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 柳信心底的愧疚感才稍稍减轻了些。他懒懒地挂在江闲身上,根本不想起来。

  “你真好。”他覆在江闲耳边说。

  江闲却没被这糖衣炮弹蛊惑,只淡声道:“有用吗?再好也不是你男朋友。”

  柳信笑了笑,他搂紧江闲的脖子, 声音极轻地说了句:“有用啊, 我更喜欢你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柳信敏锐地察觉到身下的身躯僵了僵。

  他抬眼望过去, 果然看见江闲的耳根处泛起了一抹薄红。

  柳信凑过去亲了亲, 一肚子坏水:“害羞了?”

  身下身躯更僵了。

  柳信眼底兴味更浓, 他咬了口江闲的耳垂,力道略重, 在上面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

  果不其然,咬完后,江闲的耳垂简直能红到滴血。只是他的表情依旧是一本正经的,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过了一会儿, 他突然开口:“再说一遍。”

  柳信故作茫然:“什么?”

  “把刚刚你说过的, 再说一遍。”江闲再次重复。

  柳信才不会如他的意:“我刚刚说过什么?忘了。”

  “……”

  柳信见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咱们第一次的时候, 也没见你这么害羞。”

  江闲沉默了好久, 才开口:“第一次,没开灯。”意思是害羞了你也看不见。

  柳信淡淡地“哦”了声:“是吗?我忘记了。”

  腰间的力道瞬间被收紧, 劲瘦的腰肢被江闲的手臂锢到发疼,柳信吃痛, 急忙道:“松开, 疼!”

  江闲这才松开。

  柳信想了想, 又道:“其实倒也不是忘了, 只是当时差点疼晕过去, 想记也记不住。”

  江闲面色一僵:“很疼吗?怎么没听你说过。”

  “嗯,”柳信面无表情地说,“当时想做1的心思都有了。”

  “……”

  柳信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你床上床下差距居然那么大,我以为你会很冷淡,没想到……”

  江闲棱角分明的唇线紧紧抿起:“对不起,当时没控制住。”

  柳信戏谑地点点头:“能理解,处|男嘛,都这样。”

  江闲顿了顿,紧接着凉凉瞥他一眼:“你不也是?”

  柳信笑着抱紧他的脖子:“现在不是了。”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这才就此打住。

  柳信这才想起来什么,问江闲:“你腿麻了吗?”

  江闲摇摇头:“还好。”

  话虽如此,柳信还是从他腿上下来了:“想参观一下我家吗?确切地说,是我暂时的家。”

  “好。”

  柳信家里面积不大,是标准的两室一厅,布置的也很单调,没什么颜色,更没什么生活气息。

  厨房。

  厨房里厨具一应俱全,但没什么使用痕迹,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并不常做饭。江闲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几乎全是空的。

  他回身,牵住柳信的手,又摸了摸他的脸:“有按时吃饭吗?”

  柳信目光闪烁:“……有啊,可规律了。”

  江闲还记得那张检查单,他面色瞬间冷了下来,脸也不摸了,手也不牵了,径直走出了厨房。

  “哎哎哎,”柳信急忙追上他,“我保证,我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江闲终于停住脚步:“以后别再骗我了,可以吗?”

  这次,柳信盯着他看了很久。良久,他缓缓点头:“好。”

  侧卧。

  说是侧卧,其实里面连张床都没有,更别提别的了。

  江闲看了一眼,问:“没人在你这里留宿过吗?”

  柳信笑笑:“说实话,你是第一个来我家的。”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也是第一个吃过我做的饭的。”

  说完后,柳信明显察觉到江闲周身的低气压散了不少,像是被哄开心了。

  啧,男人。

  他们绕了一圈,最后又绕回了主卧里。

  柳信踢掉鞋子,躺到了床上,又拍了拍身侧:“来。”

  江闲没和他一样躺着,只坐在了他旁边。

  天花板是纯白色的,柳信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吗?”

  江闲摇了摇头。

  “我其实更喜欢清净一点,这里住户太多,我有时候会觉得好吵。”停了停,他才继续,“但是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敢来烦我,因为我闹起来他们控制不住。”

  江闲俯过身去,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会过去的。”

  柳信点了点头,继续说:“我还差他们三千万,你猜,如果我还不上,他们会把我怎么样?”

