多看!”阿善嘴巴依旧笨得很,只能挤出三两字来。

  “那看够了就把佟大哥叫来,我们还有事情要商量。”

  听了景知瑜的话,阿善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似乎不愿意离开。

  “不是想赶你走,我们商量事情的时候,你就在我旁边,如何?”

  说那么多,阿善也没听进去多少,唯独那句“在他旁边”倒听了进去,这下倒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靠在景知瑜的身边。

  阿善这一举动让景知瑜哭笑不得,好在佟阳正好敲门进来。

  “阿瑜,你拼命请郎中救下的那个智觉和尚已经醒了,是否过去看看?”

  佟阳这话说到景知瑜心里了,他就是想知道智觉现在是什么个情况。既然他醒了,那一切就好说了。

  不过眼下最棘手的却是这个阿善,一直黏着他也不是办法。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一直让阿善一直缠着自己。

  而且……阿善未免也太依赖他了吧?

  “阿善,你先放开我。”景知瑜贴近阿善柔声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等会再回来,好不好?”

  阿善似乎是察觉到景知瑜对他的不耐烦,乖乖地把手放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而被阿善抓过的胳膊,袖口露出来的一截已经能看到明显的红印,可见其力气不小。

  当然,景知瑜光顾着叮嘱佟阳照看好阿善,对此并没有太在意。

  景知瑜走后,房间里就剩下阿善和佟阳。佟阳没有景知瑜那样好的脾气,担心阿善再次跑出去惹祸坏事,他是直接把阿善给捆了起来。

  处理好阿善的事后,佟阳也搬着个板凳坐了下来。

  之前为找景知瑜殚精竭虑,坐着坐着,佟阳也是困意上涌,竟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这天阳光正好,景知瑜再次穿过那片熟悉的竹林,光影斑驳,竹叶被风吹起,时不时地还被带下几片竹叶。

  “这片竹林是建寺之初,贫僧的师父与一众弟子亲手种下。”

  不远处传来玄湛的声音,景知瑜也停下脚步,客气道:“玄湛大师午安。”

  “景先生不必如此客气。”

  待玄湛走近,景知瑜发问:“我听说智觉和尚醒了,大师不去见一见?”

  “见与不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智觉这孩子,性子野,实在不适合出家修行。他之所以还对佛门有留恋,大抵还是因为贫僧。”

  “大师良苦用心,想来智觉和尚心里也明白。但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明,不是吗?”

  对于景知瑜的建议,玄湛并没有立马作出回应,反倒问起他为何寻至此处。

  “实不相瞒,在下是想来看望智觉和尚的。”

  “看望是假,有事相商是真。”

  “大师……”

  玄湛一语道破,这倒让景知瑜拘谨起来。

  “刚刚施主与贫僧说话,话语中透着若有若无的不耐烦;除此之外,施主神色匆匆,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

  景知瑜尴尬地笑了笑,“难怪大师刚刚话锋偏转,原来是看出了在下的这点小心思。”

  “施主放心,刚刚郎中跟贫僧说了,智觉已无大碍,你进去代贫僧看看他吧。”

  说罢,玄湛指向竹林西北方向,“这条路通往智觉以前的住所,我将他安排在曾经住过的地方,安全隐蔽,适合休养。”

  “大师有心了。”

  告别玄湛,景知瑜直奔智觉曾经的住所。

  后山密林深处,此处人迹罕至又景色宜人,几间草屋零星分布,宛如前人笔下所描述的世外桃源一般。

  几间草屋,据说是玄湛的几个关门弟子为了修行而搭建。只是现在人去楼空,这草屋竟荒废了。

  唯一一间看起来稍微干净点的屋子,想来就是智觉所住之地。

  “外面是何人?”

  智觉习武多年又常年在外漂泊,对外界产生的一切动静,都有极高的警觉。对于景知瑜的不请自来,智觉自然也察觉得到。

  “在下姓景,是穆少飞穆先生的手下。”景知瑜自我介绍道:“我是在穆先生在颍州执行任务的时候加入的,那个时候还没来得及去总堂拜见堂主,穆先生就意外身亡。在下四处打听,一路颠簸找至此地找到智觉先生,就是想见堂主一面。”

  “穆少飞?”智觉仔细回想一番,点头道:“确实是有这么个人,他怎么死的?”

  “执行任务的时候碰到北凌人,他们也一直暗中调查三清堂,估摸着已经知道三清堂对北凌有敌意,想着如何除掉。而穆先生也是为了保护三清堂,血洒当场。我也是一时幸运,躲过了北凌人的追杀。打算先见堂主,再将此事告知堂主。”

  “嗯。”

  靠坐床上的智觉眯起眼睛看着窗外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对于他的话,智觉心里也是将信将疑。

  “你说的这些,我会转告堂主。只是你想见堂主,恐怕不行。”

  景知瑜抱拳深鞠一躬:“智觉先生何出此言,还望给景某指点迷津。”

  “我说,像穆少飞作为长使都不一定能见上堂主几面,你又是什么身份,就想直接见堂主了?”

  “景某自诩聪慧过人,而穆先生死后,他的长使之位一直空着,总该有人继承吧?”

  智觉听罢直接笑出了声,“好个景先生,野心倒不小嘛,只怕穆少飞死了,也是正合你意!”

  “乱世之中,谁不想跟着一位明主,干出一番事业呢?

