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赏心悦目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那个紫衣男子是他的朋友,好朋友,得此佳偶,他实在应该为他庆幸。

那么,为什么会觉得孤单、苦涩、心酸?

若说那日他不愿姬宫湦看他是怕他被那昏君欺侮,今日遇着这一对儿天仙绝配,难过又是为了哪般?

紫丞本能的反应其实是推开璎珞,但唇齿纠缠间舌尖忽尝咸涩之味,心中生出许多不忍,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他知她心思,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是她在怕。

她怕她说他不爱,那她十年相思苦又怎堪回首?

她怕他说他爱,那她又怎甘嫁入皇室助他大计?

以吻封缄,封得梨花带雨。

她的爱恋其实他一直看在眼里,也许他应放过她,再找个替代品可能不会太难。而后如何呢?遂了她的愿,当真娶她?可先不提他怎能有娶妻的福分,隐隐间,他觉得他却有思慕,但对象,定不是她,那么又是谁?

娇躯香软,小舌灵动,又有幽香扑鼻,酒气熏染,他却只觉自己在应付,竟没被勾起半点欲念。

所求不得实是百般苦楚,可她,也许定要承担。

一吻终了,璎珞靠在他怀中娇喘吁吁。

紫丞温言道:“姑娘所问之事,若十年后紫丞尚在人世,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十年后,他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千夫所指,便是相思再深,亦会随之消逝。

他这边心思反反复复,却忽被璎珞一把推开。

璎珞面色红润,目光却无比清明,哪来半点酒醉模样?

“谁要你这劳什子的承诺!十年后我自当母仪天下享尽钟鸣鼎食之乐,你爱不爱我又与我何干?”

她没有醉,她也明白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没有醉,她只是厌了装醉装脆弱搏来的些许柔情。

“紫丞,你出去吧,我要乘夜炼化那粒丹药,也算是提前做做皇后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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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丞推门而出,正迎面遇上帝台。站在阴影里,少见的神色黯然的帝台。

于是他沉重的心忽然生出几分欢喜,竟觉帝台不满他和璎珞亲近很是应该。只是此刻他身心疲惫,一时间也不愿深究这些。

帝台不习惯这种诡异的气氛,强作欢颜道:“哟,原来你被赶出来了,看样子还是本大爷有先见之明,提前退场还保得点面子。”

紫丞心累,连驳斥他的力气都没了,索性不顾寒露,直接坐在院中青石阶上,懒洋洋应道:“是啊,美人嫌弃紫某吻技不佳,将我逐出门来,真是大失颜面。”

帝台心中酸意更浓,却不知该如何发作,也就挨着他坐下,嘲道:“本神君还以为凭你那一屁股的风流债,应是技巧卓绝,三两下就和那大美人儿合籍双修了。”

出其意料,紫丞这次竟没有讥嘲回来。他遥遥望向黑暗天际,近似自语地喃喃道:“楼兄,你应已发现璎珞姑娘气机诡异了吧。”

帝台知他终愿述出他与璎珞种种,不愉少舒,答道:“似仙似魔,确实奇异。”

“璎珞本就是终南山璎珞藤,已有七百余年的修为。她性喜荣华尊崇,便以妖法镇得一方安宁,被百姓尊为上仙。十年前却真遭遇仙士,被揭露实为妖邪,受其恩惠的百姓反联合羽士袭杀。”

“我正巧途经此处,知她虽为妖物但绝无过失,就奏曲将她救下。她气机已被锁定,羽士轻易便可觅得。我只得渡她成仙,奈何我仙气不足,却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为酬救命之恩,她愿为我完成任何心愿。我亦为让她脱去魔胎,踏遍仙界搜寻植修精华,可惜琐事烦身,直到近来才将丹药炼成。”

帝台心下嗟吁,寥寥数语,虽未着痕迹,已让他知璎珞缘何用情之深了。

爱别离,怨僧会,求不得,五阴盛。

他虽仍有些酸涩,却开始有些同情她来。情字伤人,那般绝色女子也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