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病未痊愈,林堂坐在此处便已是不怒自威,夏岑听林子渊的话低头沉默吃饭,好在为了林堂的身体考虑,食物都是清淡的中餐,肚子里的小家伙没有折腾他。
“你叫夏岑?”林堂问道。
“是。”夏岑没有料到会被问及,连忙回道。
林堂一病便没再好,今天也是勉强撑着身体和他们一起吃饭,白越在一旁尽心尽力地伺候着,林子涧话也没停,对林堂嘘寒问暖,又汇报自己最近的学业成果,一家三口看起来很是温馨。
这之间林子渊一句话也没说,被林堂问起他最近管理的那两家公司时,也只是简单的回了几句。
夏岑知道林子渊的心情很不好。他在桌下的手犹豫片刻,还是覆在林子渊的手背上。
林堂又继续,“几个月了?”
夏岑明白他是在问孩子,“三个多月了。”
谈及孩子,林堂眼神里含着稍许怀念,“你母亲走了十六年了,她若知道你有了孩子,想必也会十分欣慰。”
林子渊神情很平静,桌下的手微微屈起。
“我对你有愧,没教好你,让你这些年总和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林堂身体僵硬地靠在椅背上,白越殷勤地拿软垫给他垫在身后,又听他继续说:“不过既然已经有了孩子,这个孩子林家自然也是要认的。”
林子渊终于开口:“当然要认。”
“和老张家姑娘结婚的事暂时不考虑了,我的身体我清楚,没几天可活了但,你们动的什么心思也瞒不过我,都好自为之。”林堂扫视坐着的五个人,在管家的搀扶下离席。
林堂走后,这饭自然也吃不下去了,林子涧坐在夏岑对面,笑着小声和他打招呼,白越瞥了夏岑一眼起身就走。
唯独林子渊还留在原地,身影很是落寞。
须臾之后,他牵起夏岑的手,像是想快速逃离。
手心处温热的触感让夏岑有一瞬恍惚,他的手不小,林子渊的手却更大,被用力地握住,他也想用回握来回应他,夏岑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了这个孩子后,他心底深处的欲望愈发蠢蠢欲动,愈发失控,越来越贪心地想要得到林子渊的爱。
但夏岑想起楚珩。
“子渊。”直到返途时,夏岑才开口。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没有犹豫,夏岑说:“我们分开吧。”
车在红灯前停住,林子渊冷声反问:“你说什么?”
“我搬回原来的地方,我习惯了,住着舒服些。”他没有说分手,从来就不是恋人,他连分手两个字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
夏岑故作轻松,勉强扯出笑容,“子渊,我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林子渊陷入片刻的思考,在他的认知中,夏岑没有理由提出分开。
他对夏岑不差,比起身边的朋友同时包养数个情人,这两年来他只有夏岑。
“你也说不出来吧。”夏岑淡淡道,语气里夹杂几分失望,转念一想,又嘲笑自己在期待什么。
“从前我是你包养的情人,现在楚珩回来了,你们可以在一起,我......”
“我和他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林子渊脸色渐冷,他看向夏岑,眼里是漠然和冰冷。
夏岑被堵的哑口无言,心里狠狠刺痛了一下,又庆幸终于能有逼自己决绝一次的机会,索性狠下心继续说:“孩子我会养大,如果你或者你的家人想见它......”
车猛然停住了,停在无人的副干道上。
“夏岑,你究竟在闹什么?”林子渊皱眉,语气终于露出不耐。
夏岑没有说话,在沉默的那几秒,他突然想起过去的事,想起几年前和林子渊的遇见。
他忽然觉得恍惚,好像这几年如南柯一梦,转瞬就到了终点。
有谁会傻到在镜子里拈花,在水中捉月。
他看向林子渊,又透过车窗看向天上挂着的月亮,伸手想触碰他,指尖还没到达就忍住了。
忍耐与克制,是他成长中不得不学会的技能。
须臾,夏岑轻轻笑出了声。
“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我违约了,林子渊。”
在深如墨的对方的瞳孔中,夏岑想起了一些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