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黎四肢乱飞的瘫软在地,亲眼目睹着司漠步履缓缓的向他靠近。

  越来越近,他瞳孔中的惊惧,在距离的锐减下,越瞪越大。

  张黎对司漠的惧意,从心底蔓延到头皮,仿佛全身都要炸开一般。

  他太了解司漠的手段了。

  所以在知道自己无法逃脱后第一反应是自戕。

  可……先机已失。

  求生不能,求生无……

  “何须这么紧张?孤是来放你回方知国的。”

  门?放我?

  张黎心底那个悲壮的门字,在听到司漠这句平缓得像往日唤他张爱卿的话语后,落得不可置信至极。

  临北国的国君因为安平王这个男宠,改信了佛?

  事出必有因。

  他吞了吞口水,仰望着俯瞰他的临北国君,静待下文。

  这般设局,最后却是放他回去?

  乔寻站在司漠左侧,稍后一点的位置,他明确的接收到自家皇上抬起左手打出的手势。

  立马会意,顺势从怀中掏出密探通过飞鹰传来的讯息。

  拇指长的信笺,在乔寻手中缓缓展开,也就婴儿手掌般大小。

  他看着上面细密的文字,缓缓念道:“张黎原名宋清,出生于方知国京都落芳院,十八岁落水而亡,化名张黎以流民乞丐之身混入临北国都。其母宋伊人,方知国豫老王爷外室,张黎走后的第二年,于落芳院自戕。”

  乔寻自戕两字刚落下,张黎便失了控。

  刚才面对司漠他在如何惊惧害怕,都尚能保持一分理智,此刻却是双目赤血,挣扎的脖颈和额头全是凸起的青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休想骗我!以为这样我就能为你们效力了?哈哈哈……不可能的。”

  张黎又哭又笑,他中了软筋散,能动的也就只有整个头部,疯狂挣扎摇晃,配上那快要瞪大到极致的眼珠,形同鬼魅。

  一直站在他身旁的林七抱着手臂,被吓得往后退了半米。

  待他真退了,才想起皇上还在跟前,他心虚站稳,直直的像棵小白杨,目光沉沉的紧盯张黎头部以下的位置。

  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司漠眼尾上挑两分,无心跟林七计较。

  这人自从被指派到阿娇跟前,就没把他当个主子看,是个惯会吹耳边风的混账。

  “方知国皇室用宋伊人的性命要挟你来临北国谋事之后的第二年,她意外从豫老王爷处探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便偷偷托人寻你。被发现后得知那些人要用她的命要挟你为其卖命,她先是设计逃跑,几次逃跑无果后才选择自戕。”

  张黎听完司漠如同梵音敲耳的无波叙述,失了几分癫狂,理智逐渐归拢。

  他紧咬牙关,瞪向司漠,试图从对方的神情中找到撒谎的证据。

  可是没有,一点也没有。

  最后他选择闭上眼睛不说话,藏匿住所有外漏的情绪。

  他没有办法证实临北国君话里的真假。

  但对方刚才说要放自己回去?

  不说话,便是最好的应答。

  司漠很欣赏张黎,他的能力不管是从守备队中还是治安兵里都可看出踔绝。

  就连他今日借王副师之手所谋还是此刻的应对之方,都让他很难不起惜才之心。

  也不怪,方知国要用那样下作的手段,送这人来行渗透之谋。

  想到此处,司漠目光嘲讽,语带惋惜,声音又凉又轻。

  “若不是你外室之子的身份使得那群人鼠目寸光,此刻的方知国朝堂当有你大展经纶才是。”

  届时,临北该是能棋逢对手一遭。

  如今在看方知国,倒是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