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的,你……咳咳……为……为什么?”帝台似是已经无力施展药咒,在一阵剧烈地咳嗽中弯下腰去,呕出一口血来。

紫丞走过来,用匕首背轻拍帝台脸颊,将寒气森森金属上的鲜血抹在他脸上,“为什么?这种幻术你道我破不了?呵,我本还准备顺势假装呢,你既然已经开始寻根究底,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倒不如借这阵势灭——”

他话还未说完,已被两根手指抵在喉上。

适才还虚弱无力的帝台此时神采奕奕地站起,伤口已然痊愈,身上血污也迅速褪去。他大笑道:“哈,你就是这迷阵阵眼吧!迷咒之中万事万物皆由心生,若是不信就无半点危险!弹琴的或许并不完全信我,但绝不会害本大爷。这阵势确实够强,但你做得太过了!”

“现在——”帝台指尖忽生点点金光,“世间一切法,皆为虚妄,破!”

帝台睁开眼,看到刺目的阳光下一树桃花飘落。

他正靠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有清澈溪水在不远处流过。他走过去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这才从晕晕乎乎变得头脑清明。

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从溪水下游传来,其中有一个声音正属于紫丞。

帝台心中好奇,蹑手蹑脚走过去。虽仍不见人影,却已听得一块巨石后一个陌生男声苦笑着说道:“你说得没错,我是算错了!我倒是低估了你的狠毒,居然逆施转换之术,将幻术都转嫁到你的同伴身上!”

帝台大惊,这才知为何自己会那么容易就着了道儿,心中涌起一片分不清是愤怒还是苦涩的情绪。

却听紫丞轻笑道:“这么快猜出原委,你倒也是精明。呵,其实紫某本欲施镜胄之术,谁料你竟用了明心镜幻这般毫无威胁性的迷阵,这也怪不得紫某改变主意,既然可以这么方便地擒下你,那让他做个美梦又有何妨呢?”

明心镜幻?那竟然是明心镜幻!

帝台苦涩全消,呆愣后却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羞窘。

明心镜幻这术法确实不算凶险,只会在受术者欲脱阵而出时发动些攻击。但它确实是一种很是高明的幻阵,阵如其名,此阵可如实反射出受术人内心最大心愿并将其实现,是以中了幻术之人大抵都在潜意识甘愿沉浸在迷阵之中,因而逃脱反而极是困难。一般而言,只能靠他人相助才能得以脱身。

这么说来……这么说来其实是本神君希望去……去亲那个弹琴的!怎么可能!

帝台头脑一片混乱,比之在迷阵中还要再乱上几分。待他缓过神来,却正听得那陌生男子一阵被压得极低的呻吟。

紫丞冷冷道:“紫某不过是想知你是哪方势力遣来之人而已。这位兄台若还是不想开口,下一番搜魂之术可就不会如此容易熬过了。”

那男子大笑一声,“我选不得生,却还能觅得个死法!”

帝台方欲阻止,却听得巨石后一声惨号,一根琴弦夹着一团血肉急射而出。那团血肉滋滋作响,落地滚了一圈,青青草地顿时枯槁。不多时血肉便化为一阵黑烟散去,露出一粒黝黑得没有丝毫杂色的丹药来。

青石后呻吟不断,紫丞却依旧平静,适才他见那男子似是要服毒自尽,便急抽出一根琴弦贯穿男子腮部,果将那毒药取了出来。

他冷笑道:“你倒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语毕,手拨古琴,指尖紫光点点,划出一串勾魂夺魄之音,虽少一根琴弦,却也听不出丝毫破绽。这就是紫丞的搜魂之术了。

变故突生,也不见有何异相,四周天地灵气忽不得调度,运至一半的摄魂术也难持续,指尖光芒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