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仙婢不疑有他,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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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喜庆的布置仍未撤下。
四处贴着囍字,梁柱上挂满红绸,脚下是缠枝纹的红毯。
一片猩红之中,唯独李守真身着白色道袍。
她已被文惠师太废去所有修为,病恹恹地依靠着身后屋柱。
至于桌上热气腾腾的酒菜,自然是一动未动。
闻楹眼尖地瞧见,为了防止她脱逃,李守真的脚踝处被玄冰凝成的锁链拴着。
白日里还一呼百应的问仙派大师姐,转眼间便沦为阶下囚。
闻楹已经走到她跟前,李守真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过后,闻楹开口:“用一封不存在的信来诓你,是我对不住李道友。”
李守真不以为然:“打蛇打七寸,闻姑娘是聪明人,又有什么不对?”
闻楹一噎,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下知道李道友并不愿见我们。”
一直沉默着的戚敛突然开口,“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问个清楚。”
她言简意赅:“前天夜里,杀死殷家那位金丹后期的修士的人,并不是李道友,在下猜得可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守真反问,“我告诉你们,又有何益。”
对于她的反应,闻楹和戚敛在来时的路上,便有所预料。
李守真倘若愿意说,就不会拖到这个时候仍未开口。
她摆明了就是要将所有的罪名揽到自己身上。
忙了这几日,闻楹亦是疲惫不堪。
她索性在八仙桌旁坐下来,自顾自斟酒吃菜:“李道友既然不想说这个,我不问就罢。”
“只是前天夜里,你只说到姬灵璧盗走你的玉。”
闻楹道,“其实我很好奇,李道友和姬灵璧,一个正道剑修,一个合欢宗女修,按理来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又怎会私定终身?”
提起姬灵璧,李守真眸中凝起光亮。
她抬起眼来,似想起什么美好的回忆,眼底流露出几分暖意:“一开始,我也不曾预料到……”
“李道友先吃点东西吧。”闻楹抢在她前头道,“吃饱了,再见到她时,也才有力气叙旧。”
李道友神色微动。
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费力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夹菜。
她慢慢尝了一口,又尝了第二口,第三口……
“我还以为,像李道友这样辟谷多年的修士,该吃不惯有滋味的饭菜才对。”
闻楹道,“想来这饭菜,很是合你的胃口。”
“这饭菜很好,但是……没有她做的好。”
“原来姬灵璧还给李道友做过饭?”
“没错。”李守真陷入回忆之中,“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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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在一次除妖的任务中,李守真身受重伤。
她伤得很重,被困在深山之中,罗盘受损,找不到出路,昏迷了过去。
最后被一位上山狩猎的少女救了回去。
李守真醒来时,已经被她包扎好伤口,换上了新衣服。
她谢过少女,询问出山的路。
少女迟疑着告诉李守真,她自幼在山中长大,从未出去过,并不知道路。
而李守真伤势未好,又无法御剑,只得暂且留在山中休养。
白日里,少女出门采集狩猎,回来后,李守真烧火,她负责做饭。
夜里,两人同睡在唯一的一张床上。
李守真自出生时,便是仙门之女,在爹娘师长的训诫教导下修习剑术,随他们抵御驱杀魔族……魔族被封印后,又一心修道,斩妖除魔,从未体会过半日寻常人的生活。
在山中那十几日,不必担起身为问仙派首徒的责任,也不是凡人眼中视若神明的仙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竟是从未体会过的宁静。
所以,即便后来察觉到那猎户少女是姬灵璧假扮,她也舍不得戳破眼前的假象。