  江闲顿了顿,只说:“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养你。”

  柳信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要真那样就好了。”

  江闲沉默,低下头去吻他。

  柳信也回吻,他们吻的激烈又缠绵。津|液交换,呼吸纠缠,暧昧的银丝欲断不断。

  到最后,意乱情迷,江闲把柳信压在身下,逼他说了好多次“我喜欢你”。

  *

  第二天,两人双双上班迟到。

  留青药业。

  如今,柳信已经不再遮掩江闲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了。颈侧、腿侧,甚至脚踝,都有江闲留下的深浅不一的吻痕。

  办公室暖气很足,柳信脱掉长款风衣,挽起袖子准备办公。昨天没加班,文件又摞了不少,看上去就让人头疼。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柳信不用想就知道来人是谁:“进。”

  齐时青推门进来,还没等开口,就看见了柳信白皙脖颈上的痕迹。他隐在镜片之下的目光瞬间锋利了一瞬,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听说你最近又接了几个项目?”

  柳信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随口回:“还差一点。”

  毫无疑问,柳信的手很漂亮。分明的指节交错穿梭于纸页中,手腕清瘦白皙,突出的腕骨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伏,在齐时青眼皮底下晃。

  忽然,柳信将资料递给他:“这个方案我已经整理好了。”

  齐时青下意识去接,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见了柳信的手腕内侧。只一眼,他手中力度骤然加大,整洁平滑的文件瞬间多了许多道折痕。

  那里也躺着一枚清晰暧昧的吻痕。

  柳信皱眉,似是对他极为不满。

  齐时青向来冷静自持,也很少失态,在认识柳信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能引起他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他缓了缓,压下心中那股戾气,尽量平静地问:“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柳信了然,他垂眸看了一眼腕侧,指腹在吻痕上轻轻揉了揉:“抱歉,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很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

  文件被彻底揉皱,齐时青太阳穴猛地一跳,指节也因用力变得苍白:“那你会走吗?”

  柳信没有丝毫犹豫:“会。等协议完成后,我会主动办理离职手续,谢谢你这几个月的帮助。”

  齐时青难以冷静,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抱希望地又多问了一句:“难道你对公司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难道猜不出来,公司的名字是我们两个人的结合吗?”

  柳信语气平静:“抱歉,我没想过那么多。”

  像是想到了什么,柳信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开了家酒吧。”

  齐时青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附和:“对,我记得你刚回国就去弄了,怎么了?”

  “酒吧的名字是我和他。”

  “……”话音落下,齐时青浑身一僵。他知道柳信回国的时间,也知道开酒吧几乎是他回国后做的第一件事。

  所以,从始至终,柳信眼里都没有过他,他所付出的一切全都是自作多情,全是感动自己的戏码。

  “我明白了,”良久,他摘下眼睛,目光没有隔阂地描摹着柳信的身影,“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情种。”

  柳信下意识想否认,但想了想,好像也无可辩驳:“你觉得是就是吧。”

  关于那人的一切,齐时青都觉得刺耳。他将文件攥在手心里,又深深地看了柳信一眼,这才退出他的办公室。

  应付完齐时青,柳信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还没和江闲提起过这件事。

  该找个时间告诉他了,他会高兴的。

  *

  F·X生物科技公司。

  江闲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准备去趟洗手间。

  五层的洗手间人少,江闲刚踏进去一步,就听见了几道不和谐的声音。

  “靠,你别摸我,万一江闲正好来上厕所怎么办,把手拿出去!”

  这道声音是沈束的。

  “去休息室搞你又不乐意,办公室你又嫌弃有味道,祖宗,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道声音是陈遇冬的。

  “别别别,轻点儿,靠,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想着这点东西?你这是蹬鼻子上脸——”

  忽然,沈束的尾音倏地拐了个弯,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下来。

  “宝贝儿,别担心,上次这样不也没事儿?就算江闲发现了又怎样,他也喜欢男的,会理解咱们的。”

  “……”

  江闲没有偷听别人墙角的习惯,他面无表情的进来,又面无表情的转身出去了。

  可那清晰的脚步声还是让隔间内的两人身体一僵。

  沉默几分钟后,一声低吼从隔间里传了出来:“陈遇冬,我艹你大爷!!!”

  半小时后,沈束整理好衣衫,敲响了江闲办公室的门。

  “进。”

  站到江闲跟前时,沈束忽然间有种小学时面对老师的错觉。

  “那个……你刚刚去过洗手间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江闲神色很淡:“去过。”

  沈束心跳倏然加快:“那你……有听见什么吗?”

  江闲面上没什么波澜:“嗯。”

  “听见了什么?”沈束觉得,自己的心脏要冲破胸腔了。

  江闲这才冷淡地瞥他一眼:“在一起多久了?”

  “………………”

  那一刻,沈束的天,彻底塌了。

  作者有话说:

  初遇会写到番外里的,快要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