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昆带孙小雯去了霄云酒店。
独属于少男少女的青涩让两人的气氛莫名尴尬起来。
“那个，你先去洗澡吧。”孙小雯主动说，“洗干净些。”
闫昆第一次在环境条件如此好的地方洗澡，却无心洗太久，而且洗完依旧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出来。
孙小雯面露不悦，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她洗澡洗了很久才裹着浴巾出来。
女孩子年轻姣好的容貌暴露在闫昆眼前，脸庞褪去妆容，变得干净清透，再加上湿润的头发，裸露的肩膀，甜腻的气味，无一不是少女的诱惑，诱人采撷。
孙小雯主动坐在床沿，头发上的水珠打湿了肩膀和肩膀下的浴巾，她淘气地抖抖头发，让水珠更大范围的散落，甚至打在闫昆脸上。
闫昆问她，“你想清楚了吗，要跟着我？”
孙小雯笑嘻嘻道，“是啊，想清楚啦。”
“我们才刚认识。”
“这跟认识多久有什么关系。”孙小雯眨眼，“反正，我第一眼就喜欢你啦。”
闫昆凑近了她，两个人的唇离得很近。
孙小雯自然闭上眼睛，闫昆发现她的睫毛在颤抖。
刹那间，闫昆的脑海里全是方止淮，他的眼睛，他的睫毛，他的唇，他讥笑着看过来的样子，他板起脸犀利训话的样子，他毫无防备在他怀里抬头的样子。
他的样子太过清晰，几乎深刻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搅动他的脑仁。
那里突突得疼。
“对不起。”闫昆猛然后退。
“呵呵。”孙小雯无奈笑起来，收起羞涩，拉过身后的毯子披上，“哥，你不上，钱也是不退的。”
闫昆皱眉，“多少钱。”
孙小雯似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也没了耐心，“酒店既然定了，我就住下了，哥你请回吧。”
闫昆失笑，“你刚才……是装的？”
“是又怎么样？”孙小雯甩着头发，“我不过是给自己加点戏，让自己初夜看起来更美好一些。”
“一定要做这个吗？”问晚便隐约想起，在餐厅里，孙小雯提过她有两个弟弟，全都指望着她上学呢。
“不然能怎么办？”孙小雯很喜欢先反问话后回答，“反正只有这个来钱快。”
“不害怕吗？低人一等，见不了光。”
“怎么？我就得一辈子做这个了？阴沟里待过就不能重见光明了？”孙小雯笑得恣意，“我不信，我以后还想当明星呢，说不定哪一天你就在电视上看到我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今天跑了。”
闫昆觉得孙小雯身上有一股韧劲，是那种路边野草一样野蛮生长的韧劲。
这个韧劲他也有的，可是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加，尤其在知道了很多事情无力改变的时候，他的韧劲越来越削弱，再也生长不起来。
“算了，你赶紧走吧，我要睡了。”孙小雯伸个懒腰，直接躺床上，闭上眼睛，喃喃说着，“拜拜，昆哥，我会记得你的。”
闫昆下楼，看了眼手机，十点。
对于有些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他燃了根烟，裹紧外套，沿着街道走到中心广场上。
3月底，安庆的春天很冷，广场喷泉没有开，很多小孩子在喷泉周围跑着玩，不时拨弄一下水池里的水，换来家长的几声呵斥。
闫昆嘴里的烟燃尽了，就再拿出一根点上，好像靠着这星点的火花能让身体暖和一些似的。
到了第四根烟燃尽的时候，闫昆把烟蒂扔在身旁的垃圾桶里，抬头转身。
一白一红两个身影就出现在他眼前。
那两个身影距离他不算很远，侧身对着，站在一处路灯下说话。
路灯是金黄色的，装饰尤其夸张夺目，但是却不及灯下的两个人夺目。
俊男美女，气质优雅，赏心悦目。
闫昆的脑子再一次不听话，他冲动向前走了两步，想去打破那美好的画面。
方止淮却突然转头，看见了他。
只一眼，闫昆就定住不动了。
他看见方止淮对他笑了，笑容明媚，比得上今夜最美的月。
然后，他又看见方止淮对杜林凌说了什么，即使侧面看过去也能看出她脸上的失落，接着，杜林凌转身离去。
方止淮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嘴角勾着笑，一步步走近了闫昆。
闫昆的表情甚至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发什么呆呢？”方止淮问他。
刚问完，他好看的眉毛皱起来，倾身凑近闫昆，“你…完事了？”
闫昆震惊后退，脸色难看，下意识回答，“我没有！”
“没有吗？”方止淮绕着他走一圈，“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
如果可以，闫昆真想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是不是红一阵白一阵黑一阵。
“你看见了是吧？”
“你那样从我面前大摇大摆走过去，我能看不见吗？”方止淮笑着，手依旧在裤兜里，一直没有拿出来。
“我和她什么也没有。”
“哦？”
“真的！什么也没有！”
方止淮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表情带着玩味。
“我就洗了个澡，我没碰她！一根头发都没碰！”
“噗。”方止淮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笑得整个身子都半弯着，“我可什么都没问啊，你自己就都说了。”
“你！”闫昆的脸开始发烫。
他懊恼、惭愧、羞耻于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就像那天他问出那样的话一样。
那天，方止淮用他尖尖的下巴抵着他胸膛，他们双目对视的时候，闫昆问了一句话，“方老师，你是单身吗？”
他清楚的记得，方止淮眼睛眨了两下，回答他，“你猜？”
然后，闫昆的脸就开始发烫。
当下他的心情和那天一模一样，他只怪自己没文化，语文也学不好，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只知道很煎熬，比在福利院被人排斥孤立，比身体的压榨剥削还要煎熬。
可是这种煎熬又带着某种愉悦，某种刺激，比他抽烟所带来的浓度要高得多。
他以为这就是极限了，忍不住想像上次一样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落荒而逃。
可是方止淮下一句话让他彻底僵硬了。
“阿昆，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喜欢吗？原来是喜欢吗？真的是喜欢吗？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都没有人教我啊，我怎么知道啊？”
“我就是喜欢上她，这是喜欢吗？啊？”
周思源说过的话无端出现在闫昆脑海，让他有一丝混乱。
什么是喜欢？
他也不知道啊，也没人教过他啊，他怎么会知道他对方止淮是喜欢呢？
他们俩的关系，又能是喜欢吗？
能吗？
“杜林凌刚从国外回来，她父母和我父母就张罗着我们见面，她又比我大三岁，他们都跟我说，女大三抱金砖，呵，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方止淮像是自言自语，“我刚才只要开口，我俩五一就能订婚，十一就能结婚，你信不信。”
“我喜欢你！”闫昆打断方止淮，重复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方止淮！
打破了禁忌，悖离了道德，违背了初心，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