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言浑身被绑满了绷带,实在动弹不得,只好吩咐下人为宋辰安披上大氅。
他压低了声音问:“昨日刺杀的幕后主使,桐叔可曾查到?”
“回王爷,已经有眉目了,”王公公低声答,“就连老奴也没想到,昨日之事竟是华倩雪所为。”
祁景言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眉头一挑:“华倩雪?”
“便是宋寒之妻。”
说起宋寒之妻,祁景言终于有了印象,脸色变得阴沉:“她明知道安安即将成为本王王妃,竟还敢痛下杀手,是疯了不成?”
王公公只能赔着笑:“王爷息怒,好在您与王妃平安归来,否则砍华倩雪十次人头都不够。”
让祁景言奇怪的是,华倩雪与宋辰安并没有什么仇怨,毕竟当初杀了宋梓玥的人是他。
所以就算要杀,也应该杀他才对,怎么会恨上宋辰安呢?
“这里头定有古怪,”祁景言身上还疼着,眯了眯眼,“麻烦桐叔再好好查查,我怀疑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老奴明白。”
王公公自然更相信自家王爷的判断,寒着脸走出内室,对手下人命令:“继续查,定要查到真正的幕后主使。”
不过,有真凶是一回事,华倩雪买中杀人又是另一回事。
祁景言写了折子,老老实实告假养伤。
但对于华倩雪买凶杀人一事,暂时按下不提。
“王爷怎么能放过她呢?”宋辰安对此表达了强烈的不满,“我确实不希望你随意杀人,可这次又不一样!”
祁景言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安抚地拍拍他手背:“安安可知在大周,男妻的地位有多低么?”
虽然也占了个妻字,算作正室,可地位却连如同得宠的姬妾都不如。
因为男妻无法孕育子嗣,愿意娶男妻的,多半是小年轻一时冲动脑热,遇到了可心的,就以为是此生挚爱。
当激情褪去,冲动与热情也逐渐消散,再加上大周朝对子嗣的重视,为人夫君者,少不了要纳几个妾。
这样一来,男妻的地位就很尴尬了。
“按照规矩,安安要从娘家出嫁,如果现在处置华倩雪,让人知道是她买凶杀人,你是会被人瞧不起的。若是寻常百姓家倒也还好,可我是贤王,你这个贤王妃,只怕会被人诟病。”
祁景言凑过去亲了亲宋辰安,声音低哑:“安安,我舍不得你受委屈。你可明白?”
明白是明白了,但宋辰安有点不甘心:“那难道就放任不管了吗?万一华倩雪又出幺蛾子可怎么办?”
“当然有办法,”祁景言一本正经道,“我们快些成婚,成婚之后就能着手处置了。”
“……”
合理怀疑,刚才那通说辞只不过是这人催促成婚的借口。
不过……
宋辰安面带犹疑,他迟迟不答应,自然有他自己的顾虑。
万一他跟祁景言在一起之后,又穿回去了可怎么办,这样岂不是很不负责?
可是看到那人期待的眼神,宋辰安一时又不忍心拒绝。
“安安,你究竟有什么顾虑,不如说给我听,或许我能为你排忧解惑呢?”
穿书之事太过惊世骇俗,宋辰安是万万不敢提起的。
他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我只是害怕,万一你以后移情别恋了,我可怎么办。”
“我、我真的不能接受别人和我共享一个夫君,”宋辰安咬着唇,眼神闪烁,“您既然选择走那条路,来日登基为帝后,群臣必定无法接受您迎娶一个男后,即便他们肯让步,也会劝您广纳后宫的。”
“到了那个时候,王爷真的不会动摇吗?王爷大可以冷落我,不再与我相见,与嫔妃一起和和美美生儿育女,可我,却要一辈子都困在深宫里,再也得不到自由。”
“所以,我很害怕,怕你食言之后我变得孤苦无依,凄惨一生。”
宋辰安忍不住落泪,抽了抽鼻子。
原来如此。
祁景言恍然大悟,这样一来就都说得通了。
“安安,你会因此担忧害怕,我能理解。”
他顿了顿,然后道:“只怕我赌咒发誓此生唯你一人,你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不如你我立下一个字据。”
宋辰安语气有了松动:“是什么样的字据?”
“若是日后我身边有了他人,或者你在皇宫过的不痛快,便赠你大批金银财宝,送你平安离开京城,永不打扰。如何?”
祁景言忍着身上的疼,努力朝宋辰安露出温和的笑:“安安,我也想在字据上写,此生只会有你一个皇后,可这样的承诺太过虚无缥缈。我很确定自己一定能做到,但凡事都有万一,我不希望你终日为此惴惴不安,所以,不如给你一个更实际的承诺,这样你也有了退路。”
宋辰安的眼睛亮了,越想越觉得这样真是好极了。
遂用力点头:“好,我答应。”
祁景言便忍着伤痛,在桌子前坐下,一笔一划写下两人约定好的内容。
这之后,他用印泥按下手印,并盖上私章:“这样一来,安安就不用担心我会食言了。”
宋辰安认真看过一遍之后,才小心收好:“谢王爷成全。”
祁景言笑容勉强,眼神有些伤感:“这下,安安可愿嫁给我了?”
“嗯……”
宋辰安刚一点头,祁景言的眼神变得火热,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先是试探性的轻轻啄吻,察觉到宋辰安并没有排斥,动作立刻变得热烈。
宋辰安很快就被吻得晕晕乎乎,还有些喘不过气。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两情相悦之后的亲吻,竟会如此美妙。
“祁景言……”宋辰安有些慌乱,但仍然没有躲避,眼神变得迷离,“我想,我确实是喜欢你的。”
他脑子一片空白,努力寻找语言表达:“以前,我总以为自己不是断袖……但是现在我发现,你亲我,我并不讨厌。”
“而且还,还有点儿开心。”
祁景言便用更加热烈的吻回应,轻轻喘着气,一遍又一遍地唤他:“安安,我的安安……”
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今晚的情景,哪怕过去三十年,五十年,甚至一辈子,祁景言都会永远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