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他越发没有底气,等不到夏岑的回答,只好默不作声,心像是被石子不断磋磨,比伤口还痛。
“我去给你叫医生。”夏岑轻轻挣开林子渊的手,略有急促地向门外走去。
林子渊的手指僵在原地,还保留着方才的姿势,将心酸无声吞进肚子里。
这层病房患者并不多,人稀稀疏疏的在走廊行走。
夏岑走的很快很急,仿佛身后有人在追逐他。行至无人可见的拐角处,他终于缓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却仍然心乱如麻。
门被扣响,钟铭提着食盒和文件袋走到林子渊身边,默不作声地将食盒打开。
“他......走了吗?”
“走了,在这里守了您几天,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守了几天?”林子渊愕然。
“是的,第二次手术当天就来了,周医生劝了几次,说送他回家也不愿意。”钟铭是人精,讲话净挑好的说,不过他倒没说谎,都是事实。
这几天,夏岑确是在照顾林子渊,虽说有专门的看护,但很多事都不假他人之手。有天晚上,钟铭无意瞧见,夏岑正给昏睡的林子渊擦脸,好像两个人还是两口子似的,给钟铭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份关心绝不是假,钟铭能感觉到,但这份关心究竟为了什么,钟铭不觉有些疑惑。不过,他唯一可以确信的一点,是老板和楚珩彻底决裂了。
“找到楚珩了吗?”
“还没有,警方通报已经发了,您要跟律师谈谈吗?”
“不必了,你们看着办。”林子渊淡然道。
钟铭咂舌,“好的。”
老板受伤那天,楚珩跑了。按照他跑路的速度,显然是有备而来,绝不是过失伤人。监控在路边一个拐角处断了,这几天人仿佛销声匿迹,直到现在都没将他绳之以法。
老板看起来不甚在意,这是他醒来第一次提起楚珩,钟铭觉得自己还是得和律师再谈谈,总归得有个人管这件事。
“您要吃午餐吗?”他将食盒放在床头。
林子渊看了一眼,没兴趣,远远一瞥,竟然看见夏岑朝这边走过来。
“快,把这个拿走。”他指挥钟铭将食物弄走,自己则迅速躺好,一副虚弱的样子。
夏岑踏进病房第一步,林子渊睁开眼睛,“你来了......”
声音能听得出来很虚弱。
“嗯,刚刚碰到钟铭了,他是来给你送饭的吗?”夏岑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我以为你没吃饭,和阿姨一起做了点,既然如此......”
他的话音都还没落下,林子渊立即接道:“没有吃,你来的正好,我饿了。”
夏岑不解,“没有人负责管你吃饭吗?”
“胃口不好,吃不下,你也知道,钟铭不怎么有耐心,我让他走他就真走了。”林子渊有点“委屈”,“现在我是真的饿了,还好你来了。”
刚出住院部的拎着满满当当的食盒的钟秘书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林子渊既然这么说,夏岑没多想,“也好,那就正好来吃点我做......阿姨做的饭吧。”
鸡汤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夏岑先给林子渊盛了一碗,他象征性地吹了吹,“慢点喝,可能有点烫。”
林子渊想要端起来,手臂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他在夏岑面前尝试了几次,未果,心里难免有些气恼。
夏岑站在床边,垂着眼睛看着,“别勉强了,把汤勺给我。”
林子渊愣了一秒,抬起头看着夏岑,他听见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以后......我是说假如,出了什么事,别瞒着我行吗?”
一句话轻描淡写地讲出来,却在心里打磨了无数次。不知该以怎样的立场去说这句话,既已分开,又何必再说出关心的字眼。
林子渊的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却想不明白。程伯母的电话打来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太怕了,太怕失去眼前这个人,好像一瞬间将他们的恩怨全部舍去,他唯一盼求的仅有林子渊能够安然无恙。
可他在林子渊身边的时候,在每个失眠的夜里,翻来覆去,窗外照进惨白的月光,令人心生恐惧,他直视着残缺的月亮,不敢靠近,头顶笼罩着压迫着的月亮,让他避之不及,只觉窒息。
“好。”林子渊点头,他看着夏岑,轻轻笑了笑,“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句话是在表达对我的关心。”
不知为何,在听到林子渊的话后,夏岑突然心生烦躁,他心中的矛盾与摇摆毫不犹豫的倾斜,他不想顺着林子渊,更不想让他心满意足,于是摇头道,“林子渊,我认识你十多年,就算是小区的一条流浪狗,认识了十年,对它的生死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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