  “哈哈哈!好一个干出一番事业。罢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多,我正好也要见堂主一面。你既然这么想见堂主,我就顺水推舟,破例带你见他一面。至于他要不要你,可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智觉突然改口,倒不是被景知瑜三言两语所打动,而是他觉得景知瑜这个人,心思颇重,只怕他这次婉拒了他,之后又会闹个什么事出来。

  还是让这个姓景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他正好看看,这个姓景的费尽心思接触三清堂、接触堂主,究竟有何目的!

  景知瑜回去之后,却发现佟阳正趴在桌上酣睡。本是想着把他叫醒,让他到床上去睡,这样也睡得安稳舒服些。谁料想景知瑜连叫了好几声,佟阳都没有转醒的意思。

  吓得景知瑜伸出食指试探了鼻息,在确定佟阳只是睡着了之后,景知瑜才稍稍放心。

  之后景知瑜坐到佟阳的对面,看着佟阳熟睡的面庞,心里不由犯嘀咕:按道理来说,佟大哥很少会叫而不醒的,也不知道是真的累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竟睡得这么死。

  就这样等了大半个下午,佟阳突然抖了一个激灵,“腾”地一声挺直身子,看到景知瑜已经回来了,脱口而出道:“现在几时了?”

  景知瑜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大哥先喝口茶醒醒。”

  人虽醒了,脑袋却昏沉沉的。佟阳直接茶杯,刚要仰头一饮而尽,余光就瞟到床边,随即又放下了茶杯。

  “怎么了这是?”景知瑜顺着佟阳的目光,转而看向床铺。床铺整整洁洁,并无什么异样。

  “我记得之前把阿善捆在床上,以免他乱跑。现在人却不见了。”

  一听阿善不见了,景知瑜也着急起来。倒不是怕阿善乱跑出去,只是这佛门静地,可别让阿善打扰僧人静修。

  “出去找找吧。”景知瑜叫上佟阳,两人刚一出门,就见到恒贞带着阿善走了过来。

  “这小傻子是跟你们一起的吗?”恒贞不悦道。就恒贞那一脸嫌弃样,显然是被阿善好一通折腾。

  “他是跟我们一起的。”景知瑜赶紧把阿善牵到自己身边,生怕阿善再给恒贞添麻烦。

  “管好他,别让他到处乱跑了。刚刚竟跑到住持房中,着实把住持吓得不轻。”

  景知瑜弯腰作揖赔罪道:“实在对不住。今晚我们就离开贵寺,便不再叨扰了。”

  “啊,也还好啦。”恒贞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你们要是不着急也能继续留在这,只是这个小傻子他一个人乱跑,你说他这次是跑到住持房间,那要是下次跑到后厨还是哪的,怪危险的。”

  “我们会注意的。”

  “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咯。”

  “师傅慢走。”

  被叫一声“师傅”,恒贞还是怪开心的,反倒是留下来,又跟景知瑜多聊了几句。临走的时候还请他们到饭堂用晚膳。

  盛情难却,景知瑜硬是被恒贞拉到饭堂吃了一顿全素宴之后,才被“放走”。

  从保常寺出来之后已经是晚上。夜间小路上,行人寥寥无几,稍一有动静,便能听得清清楚楚。

  “声……声音”阿善突然开口,让景知瑜吓了一跳,脸也像火烧一样迅速变红。

  本是巷子深处有人偷情,路过的人也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可经阿善这么一提,这件事瞬间就被放大,一下触及到他内心深处的敏感地带。

  阿善闻声就要过去,一连拉着景知瑜也拐进了巷子。佟阳跟随其后,自然也进了巷子。

  景知瑜刚要小声叮嘱阿善别发出声音,就听到路上有车轱辘压过青石砖路的声音。

  这声音冗长沉重,似是多辆马车运输着重物行驶而过。

  景知瑜和佟阳不约而同地看向阿善,满脸的不可置信。

  若非有阿善将他们拉入凹陷进去的小巷,只怕这么窄的路,他们再往前走点,反而避不开这个车队。

  一直等了半个时辰,这浩浩汤汤的车队才彻底过去。从巷子出来,景知瑜才放声道:“这大晚上的,怎么有车队从这种小路走?”

  “不知道,也许是运货的?”佟阳提出他的猜测之后又劝道:“罢了,先别管这些了,我们先回去,万一等会又有车队来,我们在这路上也躲不开。”

  “也是,那就先回去吧。”

  回到下榻的客栈,景知瑜就先带阿善回到房间休息。等阿善睡熟打呼噜的时候,他才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出来。

  而佟阳也在门外等候多时,两人结伴来到客栈外,互相诉说心事。

  景知瑜所交代的无非是他今天去见智觉所发生的事,而佟阳所说的,正是今天下午他突然睡着阿善走丢的事。

  “我打的绳结是我自己自创的,很少有人能解开。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又何来的能力解开绳索?”

  景知瑜看着阿善休息的房间,开口问道:“所以你怀疑阿善有问题?”

  佟阳微微颔首,“很难不怀疑。”

  “即便他有问题,暂时也不要打草惊蛇。是敌是友,还需观察一段时间。”

  景知瑜虽对阿善起疑心,但又考虑到此地帮派众多,自己又身在他们熟悉的地盘,也不敢轻举妄动,直接戳穿阿善。更或者,阿善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