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六刻整。
青石板的小路,正好走到拐角,这里绿色的青草地两面相夹,前后左右全是紫色、白色的玉兰树遮挡。
繁密的高大树干正逢花期,白紫相交,紧密相依,争奇斗艳之下竟显春日浪漫。
在这样美丽的场景里,张黎突然顿住脚步,侧身俯瞰向假卿柳。
“大威君主,在下怕是得请你帮个忙了。”
此时禁卫军已经开始换班,不会四处巡逻,在这样的拐角处,又有茂密的花色晃眼,过往的宫人很难注意到这。
正是摊牌的好时机。
张黎失了平日里一板一眼的伪装,此刻的神情带着点阴恻恻的惊悚感。
假卿柳抬头和张黎四目相对。
他的身高和卿柳很接近。
卿柳十八岁的年龄又心脏不好,自然比寻常男子要显娇小。
而假卿柳身体很健康,还是要比卿柳高出几分的。
虽如此,还是比不过张黎这个武将。
此刻,他整个人全被张黎居高临下的姿态笼罩。
这让假卿柳非常不满,气得发抖,怒目而瞪。
而在张黎眼中。
这个病秧子胆子真小!这就吓得发抖了?还瞪着眼睛要哭不哭。
倒是我见犹怜。
也不怪临北国君给他们白送一弱点。
现在的时间刚好是自己得诏入宫后,行至御书房的时间。
在耽误下去,临北国君定然生疑,先把人秘密带出皇宫,连夜出城才是。
“我可不是你的临北国君,没人会怜惜你,劝你给我把这副可怜样收住了……”
假卿柳震惊!
他哪里可怜了!
怜惜?是你有病还是你眼神有病!
“我说兄弟,当细作的眼神都跟你似的吗?需得我让周太医给你看看?可怜你娘呐!”
呸!
这戏根本就演不下去了。
假卿柳交叉起双手抱向后脑勺,运起轻功往后飞去。
这样就免了仰着脖子看人。
真是麻烦,一个细作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都不知道浪费了他们临北国多少粮食。
张黎被假卿柳失去伪装的声音和口吻给惊得笑意全僵。
他的美好畅想就这么戛然而止。
“你是那个病秧子……”
身边的林七!
张黎这句话没有说完的机会,病秧子三个字出来的刹那,暗处便是一瓣白色的玉兰花飞击而来,直取他的咽喉。
能得司漠赏识,张黎武功本就不低,身体本能反射,轻松躲过这道攻击。
随后,张黎彻底明白自己从黄雀变成了螳螂!
四处该是已经布满高手。
他逃不出去了。
“哈哈哈……”
张黎仰天苦笑,抬起右掌,带着凌厉的掌风,不带一丝犹豫的拍向自己天灵盖的位置。
终究是他棋差半招。
比起生不如死,还不如自己给个痛快。
扮作卿柳的林七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一点要拦的意思都没有。
只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念道:“3……2……1。”
张黎的右掌还没贴到发顶就在林七一字落下的瞬息四肢瘫软倒地。
那模样,还挺像失去操控的皮影,四肢乱飞。
林七吊儿郎当的笑了笑,抬手扯了脸上的皮面具。
这东西虽然可以以假乱真,但戴久了闷得人发慌。
他拿着面具走近张黎。
此刻,终于换他居高临下了。
“我说大兄弟啊,你下辈子投胎,记得把眼睛给我擦亮了,主子没选对也就算了,这是爹娘才能控制的事,我们不怨你!可你怎么瞎到连察言观色都不会!这么重要的能力!活该你倒霉!”
林七一边说话,一边把皮面具扔着玩,主打一个嘚瑟。
他本来还想对张黎踢两脚的,余光瞥到从暗处飞身而下的皇上,立马收住脚,单膝跪下抱拳。
“属下幸不辱命!”
林七很生动形象的给张黎现场教学了一番什么叫眼力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